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秀兒

第1章 秀兒

太陽才剛剛露頭, 柳家莊子外，已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在門口不遠處, 下人們已經用長桌支起了小攤子。

攤子後方，整齊地堆放着一袋又一袋的糧種，左側是稻子，右側是小麥，每一袋看上去都鼓鼓囊囊的，讓人心生喜悅。

許欣坐在桌子後面, 等着幫忙換糧種，桌子上，還散放着一些新糧種。

而桌子前, 此時已經擠作一團。

前來看熱鬧的人很多, 既有大戶人家的莊子管事，也有附近的農戶, 他們都好奇地打量着桌上放着的糧種樣品。

無論是水稻還是小麥，全都是粒粒飽滿，和他們自己收獲的糧食确實不一樣。

“縣主, 這個稻種真的有那麽高産嗎？”

“麥種怎麽換呀？要另外給錢嗎？”

“不知每人所換的糧種數量是否有限制？”

看到眼前的人都如此踴躍，許欣露出了放松的笑，她們這三個月的努力可算是沒有白費。

糧種的本土化是一個複雜的過程, 那次抽到糧種後, 許欣她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那32袋糧種全都種了下去，不僅把柳家在城外能用的田地占得差不多了，還去找李老夫人借了李家莊子上的田地。

配合改良後的農家肥, 這些作物長得非常好, 産量雖比不上現代，卻也足夠驚人。

古代的人口沒有那麽多, 只要産量高一些，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三個月後，這批種子收獲了，這些用現代高産種子種出的糧食，就成了今天許欣用來交換的新糧種。

确定現代的高産糧種可以在古代使用後，許欣第一時間就把這個消息放了出去。

在她們的宣傳攻勢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柳家莊子裏有新的高産糧種的說法就徹底傳了出去。

許欣對眼前的熱鬧狀況非常滿意，她從桌子後站了出來：“大家別急，今天前來的人我保證都能換到糧種。”

“先靜靜，我來給大家說一下怎麽換的。”

在她簡單的講述後，一個農戶詫異地追問：“不用錢，用普通糧種換就行？”

“對！等量換，絕不讓大家吃虧！”

人群裏又是一陣激烈的議論。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剛剛提問的農戶立即把他帶來的糧種拿了出來，“這樣的可以嗎？”

許欣簡單地檢查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的，每戶可以換兩斤，稻子和小麥分開算。”

“我換，我也要換！”

“大家排隊，一個一個來。”杜越站出來維持秩序。

許欣快速地給農戶們遞上來的糧種做着檢查。

之所以設置以糧換糧而不是免費發放，是為了避免有人直接把糧種給吃了。

因為免費的便宜總有人想占，但那樣就起不到推廣糧種的作用了。

花了代價的東西，更容易得到珍惜，這是普适性的心理學原理。

所以，許欣想出了這樣的主意。

不過，農戶們拿來的糧食有好有壞，許欣的要求也不高，發黴生蟲的不要，其他的都一概收下。

李雨雲和柳清婉站在旁邊給這些兌換做登記。

“程老六，兩斤麥種，兩斤稻種。”

“鄭七娘，四斤麥種。”

“……”

傍晚時，準備的糧種就被換得差不多了。

這些換來的普通糧種，都被許欣囤在柳家莊子裏，作為糕點加工廠的原料。

為了更好地消耗這些糧食，李雨雲特意查找食譜，找出了兩樣以米粉為原材料的糕點，作為“珍香齋”推出的新品。

……

這三個月裏，趙樂樂的所有抽取次數都用在了糧種上。

每次她們會通過藍牙和手機建立聯系，之後更是默契地選擇了每周六固定地來抽取物品，由于雲娘她們的配合，幾乎每次傳送過來的全都是糧種。

盡管如此，傳送過來的糧種也是有限的。

這批糧種種下去的糧食直接被吃掉就太浪費了，應該繼續當作糧種，這樣才能夠讓高産的糧種在大夏朝傳播下去，直到徹底改變本土的糧種。

所以，許欣告訴所有來換糧種的人：“這些糧種種出的糧食我們全部都會高價回收。”

雖然等這些糧種種滿大夏朝，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至少有了“時和歲豐”的希望。

“又完成了一件大事。”趙樂樂合上登記的冊子，看向許欣，“我們的農家肥是不是也可以大肆推廣了。”

許欣點頭：“是的，用改良農家肥做對照實驗的當地麥種也收獲了，産量比之前略高。”

