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李澤淵太知道殷詩的弱點在哪裏了,他知道自己一旦示弱,那麽殷詩就會不由自主的心軟。

他不信殷詩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十三年裏就算是一條狗都有了感情,更何況是這十三年以來事事都順着他的殷詩。

果然,原本想來送個水就走的殷詩,眼底閃過了幾分掙紮,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阿詩,那件事情都是我做的不對,”李澤淵趁熱打鐵,軟着嗓音輕輕的跟殷詩說話,就像小時候他犯錯後跟殷詩撒嬌那樣,乞求得到對方的原諒。

殷詩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地面,半晌就在李澤淵以為殷詩會原諒他的時候,對方只是把被子搭在他肩膀上,低聲道:

“陛下,天色已經晚了,您先就寝吧,被子是昨天剛曬過的,沒有人蓋過,不髒的。”

說完之後,殷詩就直接轉身回屋,沒有再看李澤淵一眼。

他現在不想和李澤淵探讨誰對誰錯的問題,因為側屋裏面還有一只正在生氣的大粽子需要他哄。

果然,等殷詩推門一看,原本還露出兩只眼睛的大粽子,現在完全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躲在被子裏面悄悄的生悶氣。

殷詩:“……”

看這副模樣,生的氣肯定不小。

沒有辦法,自己招惹生氣的人就只能自己去哄。

殷詩擡腳朝床邊走去,随着他和床鋪的距離越來越近,床上的小嬌妻也暗搓搓的挪動着屁股,一點一點的往床角裏面擠。

“一歌,”殷詩叫着他的名字,走到床邊坐下,看着離自己遠遠的小嬌妻,歪頭想了一會兒後,開始學着平時一歌跟他撒嬌時候的模樣,說着好話:

“你別生氣了,我們家一歌是這片大陸上最最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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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完之後,殷詩還擡手輕輕的在一歌後腰的位置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但一歌怒了,他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面傳來,痛斥殷詩道:

“你幹嘛呢,臭流氓!誰允許你碰我尊貴的翹臀了?!”

原本還想再安慰兩句的殷詩:“……”

“我告訴你,我現在正在生氣呢,我很生氣很生氣,”一歌咬着被子角,含糊不清道:“我生氣起來連我自己都怕!所以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哄哄我!”

殷詩頭痛的揉了揉額角,開始想着法子的安慰一歌,什麽好詞他都安慰上了,甚至還給聽好話聽的快起來的一歌錘肩膀。

但是這些都沒有用。

一歌持寵而嬌起來連他自己都怕,殷詩越是寵着他,他就越是尾巴往天上翹,爽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最終殷詩什麽好話都說盡了,他盯着面前還躲在被子裏面不出來,跟個蛆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的一歌,臉色一沉幹脆不哄了。

殷詩下床把燈一吹,自己掀開被子整理了一下,随後鑽進去,兩眼一閉說睡就睡。

還等着殷詩來哄的小嬌妻頓時感覺大事不妙。

所以他悄悄的從被子裏面探出頭來,用大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殷詩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這才徹底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殷詩啊,”一歌用手揉了揉殷詩的耳垂,身體一點一點的往殷詩身邊蹭,讨好的把手伸進了人家的被子裏面,拉着人家的小手,軟着嗓音叫:

“殷詩啊,生氣了?”

殷詩氣定神閑的閉着眼睛,聽不出來什麽情緒道:“我困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起來敲鐘。”

一歌不滿意了,他來了一個餓狼撲食,直接壓在了殷詩身上,把腦袋埋進殷詩脖頸裏面鑽來鑽去的,哼哼唧唧道:

“不要嘛不要嘛,陪我玩陪我玩,人家不想睡不想睡!”

殷詩被壓的悶哼了一聲,皺眉罵道:“一歌!我看你是柳大媽家裏那只天天除了睡就會吃的大公豬麽!你他娘的想壓死我啊!”

聞言,一歌抱住殷詩不說話了,但是抱得力度卻越來越緊,差點沒把殷詩給勒死。

一歌鬧騰的時候很正常,但一歌一旦沉寂下來,就讓殷詩想起來了那天雷雨過後,一歌奇怪可怕的模樣,對方身上的氣勢就像蛇一樣,緊緊的纏繞着他。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殷詩長聰明了,他也不嫌疼,當即反抱住一歌,耐着性子問:

“到底怎麽了?”

一歌一開始并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用臉頰蹭着殷詩的脖頸,時不時的還伸出舌尖舔兩下,把殷詩抱得死緊死緊的。

殷詩也慣着他,只好閉上眼睛,安撫性的用手輕輕的拍着一歌的背。

他今天忙了一天農活,拍着拍着自己反倒快要睡過去,但依舊迷瞪着一雙眼睛。

就在他意識即将飄離的那一刻,一歌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別對他心軟好不好?”

聞言,殷詩一愣,大腦反應速度有點慢,沒明白過來一歌在說什麽。

但是趴在他身上的人就像害怕似的,一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嘶……”殷詩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歌這一口咬的極重,直接見了血,他吮着那從傷口處流出來的鮮血,聲音輕輕的,含糊道:

“你對他心軟,我會吃醋到發瘋的。”

鮮血味并不是那麽好聞,但是一歌卻吮的很認真。

這一下咬的極重,疼得殷詩眉頭緊皺,用手揪着一歌的頭發,不輕不重的往上拽,壓低聲音道:

“別舔了,髒。”

聞言,一歌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加重力度,宛若一個吸血鬼一樣,恨不得順着那處咬痕,把殷詩身體裏的血液都給吸幹。

殷詩被他吸的又疼又癢,感覺着一歌大有再咬一口的跡象,心裏的警鐘瞬間被敲響了,這要是再讓人咬一口,那他的脖頸還要不要了?

