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年1月5日(下)
2023年1月5日(下)
李原覺得有點兒匪夷所思,不過他轉念一想,沒有就沒有吧,別人都無所謂,自己也沒必要替他們擔憂。李原這麽想着,坐上電梯,按了1。他覺得反正也不知道該幹什麽,也沒地方可去,就直接去一樓吧,那裏還有點兒人氣。
電梯門很快就開了,呂瑞出現在門口,他一擡頭,仿佛也沒想到能碰見李原:“李警官,回來看書?”
李原沒反應過來,只是含糊而茫然地“嗯”了一聲。呂瑞按了一下按鍵,防止電梯關門,然後朝他招招手:“來吧,我帶您轉轉,您別老看書,別的設施也看看。”
李原下了電梯才反應過來,這裏是二樓。二樓就二樓吧,李原想着,走過了閱覽室——他根本不想看書,不過還是忍不住往裏面看了看。裏面空無一人,他的腦子裏又閃過了那個想法——如果這裏有一具屍體……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随即擡頭看了看,這層樓裏也沒有安裝攝像頭。真要是憑空多出一具屍體,估計也不太好破案。李原這麽想着,又看看旁邊的呂瑞。呂瑞倒是平靜如常,似乎完全不知道李原在想什麽。
往前一直走到頭,呂瑞推開了一扇房門,順手打開了房門旁邊的開關:“李警官,愛唱歌嗎?”
房間裏完全是按照卡拉OK風格裝修的,李原皺了皺眉毛,他從沒在這樣的房間裏唱過歌,倒是在這樣的房間裏抓過不少人。呂瑞見他不說話,連忙伸手示意:“請進。”
“算了。”李原搖搖頭,“我不會唱歌。”
“不會唱歌嗎?”呂瑞似乎有點兒不可思議,“您不……”他欲言又止的,似乎有點兒尴尬。
“不會唱歌。”李原冷冰冰地扭過頭去,似乎準備離開。
“您運動嗎?”呂瑞連忙拉着他往回走了幾步又推開了一間房門,“這兒是健身房。”
“不會運動。”李原看了看裏面的各種器械,無動于衷。
“下棋和打牌呢?”呂瑞又推開一間門,“這是棋牌室,好像沒見您來過。”
“沒興趣。”李原連看都沒看,搖了搖頭。
“您看電影嗎?”呂瑞似乎早已做好準備,李原剛一開口,他已經去推另一扇門了,“這兒還有個小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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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電影院?”李原看了看,那不過是一個大房間,裏面有一個大銀幕,還有幾排座椅,李原估算了一下,大約也就夠坐十幾二十個人。
“都是新片子,看嗎?”呂瑞興致勃勃的,“《阿凡達》、《長津湖》,都有。”
“都有……”李原也不知道他想看什麽,“有老片子嗎?”
“那更有了,您想看什麽?”呂瑞盯着李原,似乎随時等着他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地道戰》《地雷戰》《小兵張嘎》《虎口脫險》”李原想了想,“《保密局的槍聲》《405謀殺案》,先這些吧,慢慢看。”
“有,有,有。”呂瑞連連點頭。
李原見他這麽誠懇,倒有點兒不好意思說不看了,只好走了進去,随便找了把靠過道的椅子便坐下了。
“您想先看什麽片子?”呂瑞走到牆邊的一臺電腦前,一頓鼓搗。
“随便。”李原看了看旁邊的小桌上,早已放好了瓶裝水和一些沒開封的零食,還有小包茶葉和煮茶器。
“好,那我找找。”
“看《人證》吧。”李原饒有興致地拿起一包茶葉看了看,是普洱。
“《人證》,有,老版的吧?”
“對,老版的。”李原把茶葉撕開,扔進茶壺,剩下的交給煮茶器自由發揮。
不大會兒的工夫,屋裏的燈暗了下去,銀幕上開始出現畫面。茶幾卻發出暗淡的光芒,照亮了上面的陳設。昏黃的燈光裏,煮茶器裏的水中開始升起小小的水泡。李原坐正身子,往後靠了靠,這椅子出乎意料的舒服。李原随手摸了摸,在椅子的左邊摸到了幾個小小的凸起。他随便按了按,椅背随之放下又升起,腳踏也擡高又落下。他很快便掌握了技巧,把椅子調整到了讓他最舒服的狀态。
“椅子下面的格子裏有毛毯。”呂瑞興致勃勃地在李原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冷的話可以蓋上。”
“哦。”李原含含糊糊的,他已經完全被陌生的劇情吸引住了。他根本沒看過《人證》,只記得那年他還在派出所當炊事員的時候,遇到過一個來報案的老太太,哭訴看電影時被偷了錢包。老太太不記得錢包被偷時的情形,只記得“那日本娘們兒太狠了,她爺們兒也不是個玩意兒”。當時他很想去看一次,但那個派出所實在太偏僻了,放映隊也不會經常來,每次來也未必會放這部片子,以至于最終沒能看成。
“李警官,李警官……”
李原聽到喊聲,睜開眼睛,卻發現屋裏的燈已經開了,呂瑞的臉在燈光下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怎麽回事?”李原努力想坐起身子。
“電影放完了。”呂瑞笑着,“睡着了?”
