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打不過
第1章 打不過
睡前,三人忍不住再次讨論起這件事。
“你們怕嗎?”李雨雲問道。
許欣和趙樂樂點頭。
怎麽可能不怕呢,如果像張叔上次那般只是劫財也就罷了,怕就怕如今荒年,山匪盯上的不是財物,而是食物。
而這種處境下,食物就是命啊。
距離到達澤州還有一個來月的時間,即使之後的地段荒蕪得沒有這麽嚴重,她們能夠幸運地找到一些野草充饑,但哪有自己帶着食物安心呢。
“如果我的系統能一直抽出吃的就好了。”趙樂樂嘆氣道。
願望很美好,但三人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按照概率論,如果把整個寝室的物品當作一個獎池,食物其實只占了很小的部分,抽中的概率本來就低。
而且,即使次次都抽中食物,那分量,每次最多也就夠她們三個人稍稍填一填肚子,張家村其他人的食物還沒有着落呢。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山匪已經不在這裏了,或者看我們人多不敢上前。”許欣憂愁地望着山的方向。
想到這裏,幾人又樂觀了一些,張叔的經歷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批山匪說不定早被什麽俠士鏟除了。
而且他們這次隊伍裏的壯勞力也不少,還都帶着武器,即使有山匪,也不一定會出來。
……
不管如何擔憂,第二天,太陽初上時,張家村的驢車還是按時出發了。
一天的時間,足以穿過這座山,而只要這一天安全度過,這個坎就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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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壯駕駛着驢車走在最前面,另外兩輛驢車緊跟着,鞭子抽打在驢子的身上,讓它們的步子邁得更快了些。
沒有人閑聊,也沒有人中途停下來,大家都憋着一股氣想趕緊穿過這座山。
許欣和李雨雲、趙樂樂三個人緊緊地挨坐在一起,眼神不安地朝四周瞟去,一直擔心山路中間會突然蹦出人來。
好在,她們都快望見山澗的出口了,周圍還很安靜。
張大壯明顯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只要找有水源的地方紮營就好,甚至找不到水源都沒關系,水囊中的水還能撐一天。
只要安全地穿過這座山,就可以暫時休息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
“快了,快了。”張大壯的眼睛直盯着前方的出口。
*
“張叔,小心!”張大壯的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發出這聲呼喊的正是許欣,她一直留心觀察周圍,而她剛剛眼尖地發現前方的地面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精神高度緊繃的張大壯立馬條件反射地勒緊了手上的缰繩,驢車停住了,而正前方,是陷阱。
後面的兩輛驢車也跟着停了下來,容娘抱緊了懷裏的孩子。
一聲粗犷的咒罵聲從陷阱後響起:“艹,這麽謹慎,浪費了老子挖的陷阱。”
許欣看清了那個罵罵咧咧的人,那人年齡看着像三十來歲,又高又壯,胡子亂糟糟的,一道刀疤從額頭蔓延到耳邊,平白增添了幾分兇悍的氣質,很符合她對山匪形象的想象。
他手裏拿着一把大刀,朝這邊喊道:“把食物全都交出來,要不下場就和這石頭一樣。”
話音未落,那把大刀猛地劈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石頭瞬間四分五裂,朝路中間滾去。
張大壯吓得一哆嗦。
這個人并不是他幾年前遇到的那些人,但可怕的記憶還是被喚醒了,他的手有點顫抖,但還是堅定地伸向了旁邊放着的那把柴刀。
食物就是命!而且對方雖然強壯,也不過才一個人。
可還不等張大壯拿着柴刀下車去對抗,刀疤臉的旁邊又冒出了不少人。
許欣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個刀疤臉,居然還有六個小弟,雖然人數上比不上張家村的壯勞力,但張家村這邊還有老幼婦孺要護着,武力值上并沒有優勢。
張家村緊張地看着那群山匪,手裏都摸上了武器。
“疤哥!”那群人都朝那個刀疤臉打招呼後,就站在旁邊,并沒有像衆人想象中的那樣一起上前強搶。
許欣趁機觀察,在新來的六個山匪中,似乎其中那個個子瘦小的黃毛地位略高些,其他幾個都是在他開口後才跟着開口。
之後的情景也印證了許欣的猜測。
黃毛站在刀疤臉旁邊,說道:“疤哥,你忘了老大說的話了,像這種條件的,只要一小袋子糧食就行,不能全要!”
刀疤臉聽到“老大”兩個字,似乎氣得不輕,他踹了一腳地上的碎石塊:“一小袋糧食管個屁用,老子每天還只能喝稀粥,吃都吃不飽,當個屁的山匪!”
