2 怎麽辦
第1章 怎麽辦
聽到那聲驚呼,許欣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嗡嗡的。
她現在很想扶額苦笑,她想過各種确定身份的方法,卻獨獨沒想到有人一上來就直接把“穿越”這件事咋呼出來了。
不過,這樣一來,“娘親”成了李雨雲的可能性又高了幾分,這咋咋呼呼的性格可太像李雨雲了。
但許欣不敢再任由她繼續自曝下去了。
雖然短短一句話,并不至于徹底暴露身份,但周圍的人都已經看過來了,尤其是張嬸,她也被那一嗓子震得不輕。
許欣連忙找補:“我娘她可能是被夢魇着了。”
一邊解釋她還一邊用手在下方偷偷地掐了下李雨雲的大腿。
之前一起上公共大課的時候,李雨雲每次睡覺都讓她幫忙望風,她就是通過這個方法提醒李雨雲的。
古代最忌諱怪力亂神的東西了,尤其現在還是災年,更要謹慎。
李雨雲這會也反應過來,她只是偶爾說話不過腦子,又不是真的傻,現在一群人都盯着她,她還能不知道收斂嘛。
她也趕緊補救:“對,對,對,我剛剛是被夢魇住了,那個夢啊,可太吓人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拍着自己的胸口,以此佐證自己被夢魇住确有其事。
于是,許欣掐着大腿肉的手擰得更重了,她能感覺到被掐的“娘親”抽搐了一下。
許欣在心裏道歉:“對不起了,我也是為你好,要不‘雲娘’的人設全崩完了。”
沒有繼承任何原身記憶的李雨雲這會也在納悶,為什麽旁邊這個“女兒”一直在掐她,難不成她穿成的身份其實是一個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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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李雨雲還要開口,許欣快愁死了,她開始思考捂住她“娘親”嘴巴的可行性。
好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有人在呼喊:“有水啦!有水啦!前面有條小溪!”
周圍衆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去。
*
許欣趕緊趁這個機會扯住李雨雲的袖子,附在她耳邊低聲快速地說道:“我也是穿越的,你先少說話,我們待會細聊。”
李雨雲的眼睛立即睜大,她想張口又想起了剛剛的叮囑,于是趕緊閉上嘴巴用力點頭。
許欣已經對她不崩人設不抱希望了,只好轉頭當作沒看見這些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雲娘”身上的動作。
駕車的張大壯給了驢一鞭子,讓驢子走得更快了一些,水資源很寶貴,得快點去占據有利的位置,晚上好在附近紮營休息。
張嬸也不再看着後面,而是緊緊盯着前方隐約可見的小溪,她已經開始盤算待會在哪個位置搶水更好了。
終于到了地方。
許欣遠遠望過去,才發現那裏以前應該不是小溪,而是河流,不過受幹旱的影響,大部分的河床裸.露了出來,依稀可以看見枯萎的水草。
中間殘存的水流不過小溪流的寬度,歪歪扭扭,水位也不高,難怪之前會被人誤認為是小溪。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水了!盡管水流并不清澈,也依舊是逃荒路上的珍寶。
