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祖宗無辜純情矜持
第17章 小祖宗無辜純情矜持
宴少迅速的行動力得以充分體現,第二天晚上吃飯時,宴溪說:“明晚有空的話,去我爸那兒吃個飯吧。”
“哦,好。”郁檸應道。
他心裏可真是不想去,但是沒辦法,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職業操守。在別人面前扮演好一個合格的舔狗,是這份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放下碗筷,擦擦嘴,做了一個舉手提問的動作,說道:“那個,宴少,提問。”
宴溪擡頭掃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話直擊要害:“幹什麽?見家長還要單獨加錢?”
“!”郁檸震驚,“你怎麽知道?”
宴溪嗤笑,“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
既然心裏的想法已經被拆穿,郁檸也沒有再隐藏的必要,實話實說道:“上次去伯母那裏,算是我贈送你的額外福利,這次要收費了哦!”
雖然和父母的關系都不太好,但該給的零花錢,宴溪從來沒少拿過。作為一個标準的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宴溪确實不太懂沒錢的滋味,自然也不能理解郁檸的視財如命。
“你——”宴溪猶豫着開口,“你存這麽多錢,怎麽花?管家說你平時也不出門,也沒見你收過快遞。”
郁檸:“我存起來啊!為什麽一定要花呢?”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銀行軟件給宴溪看,還用食指遮住了具體的餘額,美滋滋地說:“你看着這個數字,不會覺得心裏非常愉悅嗎?”
宴溪伸手戳戳他的手指,無語地說:“這錢都是我給你的,有什麽遮遮掩掩得必要?我還能不知道你有多少錢?”
郁檸晃晃腦袋,才不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會理財。
這一動作,郁檸看到宴溪手指破了一個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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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趕緊捉住宴溪的手指,“你是不是切菜的時候切到手了?”
宴溪沿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哦,是,切番茄時沒注意。”
宴溪很會做菜,刀功自然也不錯,這次不過是劃破一道小小的傷口,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個小傷口,倒是讓郁檸十分在意。
“你處理過傷口嗎?是不是泡過水啊,怎麽感覺周圍都發白了。”郁檸拖着椅子坐到宴溪身旁,又說,“我幫你用碘伏消個毒吧。”
宴溪抽回手指,不太在意地說:“一個小傷口,不用這麽麻煩,早就不流血了,不用碘伏,也不用創可貼。”
從前在gambox的時候,多重的傷都受過,輕至拇指關節半脫位,重至……差點死了,他都沒放在心上過。現在這點皮肉小傷,宴溪根本注意不到。
他覺得郁檸有點小題大做,但看到那人着急的臉龐,心裏又覺得軟乎乎的。
“小傷口而已,真的不用緊張。”宴溪用手背碰碰郁檸的臉,聲音都放輕了,甚至主動開了個玩笑,“如果每個小傷口都這麽隆重地處理一下,那我每天別做別的了,光處理傷口吧。”
只是這話并沒有讓郁檸放輕松一點,他秀氣的眉毛反倒皺得更緊。
“不能因為是小傷口就毫不在意,”郁檸很難得一本正經地說話,“小傷口也可能要命的。”
說罷,郁檸起身去找碘伏。
看慣了郁檸嘻嘻哈哈的樣子,宴溪着實不太習慣他這副正經的神色。他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快走兩步趕在郁檸前面打開了裝着各種藥品的抽屜,又在郁檸的指示下把碘伏和創可貼都找了出來。
……然後自己給自己擦碘伏消毒。
宴溪不是很能理解現在這個情況。
他切到手是一個小時之前,這一個小時裏他洗了菜做了飯,傷口都快愈合了,真的還有消毒和貼創可貼的必要嗎……還有,郁檸這個小壞蛋,剛才說得那麽鄭重其事,現在絲毫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他就蹲在一旁,雙手捧着臉,用眼睛認真地看着,察覺到宴溪的動作停下來之後還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宴溪滿頭黑線地自己處理好了傷口,把手指往郁檸面前一伸,說:“行了吧,這樣總行了吧?”
郁檸滿意地點了點頭。
終于折騰夠了,宴溪坐回沙發上沖郁檸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你倒是會使喚我。”他把手搭在郁檸肩膀,隔着衣服戳戳他,“你說那麽半天,結果讓我自己處理?”
