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窈窕

窈窕

出了超市，許硯川和李楠一人提着一個大包，兩人較上勁了，後備箱旁，李楠邊放東西邊問許硯川：“川哥，你給我透個底兒，你是不是喜歡唯昭？”

許硯川提東西的手一愣，他擡了擡眸子，“一會兒我開車，先送你回去。”

李楠把東西往裏一推，“川兒你不喜歡，那我可追了。”

許硯川：“追個屁。”

他很少罵人，但李楠總是不斷挑戰着他脾氣的高度。

李楠反手叉腰，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啪’一聲，原本自動開合的後備箱門被人用力關上。

許硯川說：“她是淑女，但你不是君子。”

回去的路上，唯昭坐在後座一言不發，眼神打量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聽着李楠不依不撓的問着許硯川。

李楠：“川兒！你該不會就是我出國那年你去學的廚師吧！”

“是因為陳夕？”

唯昭再次聽到陳夕這個名字，眼皮忽而向下，視野落在窗外地面上延長的線條。

許硯川沒回答，李楠自顧自的說着：“不至于吧......哎，你上次去酒吧接她的時候對人家都那樣......”

“哦！我明白了，她傷你心了！所以你才這樣！”李楠一副看透真相，恍然大悟的語氣。

‘去酒吧接朋友......’唯昭又一頓，原來許硯川說去接的朋友是陳夕。

Advertisement

她斂了斂眸，開了一點車窗，窗外凜冽的風透過一絲絲縫隙灌進來，有些呼呼作響。

“昭昭，你熱嗎？”李楠突然問道。

唯昭回了一下頭，視線卻在前車鏡中與許硯川的視線交彙。

“有點兒。”

她答到。

“李楠，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許硯川按了一下車窗按鈕，關上唯昭那邊的窗戶，“我溫度調低點。”

許硯川沒再繼續往下說，他連一句解釋和反駁的話都不說，哪怕說個‘不’，都沒有。

“川哥一般都是不出手則以，一出手驚人......你這事兒估計我爹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哈哈哈哈。”李楠竟然有一陣竊喜。

“你不說誰都不會知道。”許硯川說。

“哪？那咱那倆師妹是怎麽知道的呢？”李楠抱着手機，手指上下滑動，“吶，看來那姑娘還是你粉絲啊......朋友圈接着發了你背影......我去，怎麽把我給截了......”

許硯川抿着唇不說話。

唯昭卻突然忍不住笑出聲。

“昭昭，你笑啥。”李楠突然call了一下唯昭。

“我覺得你人挺有趣。”唯昭側着身看着李楠，如實說着。

“有眼光。”李楠重重的點頭，盯着唯昭看了一會兒，“昭昭，你應該沒男朋友吧。”

‘唰’一下，車子一個大轉彎，許硯川猛地加速，坐在後座的兩人一起左右晃了一下。

“許硯川，你激動啥，又不是問你！”李楠抱着副駕駛的車座朝許硯川看過去。

“沒事吧昭昭。”李楠目光又轉向唯昭，“你看，在茫茫人海中，我就選了你幫忙，是不是特別有眼光，然後，咱倆還認識同一個朋友，真有緣分。”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在茫茫人海中選中了我，讓我給你擋槍子兒？”唯昭笑着回她，語調打趣。

李楠被唯昭話一噎，笑着撓了撓後腦勺，“那咱也沒想到啊，要不下次，我給你擋槍子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唯昭真的咧開嘴笑了，“李楠，你人真蠻有意思。”

“是吧，要不要考慮考慮一下我。”李楠驀地認真起來，他看向唯昭的眼神都在變的溫柔，“不急啊，我先挂個號兒！”

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唯昭自然不傻，這麽多年，也遇見幾個不錯的追求者，但她還真沒那個心思。

她甚至都覺得，如果不是爺爺生病，許硯川突然的出現，她可能會獨身到老。

她不需要有人來愛她，因為她也不會愛別人。

‘愛’這個字，所要承受的力量和責任太重了，她愛爸爸媽媽，可爸爸媽媽都離她而去，她愛爺爺，可現在爺爺也去世了。

唯昭學不會離別，索性，她願意獨身到老。

可偏偏許硯川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設想。

“你開心或者不開心的時候都可以找我陪你玩，陪你聊天，無聊的時候也可以，且本人24小時随叫随到，情緒價值拉滿。”李楠說着：“我有點錢，想要啥給啥，你說的飯店投資，只要你想做，OK，我入股。”

還沒等唯昭回應，李楠就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他和許硯川不一樣，他直白的讓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唯昭哈哈大笑，“你這樣，我好像給自己找了個機器人，還是那種會吐金幣的機器人。”

“那怎麽樣？考慮一下我呗。”李楠很直白，當然，表現的也很真誠。

唯昭也真的有在認真想，她笑着回望他，眸子中的神情難得一見的舒緩。

真心都應該被溫柔以待。

最起碼，此刻，此時，唯昭能夠感受到李楠的真切情誼，無論這到底是出于友情，還是愛情，亦或者是另一種形式的抱歉，她都接受，并認真思考。

“到了，下車。”許硯川冷不丁的一聲，打斷了唯昭和李楠之間的對視。

“哎，川，你開進去呗，你又不是不能進。”李楠在等唯昭的回複。

“不去。”許硯川冷着聲說着，“麻煩。”

許硯川聲音冷的感覺要結冰，唯昭悄摸的看了他一眼，男人臉也很臭。

“我回去想想，改天給你回複。”唯昭笑嘻嘻的給李楠說着，“你先回吧。”

“行行行，那先加個微信？”李楠說着打開手機掃一掃。

唯昭拿出手機來一看，屏幕黑着，“沒電了，下次吧。”