許欣忍不住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她自從醒來後還沒有喝過水呢。
張家村的人還在停穩驢車,流民們已經朝小溪邊沖了過去。
有些人沒有盛水的容器,就直接用手捧着往嘴裏送,直喝得肚子渾圓才停下。
許欣看得觸目驚心,過量飲水是有可能導致水中毒的,但她也能理解這些人,都已經吃不飽了,難得碰上水源自然要喝個水飽。
她只能叮囑身邊的“娘親”“妹妹”和張叔、張嬸:“待會喝水不要喝得太急,要不對身體不好。”
旁邊驢車上的張大夫聞言,捋着自己的發白的山羊須笑出了聲:“欣姐兒說的沒錯,津液各走其道,不可猛飲。”
驢車停好後,張家村的人并沒有去跟那些流民争搶,而是等着這批流民喝完水後離開。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雖然張家村一起逃荒的人數不少,但如果把流民逼急了,爆發沖突可就得不償失了。
等那些流民喝得差不多了,張家村的婦人們才拿着水囊去打水,附近其他驢車上的人也是如此。
走了快一天,才遇到水源,衆人這會都渴得不行,張大壯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喝水。
因為,他還要守着驢車,驢車上有物資,附近的流民的視線時不時就從驢車上堆放的包袱上瞟過。
此時的張大壯已經完全看不出中午和張嬸交流時的溫和模樣,他生得高大,又一臉兇相,此時拿着一把大柴刀在驢車前警戒着,用眼神震懾周圍蠢蠢欲動的人。
許欣已經從驢車上下來了,因為被大夫叮囑過暫時不能碰冷水,所以她被張嬸留了下來,李雨雲和喜姐兒倒是都跟着去了水邊,雖然喜姐兒年歲尚小,無法搶水,但站在外圍幫着拿灌好的水囊還是可以的。
許欣一下午都窩在驢車裏,腿早就麻了,此時正好下來走動走動,但她也不敢走遠,而是繞着驢車轉,一邊活動腿腳一邊也看着驢車的東西。
在許欣的記憶裏,她們在之前的逃荒途中,就曾見過流民哄搶的情形。
那時,他們才離開村子不久,就遇見一輛獨自上路的驢車被一群流民哄搶一空,因為雙拳難敵四手,驢車的主人拿着武器都沒攔住,甚至連驢車都沒保住,最後只能一家人坐在地上大哭。
張家村的人當時就被吓得不輕。
好在他們是五戶人家一起出發的,裏面有着不少青壯年的男人,才能鎮住那些流民。
而且自那次目睹流民哄搶事件後,張家村的幾戶人家更警惕了,三輛驢車緊挨着行駛,趕驢車時也把武器放在車轅上,每次取水時不跟流民沖突,任何時候一定會留着足夠的壯勞力守着驢車。
這會,守着許欣這輛驢車的除了張大壯,還是從另一輛驢車上分過來的壯實青年,名叫趙二祿,他的大哥趙大福和弟弟趙三壽正守着自家的驢車。
許欣把視線轉向張家村另外的兩輛驢車,一輛驢車上坐着的是張大夫一家五口,另一輛驢車上是趙家的六口人。
這幾戶都是張家村家境稍微殷實的人家,要不也不可能有驢車。
令許欣詫異的是,這次逃荒的發起人居然是“雲娘”,許老秀才和李氏前幾年過世了,許家長子、雲娘的兄長許書鄞也在赴京趕考後斷了音信,年初時趙秀才又突發惡疾去世,雲娘就起了去南邊尋親的心思。
許老秀才和李氏本就是從南方的澤州來的,如今寡母幼女一起去投奔親戚也不錯。
不過,許欣現在擔心的是,李雨雲穿過來後似乎沒有“雲娘”的記憶,那個親戚能不能找得到還另說。
她不由地望向李雨雲所在的方向,李雨雲似乎适應地不錯,正和張嬸擠在一起往水囊裏灌水。
還不等許欣露出笑意,水邊一陣騷動,人群推推搡搡地亂了起來,似乎是新過來的流民正在為什麽東西發生争執。
還沒等許欣弄清楚狀況,就聽到了張嬸的聲音:“快救喜姐兒!喜姐兒落水了!”
