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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室內的光線透亮,馮錦墨背上的傷口密密麻麻,有些較深的傷口此時還在慢慢的往外滲血,白肖從家裏的醫藥箱裏找來了碘伏、棉簽,還有一些繃帶。

“疼嗎?要是很疼別硬撐着,叫出來會好一些。”白肖将沾了碘伏的棉簽塗在他細小的傷口上,每塗一下,馮錦墨的背脊就會明顯的僵硬一下,白肖是醫生,知道他的這種反應是因為什麽?見他硬撐着不啃聲,白肖索性住了手。

“快塗,怎麽不塗了?”感覺到背部空空的,沒有了剛才那只柔軟的小手游走,馮錦墨擡起頭問她。

“休息一會再塗。”白肖說。

“我不疼,我能堅持得了。”

“可是我有些受不了了,想休息一會。”白肖覺得馮錦墨有時候真的很倔。

因為沒有了兩人之間的拌嘴,房間裏顯得很安靜,過了一會,馮錦墨說:“肖肖,對不起,我和蘇潔之間的事我會盡快解決。還有,我之前并沒有跟蘇潔說過要跟你離婚的話,事實上,關于我們兩人的婚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走到離婚這一步,相反的,我很看重我們的婚姻,尤其是現在。。。。。”

白肖一怔沒有說話,将沾了碘伏的棉簽重重的壓在了馮錦墨最深最長的一條傷口上,将碘伏充分的流進他的傷口中,馮錦墨終于忍不住低喊出來,白肖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這麽毒,要謀殺親夫啊。”馮錦墨悶悶的聲音從身下傳了出來,但聲音裏似乎夾雜着一絲歡快。

“對,就是要謀殺親夫,我以前怎麽沒發現我的這個職業有這麽多優點。”白肖怪怪的說了一句,馮錦墨無力的瞪着她。

他的傷口雖然很多,但大多都很細小,所以塗起來并不是很麻煩,白肖很快幫他清理完畢,然後幫他包紮好。

馮錦墨從床上爬起來,裸露在外的肌膚在燈光下泛着瑩潤的小麥色,在白色繃帶襯托下顯得尤為性感,白肖望了一眼,然後不動神色的移開。

“那個,我要去睡覺了。”白肖慌忙跳下床,支吾着往外走。

她纖細的胳膊卻被馮錦墨緊緊拽住,她的心慌亂的厲害,只覺得心髒在快速的跳動,“有,有事嗎?”

下一秒白肖就感覺到她的背部一陣溫熱,她閉眼知道馮錦墨此時就站在她的身後,她不敢動只是這樣靜靜的等待着。

“肖肖,我剛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處理好我跟蘇潔之間的關系,請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他的話溫柔異常,白肖從來沒想過他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會這樣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

白肖本來不想給他機會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心裏一軟,“好,我答應你,可是你的期限是多久?”

經過了這麽多事,白肖也終于明白,婚姻始終是一座禁锢的城,即使她出了他這座城,還是會進入另外一座她所不熟知的城,那還不如多花點精力了解這座城,然後變被動為主動,永久的居住下來。

逃避不是辦法,只能讓她對愛情、對婚姻越來越恐懼,越來越失去信心。

既然他想和她和好,那麽她就給他一次機會,畢竟之前的冷戰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白肖有時想,他說的也對,在這場婚姻裏,她總是害怕被傷害,所以她就将自己縮在自己的殼裏,不願付出,不願去刻意的迎合他、讨好他。所以他們的婚姻能走到今天這一地步,她也有錯。

“一年可以嗎?蘇潔的病剛剛痊愈,所以我需要時間。”馮錦墨有些為難,但是最終還是說出了他早已想好的期限。

“一年?”白肖頓了一下說:“好,那麽我就等你一年。”白肖說完,剛才的心動竟然被這次沉重的談話吹散的一幹二淨。

“肖肖?”馮錦墨喊她。

“還有其他的事嗎?”白肖有些不想和他面對。

“明天,你可不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那邊的房子等我病完全好了我們再搬過去。”馮錦墨說的是他給她買的大別墅。

白肖本想拒絕,但是回頭一想剛剛她還答應跟他重新開始的,于是點頭說:“好。”

馮錦墨有些開心,然後又說:“那我明天就告訴爸媽說你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好。”

“那麽,今晚……。。。”馮錦墨有些躊躇不定。

“今晚我先住隔壁,明天一早搬過來。”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馮錦墨的聲音微微低沉,似乎有一點不高興,但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白肖走出房間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将自己仍在大床上,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淩晨四點二十,這中間斷斷續續竟然折騰了兩三個小時,可是再睡,她卻怎麽也睡不着。

睜着眼望着窗外幽幽的白光,心裏一陣苦澀,表面上馮錦墨對她做出了很大的妥協,還向她保證了一定會和蘇潔一刀兩斷,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是覺得有些隔閡,像是有一只讨厭的臭蟲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白肖一直到淩晨五點左右才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就聽到外面叽裏呱啦的聲音,還有粗重的東西在地板上移來移去的聲音。

白肖想,大清早的,誰這麽吵?不害怕影響她睡覺沒關系,難道連馮錦墨也不放在眼裏嗎?

