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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今天，似乎确實是她的生日。

只是連她自己都忙的忘了。

濕熱的氣息灑在姜扶耳邊，她下意識躲了躲。

恍然想起自己曾在記者提問時聽過這聲音。

“是你。”

姜扶想起來，彼時自己被一堆記者包圍，她挑中他來提問，他卻只問了自己一句“休息得好不好”。

宋沉還想說些什麽，姜扶的助理卻在此時急匆匆沖了進來。

助理一臉焦慮，額頭上還冒着汗：“哎喲我的小公主，你怎麽這麽久都不出來，我在外面都擔心死了。”

姜扶輕描淡寫道：“我又不會出什麽事。”

助理看了看滿臉化得可怖猙獰的宋沉，又看了看被宋沉堵在角落裏的姜扶。

心下篤定一定是自家小公主在裏頭受到了威脅，二話不說拉着姜扶就往出口走。

姜扶回頭望向宋沉，只見他立在原地，臉上厚重的特效妝也難掩其清俊，他朝她施以淡淡一笑，清雅舒淡。

一場莫名其妙的“宣傳”結束後，姜扶回了車內。

崔姐朝司機道：“今天也沒什麽事了，先送姜扶回家吧。”

姜扶躺在車座上，正想閉目眼神。

身旁助理猛然大叫一聲。

“幹嘛呢，一驚一乍的。”崔姐嫌棄道。

姜扶也疑惑地看向她。

助理将手機遞給姜扶，微博熱搜上正挂着一個姜扶再熟悉不過的ID——阿念不吃肉。

助理：“你還記得上次拿剪輯過的語音黑咱們小公主拒絕捐款的那個博主嗎？被網友們人/肉出來了，她真的是一個癌症患者，但家裏不算窮，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自己收到了一條威脅短信，但是網友們再想繼續調查那條短信的來源，卻受到了各種阻礙。”

姜扶蹙了蹙眉，又是威脅短信。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給念念發威脅短信的人和給秦钰發短信的，是同一個人。

可是，自己進圈時間不長，交友雖淺，卻也從未樹敵，真要說起敵對關系，秦钰勉強算一個，除此之外，姜扶再想不起其他人了。

究竟是誰，三番兩次這樣陷害她。

崔姐拿過手機看了眼微博裏的言論，眉頭皺了皺，這一屆的網友實在是太兇猛了。

評論底下竟只有兩三人在祝“阿念不吃肉”早日康複，其餘的竟全是在對其進行人身攻擊，分明這位博主也是被威脅的受害者。

崔姐道：“寶，我幫你發條微博讓網友們別再對人博主網絡暴力了，另外再以你的名義給她捐款，癌症，實在不好治啊。”

姜扶點點頭，又道：“微博，我想自己來發，捐款的事你們幫我安排就好。”

……

回到家，姜扶點開編輯微博，在鍵盤上一字一句地敲打：這個世紀瘋狂、腐敗、沒人性。但我們的名姓與生平，六七十年的光陰，不該只在三行鍵盤之上。希望大家永遠清醒、溫柔、一塵不染。①

夜風裹挾着睡意，倒騰在漫無邊際的、繁華又冰冷的城市之中，不見盡頭。

**

次日，西河酒館來了一單生意。

是個女人，戴黑色口罩，黑色鴨舌帽，長發把臉裹得細小。

像極了姜扶第一次來西河酒館的模樣。

女人鬼鬼祟祟地走進酒館，朝四周不安地張望，生怕被認出來似的。

最後，她坐在吧臺上，朝正在調酒的季邢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女人将黑色大包放到吧臺上，拉鏈拉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昏黃的霓虹燈照射下，季邢看見包裏裝滿成捆的紅色大鈔。

女人道：“我在網上看到有人說，來這裏可以交換人生，體驗和現在不一樣的人生。”

她頓了頓，眼裏放射出貪婪的光：“我想交換人生，期限是一輩子。”

季邢皺了皺眉，女人的要求顯然有違人生體驗師的原則。

她見季邢不應答，便伸手微微掀下口罩。

“你應該認識我，我叫——秦钰。”

季邢看了她一眼，管它秦朝的玉還是漢代的玉，反正沒有小師妹漂亮。

他淡淡道：“不認識。”

說罷，轉過身去繼續開始調酒。

才不到三句便吃了閉門羹，秦钰有些惱怒，沖季邢吼道：“你什麽态度啊你？你們經理呢，把你們經理給我叫過來。”

周圍的客人聽見動靜，紛紛朝秦钰看去，仿佛在看一個外星生物。

秦钰慌忙拉低帽檐，怒道：“看什麽看？”

客人們聞言，異口同聲回應道：“看傻子。”旋即又紛紛低下頭繼續刷題。

秦钰還想發怒，手腕陡然被人捏住，她回過頭去，正要罵人，見到來人的面容，一時錯愕：“姜扶？”

