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23

chapter 23

淩亂的家具,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不知所措的家人,以及充滿憐憫的旁觀者,滿目瘡痍的案發現場,這一切的一切像極了康定斯基的抽象派畫風。

木初看着掩面痛哭的周之桢,再轉而看向冷靜淡然的季以風,目光掃過頹然無神的周國安,視線定格在了已經走進死亡的林茹身上。

雙眼被人剜去,雙手不知去向,血肉模糊。

就在剛剛他們還通過話,那麽鮮活的一條生命,就在這幾十分鐘裏被奪走,而且是以這麽殘忍的方式,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觸目驚心的鮮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木初記不清自己已經是第幾次面對這樣的情景了,甚至于這場面熟悉得就好像她親自經歷過一樣。

事實上,她确實經歷過,只是所幸,沒有踏入死亡的大門罷了。

警察帶走了在場的所有人,一一審訊,這也是木初第一次進審訊室,可是雲裏霧裏,根本一無所知,只是木讷地回答問題。

木初出來後,看到了守在門外的何一杭,表情肅然,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何一杭,此時此刻的我無比慶幸你看不見,看不見殘忍的現實,看不見……看不見林阿姨走的樣子。”木初從身後抱住何一杭,淚水奪眶而出,她确實被吓到了。

何一杭的眸子裏靜如一潭死水,審訊室裏突然傳來周之桢慘痛的吼叫聲,充滿了哀痛,充滿了憤怒,充滿了不甘。

那是他的母親,是生他養他的人,是這輩子最愛他的女人,可是上天就這麽殘忍地帶走了她。

木初緊緊咬着嘴唇,淚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雙手在顫抖,到底是為什麽,哪一個環節出了錯,為什麽接二連三有人死去,為什麽接二連三發生不好的事情,為什麽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殘破的畫即便重新粘合起來也只是一張不堪入目的廢紙,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破碎的時光裏留下的不過是那些廉價的悲憫與忏悔。

“木初,我送你回家吧,另外這段時間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木初早就預料到了何一杭會做這樣的決定,她深知何一杭與周之桢所要處理的事情有多危險,所以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懂事,不給任何人添任何麻煩,也不要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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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木初都在重複着同一個噩夢,一雙血淋淋的手朝她而來,纖細修長,骨白血紅,每次從夢中驚醒,她的腦海裏總會浮現林茹死去的樣子。

雙眼被人剜去,雙手不知去向,血肉模糊,歷歷在目。

“阿初,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樣子,不會有什麽事情吧?”白悠悠神經如此大條的人都發現了木初的異常,難免讓人懷疑。

木初不想再有其他人牽涉其中,雖然不敢百分百地确定,但是她總感覺這一切的起點都是來自于同一個人。

“阿初!”白悠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你聽不到我說話嗎?”

木初回神,淡笑着解釋,“沒什麽,可能最近工作太多了,壓力有點大。”

“也是啊,主編也不知道怎麽了,都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白悠悠單手支着腦袋,百無聊賴。

木初怕白悠悠起疑,趕緊轉移話題,“聽說林荏明天召開發布會澄清之前的誤會,你沒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白悠悠皺眉,“我準備什麽?”

木初嘆了口氣,“算了,跟你個榆木腦袋說了也是白說,早點睡覺,我去寫稿子去了。”

白悠悠看着木初離開房間的背影,總覺得她的步伐有些沉重,雖然她腦袋不怎麽靈光,但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發布會籌備了近一個星期,林荏的團隊前前後後準備了好幾種方案,林荏面上雖然是應和着,但是實際上她有自己的打算,畢竟有些事再拖下去只會更麻煩。

到場的都是各大媒體中的佼佼者,習慣了閃光燈的林荏表現得從容不迫,一條黑色束腰小禮服顯得大方得體,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底是暗淡的。

