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chapter 11

血液在身體裏奔騰不休，大腦像是燃燒起了一把烈火，莫名的沖動湧上心頭，喻聞鄰很想做些什麽來發洩精力，但目光所及卻是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摸不着。

他蹲在沙發角落，死死抱着頭，身體因為過分隐忍而顫抖着。

沖頂的煩躁感在體內不停叫嚣着，喻聞鄰指骨突起，指尖因為過分用力成了慘白色，胸膛裏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這樣？？？

恍惚中，喻聞鄰覺得自己身體裏像是關了一只猙獰的野獸。

他能夠明顯感受到胸中翻湧的狂躁，隐約感受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要在他的身體裏呈現出來，以一種他不願意看見、也不想接受的形式在他眼前具象化。

喻聞鄰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仿佛在忍着什麽痛楚似的，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宋聿禮被腰間力道驚醒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喻聞鄰的不對，來不及想什麽，他趕忙推推喻聞鄰，反複叫着他的名字。

“喻聞鄰？醒醒！”

“喻聞鄰？能聽見嗎？”

“喻聞鄰？喻聞鄰？”

無盡的潮水聲在耳邊漸漸弱去，一束朦胧的光亮落在他眼前，起初只是一個小小的光圈，就好比激光燈照出來的一個圓點。喻聞鄰定睛去看，就見光影在地面上慢慢擴大，直至把他整個人都包攏進光亮中，徹底隔絕了黑暗。

喻聞鄰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瞳孔猝然放大，意識清醒的那一剎，沒來由的恐慌感襲上心頭。

“是不是做噩夢了？”宋聿禮的嗓音有些将醒未醒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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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在喻聞鄰耳邊說話，語調溫和，帶着明顯的縱容意味，像是能包容一切的不完美。喻聞鄰莫名就起了貪戀，想讓宋聿禮再寵着他些，但今天不是休息日，明天一早宋聿禮還要去上班，他又不忍心浪費這人的睡眠時間。

就在喻聞鄰內心糾結之際，溫熱的吻突然落在他的唇上，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但輕柔的觸感卻讓他內心倏然一靜。

随之響起的還有宋聿禮的溫聲安撫：“別怕，閉上眼睛再睡一覺，天就亮了。”

黑暗中，喻聞鄰的目光細細描摹着宋聿禮的眉眼，好半天才輕輕答應了一聲。

翌日，宋聿禮醒來時，早餐已經擺在了桌子上，喻聞鄰也換了身衣服，瞧着是準備出去的打扮。

“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去學校吧。”喻聞鄰坐在他對面，解釋道：“昨晚我又想起來了一些以前的記憶，開車沒問題的。”

鮮嫩的清香在餐桌四周揮散開來，氤氲的熱氣中，數只石榴狀的燒麥靜靜地窩在長形平盤中，圓滾滾的賣相極為誘人。

但宋聿禮此刻顧不上品嘗，他擡眸端詳着喻聞鄰的臉色，沒瞧出異樣後，才應聲道：“嗯，你的記憶是按照成長的時間線恢複的嗎？”

喻聞鄰點點頭，道：“差不多算是吧，但是零零散散的，我暫時還不能把它們串聯起來。”

宋聿禮夾了個黃皮燒麥，入口軟糯幹爽，鮮美的湯汁混合着嫩肉餡料，吃起來還有些許蝦的鮮味，滿口留香，回味無窮。

“好吃嗎？”

“不錯，接下來兩天你都點這家的吧。”

這就算是宋聿禮對食物的最高評價了，喻聞鄰聽了眉宇舒展，輕笑着說了聲好。

一連吃了三個，宋聿禮有些微微飽的感覺了，他放下筷子，沒忘問喻聞鄰：“對了，你昨晚是不是被夢魇住了？”

聞言，喻聞鄰的手停滞了一瞬，他沒擡頭，怔然地看着面前的餐盤，很輕很輕地回道：“就是魇住了，我夢到我變成了很可怕的樣子，怎麽都醒不過來，像是被什麽東西困住了，困在了一個角落裏，四周黑漆漆的。”

說到這，喻聞鄰緩緩擡起頭，直視着對面那雙溫和的眼，內心迫切地想要得到寬慰，但他面上不顯，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直到後來我聽見你的聲音，你把我拉了回來。”

“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宋聿禮倒沒想太多，他只是覺得一下子想起從前的感覺應該不會好受。

人的記憶是循序漸進的，每天都有不同的領悟收獲，若是忘記以後，再回想起來勢必會有一種滞後的陌生感，尤其是記起一些不愉快的記憶，無疑是一種很糟糕的體驗。

宋聿禮的眉眼生得極好看，漂亮但不顯女氣，是那種精致中透着柔和的感覺。被他專注盯着看時，喻聞鄰總會産生一種被珍視的錯覺，即便他知道這種感覺是他憑白臆想出來的，但還是難免沉浸其中，甘願淪陷。

“我……想到了一些特別不好的事情，好像不是真的，但我又不能确定它的真假。”喻聞鄰眉間攏上一層困惑，眼底黯然無光。

宋聿禮安靜地聽着，眸中似流轉着無盡的溫柔，驅使着喻聞鄰敢于袒露心聲：“我有點害怕，害怕它是真的。”

喻聞鄰心裏空落落的，腦子裏的神經都繃緊了。

宋聿禮看出他眼神的躲閃，不想逼問他，只是攥緊他的手，聲音像初春時節和煦的微風，一路吹進了喻聞鄰心裏。

“我知道現在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治标不治本，我也沒法保證你害怕的事情不是真的，但我想讓你知道，你應該相信我，以及……我們結婚了，你明白嗎？”

喻聞鄰失神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整個人都透着股不知所措的感覺，似乎沒想到宋聿禮會這樣說。

“所以不用胡思亂想，也不要害怕真的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想說随時都可以跟我說，不想說也沒關系，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宋聿禮的目光像湖水般清淨，裏面透出的光讓喻聞鄰感到心悸。

喻聞鄰想，他或許是該害怕的。

但只要有宋聿禮，只要他在，只要能被他一直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喻聞鄰覺得自己就會有面對一切的勇氣和力量。

“那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以後……可以都這樣哄我嗎？”喻聞鄰屏住呼吸，說話聲帶着點顫意：“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以後你想讓我怎麽哄你都行，不過現在，我差不多得走了，你要送我嗎？”宋聿禮含笑的嗓音格外撩人：“這樣我還能接着哄你會兒，要不要？老公？”

喻聞鄰毫不猶豫，回答堅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