“啊,是啊,有點兒累。”李原伸了個懶腰。
“昨晚上沒睡好?”呂瑞顯得非常關切,只是不知真假。
“嗯,沒睡好。”李原随口應着,根本沒過腦子。
“喝口水吧。”呂瑞把一杯茶水推到他手邊。
“哦,謝謝。”李原看了看那杯茶水,回憶了一下,确認自己在睡着之前并沒有吃喝任何東西,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他着實是有些渴了。
“時間不早了。”呂瑞看了看牆,李原順着他的目光才發現原來牆上還挂着一面石英鐘,剛才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呂瑞卻沒管他,自顧自地說道:“又該吃飯了。”
“是啊,該吃飯了。”李原覺得清醒了一些,剛才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他甚至有點兒舍不得離開這把椅子了。不過他還是努力站了起來,對呂瑞說道:“走吧。”
呂瑞笑眯眯地帶着李原到了一樓的餐廳,兩人一進門就看見關志威和華俊骢各占了一張桌子,正在細嚼慢咽。見呂瑞和李原進來,華俊骢和關志威不緊不慢地放下筷子,朝他們招了招手,呂瑞點了點頭,作為回應,李原如法炮制,只是動作機械得多,多少還有點兒不情願。
李原挑了幾樣吃的,找了張桌子剛坐下,呂瑞也端着餐盤坐到了他對面。李原擡頭看了看他,心裏有點兒不快,掰了塊花卷扔進嘴裏,慢慢咀嚼着,一句話也不想說。
“李警官,”呂瑞沒急着吃飯,“今天電影看得怎麽樣?”
“還行。”李原含糊應着,可能是因為嘴裏還有沒咽下去的花卷。
“下回您想看了,自己去弄就行,機器旁邊有說明書,很簡單。”
“哦,哦。”李原點點頭,又嚼了兩下。
“您先吃着,我再拿點兒去。”呂瑞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端着餐盤又去餐臺那邊挑揀去了,這倒讓李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又看了看華俊骢和關志威,這兩個人正低頭專心吃飯,完全沒有和他做任何交流的意思。
李原只好低頭去吃他的飯,他一邊吃,一邊又在心裏把剛才遇到呂瑞到進餐廳之間的事情重新複盤了一遍。老實說,他一直沒發現這其中有什麽反常的情況,可他就是覺得別扭。
李原心事重重,吃得也慢,再一擡頭,餐廳裏吃飯的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看看那幾個服務員,自覺耽誤了他們幾個人下班,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三口兩口,胡亂吃完餐盤裏的東西,把嘴一抹便離開了。
走到大堂,梅笑顏忽然從前臺後面站起來,朝他微微鞠躬:“李先生。”
“哦,梅經理。”李原看看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吃過飯了?”
“吃過了,吃過了。”李原含糊地答應着,梅笑顏這麽寒暄,也讓他不太适應。
“這兩天住下來,感覺怎麽樣?”
“挺好,挺好。”
“聽說您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想住病房?”
“嗯,有這個想法。”李原心想,原來是想說這件事,說就說吧,也正好聽聽他們怎麽解釋。
“其實沒必要,”梅笑顏帶着笑徹底否定了李原的想法,“您要是真有什麽非住院的病,我們也就建議您就醫了,這兒的醫療條件肯定是不如專業醫院。”
“哦。”李原點點頭,他也沒太指望能有什麽不一樣的結果,也就沒太覺得失望。
“不過呢,”梅笑顏清了清嗓子,“您要是真覺得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我們除了可以幫您聯系醫生,還能安排理療康複,就看您需要不需要。”
“理療?”李原想了想,“無所謂。”
“還有專業按摩、刮痧、拔罐,都可以預約。”
“那也不用,”李原想了想,“對了,你們這樓裏怎麽都沒有攝像頭嗎?”
“我們這也是保護客人隐私,只在院裏安了監控,在樓裏沒裝。”
保護這些人的隐私,李原覺得有點兒好笑,他撇了撇嘴,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
“您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沒了。”李原搖搖頭,随後才想起,自己似乎一直也沒什麽需求,也不知道怎麽就被對方用上了一個“還”字。
“有需要可以随時跟我聯系,也可以找前臺。”
“怎麽找你呢?”李原笑起來,“老看不見你,也不知道往哪兒打電話。”
“您可以打到前臺,她們能找到我。”
“就是不管有什麽事兒都找前臺呗。”李原揶揄道,“反正找你也是往前臺打電話。”
“是。”梅笑顏的臉忽然紅了一下,聲音也輕了不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嗯,沒事。”李原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忍,微微點頭,轉身往外走——他見今天陽光還不錯,似乎适合出去走走。
走到大門口,保安小武轉身跟他打招呼:“您好,要出去嗎?”