張大夫先趕了過去。
許欣看每輛驢車附近至少有兩個男人守着,她便也跟了過去。
喜姐兒已經被救了起來,只是似乎是嗆了水,居然昏迷了。
張大夫又把脈又掐了人中,卻也沒有用處。
“喜姐兒!喜姐兒!”張嬸疾聲喚着,剛剛喜姐兒是在她旁邊被擠下去的,她這會很是內疚。
李雨雲雖然還沒弄清楚各人身份,但看到小女孩在眼前溺水,也慌地不行。
她求助地看向了許欣。
許欣這會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了,她想起下午時小女孩軟糯糯地喊她“姐姐”的聲音,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麽,這會先救人再說。
她趕緊擠進去,看着還在掐人中的張大夫,說:“我有辦法,讓我試試吧。”
本以為張大夫會反對,沒想到張大夫聞言起身給許欣騰出的位置,還讓附近的人退開些別礙着事。
張大夫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許老秀才,如果要在張家村裏找一個張大夫最佩服的人,那一定是許老秀才,因為他不僅學問好,還精通百家雜學,既能指導村民農術,有時在藥方上也和他探讨一二。
許欣作為老許家的長孫女,一直被許老秀才重點培養,從小也不讓她學繡花縫補,而是跟着私塾裏的其他學生一起學識文斷字,連醫書都讀過幾本。
所以,他這會看着許欣站出來,絲毫不驚訝,而是寄予厚望。
許欣對于張大夫的想法毫無察覺,她現在正努力地回憶着溺水的急救知識,在本科實習時,她曾經做過急救的培訓,如今一年未用了,需要回顧一下要領。
她先檢查了喜姐兒的口鼻,發現并沒有污泥,腹部也沒有凸起,嗆進去的水應該不多。
緊接着,她又把喜姐兒的衣領扯松,擡下颌打開氣道,然後開始胸外按壓,在按到第五下的時候,喜姐兒猛地咳出一口水,呼吸也恢複了正常。
許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把位置再度讓給張大夫。
張大夫上前把握後朝衆人點了點頭:“沒什麽大礙後,之後好生休養即可。”
張家村的衆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氣。
“喜姐,你沒事吧?”張嬸緊張地問道。
喜姐兒睜開眼睛,看着眼前一張張表情關切的臉,低聲說道:“我沒事了。”
衆人這才散去,繼續打水。
張嬸接過李雨雲手上的水囊:“雲娘,打水的事交給我們幾個就行,你先帶孩子去樹後把濕衣服換了,萬一發燒就不好了。”
李雨雲還記得“女兒”的叮囑,也沒多說話,只應了聲“好”。
許欣覺察這是相認的好時機,便表示自己也一起跟着去。
張嬸點點頭,遞過來一個已經灌了水的水囊:“先喝點水。”
張大壯等守着驢車的人這會也終于喝上了水,圍着驢車讨論起晚上的紮營事宜。
許欣憑借記憶從包袱中翻出一套喜姐兒的衣服,又拿了一塊可以遮擋的布,便和李雨雲一起帶着喜姐去了一顆大枯樹後。
張嬸在水邊喊着:“別走太遠啊,不安全。”
樹後。
許欣伸長胳膊扯開布圍出一塊空間,李雨雲便在裏面幫着喜姐兒換衣服。
“好了麽?”許欣的手都舉得發酸了,裏面似乎還沒穿好,不停地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而此時的李雨雲也愁得不行,古代的衣服太複雜,她穿不明白啊!
她只好向許欣求助:“要不你來幫着換衣服,我來舉着布?”
許欣一聽就明白了李雨雲這是不會穿,雖然她也沒穿過,但好歹也記憶可以參考,總比李雨雲這樣完全靠探索的強。
于是,兩人互換了位置。
喜姐兒很乖巧,在這個過程中一直一言不發。
許欣終于幫喜姐兒換好了衣服,又系好了系帶。
但她也是第一次實操,為了避免弄錯了待會在衆人面前露餡,她索性蹲下來問喜姐兒:“喜姐兒,姐姐今天幫你穿衣服的方法和娘親平時的一樣嗎?”
喜姐兒似乎沒想到會突然被提問,她沉默了幾秒,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失憶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聽着這熟悉的臺詞,許欣和李雨雲震驚地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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