黃毛扯扯他的衣服,小聲道:“咱也沒有別的手藝呀。”
刀疤臉呸了一聲,犟着不肯讓步。
黃毛比劃道:“疤哥,你忘了上次你搶得太多,被老大暴揍的事了,最後也沒吃上,還挨揍,何苦呢。”
刀疤臉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回憶,連臉上的疤都跟着抽搐了一下,攥着大刀的右手青筋暴起。
就在張大壯以為他要動手的時候,卻聽到他朝着這邊怒吼了一聲:“交一小袋糧食,然後滾。”
張家村的人沒想到還能迎來這峰回路轉,紛紛不可置信地對視。
張大壯朝張嬸點了點頭,她們昨天就把糧食分成了很多份,想着萬一遇到強搶,能保住一些是一些,沒想到現在只要交出一小袋就能度過這次危機。
大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黃毛上前,從張嬸手裏接過那小袋糧食,在手上掂了掂,又打開看了一下,然後沖刀疤臉點了點頭。
在黃毛靠近時,張大壯全程都把手放在柴刀的刀柄上,汗津津的掌心裏被勒出的紅印格外清晰,而他對此渾然未覺。
他甚至想給黃毛投去感激的眼神。
而就是這個黃毛,拿到糧食後,突然轉身說了一句:“等等。”
他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瞧我這記性,差點把老大叮囑的事情忘記了。”
他在張家村衆人警惕的眼神中開口:“你們中間有沒有姓李、許、趙的女人?女孩也算。”
衆人的視線不自覺地聚焦在許欣三人的身上。
許家是外來戶,所以許姓和李姓在張家村就這麽一戶,趙姓在張家村倒是不少,比如趙大福兄弟三個,但他們的家眷卻都并不姓趙。
比如趙嬸和趙大福的媳婦,一個姓張,一個姓劉。
所以在場的趙姓女子,也就只有随了趙秀才姓氏的喜姐兒趙樂樂一人。
張嬸這會也品出一絲不對勁來,怎麽會這麽巧,三個姓氏剛好就是許家的這一家子人。
她鼓起勇氣問道:“不知找這三個姓氏的女人是要做什麽?”
黃毛還沒解釋,刀疤臉卻不耐煩了:“跟她們叽叽歪歪說這麽幹什麽,全抓回去不就得了。”
黃毛雖然也挺怕這個刀疤臉的,但顯然那個背後的老大更有威望,他依舊看向張家村的人問道:“是不是這三個人?”
許欣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測,她沒想到這個黃毛還挺機靈的,通過衆人的眼神就覺察到了這一點。
張嬸眼看着黃毛只反問不回答,心裏更加擔憂,她默默做了一個決定,她年紀大了,活到這個歲數不虧,倒是這三個她看着長大的娃,都是正好的年齡。
張嬸剛要開口說自己姓許,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住。
她回過頭,看見許欣正朝自己搖頭。
許欣:“張嬸,讓我來跟他溝通吧。”
許欣直接看向黃毛:“對,我就是姓許的人,你們老大有讓你帶話嗎?”
黃毛立馬反應過來:“有的,有的,她說如果我找到了這三個姓氏的人就問一句‘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張大壯驚訝地出聲:“你們老大是女的?”
剛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句不太禮貌,他馬上補充了一句:“不知夏姑娘找這三個姓氏的人有什麽事?”
李雨雲此時也反應過來,她努力按住自己的嘴角,以免自己笑出了聲。
趙樂樂眼裏的緊張也散去了,她和許欣對了一下視線,微微點了點頭。
研一開學的時候,寝室裏的人互相自我介紹,李雨雲提議每個人用一句電視劇臺詞來讓大家猜家鄉。
而杜越當時說的就是這句“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一個一米七幾的冷豔大美女面無表情地念出這句臺詞,那個場景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此時,三個人都聯想到這個畫面,眼裏的驚喜快要遮掩不住,杜越真的穿越過來了!
許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繼續和那個黃毛對話道:“那你們老大還說什麽了?”
