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離開的嘗試
離開的嘗試
蟲聲如海浪般一下一下拍打着夜的寂靜。
顧瑜越想越害怕,她努力平複着呼吸,淚痕未幹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皮也仿佛被繃緊了,她閉不上眼睛,她不敢閉眼睛。比起現實的黑暗,眼前實實在在的黑暗更讓她安心。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伸出雙手,似乎想抓住什麽。手酸了,她收回手,努力阖上眼睛,下了決心:“不管這是不是夢,我都要離開。”
顧瑜立刻用手機買了一張今晚回家的車票。
接下來的一天要怎麽過呢?一天的時間雖然很短,但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時間是循環的,那麽空間呢?她要試探這個循環的邊界。如果空間是自由的,那她就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甚至能像宋曉晴說的那樣,環游世界,環游這一天的世界。
那麽她可以睡覺了嗎?
不,不夠,她了解得還不夠。她打開筆記本電腦,幽藍的光從下往上照亮她蒼白的臉。果然,昨日的新聞又成了今日的新聞——事故、謀殺、出軌、戰争、娛樂、股票……昨日的新聞或許還會成為明日的新聞。
顧瑜輸入她能想到的所有關鍵字“時間靈異事件、大學圖書館鬧鬼、二重身……”每條看起來可信的記錄她都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看。可惜,盡是些刻意的聳人聽聞和粗糙的嘩衆取寵,完全不像她現在正在經歷的這樣——平靜、細膩、真實、模糊,哪怕什麽都還沒發生,卻是讓人無法撼動的坦然而沉重的恐怖。
新聞和歷史裏一無所獲,那小說裏會有答案嗎?
顧瑜很少看小說,她總覺得虛構是無力的、無聊的,連名著也一樣。如果作者都不相信自己書裏寫的東西,又怎麽能讓讀者信服呢。可是現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是超現實的、反現實的。
“只能病急亂投醫了。”她想,像虛構一樣的現實或許能從虛構本身中尋找到答案。
她找到了一篇科幻小說:
主角是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罪犯,他可以自由行動,也可以外出,只是他每天路過的風景都一樣,身邊發生的事也一樣。故事的最後才知道,原來,他被囚禁在了這一天。在這一天裏,他可以無數次地出門、歸來、吃飯、睡覺,但他永遠也走不出這一天,直到最後,他死在了這一天。
在一天之內,他服完了他的終身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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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瑜先覺得恐怖,後來竟得到了些許安慰。
“有人寫這樣的故事,那這樣的事就可能真的發生過。”但為什麽要判她“終身監-禁”呢?她從來沒故意傷害過別人、傷害過自己,她甚至還沒有真正走進生活。
“那麽寫故事的人會不會知道些什麽呢?”她搜索作者的名字,卻發現作者已經封筆多年,根本查不到更多的資料。
“或許別的小說裏也能找到線索。”顧瑜快速地浏覽各種怪談小說。
無一例外,那些千奇百怪的恐怖都很守規則,仿佛外表恐怖的“祂”本質上是個劇本殺的主持人。看了很久,直到她在讀者評論中看到了一個“把恐怖比作戰争和瘟疫”的觀點。
這讓她意識到:
1.恐怖會反複出現,但影響是有範圍的、有條件的、受限制的;
2.恐怖的開始是需要激發的,恐怖的結束不能被控制,但可以被影響;
3.如果恐怖是某種情緒(或別的什麽)積累的産物,那麽随着情緒爆發後的消散或變化,恐怖會減弱甚至失去它的影響力。
她看到了希望。
*
第四天,周三。
中午,她去圖書館找到了那本書,那本她周二還的書。
并不是什麽名著,只是一本世界各地的故事選。故事的來源駁雜,有童話、寓言、神話、傳說。顧瑜一頁頁地看,看了至少三遍。沒找到任何線索。
“也許,書所在的位置比內容更重要?”
顧瑜借回這本書,放回找到它的地方——那個靠牆位置的桌子裏,她貼在裏面的小紙條還在。她想,這本書可能是一個類似鑰匙的東西,如果她那天沒有拿走這把“鑰匙”,那這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現在,她把“鑰匙”物歸原主,主人會不會放過她呢?
她沒去吃午飯,而是守在食堂前的獻血車旁邊,等那位總和她打招呼的同學來的時候 找借口拉走了她。在民俗和神話中,血的獻祭儀式總會招來某些古老的存在。她沒辦法把獻血車挪走,但她如果阻止了這位認識的同學,是不是能停止這種召喚儀式呢?
下午,她去上課了,她并不想逃課。
晚上,她離開了學校。
一列互相平行的的顯示屏上顯示着一樣的時間和廣告,遠遠望去,好像是某個靈魂的切片在炫耀切口的整齊劃一。顧瑜站在空曠的站臺上,這個方向的地鐵還要5分鐘才進站。她沒告訴家人同學,也沒向老師請假,背着書包就直接走了。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
“我是不是已經變了呢?”她想。
顧瑜看着站臺上的人們,他們大多低頭看着手機,或坐或站,像一尊尊被攝魂的雕塑。她沿着黃色警戒線走來走去,哦,這個人在對着深色玻璃整理頭發,那個人在蹲下哄小孩子,還有個人面對地鐵路線圖在拉伸身體。除了她,沒有人在看其他人。
地鐵即将進站的廣播傳來,巨大的噪聲随着地面一起顫動,顧瑜轉身看向對面,只見黑暗中逐漸亮起一道光,是相反方向的列車到了。顧瑜走過去,她看着人們在短短幾十秒內上車下車,匆匆離開。車門關了,這一面只剩她和那位穿紫灰色地鐵工作服的女人。對方看了她一眼,也許是疑惑這個人為什麽不上車,或者,這個人下車後為什麽不走呢?
她在這座城市坐過很多次地鐵,卻是第一次親眼看着地鐵離開,原來地鐵離開的速度是這樣的快啊。她以前總是站在要去的方向,等待過後是跟随,然後又是等待,又是離開。她從沒想過會被地鐵抛下,就像被時間抛下一樣。
火車在行駛,顧瑜黑色保溫杯裏剛接的開水随着震動而泛起淺淺的漣漪,她雙手握着杯子,用熱氣熏蒸着她的眼睛。透過這薄薄的水蒸氣,她看見城市的夜燈在車窗中一瞬一瞬閃過。她的家鄉離大學很遠,她将在火車上跨越零點的界限。
臨近午夜了,她緊張地看着窗外,不敢看時間,也不敢眨眼。
突然,在她根本意識不到的時候,她回到了大學的宿舍。
是的,她從不時有人路過的車廂裏,從火車鋪着白色床單的卧鋪上,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床上。穿的是平常的睡衣,包在桌子上,手機在充電……這熟悉的一切讓她感到全然的陌生與恐怖,就好像火車是假的、學校是假的、身體是假的、白天和黑夜、時間和空間都是假的一樣。
她捂住嘴,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默默哭完後,她屏住呼吸,然後深深吐了口氣。她還活着,那這就不是最壞的結果。今天是昨天,但今天的她不是昨天的她,終于,顧瑜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個瞬間究竟發生什麽了呢?”她回想零點時的感受。
她确定自己沒有眨眼。但是,眼前既沒有閃過一道白光,身體也沒有任何感覺,連意識都是連續的。耳邊從火車哐當哐當的行駛聲,瞬間變成了舍友們輕輕的呼吸聲和宿舍窗外喧嚣的蟲聲。沒有過渡,沒有間隔,沒有停歇。
所以,是夢嗎?
如果是夢,為什麽會如此真實、漫長,如果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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