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泡完熱水澡出來,正廳的燈敞亮着,只是謝秋堂不見了人影,越過隔斷能看到主卧的門已經關上了。
想來是睡了。
裴思邈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廚房冰箱翻了塊牛排出來,飲水櫃的水能夠直接用,打發了杯牛奶。
解凍後的牛排下鍋。
發小群裏消息刷得飛快,裴思邈匆匆往上翻了翻記錄,是在約下次的聚會時間,忍不住發言道:[下周呗,下周有錢又有空,合适!]
[?]
[你前天不還在要兄弟救濟你一點生活費嗎?]
[欺騙兄弟感情?]
裴思邈翹起嘴角,當然是因為他馬上就可以鳥槍換炮了!
他火速敲字,信誓旦旦:
[下周的我和這周的我區別很大好吧]
[雖然現在還沒生活費,但我哥最遲下周一就能把卡給我解凍了!]
[看來你伏低做小有效果]
[下周也去不了什麽地方吧,萬一你又被秋堂哥查崗查到……]
[不怕,我暫時有免死金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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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邈抽空給牛排翻了個面,繼續敲字,[這學期期中考試成績沒挂科,疊加平時分算一算,期末絕對穩過,另外,我爸媽還回來了要找我吃飯……我哥最近絕對不會怎麽管我了。]
多年摸索,裴思邈自有一套相處體系。
從這個角度來說,明天中午那餐飯也不算浪費時間。
[叔叔阿姨怎麽回來了]
[我家老頭都沒提過]
裴思邈猜測:[他們今天剛到朝城,消息沒那麽快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為啥回來,反正沒幾天他們又會出國。]
[你們什麽時候吃飯?]
[明天中午,咋了]
[大家都是兄弟,新賽季不能不帶我打排位吧]
裴思邈敲出一串省略號,[哥們明天下午有約了]
[小企鵝摸頭.jpg]
牛排煎好出鍋,放在瓷碟裏靜置。
發小群裏滿是問號。
[在外面有別的狗了是吧]
[懂,借完錢感情就變淡了]
[別搞啊]
裴思邈解釋道,[是帶大學裏交的朋友,你們約晚了]
[你寝室長?我記得跟他一起打過,帶上他和我們一起打呗]
[……就,不止帶一個]
[小企鵝摸頭.jpg]
懶得再去拿專用刀叉,裴思邈直接用筷子夾牛排吃,沒拿筷子的左手則單手打字十分利索。
新賽季初帶着一起打排位,是早就跟寝室長約好的事情,至于再多帶的人,則是上次燒烤店吃飯的時候跟郝理聊天答應下來的,不過一排位打的是5v5,他這邊約好的人加上他也就只有4個。
想到這裏,他在群裏宣布了這一消息:
[明天下午五排黃金一坑====1]
群裏在争搶寶貴的坑位,裴思邈神清氣爽吃完牛排,把牛奶喝掉,才慢悠悠在群裏說:
[又不是只有明天下午能打,可以約我別的時候嘛]
[我又不會跑!]
[…………]
[小刀.jpg]
硝煙漸停,大家和平選出了這個寶貴坑位的主人。裴思邈給五個人單獨拉了個小群,在群裏扣了個1。
郝理摸不着頭腦,[這是啥群?]
[上分群!]
說着,裴思邈動手把群名改成了“順順利利上大分”。
[明天下午開打在群裏滴滴啊,不過我中午有個飯局,估計稍晚點。]
寧郁難得冒泡了:[為什麽我也在?]
裴思邈:[昂]
[因為上次燒烤我們說好了?]
-
宿舍裏,寧郁皺眉,望向郝理:“有嗎?”
“有吧……?”郝理不太确定,“我記得确實提到過我們三之前打匹配的事兒。”
尹文是不打游戲的,對游戲沒興趣,郝理和趙君卓玩,寧郁之前沒有接觸過,上學期的時候宿舍組織了一下游戲團建,然後趙君卓決定再也不搞游戲團建了。
是線下團建不香嗎?
大家都在一個宿舍,何必宅着打游戲!
寧郁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沉默片刻,直說道:“我覺得我不行。”
郝理:“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寧郁依舊很疑惑:“我怎麽會答應呢?”
上次游戲團建完以後,他就把游戲卸載了。
郝理眼神飄忽,弱弱地說:“默認也是一種答應吧……”
當時聊起這個,尹文直說不感興趣,趙君卓要和女朋友一起玩,他們有固定車隊,而寧郁——寧郁那會兒正喝醉了,沒說話。
寧郁:“……”
他在對話框裏打了一行字,看着群名後面括號裏的數字,又把打的字删掉了。
現在說也晚了,還是讓現實教裴思邈做人吧。
.
裴思邈不知道這些糾葛,把餐具收拾完以後,他美美睡了一覺,精神飽滿迎接周六的好天氣。
“這不科學。”
“?”
聽見他在嘟囔,謝秋堂問:“什麽?”
裴思邈嘴裏塞着吐司,含糊不清說:“昨天下雨,怎麽今天就出太陽呢?今天也該下雨吧。”
“……說點有科學依據的話。”謝秋堂把餐廳地址發給他,“餐廳已經訂好了,等會司機送你過去。”
“啊?”
裴思邈用力把喉嚨眼的吐司咽下去,“不是吧,哥,你不跟我一起去?”
