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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杭笑容純粹,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早知道昨晚上就不還你錢包了。”
木初呆住,看着何一杭一步一步坐到遠處,他動作熟練将外賣的包裝打開,鮮綠的黃瓜絲點綴其中,醬料香氣四散,底下的面看起來晶瑩透亮。
“別發呆了,快吃吧。”何一杭低聲說道。
木初眨巴眨巴眼睛,實在沒有忍住, “你怎麽知道是我”
“我是眼盲,但是耳朵不聾,可能是上帝見我太可憐了,所以讓我的聽力比一般正常人要好吧。”何一杭笑着戲谑道,看起來沒有絲毫介意。
木初只覺心酸,默默拿起炸醬面慢慢攪拌着,面條填進嘴裏,黃瓜絲嘗起來有些莫名的苦澀,她忽然有些想念奶奶做的黃瓜炒雞蛋,不等胸口處的酸澀強勢翻湧她就趕緊将整張臉埋了進去。
“我的眼睛從出生起就看不見了,所以對于我來說其實沒什麽,畢竟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就談不上失去。”何一杭并沒有動面前的炸醬面,而是拿起了一個小藥瓶,木初拔出眼來瞥了一下便将藥名記在了心裏,她知道那是止疼藥。
“沒有治療的可能嗎”
何一杭大約是覺得木初太過天真,沒忍住笑了出來,不再多言。
木初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一下,緊接着又一下子暗了下去,她瞥了一眼,心裏有一抹搖晃不明的燭火也好像瞬間熄滅了。
“你先吃着,我進屋換件衣服。”
“嗯。”
木初看着何一杭起身進了房間,胸口悶得慌,炸醬面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視線不自覺落在了Aaron身上, Aaron一直看着木初,眼神無害,木初嘆口氣,伸出手來摸摸它的耳朵, “你要好好照顧他。”
恰好此時,何一杭從房間中走出,正好聽到了木初的這句話,身上有一個位置熱了起來,他知道,那個位置是心髒。
木初聽到聲響,順勢看去,何一杭換了一件比較正式的白襯衣,整個人精神得很,她按耐住失頻的心跳從包裏拿出本子和筆,擡頭間何一杭已經坐到了她的面前,沖着她笑了笑, “我穿這個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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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杭的聲音幹淨如水,木初心頭生出一絲貪心,想要将這聲音錄成音頻帶在身邊,她不敢直視何一杭,垂目答道: “好看。”
何一杭淡笑, “開始吧。”
“喔,好。”木初将事先準備好的問題拿了出來,采訪順利進行完畢,她也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Dylan謝謝你接受采訪,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木初站起身來,剛打算離開,陽臺上就傳來重物跌地的聲音,她循聲看去,只見陽臺上擺放的花盆被風打落在地,寒風氣勢洶洶。
“看樣子是要來暴雪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何一杭關切問道。
木初扭過頭去,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Aaron身上,心裏忽然有了一個邪惡的想法,她隔着包緊緊握住了那把傘, “有點害怕。”
何一杭撓撓頭發,眉頭緊緊皺起, “我的家裏好像也沒有傘,這個點了也夠嗆能打到出租車了,不如……你住在我家吧。”
木初心裏湧起一絲波瀾,臉蛋有些燒,可是嘴角還是不自覺地揚起, “那麻煩了,沒關系,我睡客廳就好。”
“我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小女生睡客廳,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把我房間收拾一下,很快就好。”說完,何一杭就急匆匆進了房間, Aaron看了一眼木初,趕緊也跳下沙發,屁颠屁颠跟着何一杭進了房間。
何一杭進了房間以後就趕緊将門關上,聽到Aaron的喘氣聲,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Aaron像是聽懂了他的指示一樣,乖乖坐在門後,将門抵住。
他走到衣櫥旁邊拉開了櫥門,從裏面拿出來一把小傘,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将傘放到了床底,确認無誤以後緊皺的眉頭才微微展開,眼裏也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笑意。
“Aaron過來。”何一杭坐在床邊,伸手将Aaron喚到身邊,語氣溫柔, “你想不想有個媽媽”
Aaron雙眼懵懂,嘴巴不停地蠕動着,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一樣。
何一杭大約是覺得自己太過魔怔了,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輕摸摸Aaron的耳朵, “好了,去開門吧。”