宴溪都氣笑了,越想越有意思,“你說,我給你錢,每天好吃好喝伺候你,你呢?連個創可貼都不幫我貼。我這是供了個小祖宗啊。”
郁檸這次沒反駁,眼睛還黏在宴溪的手指上,表情也很認真。他嘆了口氣,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天生微微上翹的嘴角此刻看着也只有落寞。
他用兩只手抱住膝蓋,臉壓在上面,表情幾乎可以用憂郁來形容。
“好吧好吧,我是有點過分激動了。”郁檸慢吞吞地說,“因為我自己受傷很難痊愈,所以也會很在意別人的傷口。”
說完這句話,郁檸如釋重負。他好好坐起來,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小題大做了。”他拍拍宴溪的肩膀,“但我還是要說,就算你覺得是小傷口,也不能完全不管它。”
宴溪卻握住他的手腕,拉過來放在自己膝蓋上。
剛貼上的創可貼碰着郁檸細長的手指,凹凸不平的痕跡反而讓他更鮮明地感覺到了郁檸的體溫。
他低聲問道:“什麽叫,受傷很難痊愈?”
郁檸說:“我有一點點凝血障礙,不嚴重也不會影響生活,但——這個病就是這樣啦!”
剛才催着宴溪處理小傷口時明明很急迫,此刻說起自己的病卻絲毫不覺得很嚴重。郁檸手舞足蹈地比劃着,說:“比如說像你這樣的傷口,可能幾秒鐘就能止住血,但如果是我,可能要花五分鐘十分鐘才能完全止血。還有就是,有時候身體上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瘀痕,也是因為這樣。”
宴溪靜靜聽完,眼神落在了郁檸的胳膊上。
不知道郁檸自己有沒有發現,此時他的左臂內側就有一塊不太明顯的淤青。
宴溪很快明白了。他确實經常在郁檸身上看到各種奇怪的痕跡,比如現在,他把臉頰壓在膝蓋上不過短短幾分鐘,再擡起頭時臉頰上的紅痕就很難消失。
本來只以為是郁檸皮膚薄或是動作太暴力,實在沒想過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宴溪的表情逐漸複雜起來。
郁檸說完這些就低下頭去摳手——他上輩子生活在濕潤的南方,對北方的幹燥一無所知,手指的皮膚緊繃繃的,他正在挨個指頭看,絲毫沒注意到身邊這位大少爺眼神中竟包含了一絲絲心疼。
拇指有一處倒刺,他不敢撕,擔心一會兒又血流不止。他想找指甲刀,擡起頭時剛好碰到了宴溪的手指。
創可貼的粗糙觸感劃過臉頰,郁檸不解地回望過去,正好遇上宴溪的臉。
宴溪眉頭皺得很緊,嘴角拉得平平的,一副“老子不高興你最好不要惹我”的表情。再配上本來就吓人的斷眉,恐怖氣息直接從五分拉到了七分。
郁檸緊張地眨了眨眼睛,嘴唇悄悄抿住。他有點想躲,又怕宴溪生氣,忍住了。
他忐忑地看着宴溪。
緊張的神情在他烏溜溜的圓眼睛的襯托下變了味道,看在宴溪眼中,這副神情莫名變成了無辜和純情,躲避的動作也變成了矜持。
這種言行上的極度矛盾反倒取悅了宴溪。他淩厲的神色柔和下來,眉眼也透出一點溫柔,那手最終只落在郁檸的前額,為他撥開了幾根碎發。
宴溪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最後他只說:“那你以後小心一點,不要受傷。”
郁檸用力點點頭,得意地說:“我魚s煙生一直都很小心!”
宴溪無奈笑笑,點頭說“好”。
*
第二天傍晚,宴溪派司機過來接人。
車上除了司機,還有宴溪的助理,正是上次那位陸鳴。
陸鳴客氣地說:“宴少已經先過去了哈,我來接你。”
郁檸“哦哦”着上了車。
上次見楊娜時太過突然,郁檸沒來得及提前準備一下。這次時間還算寬松,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郁檸做了一點小準備,希望能夠取得比較完美的工作成果,讓宴溪對自己更加滿意。
郁檸從上次那父子倆的電話判斷,宴金銘應該是一個比較嚴肅嚴謹的人,自己過于活潑,很可能無法讓他滿意。他不滿意,宴溪很可能就會生氣,自己可是還有50%的工資扣在那兒沒有發呢,為了圓滿拿到剩下的錢,郁檸精挑細選了一套衣服。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很像是宴溪的穿衣風格。
抵達宴金銘的住處時,宴溪的車子已經在外面等着了——這人讓司機開着邁巴赫來接郁檸,自己換了一輛不那麽招搖的奧迪。
但,這個行為還是戳中了郁檸身為打工人的脆弱的心。
他撇撇嘴,又在心裏唾棄着宴溪的奢侈。
這一時刻,宴溪正在仔細打量今天郁檸這一身。
郁檸膚白,平時穿着灰色這種淺色的衣服時不明顯,今天換了這一身黑色的衣服,實在把他的皮膚襯得白皙似雪。