為了生命着想,殷詩深吸了一口氣,将渾身的力氣凝成一團,随後用力的把一歌掀了起來,自己一個迅速的翻身,就以一個暧昧的姿勢跨坐在了一歌身上。

一歌有點懵了,他正舔的不亦樂乎呢,剛控制不住想再咬一口的時候,就措手不及的被殷詩給壓在了床上,整個人迷茫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殷詩。

借着點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的月光,殷詩擡起手捂住脖頸上的咬痕,低頭眯眼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一歌。

不得不說,一歌實在是長的太好了,一襲濃墨似的黑發半散在床上,肌膚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透着光,一雙含着水光的丹鳳眼看着有點朦胧迷茫,向來淡色的薄唇此時沾上了點殷詩的鮮血,清冷中帶着魅惑。

一時之間,殷詩竟然有幾分被迷惑住了,他不由自主的擡起手,用拇指輕輕的揉了揉一歌鮮豔柔軟的唇瓣,身子低了幾分。

以前他看不見的時候,一歌一靠近他,他總覺得是一歌在占他的便宜。

但是現在他能看見了,所以當一歌靠近他的時候,他總覺得是自己在占一歌的便宜。

此時,殷詩有多希望自己還是個瞎子!

他盯着一歌那張清冷好看的臉,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壓,等他回過神後,這才發現兩個人的呼吸都快要糾纏在一起了。

他的鼻尖處環繞着一歌身上好聞的梨花香味,平日裏熟悉的味道,在此時卻變得有些滾燙。

一歌乖巧的躺在殷詩身下,黑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我到底在幹什麽?

殷詩瞬間驚醒了,他猛地擡起身子,捂着臉喘了兩口粗氣,随後趕緊翻身從一歌身上下來,整個人手腳發燙的縮在被窩裏面。

鼻尖處還環繞着那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一歌低低地笑了一聲,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鮮血,用手指戳了戳殷詩的背,聲音裏充滿了惡趣味:

“殷詩,你剛才是想吻我麽?”

詩詩不想說話,詩詩現在只覺得丢臉。

“你剛才絕對是想吻我,”一歌也跟着翻了一個身子,手臂搭在殷詩腰上緊緊的環住。

“為什麽不吻下去呢,如果是你,我願意乖乖躺好,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真的。”

一歌的腿也擡了起來,霸道的壓在了殷詩的屁股上,“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宛若一只發現了詩詩秘密的小妖精一樣,抱着殷詩蹭個不停。

殷詩難得的惱羞成怒了,他不得不承認就在剛才那一刻,躺在月光底下的一歌确實讓他産生了欲望。

他想吻一歌,在剛才的那一刻,身體裏的欲望告訴他,一歌現在所說的都是真的。

但是殷詩不想承認,聽着一歌越來越大的“咯咯”笑聲,殷詩羞紅着一張臉,憤怒的拉着被子一把裹住了一歌的腦袋,低聲罵道:

“趕緊睡覺,不然明天你就跟小花睡吧!”

小花就是一歌親自扛回來的白胖小豬,現在已經長的很大了,自己就霸占了兩個豬圈。

一歌在殷詩的被子裏面拱來拱去,自己的被子都不要了,擡腿往旁邊踢了踢,随後整個人不要臉的蜷縮進了殷詩的被子裏面,攬住殷詩的小腰,美滋滋的說:

“小花哪有我們家殷詩香啊,詩詩快讓爺親一個!”

回應他的,是殷詩冷漠的大白眼子。

第二天早上,殷詩提前起來了,一般早飯都是他做的,他和一歌随便吃什麽都行,但是現在多了一個李澤淵。

畢竟是錦衣玉食慣了的皇帝,殷詩想了想,只能把家裏唯一剩下的三個雞蛋拿了出來,給李澤淵做了一個蛋羹,又用剩下的雞蛋給一歌烙了一張蛋餅。

殷詩自己就着鹹菜随便啃了個饅頭,就當吃過早飯了。

蛋羹不能蒸的太久,殷詩心裏算着時間,也不嫌燙手,等那個點一到立馬動作飛快的将蛋羹從鍋裏拿了出來,放在一邊兒晾着。

弄好蛋羹後,他一轉身就看見站在小廚房門口的李澤淵。

對方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了,雙手抱胸的靠在門框上,和殷詩的目光對上了之後,先露出了一個笑容,多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殷詩,開口道:

“這是給我做的蛋羹麽?”

殷詩不太自在的偏開視線,轉過身低低的“嗯”了一聲。

李澤淵盯着殷詩抗拒交流的背影,眼眸暗沉了幾分,就在他還準備說點什麽東西的時候,大門的方向突然發出了響動。

“我去開門,你接着做飯,”李澤淵看了一眼殷詩行動不便的左腿,沒擺什麽皇帝架子,倒挺自覺的去開門了。

殷詩也沒有說什麽,沉默的繼續揉着手裏的面。

現在整個天下,能使喚動當朝天子的,也就只有殷詩一個人了。

李澤淵走到大門口,将門上的橫梁拿了下來,緩慢的拉開了門,他下意識的擡頭,正好和站在門外的人對上了視線,頓時有些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正如何殷詩從沒想過會在梨花鎮裏見到他一樣,李澤淵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梨花鎮裏見到李澤歡。

他的親哥哥。

當年殷詩唯一反抗過他的命令,拒絕殺的人。

李澤歡眯起眼睛,搖着手裏的扇子靜靜的看着已經長大了不少的李澤淵。

過了好半晌,他才“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裏的扇子,用扇子抵着下巴,垂下眼眸勾唇笑了笑,輕聲道:

“弟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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