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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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昆蕪打電話過來時,□□正被安南抓來充當小白鼠的角色,試指甲油。十個手指被塗的五顏六色,安南大人鄭重而專業“紅色對你來說太濃郁了,實在是妖。綠色充滿未來感,但塗到你手上怎麽就有種病态感呢?銀色,又不夠特別。還是藍色好,配上你這慘白的鬼爪子,倒是有點特別的異域情調。”
這話我怎麽那麽不愛聽?□□正考慮要伸伸手給安南臉上撓一把的時候,電話響。
“喂,我在…快速路三號橋…G線匝道橋下,快來…”
嗯?是楚昆蕪的聲音,□□認的。三號橋,都快出城了,他跑到那去幹嘛,那是什麽約會的好地方?□□舉着電話一頭霧水,那邊己經斷線了。莫名其妙,而且,他是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安南在一邊不高興了“別亂動!指甲油還沒幹,容易出現劃痕!”
劃了又怎麽了?成天把小爺打扮的不男不女,自己一照鏡子都得惡心一下。這是多大的犧牲。□□白他一眼,就要跟他理論。
客廳裏電視開着,正播午間新聞“…十五分鐘前,我市快速路三號橋主線橋上發生重大車輛連環相撞事件,事故車輛多達二十餘輛,目前傷亡人數不明,救護車己經出發趕往事故現場…”
靠,三號橋!□□僵在原地瞠目結舌,不會這麽巧吧…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撲到錦戶書房裏“陛下!車借我用!”
車禍發生在三號橋主線橋上,□□趕到時那己經人聲鼎沸,警笛聲亂成一片了。G線匝道橋在主線橋左側不遠,但剛重建好還沒通車,楚昆蕪在那?
匝道橋不長,而且是單行道,橋洞低矮雜物狼藉。楚昆蕪就靠着橋橔坐着,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到隐隐發青。
這是什麽狀況?他一個人坐在這幹嘛?□□皺皺眉過去“喂,叫我來幹嘛?”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眉頭皺緊,楚昆蕪睜開眼,神情迷離,望着□□半晌扯了個苦笑出來,嘴裏喃喃聲音微弱幾不可辨。“…怎麽是你?是你…”
他在說胡話,而且狀态不對勁兒。□□耐着性子解釋“你打電話叫我來的啊,喂,”伸手推他一把,那人卻軟綿綿緩緩往一側倒“喂,你怎麽了?”真是不對,那個手臂堅實的能把自己揉碎的男人,此時卻仿佛經不住風輕輕一吹。
這是,虛弱?□□心頭猛的一跳,跪倒在地上,把那人擁到懷裏扶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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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己經涼的好像一塊冰,是什麽在急速流失,還是什麽在迅速冷卻?
楚昆蕪眼裏原本像蛇一樣的冰涼稅利的光己經不見了,只餘些細碎的波光,偏偏他還在笑,灰白的唇輕輕張合“你來了…”想擡擡手,卻仿佛臂有千斤。
眼睛在他臉上緊緊盯着,□□心如鼓動,伸手去持他的手,只觸到一片濕糯的粘稠…這是…望向自己掌間,□□瞳仁瞬間縮聚成針。
那是血,在自己掌心盛開如花。
今天肯定又要夜不歸宿了,沒事讓陳設自己在家蹦去吧,恐怕他現在恨不得再把自己腿再打斷一次,就方便管理了。□□趴在病床邊埋着頭,模模糊糊的想。
楚昆蕪這小子命還真大。幸好救護車就在主線橋上不遠,幸好是刀傷,要是槍傷,那他就慘了。
那人的手機就掉在身邊,□□給揀回來了。裏面有好幾百人的電話號碼,他卻一個也不敢擅自聯絡。天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是有人謀殺他還是他謀殺別人遭到反擊?可能性有很多種。
在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設想中,□□罕見的睡着了,也許是今天過的太刺激了,耗神。
把他喚醒的是輕撫他頭發的一只手,有點遲疑,卻溫柔到小心翼翼,是蛇先生醒了。
“小希,你夢裏喊了一個名字,是戀人麽?”野生動物的恢複能力就是強,臉色雖然仍然蒼白毫無血色,眼波流轉間銳芒己然複蘇。
“不,一個惡夢而己。”□□垂下眼不想談這個,把手機交還給它的主人“聯絡一下你的親人朋友吧。來了無數電話了,我沒接。”
喔。楚昆蕪應了聲,随手一扔,手機掉在地板上,悶悶的一聲響“我現在誰也不想理。”親人?朋友?哼。
瞧這态度。□□一笑“那我呢?不想理好辦,我走了。”
楚昆蕪也笑,握了他的手,力氣不大卻有種霸道的味道。
壞脾氣的陳同學卻不依不饒“不想理人,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那你呢,那天,又為什麽跟我走?”
一線異樣的灼灼氣息從被握住的掌心直逼心脈,是啊,那天怎麽就跟他走了呢?明明最不喜歡這種目光銳利到堪比手術刀的家夥.是因為他站在櫥窗外,以川流不息的人潮為背景,綻出的那種水月鏡花般的似笑非笑?是因為他平肩直背挺腰,強硬又倨傲到無可匹敵的姿态?還是因為他是出現在恰當時機的恰當的人?
“別那麽看着我。”楚昆蕪眯了眼,裏面盡是些蒙蒙的光,刀刻般的面容柔和下來也是極俊美的“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沖動,別勾引我。”
暈,這人竟然把這種話的那麽一本正經。□□無力。
“其實,你可以選擇不理會我的。”
嗯,□□坐下來,垂頭喪氣,跟某人商量“是啊,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要不,咱們倒回去再來一遍?”
“晚了。”說的斬釘截鐵,楚昆蕪卻笑的舒展,明快的好像剪了一段陽光,溶了強硬的線條,溶了眼裏冰涼的光,完全像個毫無心機不通世事的小孩子。
錯覺吧?□□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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