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那一晚,裴沁并沒有絲毫收斂,甚至比第一次還要瘋狂和兇殘。

倆人從破屋離開,走到半路,裴沁就把胡崖壓在了荷塘邊的草叢裏,帶着懲罰意味的狠狠弄了他一回。

月光很亮,像鋪天蓋地的一簾白紗,層層圍在他們四周,輕柔又聖潔。

在蛙聲蟲鳴中,在清風荷香中,一個殘忍的少年,因為自己也搞不明白的滔天怒火,而死命折騰着另一個少年。

裴沁甚至罵了許多從來沒罵過的髒話,極盡殘忍和不堪地,羞辱着身下一直在反抗他的人。

他想讓他怕,讓他痛,讓他再也不敢違抗自己。

他極為蠻橫,也極為兇狠,很輕易就讓胡崖怕了,也痛了,可等他一遍遍問他,一次次逼他重複那些回答時,胡崖還是不願意說任何能讓他高興和心安的話。

胡崖緊咬着牙,不喊不求不哭,可他的呼吸讓裴沁知道,他痛得不行,也怕得不行。

後來,裴沁掐着他的脖子,又不斷不斷地逼問他,但胡崖閉着眼咬着牙,被掐得都要窒息了,還是一聲不出。

裴沁幾乎是要把胡崖給拆了,也恨不得就那樣趴在他身上,把他的血肉筋骨都一口口給吃了。

胡崖拼命躲着,死命推着,好幾次還把裴沁給抓傷撞痛了,但他越是這樣,裴沁就越往死裏搞他。

他瘋得只想把胡崖弄死,也順便把自己也弄死。

明明緊貼的胸膛火熱至發燙,可少年們卻覺得,他們不是躺在夏日清朗的月色下,而是置身在冬日冰凍的雪地裏……

後來,胡崖是被裴沁背回去的,沉默無聲,又親密無間地,在彎彎折折的田埂上走了一路。

裴沁一直在淌汗,胡崖的鼻息也一直在他的頸窩,可他一點也不讨厭,那種熱意和黏膩。

倆人相擁相貼着洗了一個澡,裴沁極盡溫柔和小心,而胡崖全程都在昏睡中。

等他們一身清爽地躺到床上,裴沁卻沒有讓胡崖繼續睡下去的打算。

之後的半夜,胡崖一直在哭,卻哭得沒讓裴沁心軟一分,反而像着了魔一般,用了更多力氣和心思在他身上,直把早就無力反抗的人,玩得恨不得去死。

……

裴沁只昏迷了三個小時,就逼着自己強行開機了。

也是萬幸,除了左額上撞在車窗上的一道血口子,以及輕微的腦震蕩,其他十數處都只是一些挫傷,并沒有任何傷筋動骨。

一醒來,他就把幾個醫護給趕走了,只留了一個劉擎在身邊。

半小時後,劉擎回到離主宅二十米遠,專門給工作人員住的三層小樓裏,進了自己二樓的房間。

劉峰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他哥給叫醒了,然後又糊裏糊塗地跟他哥閑聊了起來。

“你們老板怎麽回事啊?不會開車還逞能?那麽大陣仗,差點沒把人給吓死。這要是戰争年代,他敢這麽去撞敵人的碉堡,鐵定能成英雄。”

劉峰歪在枕頭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把睡前的疑問說了出來。

劉擎不答反問:“你們班長為什麽不讓你跟着他了?是他那邊遇上什麽事了嗎?”

劉峰皺了皺眉,半眯開一雙眼,斜瞅了一眼他哥,心情瞬間就不美好地說:“不都說了讓我回來給你們老劉家傳宗接代了嗎?”

劉擎擡手就給了他屁股一大巴掌,沉聲說:“別說廢話,到底怎麽回事?”

劉峰氣悶道:“是我給班長惹禍了。”

“怎麽回事?”劉擎有些着急地問道。

劉峰半坐起身看他哥,覺得他哥有點奇怪。

以前他哥總覺得,是他班長耽誤了他這三年,每每提起班長都不冷不熱的。可今天怎麽感覺,好像很關心他班長似的?

“年前我們兄弟聚餐,遇上了那邊的地頭蛇,那狗東西仗着他老子是靳縣的二把手,到處橫行霸道,誰見了都得躲着他。

“那天他就喝醉了,還看花了眼,非要纏着班長跟他喝酒。班長脾氣好,就跟他喝了三杯,結果那臭狗屎蹬鼻子上臉,還要我班長陪他去唱歌。唱他姥姥,我擋了三回,那不是人的玩意,就是不放我班長,我直接就一瓶子上去了,那軟不啦叽的東西就進醫院了。

“後來,那狗日的就沒完沒了了,天天都找我們的麻煩,鬧得整個靳縣都沒人敢跟我們做生意了。上星期,那臭不要臉的說……說只要我班長陪他睡覺,這事就能了。了他媽個鬼,老子先把他的小命給了了。

“我抄了刀就想去剁了那狗娘養的,什麽玩意。他也不打聽打聽,我班長那是咱們大西北的一頭狼,雖然長得是像雪山上的雪蓮花,可他一直都是我們雪鷹隊,最鋒利的一把尖刀。保家衛國,鐵骨铮铮,喂給敵人的子彈,都夠給混蛋玩意的祖宗十八代吃個飽了。要不是為了我們這十幾個兄弟,他能彎着腰陪着笑,受這麽個惡心東西糟踐?