“太好啦！”李雨雲開心地接話道，“趕緊給那個皇帝上書，讓他再賞我們個大的。”

……

很快，皇帝就收到了這封來自縣主的折子。

“難不成又發現礦山了？”

旁邊的內官笑着答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雖然不是礦山，也是大喜事呢，縣主說發現了一種能給莊稼增産的農家肥方子。”

“還有此事？”皇帝驚奇道，那群人莫非真是自己的福星。

在戶部官員的檢驗後，這張方子的有效性得到了證實。

皇帝大喜，許欣幾人的封號從縣主變成了郡主。

這次封賞後，許欣五人更是卯足了幹勁。

有了糧食百姓就吃得飽，有了鐵礦也不擔心戰亂了，接下來要着力的方向就是抗災能力了。

自然災害在現代都沒有完全克服，在古代靠許欣幾人肯定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減少災害帶來的損失還是可以的。

知識就是力量，許欣又讓師弟幫忙查了不少資料，然後和大夏朝懂行的人交流，比如水利行業，靠治水是能避免減少洪災的災害呢，而幹旱則可以從耐旱作物入手。

除了許欣，其他幾個人也沒閑着。

搞聯名，開分店，除了澤州，寧州，靈州也開始出現了珍香齋的鋪子。

而流水線的生産模式也被其他行業學習，但許欣她們對此樂見其成，這可以讓這個世界更快地達到“河清海晏”的狀态。

為了安撫系統，在這個過程中，她們還會時不時地完成一些劇情，但大多是無關痛癢的。

比如隔一段時間就約上官玉軒出門，賞燈逛廟會，她們幾人玩得開心，上官玉軒雖每次都只是陪襯，但他怕錯過機會，還是一叫就會來。

只是，他覺得那個當年纏着他叫“軒哥哥”的婉婉似乎在變得越來越耀眼，也離他越來越遠。

……

又是三個月過去了。

當那些換到糧種的農戶和莊子收獲了第一批高産的作物時，許欣五人迎來了她們的第三次大封賞。

這一次，柳夫人和李老夫人都沾光被封了诰命。

皇帝給的不再是封號，而是實權，她們成了戶部的司農女官。

房間裏。

李雨雲開心地抱起新賞賜的珠寶，激動地比劃，“我覺得我們的任務就快要成功了。”

她話音未落，突然有一道機械音響起。

李雨雲愣了一下，才發現聲音的來源不是她的腦海，而是杜越那裏。

五個人都清晰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恭喜您完成“時間線索任務：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幾人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到機械音繼續說道：

【現為您解鎖“事件線索任務”，請盡快達成以下結局事件】

【結局事件：男主深情地在順山抱緊了女主，兩人許下永結同心的誓言】

之前跟着激動起身的柳清婉此時跌坐回椅子上，這個結局，和她之前在書上看到的一樣。

難道，這些天她們的努力都沒有用嗎？

許欣的心裏也冒出同樣的困惑，之前她們成功搶走男主光環，按理說劇情是可以改變的，為什麽結局還是一樣，是因為她們錯過了什麽關鍵事件嗎？

趙樂樂提醒道：“會不會是因為退婚的事？”

其他人沉默了。

之前柳清婉的兩次記憶被刷新都是因為“退婚”，所以，為避免再次遭遇系統的強制失憶，這些天，柳清婉和許欣她們都沒有去提及退婚這件事。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考慮退婚的事情了？”

柳清婉立馬站起身，“我去試試。”

她不想讓許欣她們陷入兩難境地，但她也不想勉強自己，所以，即使有風險，她也要去試試。

……

柳府。

柳清婉親昵地拉起娘親的手，訴說着自己的心願，“娘親，我想去把跟上官家的婚事退了。”

“行，娘明天就去幫你說。”柳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女兒的手。

“娘親，你同意了？”柳清婉準備了很多說辭都沒用上，沒想到娘親直接就同意了退婚之事。

“娘想通了，以前不知怎的，娘只覺得那上官玉軒才是你的佳配，所以從未想過退婚，但自從那次你從寧州回來，娘看到了不一樣的你。”

“你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那麽開心，我突然覺得也許婚配并沒有那麽重要。”

柳清婉驚訝了，而聽到轉述的許欣四人也很驚訝，女主的覺醒似乎能帶動書裏其他人的覺醒。

而且柳清婉此時也并未失憶，或許她們想改變結局還是有希望的。

正當柳清婉在和許欣她們聊着次日的打算時，杜越的任務系統再次發出聲音：

【“事件線索任務”正在發生變更，請稍候】

幾人震驚地對視：“發生什麽事了？”