上衣也不是他平時喜歡穿的誇大衛衣,而是換了一件稍微修身的黑色襯衫,腰窄窄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下身的牛仔褲同樣是黑色的。平時包裹在寬松的睡褲中不那麽明顯,今天宴溪才發現,郁檸的腿也很好看,大腿勻稱小腿纖細,裹在黑色的牛仔褲裏又長又直。
可能是在車上睡了會兒,下車時郁檸迷迷瞪瞪的,左右看看找到宴溪後眼睛才亮起來。
“過來。”宴溪朝他招招手。
“來了來了!”郁檸笑眯眯地跑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
比起宴溪的四層別墅,宴金銘的住處低調不少,除了自帶一個大花園外,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平層。
宴溪解釋道:“前兩年老頭子公司的電梯壞了,他被困在裏面了——這事當年還上過新聞,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自那以後,他就不坐電梯了,辦公室搬到了低樓層,家裏也只住一樓。”
關于宴金銘的事情,郁檸也做過一點搜索。和體壯如牛力大無窮的宴溪不同,宴金銘身體不算好,早年間做過心髒手術,至今都很注重保養身體。因為電梯失靈導致再也不肯坐電梯,也是情有可原。
進門後,郁檸看到宴金銘正坐在搖椅上,右手握着一只小小的茶盅。
他聽到聲音,側過頭來看了看。
郁檸在網上看到過宴金銘的照片。說來奇怪,無論從長相還是身材,宴溪都和父母完全不像。宴金銘氣質儒雅,眉目間沒有商人的精明,也不像宴溪一樣帶着些許戾氣,比起身價千億的地産大亨,他更像是某所大學的教授。
“坐吧。”他伸出手,朝兩人比了個手勢,溫聲說道。
郁檸被這招待客人一般的方式搞得全身不自在。他悄悄看了看宴溪的臉色——
那人臉色一如平常,看來是早就習慣了。他拉着郁檸大大咧咧坐下,也不理會宴金銘,只顧着和郁檸說話。
郁檸覺得自己仿佛夾在兩個易燃易爆物體中間的可憐人質,他一邊對付着宴溪問的“今天都在做什麽”,一邊偷偷觀察宴金銘的神色。
這樣的父子組合也不是沒見過,但一般情況下,做父親的表面上不關心兒子多是嘴硬,背地裏總是會偷偷關注一下的。但……
眼前這位父親,似乎是真的不關心。郁檸焦急地看着宴金銘,試圖看出一點點他偷聽自己和宴溪說話的跡象,然而,完全沒有,宴金銘是真的不關心他們在說什麽,只自顧自地喝着手中的茶。
郁檸也并不想給自己找什麽存在感,反正到時候小姜回來了自己是要跑路的,在宴金銘面前留下太多印象,以後還要麻煩宴溪親自解釋,那多不好。但是,但是……
今天來這裏吃這頓飯,最早不是宴金銘提出的嗎……他現在怎麽,怎麽,怎麽完全沒有表示呢……
郁檸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至于宴溪,他絲毫不在意眼下這種尴尬的情況,和郁檸聊了一會兒後,他叫來了這裏的管家,示意可以開始準備飯菜了。
也并沒有詢問一下父親的打算。
于是,在如此尴尬的氣氛中,晚餐開始了。
一道道食物端上來時,郁檸好像明白了剛來這裏的那幾天為什麽一直都是西餐,這大概是宴老爺子的口味。
吃飯時的宴金銘也很講究,将食不言寝不語貫徹執行;郁檸作為這桌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客人,自然也不好意思說話。于是整頓飯,只有宴溪時不時說一句“這個好吃”“嘗嘗這個”之類的話,別的就再也沒有了。
而平靜但尴尬的氣氛被打破,是因為一道飯後甜品。
宴金銘畢竟年紀擺在那裏,不可能吃太甜的東西,于是今晚的甜品都很清淡,最先上來的是一道花生酪。
郁檸的眼睛立刻黏在上面動不了了。
這道花生酪實在很不錯,口感順滑細膩,香氣清甜可口,連配套的碗和勺子都十分精致,一看就好吃。
但……
郁檸為難地看了看宴金銘,欲言又止。
宴老爺子可不會注意這些,只有旁邊的宴溪注意到了。
“怎麽了,不合胃口嗎?”他問道。
“……”郁檸尴尬地抓抓臉,說,“不是,那個,我、我花生過敏,吃不了這個。”
他把小碗推到宴溪面前,小聲說:“你喜歡吃嗎?要不你幫我吃掉吧,別浪費。”
宴溪也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擺在自己面前。
這時,一整晚都沒動靜的宴老爺子開口了。
“過敏嗎?淺嘗一小口,不礙事的。”宴金銘緩緩說道,“我們家的廚師做這個做得很好,試試吧。”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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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