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埋刺

埋刺

“董阿姨您好。我是任莜的男朋友,我叫霍行簡。”霍行簡第一眼看見董女士就知道她是任莜的媽媽,他們其實長的很像,都是瓜子臉大眼睛,只不過董女士久經商場,殺伐決斷,氣質較為淩厲。

她沒戴眼鏡,兩條眉毛又細又長,眼線微微上挑,雖然個子不高,上下打量霍行簡的時候卻顯示出幾分居高臨下。

只看他第一眼,董女士就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什麽和他交往了。長的好看的男人比比皆是,但是将外貌和氣質融合的這麽出衆的只有霍行簡一個,他看上去沉默堅定,眼神中透着一種歷經滄桑仍然積極向上的美好,整個人像是一顆戈壁上的白楊,盡管傷痕累累,卻依舊堅韌挺拔,陽光向上。

董女士心中暗暗嘆口氣,确實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卻不是一個理想的女婿。

見董女士不說話,饒是自诩見過大風大浪的霍行簡心裏也有些發毛,畢竟,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勢的捉奸在床了。

“阿姨”霍行簡微笑:“要不,咱們進來說話。”

董女士不動聲色的進了門,看着霍行簡熟練的拿出拖鞋,準備去廚房泡茶。

“阿姨,您和紅茶還是白茶?”霍行簡問。

“紅茶。”

霍行簡應了一聲去廚房泡茶。

董女士細細打量屋內,布局和上次來差不多,只是門口多了一件男士外套。

董女士稍微放下心來。

她看了看廚房,霍行簡正守着燒水,董女士起身,慢慢踱進了卧室。

陽臺上拉了一層紗簾,光線透進來,有種朦胧的美感。

任莜側躺在墨綠色床單上,懷裏半抱着同色系的被子,穿着睡衣短褲,白的刺眼的大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她身後的床單有些淩亂。

董女士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剛才霍行簡一定是睡在了床上但是沒發生什麽。

她松一口氣的同時,火又一下子竄了上來,一個女孩子這麽沒有防備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像什麽樣子,她歷聲道:“任莜!起來!”

任莜睡意正濃,嘤咛一聲,把頭埋進被子裏,大腿還在外面蹭了蹭。

董女士腦裏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大步走過去,粗魯的推了推任莜:“起來!醒醒!”

任莜迷迷瞪瞪睜開眼,一個女人背光而立,冷冷的看着她。

任莜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董女士:“媽?!”

“你…”任莜像是想起了什麽,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身後。

空蕩蕩的。

任莜腦子都麻了,這是怎麽回事?

霍行簡呢?

難道是自己在做春夢?

她媽怎麽進來的?

一覺醒來翻天覆地,她這是直接睡穿了?

董女士見她愣愣的坐在床上,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你給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任莜慢吞吞的爬起來跟在她後面出來,就看見霍行簡殷勤的把一杯茶放在茶幾上:“阿姨,茶有點燙,您慢點喝。”

任莜:“……”

董女士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沖他倆說:“你倆坐。”

霍行簡坐到了對面,任莜剛想走過去,被董女士瞪了一眼。

“坐我這。”

任莜尴尬的笑了笑,坐在母親半米遠的地方。

董女士看着霍行簡,問:“小霍是吧。你是哪裏人啊?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

此時此刻,霍行簡覺得比在毒窩裏卧底的時候都緊張,他咽咽口水,謹慎的說:“我老家在昌山市,和任莜是高中同學,額……我比他大兩級。我父親是警察,十年前犧牲了,母親身體不太好,目前,住在海市療養院。”。

董女士的眉心微微皺起,這個條件,有點偏差了。

任莜似是知道母親的想法,連忙補充:“他現在是咱們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年少有為,這個應該加點分吧。

誰知道董女士的眉頭皺的更緊:“那你平時不是很忙?以後怎麽照顧我女兒?照顧家庭。”

任莜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看了一眼霍行簡趕緊說:“媽,我能照顧自己!”

董女士眼睛緊緊霍行簡,嘴裏說任莜,實際上是說給霍行簡聽。

“你照顧自己?從小到大,你做過一頓飯嗎?你會洗衣服嗎?連你的家都有鐘點阿姨定期來幫你打掃。我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嫁個人就要變成老媽子了?”

被她說的她好像一點生活能力都沒有似的,任莜無語:“媽,我沒有你說的這麽差勁吧。早說了,大家都是這樣過,怎麽我就成老媽子了。”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人都是越過越好,哪有往下奔的。”董女士沒好氣的白了任莜一眼:“你給我閉嘴。我問你了嗎?”

任莜皺眉,剛要辯解,看了一眼霍行簡,又咽了下去,她不想在霍行簡面前和母親發生争執。

董女士不愧是在商場上厮殺的女強人,看問題一針見血。

霍行簡聽着聽着,神色漸漸凝重。是啊,他說他會對任莜好,可是他那什麽保證呢。

任莜從小家庭條件就好,沒吃過一點苦,長大後衣食無憂,工作也好,本可以找個門當戶口的男人,再不濟,也可以找個有時間有精力陪伴他的人。而不是像自己,時不時的需要加班、出差,甚至……有的時候面臨生命危險。

這種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給任莜的嗎?

他突然想到了母親,心尖像是被人用針猛地刺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一直以來的信念突然間有了動搖,他和任莜在一起,對任莜而言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任莜看出霍行簡神色不對,皺着眉頭:“媽,你到底來幹嘛?”

董女士很懂得适可而止,她不喜歡霍行簡,但是女兒長大了有主見,她也沒指望女兒能聽自己的。但是姓霍的開起來很硬氣,一般男人都不喜歡在男女關系中處于弱勢,她不要求自己一說霍行簡就立刻跟女兒分手,只要在他心裏埋下一根刺就夠了。董女士她看了看四周,漫不經心的說:“我剛出差回來,來看看你。對了,葉開定了餐廳中午一起吃飯,小霍也一起來吧。”

霍行簡回神,剛想答應,手機突然想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抱歉的對董女士說:“阿姨,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說着便躲去了廚房。

任莜看了看後面,挪到董女士身旁,低聲抱怨:“媽,我和霍行簡才剛談戀愛,你問那麽多幹嘛?”

董女士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淡淡道:“怎麽,我女兒的男朋友我還不能問問了?還是,”她放下杯子看着任莜,表情一下子嚴肅下來:“你覺得我沒資格問?”

任莜一口氣被她堵在了胸口,噎的心口窩疼,呼了口氣說:“問,問,您随便問。但是請不要幹涉我的選擇。”

“我幹涉了嗎?任莜不要這麽大的敵意,我又沒說什麽?還是,你自己對這段感情就沒有信心?”

“我沒有!”任莜一口否認。

“那就好。”董女士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寓意。

這時,霍行簡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幾分抱歉:“阿姨,不好意思,我得趕回局裏了。等我忙完,在上門賠禮道歉。”

董女士淡淡一笑:“你們當警察的工作忙,我明白也能理解,你忙你的去吧。”

霍行簡聽她一口一個忙字,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是案情緊急,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安撫的揉揉任莜腦袋,低聲說:“對不起啊寶貝。我真的要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任莜生怕一會兒他們幹起來,正想讓霍行簡走呢:“行了,我知道了,工作要緊,你快走吧。”

霍行簡:“……”董阿姨,您看見沒?我感覺您的女兒根本不需要我照顧?

不過任莜說的對,工作要緊,盡管他心裏百般不放心,還是穿上衣服走了。

董女士喝了兩口茶,啧了一聲,似意有所指:“男人,還真是靠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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