系統頓了一下，繼續發出提示：

【因重大劇情發生改變，“事件線索任務”的結局事件現在變更為：女主開心地在順山抱緊了她的朋友，并留下美好的祝福】

……

很快，許欣她們就弄清楚了改變的原因。

她們都以為退婚這件事最後會是柳夫人先提的，但讓誰沒想到的是，先提起這件事的居然是柳老爺。

當柳清婉再一次被封賞後，他覺得上官家配不上自己的女兒。

他女兒現在可是郡主，又是戶部的女官，知州家的兒媳婦的身份已經不被他看在眼裏了。

他主動去找上官志業商量退婚之事。

一開始，上官志業是不同意的，但柳老爺的那嫌棄的嘴臉着實讓他有些如鲠在喉，而且自己的兒子最近因為這件事也過于頹廢些。

最後，他一咬牙，同意了。

而就在婚約作廢的那一刻，系統的任務提示裏的【結局事件】就發生了改變。

從“男主深情地在順山抱緊了女主，兩人許下永結同心的誓言”變成了“女主開心地在順山抱緊了她的朋友，并留下美好的祝福”。

最後的結局裏，已經不需要男主的存在了。

這個結尾，才是當下最符合邏輯的結尾。

……

不過，系統這段時間的改變也讓許欣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系統是可以交流的。

她在腦海裏和系統說道：“系統，出來聊聊吧。”

許欣的系統出了聲：【你們問吧。】

看到另外三個室友同樣詫異的眼神，許欣才反應過來，這次系統的機械聲也不是在她的腦海裏響起的，而是直接外放出了聲音。

她警覺地看了眼門口。

杜越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會，夜已經深了，連隔壁的柳清婉也已經入睡，此時的房間只有她們四個人。

許欣會意，趁着機會趕緊問道：

“因為劇情線崩了，需要有人幫忙達成結局，所以你們就讓我們四個穿越過來了？”

【不是四個，本來是一個。】

李雨雲聞言直接暴起了，“所以我們四個人都穿到這裏，其實是系統失誤？”

【是的。】

“我去。”許欣這會都想爆粗口了，它怎麽能把這麽個失誤說得如此輕巧。

許欣沒好氣地吐槽道：“你們四個系統就沒有一個腦子好使的嗎？”

【不是四個，本來是一個。】

再次聽到這句話，許欣還以為這個系統卡bug了，在重複之前的回答，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你們其實是一個系統？”

【是的。】

“因為不小心抽中了四個人，所以把一個系統拆成了四個？”

【是的。】

許欣揉着額頭，沒好氣地說：“那任務系統之所以沒有獎勵，不會是因為另外三個系統就是獎勵吧。”

【是的。】

系統這連續的三個【是的】讓許欣幾人直接傻了眼，在她們心中運籌帷幄的系統，前期充當金手指，後期充當反派的系統，真面目居然是個逗逼？

難怪這四個系統的名字聽起來那麽相像，原來不只是一個系列，而就是同一個本體啊。

“那你這個系統本來是叫什麽？”一旁的趙樂樂好奇問道。

“物資、郵件、任務、技能，功能看上去挺全面。”聯想到這個系統的取名風格，杜越嗤笑道，“你不會就叫全能系統吧？”

機械音毫無起伏地響起：

【秀兒，這是系統本來的名字。】

“真貼切啊！”

“你可真是個秀兒！”

四人對視苦笑，發出了同樣的感慨。

這場和系統的聊天，讓她們徹底理清楚了這場穿越的前因後果。

系統為了讓劇情能正常走下去，從現代選取人穿書幫忙達成小說原著劇情，但因為操作失誤，本來只想選一個人，結果一下子選了四個，導致完備的系統功能也被一分為四。

而且系統之後沒有抹除柳清婉的記憶，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如果再抹除一次，系統判斷柳清婉有70%的概率徹底失憶，永遠無法恢複，自然也想不起上官玉軒，那小說的劇情還是要崩掉。

所以最後許欣她們願意嘗試去探索不一樣的結局，系統們自然樂見其成。

……

理清了穿書的緣由，也收到了最後一個任務，許欣她們這趟奇妙的穿書旅程也要走到終點了。

五人眼神交錯。

“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只剩一件了。”

“去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