江逸站在後臺,靜靜地望着那抹麗影,所有人都以為林荏是一夜之間紅起來的,只有他明白林荏的成功是破繭成蝶,她吃的苦受的罪旁人自然是理解不了的。

“各位媒體記者朋友們,你們好,我是林荏,首先很感謝你們能夠到場,大家都各有各的工作,我就長話短說,也方便你們回去交工。”

林荏之所以能紅,也是因為和媒體的關系一向不溫不火,她雖然年紀小可是也深谙月盈則虧的道理,不近不遠剛剛好,白悠悠這次的事情一出,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也能看出來媒體輿論的導向。

“首先我想向白小姐道歉,關于此前的消息皆為不實,我與白小姐私下關系甚好,之所以沒有出來澄清是因為我們都覺得沒有必要,可是網絡暴力越來越猖獗,已經影響到了我和朋友的生活,我希望粉絲能夠理智對待這件事情,另外,在這裏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江逸看到林荏站起身來,背脊挺直,表情堅毅,他心裏突突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與姜成已經交往三個月,希望大家能夠祝福我們,另外年後情人節我們将舉辦婚禮,謝謝各位媒體朋友,今天的發布會就到這裏吧。”

林荏扭頭下了臺,再也不管此間紛擾。

江逸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沖進林荏化妝間的,他慌亂地像一頭到處亂撞的獅子,驅趕走了這裏的所有工作人員,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林荏了,空氣凝固,氣氛壓抑。

林荏故意擺出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從化妝包裏拿出一枚DR鑽戒,左右擺弄,笑靥如花。

“這是姜成給我的,好看嗎?”

“林荏,你夠了!”江逸終于忍無可忍,大聲吼道。

林荏将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無視江逸的憤怒,好像與他從來沒有任何瓜葛一般,“姜成能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但是你不能,所以……”

林荏還沒有說完,江逸就硬生生将她拽離了座位,作勢就要往外走,“走,我們現在就去公開,趁着外面的記者還沒走。”

“江逸!你放開我!”林荏用盡全身力氣掙脫江逸的束縛,連嘴唇都在顫抖,“你以為我在騙你嗎?不對,我确實是騙了你,準确來說你是我和姜成的第三者,早在電影學院我和他就在一起了,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拿到更多的戲而已,我的病例也是造假的,包裏的藥只是維生素而已,江逸,你曾經在頒獎典禮上誇我演技入骨,怎麽樣?我的演技确實讓你眼前一亮吧,這都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我……”

“滾!”江逸沉着臉,聲音震破天際,林荏沒有防備地吓了一跳,只不過可惜的是江逸并沒有看到林荏眼中的那抹痛苦。

“你他媽給我滾!”江逸再度爆發,紅着眼怒瞪着林荏。

林荏緊閉牙關,在心裏給自己默默打氣,痛一次就都過去了,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讓他讨厭你,讓他恨你,讓他不再愛你。

“我的婚禮……”

“謝謝,作為一個第三者我就不去現場惡心你們了,我忘了,我沒資格讓你滾,該滾的人是我,林荏,是我!”江逸指着林荏一字一句說完便離開了,可是他不知道這一字一句都是在割林荏的心。

林荏在江逸奪門而出的瞬間便再也抑制不住,重重咳了起來,把手拿開後是鮮紅的血,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淚也流了下來。

莎士比亞說過,愛情不過是一種瘋狂,為了他,她甘願成瘋魔,哪怕再無生還餘地,哪怕萬劫不複。

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她還會怕什麽呢?

“跟我走吧。”姜成的聲音從林荏的背後響起,溫厚低沉。

林荏苦笑一番抹去唇角的血,撐起自己單薄的身子,擦幹淨手将手指上那枚整整大了一圈的鑽戒還給姜成。

“姜大哥,要你配合我演戲實在是過意不去,我……”

姜成眉眼一眯,“你這樣說我就不高興了,難不成你也和那些媒體記者一樣認為我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甚至說還想泡你?”