黃毛說道:“老大說找到這三個姓氏的人就告訴她們這句話,懂的人自然會懂,然後希望能去見見她。”
許欣點了點頭。
如果能和杜越彙合,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過,眼前還有一樁需要解決的事,那就是怎麽和張家村的人解釋杜越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杜越能和她們一起前往澤州,當山匪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哪天碰到硬茬子,命可能都沒了,還不如跟着她們一起逃荒更保險。
杜越的武力值高,一起逃荒,大家的安全系數都會更高一些。
而且,幾人湊在一起,人多力量大,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
許欣調動記憶,終于想出一個說辭。
她先朝黃毛說道:“你等我一會。”
然後,她轉向張大壯和張嬸:“張叔張嬸,我剛剛想起來了,這句話是祖父的老友留下的暗號,他曾經交代過我,遇到說出這個暗號的人,一定要去見上一面。”
李雨雲也很機靈地補充道:“是的,我也曾聽阿爹提起過。”
趙樂樂作為小孩子,不用表态,她只抓住李雨雲和許欣的手,表示自己也想一起去。
張大壯有些遲疑,這可是山匪啊,萬一出點什麽事,他該如何向許老秀才交代。
而此時,黃毛也确認了這三人就是老大要找的人,他想起老大的叮囑,她說如果有人聽了這句話,就願意來見她,那一定要對幾個人好一些,否則就打斷他的腿。
他趕緊上前,把那袋糧食又還了回去:“既然是我們老大的客人,這過路費就不收你們的了。”
張大壯本還有些擔心,但想到眼前的這些山匪确實都很眼生,并非當年那些殘暴之人,而且那個刀疤臉雖然脾氣暴躁,但确實目前也沒做什麽傷害人的事,而眼前的這個黃毛,甚至算得上和善。
他朝許欣說道:“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
許欣搖搖頭:“張叔,沒事的,祖父的老友肯定沒惡意的,反正已經快出山了,張叔不如帶着大家先去山外紮營,我們見完祖父的這位故人,便去和你們彙合。”
張大壯終于點了點頭。
許欣便帶着李雨雲和趙樂樂一起跟着黃毛他們往山裏走去。
……
路上。
許欣忍不住多問了一些關于杜越的事。
她看向黃毛:“你們老大平時還教過你們什麽?”
黃毛這會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對待許欣的提問非常熱情:“她還教了我們一段話,說是可以在打劫前喊出來,很有氣勢。”
說完,他便給三人演示了一遍:“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呔,留下買路財!”
聽到這熟悉的打劫臺詞,許欣直接被逗樂了,杜越還挺有閑情雅致的,居然還想着給這些山匪搞業務培訓。
山路崎岖,幾人又說說笑笑,走路的速度并不快。
刀疤臉走在最前面,皺着眉頭,表情十分不耐:“磨磨蹭蹭的,女人就是麻煩!”
旁邊的黃毛立即提醒他:“疤哥,這話可不能亂說,被老大聽到了,你肯定又要挨揍了。”
刀疤臉聽到這句話,像被人踩了腳,嗓門瞬間提高了好幾度:“我那是打不過她嗎?我是讓着她。”
黃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應和道:“是是是,疤哥威武雄壯,是我們裏面最厲害的。”
刀疤臉依舊不滿地哼哼,但确實沒再抱怨。
李雨雲見狀,小心地捅了捅許欣,用口型無聲比劃:“杜越這個老大當得還挺厲害的。”
許欣點頭同意,能把這一群山匪管得服服帖帖的,确實不容易。
走了快二十分鐘,目的地終于到了。
眼前,是一座簡陋的寨子,由幾間茅草屋組成。
這個寨子裏的山匪似乎并不多,除了眼前的這七人,一路上,許欣竟然再沒有見過別的山匪。
黃毛指了指最中間的茅草屋:“老大就在裏面,你們直接進去吧。”
許欣三人遲疑地走進去,果然看見了一個古裝女子的身影。
女子背對着她們,身形欣長,看着像有一米七,和杜越在現代的體形極為接近。
李雨雲激動地喊出聲:“杜越!”
女子轉過身來,鵝蛋臉,丹鳳眼,小梨渦,是個标準的美人。
美人微微彎身朝她們施禮:“各位娘子好。”
李雨雲大大咧咧笑道:“杜越,你裝什麽呢?你什麽樣我能不知道,這麽溫柔我好不習慣,哈哈哈哈哈。”
她直接上前勾住美人的肩膀:“沒想到你這身體看着嬌弱,還挺能打呀,來,跟我說說,怎麽打服外面那些山匪的?”
美人被李雨雲摟住,想掙紮而不得,表情十分無奈。
許欣和趙樂樂在旁邊覺察出一絲不對勁,正要開口提醒李雨雲,就聽見屋門口傳來動靜。
幾人齊刷刷地回頭。
一個身高約一米八的人拎着一只野兔走了進來,這個人長相清秀,綁着高馬尾,幾人一時也竟分不清其是男是女。
看到眼前的場景,那人微微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李雨雲,你怎麽穿越了腦子還是不好使?”
不需要說話,杜越光憑氣質就分清了眼前的三人,許欣沉穩,趙樂樂沉默,李雨雲咋咋呼呼。
李雨雲看看懷裏的美人,又看看眼前的高個,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猛地放開了懷裏的女子,表情窘迫:“對,對不起啊,我好像認錯了人。”
美人理了理被扯亂的頭發,後怕地退了兩步,溫婉的笑容維持得很艱難:“我叫柳清婉,是阿越的朋友,我先出去轉轉。”
杜越知道她這是為大家留出交流的空間,便點了點頭。
屋裏便只剩下了321寝室的四個人。
四個人先是默契地一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分別找了位置坐下。
第一次的全員到齊的古代寝室會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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