“我真是氣炸了,想着就算把牢底坐穿,也要把那坨屎給埋了。結果剛到半道,就被我班長給拎回去了。然後……然後班長就不要我了。”

劉峰抽了抽鼻子,委屈極了。

劉擎背上冷汗都下來了,但還是穩着神繼續問道:“那後來呢?解決了嗎?”

劉峰更沮喪了,垂着頭說:“班長說他自己能解決……怎麽解決?要不把公司結束了,要不就只能向那混蛋低頭……班長什麽也不說,也什麽都不讓我們管。這麽多年了,什麽事都他一個人扛,我一點忙都幫不上,我……真他媽是個廢物。”

說着就擡手重重給了自己兩巴掌,驚得劉擎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但不是因為他弟,而是另一個人透過他耳朵裏的小玩意,傳過來的絕對無法忽略的威壓。

“那你班長現在家裏是個什麽情況?”

劉峰抹了一把臉,嘆息道:“還不是老樣子,班長一個人帶着小嫣兒,又當爹又當媽呗。”

“他真有孩子了?”

“你這話問的,不然呢,女兒都那麽大了,還能有假?”

“那女兒真是他的啊?”

劉峰都氣笑了,說:“咱小嫣兒又漂亮又可愛,怎麽就不是我班長的了?她出生的時候,還是我陪着班長在醫院裏等的呢。不是,哥,你怎麽奇奇怪怪的,你到底想幹嘛?”

劉擎打着哈哈敷衍了幾句,就念叨着讓他趕緊睡,然後就走了。

等第二天劉峰起來時,有人轉達了他哥的意思,說是他跟他老板要去外地出差,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然後讓他直接去那個電子公司報到,踏實上班就行。

劉峰挺驚訝的,想着昨天晚上那驚天動地的一撞,那老板當時都滿臉的血了,連話都說不出來,沒走幾步就昏死了過去。

誰能想到,只過了一夜,就又能出差了?

果然,有錢人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裴沁帶着人剛出發一個小時,靳縣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胡先生不到五點就到家了,但是昨天下午,樓大坤又帶人去鬧事了,不僅把門店給砸了,還把胡先生的女兒給吓着了,發了一晚上的高燒,現在胡先生已帶着人去醫院了。”

蔣龍,裴沁用得最順手的一把刀,從不在人前露面,但幹得都是大事。

裴沁頭痛得厲害,也一直在犯頭暈惡心,一路他都閉着眼忍着,此時聽了蔣龍的話也不出聲。

過了十分鐘,裴沁才緩了一些過來。

“對付這種人很簡單,可惜他爸的官當得不夠大,要是再大一點,我能讓他們死得更難看。”

他用慣有的慢腔慢調說着,平平緩緩不見絲毫情緒,卻已是決定了靳縣某個家族的徹底殒落。

“去問問,胡崖受過他哪些騷擾?”他支着額,聲音低柔了些許。

半個小時後,蔣龍低聲回複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胡先生畢竟是雪鷹大隊出來的人,那種小混混,他以一挑十都不是問題。”

裴沁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他的胡崖,十年前,還是瘦弱得他只用一只手就能制住,現在卻是以一挑十都不在話下的厲害人物了。

他真的好期待與他的久別重逢啊。

下午兩點,裴沁到了靳縣,一個留着匪氣,經濟一直沒上來的縣級城市。

老舊的街道,灰撲的低層建築,忙忙碌碌但顯然賺不了多少錢的老百姓。

等裴沁坐在車裏,看完胡崖那個運輸公司的破舊小門店後,更加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到這個離家千裏遠,而且明顯沒什麽發展前景的地方來?

難道真像劉擎說的那樣,是因為生他女兒的那個女人?

然後,裴沁又去看了胡崖住的房子,一樣的又舊又小。

窄小的巷道,逼仄的樓梯,堵滿雜物的樓道,幸好家裏面收拾得很幹淨。

蔣龍很輕松地就開了那扇木門,而裴沁也堂而皇之地進了門,絲毫沒有擅闖民宅的認知,如入自家門廳一般,慢悠悠地将那一室一廳看了個遍。

嗯,處處都有胡崖的味道,真好。

床頭有一張胡崖抱着一個女孩的照片,兩父女頭挨着頭,笑得很開心,一個露着一對小虎牙,一個露着一雙小酒窩,莫名相襯極了。

明明是快三十的人了,可露着虎牙那麽笑着,卻還像那十幾歲的少年似的。

笑得真好看……

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月,胡崖卻是一次都沒再笑過。

裴沁低着頭看了很久,然後把那張照片摳了出來,放進了貼身口袋裏,而那個相框則直接被他扔到了窗外,毀屍滅跡了。

後來,他還睡在了胡崖的床上,貼着他的枕頭,抱着他的薄毯,聞着他的氣味,很快就睡沉了過去。

直到蔣龍在門外叫他,說胡崖已經帶着女兒回來了。

而那時,裴沁已經在那張床上睡了一個小時了,睡得通體舒暢,睡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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