Aaron從何一杭腿上跳了下來,直接來到門後,跳起來将門把扭開,門一下子就開了,何一杭緩緩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木初,我收拾好了。”
客廳裏寂靜無聲,何一杭的心裏突然懸空,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揪住了一樣,他再次試探, “木初”
Aaron嘴裏發出細碎的響聲,扯着何一杭的褲腿往沙發那邊走,何一杭跟着走了過去,還未走近就聽到了木初的呼吸聲,他懸空的心瞬間落地,蹲下身子柔聲問道: “木初,去房間睡好不好”
木初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何一杭蹲在自己面前,她後背一緊,迅速清醒立刻坐起身來,看來她還真是有賊心沒賊膽。
何一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賊給惦記上了,聽到木初起身,繼續湊上前去, “你是不是累了,怎麽在沙發上就睡着了,萬一着涼了怎麽辦,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你趕緊去休息吧。”
木初緊緊攥着着衣角,一臉緊張, “那你呢你要睡沙發嗎”
“不然呢”何一杭故意提高音調問道。
木初的視線垂下,恰好落在了何一杭的嘴唇上,她趕緊從沙發上離開, “那你晚上要多注意,蓋好被子,晚安。”
何一杭并沒有察覺到木初的落荒而逃,只覺得有一股熱潮正在肆虐他的內心,他笑了笑便躺在了沙發上,遲遲沒有入睡,眼前全是他住在梅邬時的景象。
木初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腿是僵麻的,她眯縫着雙眼,眼前有些模糊的重影,當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Aaron正趴在她的腿上,也許是因為腦子不太清楚,所以木初平靜異常。
木初擡起手腕,借着月光看手表,淩晨三點鐘,估計連被子上的螨蟲都還沒醒。
她睡意全無,撐起身子來,微微動了動雙腿, Aaron卻一動不動,仔細一聽它的喉嚨裏正發出一些悶哼,聽起來有些不舒服,像極了老家那邊抽煙多年老漢的咳嗽聲。
“Aaron”
木初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它的耳朵,悶哼聲更加沉重,她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 Aaron生病了。
木初比何一杭晚一步到寵物醫院,左手拎着Aaron愛吃的狗糧,右手拎着一個保溫杯,裏面盛着剛剛煲好的雞湯。
何一杭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整個人被暖黃的燈光包圍住,既心酸又落寞,飄忽不定的眼神裏沒有一絲色彩,那一刻木初才真正意識到何一杭是一個盲人。
“Aaron怎麽樣了”木初坐到何一杭的一旁,将雞湯和狗糧放在兩人中間。
黑眼圈在何一杭白淨的臉上格外明顯,他搓了搓臉,雙手并沒有立即從臉上移開,疲憊的聲音從指縫中溜出, “Aaron是胃癌晚期,醫生說它只剩一個月的時間了, Aaron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跟着我了,已經十年了,如果沒有它也許我早就……我不想讓它承受痛苦……可是我更不想看到是的……它離開我……我不想……”
何一杭忽然哽咽,木初低下頭去,恰好看到了從何一杭指縫中緩緩流出的眼淚,晶瑩透徹。
木初的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哽住,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忠犬八公》中的一段經典臺詞。
The distance between life and death, for a dog, it cannot fathom, it only believe, his master wille back。
生與死的距離,對于一條狗來說,它無法參透,它只相信,他的主人會回來。
“其實……它更希望自己陪在你的身邊。”木初拍拍何一杭的肩膀,像是安撫。
木初能夠感受到何一杭肩膀的顫動,她輕拍着他的肩,什麽話也沒有說,不經意擡起頭來瞥見了急診室的紅燈,心髒像是突然被一個釘子紮了一下似的,有些微疼。
這一切過于熟悉,好像回到了兒時,也是在醫院,也是在急診室外,也是同樣都是兩個人,只不過不同的是,那一次木初見證了死亡,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孩子絕望的眼神,瞳孔裏面靜如死灰波瀾未起,像極了現在的何一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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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致歉,更新晚了,讓追文的小天使辛苦了,有些事耽誤了,蠢作者趕緊爬上來補救,嗚嗚嗚嗚嗚,自罰自罰,要加更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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