拉開門就看到好幾個傭人在馮錦墨的指揮下搬動着粗重的箱子,聽見她拉門的聲音,馮錦墨回過頭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沒吵到你吧,我告訴他們要輕點的,你昨晚睡得還好嗎?”

白肖沒理馮錦墨的問話,直接說:“怎麽這麽早就搬了?”

“恩,早點搬過來好。”然後他擡眼望了白肖一眼,眼神似有激情在閃動,“這我都覺得遲了,要不是害怕影響你睡覺,昨晚我就讓搬了。”

白肖沒在說話,心裏微微一暖轉身進去洗漱了。

白肖起來的遲,早飯是自然錯過了,但是中午飯還是來得急的。

馮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但是在馮錦墨爺爺手裏就已經慢慢的走向富有,直到現在可以說是A市首屈一指的富商,人一富講究就多了,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

這一點白肖在很早之前就領教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寬大碩長的烤瓷石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幾個人,她的公公馮琪、婆婆鄭海燕、馮錦墨還有她,一共四個人,但是每個人的座位都隔得極遠,若想要彼此在飯桌上低聲交談根本不可能。

吃飯時更是不能說話,就連咳嗽打噴嚏之類的動作都不能有,桌子上擺着精美可口的菜肴,可這對白肖來說只可遠觀不可伸手自己夾菜。每一個座位旁都站着一名女傭,吃飯的時候只要對女傭指自己想吃什麽她就會為你夾什麽,她們都用的是公筷,所以很衛生,可是這對于白肖來說卻很難時時開口叫她,所以一般都是女傭自己看着白肖碟子裏的菜沒有了,就每樣都給她夾一點。

好在馮家的夥食很好,白肖又不怎麽挑食,所以一頓飯下來也吃得很飽。

吃完飯,馮錦墨放下碗筷緩慢的走至白肖身邊,半低頭小聲的問她,“吃飽了嗎?我看你吃得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沒有,我吃得很好。”白肖對她微微一笑。

坐在白肖斜對面的婆婆——鄭海燕望了兩人一眼,眼中閃過略微的不快,揚聲說:“早上能不能起早點,一覺睡到大天亮,這在馮家是絕對不允許的。”

白肖滿含歉意的說:“媽,對不起,我以後注意。”

鄭海燕冷哼一聲沒說話,馮琪坐在首位輕微咳嗽了一聲說:“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白肖最近照顧錦墨身體也累得夠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然後又将眼睛轉到白肖身上,“白肖,你別介意,你媽她沒別的意思。”

白肖笑,“怎麽會。”

馮錦墨也不想讓白肖在馮家受委屈,冷着臉對鄭海燕說:“媽,以後白肖在家裏,你什麽都別管,她該幹什麽自有分寸。”說完,他拉着白肖上樓,白肖起身對二老歉意的鞠躬。

上了樓,馮錦墨問她,“剛才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白肖答。

馮錦墨似乎有些無耐,但還是說:“我媽她就那人,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恩。”白肖點頭稱是。

傍晚的時候,鄭海燕将白肖叫到了她的房間。

白肖面對這樣一位嚴厲的婆婆,心裏一時間沒底,不知道她将會開口跟她談什麽?還是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對她羞辱一番,然後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離開馮家。如果真的要是那樣,她該怎麽辦?

正在白肖思量期間,就聽見鄭海燕字正腔圓的聲音,“白肖,我不想跟你拐彎抹角,今天我找你來就是有話想跟你說,你也知道,你嫁進馮家并不是我希望的,你這個兒媳婦也不是我心目中的完美人選,先不說你的門第出生,但就你個人而言,你的條件,你的外貌,你的工作對于我們錦墨來說都不是最好的,但是就因為馮家和白家的一紙婚約,讓你順利的嫁進了馮家,可是就算這樣你也改變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看法。我依然不喜歡你,就算你對錦墨無微不至的照顧,就算你确實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兒媳婦人選,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鄭海燕望着她幽幽的說着,但馬上話鋒一轉,“但是錦墨喜歡你,所以我勉強讓你住進了馮家,但這不代表我就從此喜歡你了。對于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所以我今天做出了一個決定,我給你一年期限,只要你能在這一年內懷上錦墨的孩子,我就對你這個馮家的兒媳婦無話可說,但如果一年之後你的肚子依然沒有動靜,那麽你就自動離開。”

她說了那麽尖酸刻薄的話,白肖以為她會難受,可是奇怪的是她卻一點也難受不起來,事情仿佛早就有了預兆一般,白肖想起昨晚馮錦墨給她的期限也是一年,照這樣說,無論她怎麽做,到明年的今天她都要做出選擇……。。。。

事情最好的結局就是一年之內馮錦墨跟蘇潔徹底斷了聯系然後她又有了孩子,那麽她就可以繼續留在馮家。但是只要有一方不是按照這個軌跡來運行,她将都會被迫離開馮家。

白肖簡單的思考了一下點頭,“好的,我同意我們之間的約定。”

鄭海燕沒想到白肖會回答的如此痛快,竟然微微有些詫異的多看了她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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