“啊。”李原點點頭,他覺得小武的口音有點兒耳熟,但又實在說不清是在哪兒聽到過,可能最近短視頻刷太多了,裏面那些南腔北調不自覺地就被他記住了。
“請。”小武伸手示意。
“你是一直在這兒站着嗎?”李原忽然問道。
“一般沒什麽事兒就在這兒。”小武看看李原,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上午你去哪兒了?”
“上午,”小武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上午我有點兒事情了。”
“請假了?”
“沒請假,隊裏的事情。”小武應和着,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哦。”李原點了點頭,“你一般是什麽時候在這兒啊?”
“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
“十個小時?”李原有點兒驚訝,“一直站在這兒?”
“每站五十分鐘可以休息十分鐘,就在這個小屋裏。”
“哦。”李原看看那間像門房一樣的小屋,隔着窗戶能看見裏面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擺了一個本子、一個茶杯和一部電話機,桌旁還擺了個飲水機。
“就在這裏坐着不好嗎?”李原饒有興致地觀察着這個小屋,他覺得雖然這個屋子雖然簡陋,在這兒待着也比在門邊傻站着強。
“這是我們的規定。”小武摸摸後腦勺。
“那本子幹什麽用的?”李原朝裏面努了努嘴。
“我們得寫值班記錄,每個小時記一次,寫完了拍照發到群裏。”
“你有手機?”
“有啊……”
“小武,”梅笑顏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注意站崗,別瞎聊天。”
“好,梅姐。”小武驚慌地回頭看了一眼。
李原笑笑,知道梅笑顏這句話多半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也就邁步走了出去。
沿着連廊走了不遠,呂瑞又在老地方抽雪茄。李原離得遠遠就站住不走了——他這兩天基本上已經不咳嗽了,但聞到雪茄味兒又覺得嗓子裏有點兒發癢。
“李警官,出來溜達溜達?”呂瑞看到了他,打了個招呼,自顧自地繼續抽他的雪茄。
李原點點頭,他不想往前湊,又不想離開,便幹脆在原處站下,擡頭看了看天。今天陽光确實不錯,也沒什麽風。李原站在原地,看着院子裏的風景,又看看遠處的大門。那裏有個保安室,裏面顯然也是有人,只是不願意出來而已。李原又低下頭,扒拉着指頭算了算,今天是他入住的第三天。他有點兒後悔聽了薛文傑的建議來這兒療養,不過現在讓他馬上離開,他也不會同意……
“李警官,”呂瑞抽完了手裏的雪茄,拍了拍手,又撣了撣衣服走了過來,“出來溜達溜達?”同樣的話,說了兩遍,他自己卻似乎并不感到違和。
“嗯。”李原點點頭,“你這每天大概抽幾支?”
“不大好說,兩到三支吧。”
“每次抽一整支?”李原聞到他身上有股濃烈的雪茄味兒,這讓他又想咳嗽了。
“那抽不了,每次抽半支吧,兩次抽完一支。”
“那你這是今天的幾支?”
“第一支。”呂瑞眨眨眼,“還有一到兩支的定量。”
“這一支雪茄相當于多少香煙?”李原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
“您是問的那方面呢?”呂瑞笑起來了,“焦油?尼古丁?還是價錢?焦油和尼古丁,我也不知道一支雪茄相當于多少香煙。要是論價錢的話,這一支差不多相當于一盒軟中華。”
“這麽貴嗎?”李原被吓了一跳。
“還行,自己抽我肯定抽不起,不過住到這兒來了嘛,這就不是問題了。”
“怎麽,呂總現在有投資人了?”李原的笑裏多少有點兒挖苦。
“算是吧,就是不知道這投資能不能收到回報。”呂瑞看看李原,似乎不覺得多好笑。
“我記得您原來是不戴戒指的,現在這是……”李原看了看呂瑞無名指上的戒指,覺得那枚戒指不太像婚戒。
“這個,別人送的。”呂瑞摸了摸那枚戒指。
“那位朋友現在還聯系嗎?”李原小心翼翼地,他覺得呂瑞的表情似乎有點兒嚴肅。
“已經去世很久了。”呂瑞有些傷神。
“哦……”李原見他這樣,一時有點兒無所适從,也後悔問他關于戒指的問題。
“嗯。”呂瑞忽然恢複了常态,“您平時有什麽愛好,看電影算嗎?”
“不算。”李原微微搖頭,“說起來,你每次抽雪茄的時候都會到這兒來嗎?”
“對,樓裏不方便抽煙,這裏正好有個垃圾桶。”呂瑞回頭看看,“可以靠一下,坐一下,挺不錯的吸煙區。”
“那您吸煙的時候,應該整個院子都能看到吧。”李原看了看垃圾桶上的滅煙盤,裏面幹幹淨淨。
“能啊……”呂瑞摸摸頭,似乎有點兒迷惑,不過他随即說道,“不過我看不看也沒什麽關系,反正院子裏是有攝像頭,你看,那兒,那兒,還有那兒。”
李原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确實看見了好幾個攝像頭,他笑了笑:“還真有攝像頭,不過他們看見和您看見,應該不大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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