謝秋堂看去,他的震驚不似作僞:“我只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大學生欸!真的需要大人給我撐場子!”
謝秋堂擡手揉揉額角,“你和父母吃生日飯,我去做什麽?”
“但是對我來說你比他們親啊。”裴思邈大大咧咧、毫不避諱地說,“而且,對我父母來說也是吧,她們帶過你,沒帶過我,你不去幫我鎮場子,這餐飯真的很尴尬。”
他甚至還舉了例子:“你看春節在老宅,哦,他們也幾年沒回來了,就上次他們回來的那年,在老宅吃飯的那次不尴尬嗎?我覺得很尴尬诶,平時我們電話都不會打的,跨國電話費不是問題,但是沒必要打吧,只偶爾微信發發消息啥的。”
對上他的目光,謝秋堂一時無言。
今天中午這餐飯,對裴宛夫妻與裴思邈來說,的确是暌違已久。裴思邈說的話不無道理,如果吃到一半他們吵起來了,至少自己可以打個圓場。
思及此,他定了調:“我跟你一起去。”
“好耶!”裴思邈瞬間歡呼起來,整個人放松了許多。
謝秋堂無奈搖了搖頭。
家常便飯無需太過隆重,裴思邈沒有換正裝,只穿了自己平時穿的衣服。十一點的時候,謝秋堂喊他下去,司機已經在候着了。
餐廳是謝秋堂讓助理幫忙訂的,選在了一家很符合裴家人口味的私廚。蛋糕則是裴宛連夜聯系了人定制了一份,謝秋堂沒有過問。
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一次這家私廚,對內裏的布置很是熟悉。沒要服務員帶路,謝秋堂自己帶着裴思邈穿廳過堂,到了訂好的包廂。
來到門前,他落後半步,讓裴思邈去推門。
裴宛夫婦已經在裏面等着了,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并推門的聲音,裴宛從座位上起了身,見到來人,驚喜道:“思邈?”又見到了裴思邈身後的謝秋堂,“秋堂,你也來了。”
“嗯。”
包廂內是一張大紅木餐桌,四個人正好東南四北四個方向依次落座,兩兩相對,隔着不過分但也不是很親密的物理距離。
裴宛訂的蛋糕擺在紅木桌的正中間,包裝盒還沒拆。
甫一落座,裴宛就笑說道:“本來想點菜的,他們同我說你已經讓人點好了。”
“我想着姑姑姑父久沒回來,做主按照常點的菜點了一份。”謝秋堂說,“如果有要添的菜,喊人來加就好了。”
“沒什麽不放心的,壽面你也點了。”裴宛仿佛只是借用這段情節來開啓話題,“點的菜我也看了,都很合适。”
“好。”謝秋堂擡手按了鈴,“那讓他們上菜吧。”
席間的尴尬和裴思邈預想的一模一樣,甚至更重一點,因為不知道為什麽,裴宛和謝秋堂之間的談話氣氛也很奇怪——
和裴思邈記憶裏的情況不同。
他說不清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他從前年少,根本沒有關心過這些微妙的細節?
他驟然有些低落。
謝秋堂幫他擋了不少問話,可正中間那個蛋糕的主人是裴思邈,他躲不過去的。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裴宛提議要把蛋糕切了。
她親手拆開了外層的包裝盒,蛋糕做的是雙層造型,用翻糖做了游戲機、電腦、跑車等擺件。裴宛看向裴思邈,柔聲道:“思邈,還喜歡嗎?聽秋堂說了些你的愛好,參考着來的。”
裴思邈可有可不有的點頭,只想快點走完這個流程結束飯局,主動說:“我吹蠟燭許個願吧。”
丈夫将打火機遞給裴宛,她點燃了蠟燭,蠟燭是兩個數字拼起來的,合着看是“18”,裴宛說:“祝你年年十八歲。”
謝秋堂移步過去關了燈,随後雙手抱臂倚靠着開關邊的牆。
牆上很符合餐廳整體風格的繪着花鳥山水。
裴思邈閉眼一秒許了願,吹了蠟燭,拿起蛋糕刀下了第一刀。
最上層的,被他分成四份,給了自己、謝秋堂、以及裴宛夫婦,下層的蛋糕則被分成了八份,裴思邈拿出去請了服務員吃,“分分喜氣嘛。”
吃完蛋糕,茶過三巡,裴思邈今天的營業任務總算結束了。
四個人在餐廳的正門口分別,裴思邈上了謝秋堂的車,長舒一口氣:“——終于吃完了。”
“吃得怎麽樣?”
裴思邈揉着肚子點評:“菜的味道是真不錯,哥你從哪裏找到的店?就是吃飯的人太尴尬了,吃得胃疼。”
謝秋堂笑而不語。
過了片刻,他說道:“家裏藥箱應該備了消食片,回去了你可以找找。”
“好哦。”裴思邈方才确實埋頭苦吃了,加上一份蛋糕,有點撐,“對了哥,我下午約了朋友打游戲。”
“可以。”謝秋堂沒多說什麽,“去電腦房吧。”
裴思邈對自己打游戲時的音量也有數,“那肯定的,不會打擾哥你做正事。”
車窗外,漸黃的樹葉打着彎兒降落。
時節已然要由秋轉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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