林荏趕緊搖頭,“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無所謂,嘴長在別人身上,有人說說明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惦記着你,不管好的壞的感覺都還不錯。”姜成坐到身後的沙發上,長腿交疊,眉眼裏有一種歲月的沉澱,不得不說歲月并非都是殺豬刀,只是看用在誰身上,在姜成身上那只能用雕琢二字。

林荏眉頭皺起,顯然還有心事。

姜成瞥一眼心裏便有了底,“你是在琢磨到底是誰在背後散布白悠悠打你的那個消息是嗎?”

“是,只要一天不弄明白我這心裏就不踏實,更何況外面的人都以為是姜大哥……”

“其實孟瑤走後,我就對這世上的人沒什麽在意的了。”姜成打斷林荏,眼睛盯着手心裏的那枚DR鑽戒,依舊耀眼奪目,只是再怎麽奪目,也沒有孟瑤的笑容奪目。

林荏知道姜成對他逝去的妻子一直情深意重,他也一直隐藏他妻子的身份隐藏得挺好的,所以到現在為止所有人都以為姜成是個單身漢,如果不是認識他多年,林荏也會覺得一個長相如此風流倜傥的男人,怎麽能甘願把心一直放在一個女人身上。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深愛着孟瑤,即便她的靈魂早已不在。

“姜大哥,散布消息的那個人有可能是沖着白悠悠來的也有可能是沖着你來的,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娛樂圈的複雜你我都知曉,一句不經意間的話都有可能會與人結下梁子。”林荏一點點分析着,越分析心裏越不安,如果就此推論下去,那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

木初看着各大娛樂新聞的頭條,這也算是轟動娛樂圈的大事了,誰都知道姜成作風不好,木初雖然對林荏有些芥蒂,可是也不至于看上他啊,她的事業剛剛起步就要踏入婚姻,這不是自掘墳墓嗎?更何況林荏不是和江逸在一起嗎?

娛樂圈是個圈,兜來兜去這些外人是怎麽也看不明白。

“悠悠,好在林荏也給你洗白了……诶?悠悠你去哪裏?”

“我去找江逸!”說完,白悠悠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果然是白悠悠,心動不如行動啊。

木初看着林荏發布會的視頻,忽然目光定住,她趕緊将視頻後退,按下暫停鍵。

她……她怎麽會出現在記者席裏?

木初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就被敲門聲打斷了,她趕緊去開門,沒有想到一個黑影跌跌撞撞朝自己走來,木初吓得往後一退。

“木初,是我。”

仔細一看,原來是何一杭。

滿身酒氣,一臉頹廢,一身黑衣,一頂鴨舌帽,猶如初見他時,只是和那時候相比這完全是兩個人。

“你怎麽喝酒了?”木初趕緊扶着他進了屋,“你到底喝了多少?”

“木初……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何一杭說得含糊不清,整個人癱軟無力,木初把他架到了房間床上,不去管他的“胡言亂語”,趕緊給他脫鞋子脫外套。

“木初……我好想你啊……”

“嗯,我知道。”木初看到他這個樣子除了心疼也別無他法,趁着他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時候趕緊去做了醒酒湯,當她回到房間,卻發現何一杭躺在地板上,她趕緊放下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重新弄到床上去。

真該給他拍個視頻,發到網上去,點擊率肯定蹭蹭的。

“起來把湯喝了再睡。”木初一副家長教育孩子的樣子,何一杭嗯哼了一聲,微微睜開雙眼。

木初定住,如果不是知道何一杭看不見,她真的要以為他在看自己了。

“木初……”何一杭表情變得格外認真,這讓木初更加緊張起來,這人變臉怎麽也和周之桢一樣,比翻書還快。

“嗯?怎麽了?”

“如果……我殺了人你還會愛我嗎?”

這章作為一個轉折章就不和上一章放在一起了,信息量略大,寶寶們你們能消化得了嗎?肯定有很多疑問吧,另外,我弱弱地問一句你們覺得我是親媽嗎?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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