車門一開一合，車子猛地一下拉滿直接開出去，絲毫不給李楠擺手說‘再見’的機會。

車內回歸寂靜，就剩下唯昭和許硯川兩人。

“你車上能充電嗎？”唯昭問許硯川。

許硯川不吭聲。

“生氣就說，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唯昭幹脆放下手機，直勾勾的盯着前車鏡子裏的他。

“嗯。”許硯川不鹹不淡的吭聲，“剛剛為什麽不直接拒絕，你明明不喜歡他。”

“哦，你都知道那還生什麽氣。”唯昭眼眸低垂着，有些乏。

許硯川沒繼續說，看見唯昭頭顱後仰着，眼皮輕阖，調高了一點車內溫度，“睡會吧，到家叫你。”

唯昭換了個姿勢，鼻音輕‘嗯’一聲，帶着悶悶的困意。

車子開的很穩，穩到她醒來時，是在許硯川懷裏。

電梯內，唯昭整個人被許硯川抱在懷裏，她一只手堪堪環住許硯川的脖頸，臉貼着他胸膛，睡眼惺忪的睜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唯昭問道：“這是哪兒，怎麽有點暈。”

“醒了？”許硯川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嗯？”

她扯了扯帽子，頭頂明晃晃的燈直接照下，刺眼的光落下，有一陣不适，她一下雙手環住許硯川脖頸，頭不由自主的埋在他懷裏。

瞬間，一股熟悉的凜冽雪松的味道蔓延。

唯昭懵懵懂懂的尋着那股氣息，好似是一盤秀色可餐的飯，更好似是久久無法嗅到的芳香，她為此沉迷，亦然有些陶醉。

“唯昭，別吸......我。”男人猛然一道聲音，帶着暗啞。

托着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加了力道。

她徹底清醒過來，一下拉開和許硯川的距離，但整個人卻仍在他懷裏。

她瞧見男人那張臉，恍惚間，竟有幾分像年輕時候的萊昂納多.....

簡直離譜了，唯昭晃了晃腦袋，又仔細一看，不像不像！

“你幹嘛抱我！？”唯昭皺眉，“放我下來！”

電梯四四方方，空間不算小，許硯川站在原地不動，唯昭卻往旁邊的鏡子處靠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恨不得要劃上一道銀河。

“你睡着了，只好抱你。”許硯川腳沒挪動半分。

“那東西呢？”唯昭看了看幹淨的沒有任何東西的地面。

‘叮’一聲，電梯到了。

男人長腿一邁，走出電梯，唯昭緊跟在許硯川身後。

整個樓層就他一家，明顯的一梯一戶型，門鎖是指紋密碼，許硯川招呼唯昭，“過來，錄一下指紋。”

“不用這麽麻煩吧。”

“不麻煩。”許硯川一邊回答，一邊給她打開系統，“來，按一下。”

唯昭無奈，乖乖的按完指紋，又跟着許硯川去按了電梯出入指紋。

“東西在樓下。”許硯川回答她的問題。

“你把東西放樓下被人拿了怎麽辦？”唯昭幾乎是本能反應。

“難不成把你放樓下？”他又按了一邊門禁電子系統，“迷迷糊糊的，說兩句不就跟人走了。”

“我沒那麽傻。”

簡直笑發。

“嗯，我傻。”許硯川開了門之後，對唯昭說：“你先去屋裏，看看想住哪一間，我去樓下拿東西。”

“我幫你。”

“不用。”

唯昭沒再反駁，許硯川下樓，她轉身走進他的家。

他家很大，色調統一的黑白灰，單調之下更顯大，但隐約也讓唯昭覺得低調又奢華。

許硯川沒回來，唯昭也沒敢亂走，就越過沙發，走到那邊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竟有點賞心悅目。

在這個視角，可以看見還未清理的積雪，落在一片無人打擾的靜谧之地，枯枝上垂着白雪，緩緩變成冰，稍遠的燈光灑下，照出些暖色調的寧靜。

她看不出那些枯枝是屬于哪些花哪些樹的，但來年春天，這些花草又将再一次綻放。

若來年......她也許看不到了。

她逐漸轉了視角，在這兒，也可以看見遠處亮起燈光和‘我愛新廣’的紅字，那是新廣CBD，旁邊還有醒目的‘臨山酒店’四個大字。

當然......

也可以看到她的影子，看到身後的男人逐漸走進的身影。

“餓了麽？”他問。

“有點。”唯昭看着窗戶，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裏，“你最近不忙嗎？”

“還行，該忙的時候會很忙。”

唯昭靜默了一下，接着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這邊的景色真好看。”

“喜歡嗎？”許硯川問。

“嗯。”

難得平靜的對話，在這個夜晚，也難得平靜的兩個人。

許硯川沒再說什麽，反而轉身開始收拾東西，兩大袋子物品，唯昭手剛碰到袋子，許硯川淡淡開口：“這交給我，你去冰箱看看還有什麽菜，我不經常在家吃，所以沒菜的話我們只好點外賣了。”

許硯川家裏的廚房是中西兩用，一個開放式的大廚房，各種切菜刀具齊全，雙開門冰箱落在一旁，唯昭一打開，冰箱裏面東西不多，冰箱門上放着幾瓶純淨水，還有一瓶啤酒，“冰箱裏有半截白菜，一把小油菜，還有......”唯昭往裏伸了伸手，掏出個小瓶，看了一眼上面的名稱和日期，“還有一瓶魚子醬！”

魚子醬多貴啊啊啊啊啊！

唯昭作為一個女明星，每次買魚子醬還要糾結一下，結果這人的魚子醬就任由它放着！

她懵懵的看向許硯川，卻見許硯川手裏提着一雙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小粉拖鞋，問她：“要不要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