姜扶伸出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說話。

秦钰這一次倒出奇的聽話，跟着姜扶穿過玄關，來到體驗室內。

姜扶示意她坐在對面，可以摘下口罩，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秦钰看了看四周除了姜扶外幾個陌生的面孔，将手裏黑色的包緊緊抱在懷裏，答道：“我聽說，有人生體驗師這個行業，就在西河酒館，所以我就來試試咯。”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姜扶，問：“你不會也是想來交換人生的吧？”

姜扶搖搖頭：“你為什麽想交換人生？”

姜扶實在不能理解秦钰想要交換人生，她如今在圈子裏混的風生水起，手上還握着幾項大資源，這般璀璨熾熱的生命，怎會想要再去體驗別人的人生。

秦钰面露難色，手中攥緊手機，有幾分猶豫。

蘇蠻走上前，問她：“那你想和誰交換人生？”

秦钰遲疑片刻，道：“一個有錢的平凡人就好。”

“……”

姜扶和蘇蠻對視一眼，眼底有些疑惑。

姜扶：“交換人生不是必須指定某一個現實中存在的人嗎？”

人生體驗師的能力是将客人傳送到平行空間，以現實中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的身份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但像秦钰這樣的要求，沒有指名和誰交換。如果在平行空間裏憑空制造出一個符合她要求的人來，只會擾亂各個空間的秩序。

因此，人生體驗的基礎是建立在現實中存在的人之上，并且客人需要知道那個人的姓名和身份才能進行交換。

蘇蠻點點頭：“秦小姐，你的要求恐怕我們不能接受。”

秦钰聽罷欲哭無淚，她起身打開黑色大包，将裏面的鈔票悉數倒在桌上，死死攥着蘇蠻的衣角，懇求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們要多少我都能給，可是你們幫幫我好不好，否則，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蘇蠻蹙了蹙眉，輕輕撥開她的手，道：“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秦钰看了眼手裏的手機，仿佛下定決心豁出去一般，她打開手機短信，遞給蘇蠻看，屏幕上映出她和劉導歡好的照片。

“有一個號碼，一直給我發威脅短信，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身敗名裂啊。”

姜扶擡眸看去，只見秦钰的手機裏這一個月已經收到了幾十條來自未知域名的威脅短信，每一條短信內容大致一樣，都是要求秦钰捏造黑姜扶的新聞，否則便将秦钰的黑料撒出去。

而且，該發件人每次都會換一個號碼發短信，只要撥號過去，便會顯示空號。

幾人面面相觑，都意識到背後的這個發件人絕不簡單，并且，他是沖着姜扶來的。

俞霧提議道：“要不我們等宋沉回來再說。”

唐辛附議：“是啊，秦钰你這事太複雜了，不是光靠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再說了，我們人生體驗師也不能幫你交換一輩子的人生啊，我們幹這行的都是有原則的。”

姜扶将手機遞還給秦钰，安撫道：“你跟你公司那邊申請休息幾天吧，但是，你要求的人生體驗我們不能辦到。”

秦钰委屈地點點頭，片刻後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擡頭盯着姜扶，滿臉不可置信：“你……你是人生體驗師？”

姜扶無奈地點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秦钰霎時蹲在地上，死死抱住姜扶大腿，帶着哭腔道：“姜扶，以前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和你搶資源，你幫幫我，我把資源都讓給你好不好。”

“……”

姜扶蹲在地上，保持和她平視地狀态:“你只是太緊張了，不必交換人生，我帶你玩幾天，怎麽樣？”

秦钰疑惑：“玩什麽？”

**

接下來幾日，狗仔拍到當紅女星姜扶和秦钰竟冰釋前嫌，共同出入娛樂場所。

電玩廳內。

秦钰在娃娃機前投了五十個幣仍是兩手空空，姜扶見狀上前操控着娃娃機的搖杆一頓甩勾，十分鐘後，只見電玩廳門口，兩個小仙女一人手裏捧着幾十個娃娃滿載而歸。

KTV內。

秦钰死死抓着麥不肯松手，如鬼哭狼嚎般的歌聲從包間裏傳出，姜扶意識到：原來演員真的不适合唱歌。

網吧內。

姜扶：“奶我奶我奶我。”

秦钰：“同樣是天天演戲，為什麽你有時間上王者，我居然還是個黑鐵？”

姜扶默默吐槽：“就算你有時間，也不一定上王者。”

……

夜，姜扶家裏。

姜扶和秦钰躺在房間的大床上，兩人額間布滿了汗，嘴角卻挂着甜甜的笑。

秦钰道：“我以前好像誤會你了。”

姜扶笑道：“我也是。”

秦钰：“感覺真的放松了好多，可是，我還是擔心你。姜扶，會不會是有什麽財團要陷害你？”

姜扶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秦钰：“我也會幫你的。”

夜沉，月明。兩人躺在床上，甜甜睡去。

次日醒，姜扶接到經紀人電話。

“寶啊，有個好消息，你之前和秦钰出入網吧的事上了熱搜，這次LPL總決賽特意邀請你去當嘉賓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