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求娶

第46章 求娶

老太太的神明顯不悅, 柳漣漪用帕子擦了擦嘴。

“今日是妾腦子糊塗,開這玩笑。”

沈道遠本就想撮合謝子衿和自家女兒,至于女兒是誰不重要。

如今看來, 他覺得二女兒茹月與謝家公子般配,才子佳人,看着賞心悅目。

他如今雖是謝子衿的老師,但也不好直說,于是拐彎抹角道。

“我們這些當父母的,最愁的就是兒女的未來,只求我這兩個女兒能覓得好人家,幸福一生。”

沈茹眼微紅, 兩頰泛起羞澀, 她看了眼一心吃着軟糕的沈皎,有意無意道。

“茹月不像皎皎阿妹, 能與二皇子殿下親近,茹月身份低微,更不敢高攀貴胄, 只求能遇到個心意相通的, 相守一生。”

謝子衿手捏緊,提起二皇子敬王殿下, 謝子衿心中還是有硬物擱着。

他看向沈皎, 沈皎不以為意,悠哉吃着點心。

沈皎笑了笑回沈茹月,“皎皎都要被茹月姐姐說的話感動了,”

她心裏清楚, 沈茹月是故意提起她,沈茹月想嫁給謝子衿, 準确來說是嫁給榜眼,但她嫌沈皎與謝子衿關系親密,特地拿蕭容景來膈應兩人。

沈茹月的臉色有些不好,她強顏歡笑,“也不知什麽時候能等到皎皎阿妹和二皇子殿下的喜酒。”

“茹月姐姐可不要胡說,随意編造皇室謠言,那可是要吃板子的。”

沈皎莞爾一笑,“當然了,皎皎是不會告訴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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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道遠皺眉,有些失望道:“茹月莫要亂說,皇室婚姻豈是爾等可編排的。”

沈茹月吃了癟,眼淚汪汪,她擦了擦淚,委屈道:“茹月知錯了。”

見此,沈道遠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他嘆氣,“二皇子殿下身份尊貴,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能配得上的。”

沈皎無奈揉了揉額頭,她覺得屋內悶得慌,煩得緊。

于是她起身拜別,想出去透透風。

沈皎出去時經過謝子衿,他正在喝茶,她偏了偏視線,目光與沈茹月對上。

只見她笑了笑,嬌若春花,沈茹月長得很美,這是毋庸置疑的,一時間沈皎看呆了,就像沈道遠看柳漣漪那樣。

可下一順,腳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住,沈茹月不知何時伸出了腳,沈皎往前栽去,碰倒了謝子衿手上的茶杯。

霎那間,茶杯灑濕了謝子衿的衣衫,沈皎直起身來,目光茫然。

沈茹月貼心地從袖口拿出帕子擦謝子衿身上的茶水。

她纖纖玉指握着帕子,帕子被香油浸過,欲茶水芳香四溢,纏繞謝子衿鼻尖。

謝子衿低頭能看見沈茹月蹙起的柳葉眉,她擔憂道:“公子可有被茶水燙着。”

沈皎立身在旁,謝子衿指定是被燙着了,方才茶水灑出,也濺在了她的手上 ,此刻她的手一片通紅,一陣刺痛感。

她想道歉,但卻被沈茹月擋着,她插不上話,只能愧疚地低頭。

老太太道:“快讓下人拿些冰塊來,再拿件幹淨的衣裳,把謝公子帶到廂房換件衣裳。”

謝子衿颔首:“多謝老夫人。”

“皎皎,嬷嬷是怎麽教你的,平時大大咧咧就算了,今日府中來客還如此魯莽。”

沈道遠感到丢人,拉下面子向謝子衿道歉:“子衿,這次是我那侄女魯莽了,我讓她向你賠禮道歉。”

燙傷了謝子衿是她的不對,沈皎擡頭對上表哥的眼睛,她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忽然沈茹月欠身,抿了抿唇道。

“謝表哥,皎皎阿妹也是不小心的,你不要過多怪罪皎皎。”

她話剛說完,一道優雅沉穩的聲音傳來。

“我才遲了一會,堂屋便這麽熱鬧了。”

謝蘭意一身華袍,她剛從宮中娘娘那回來,腰間還配着賞賜的禁步。

她悠悠掃了眼屋內,不怒自威,謝蘭意先是向老太太一拜,随後走至沈皎身後。

“不知我家皎皎犯了何事,讓小叔如此生氣,甚至不顧我這個當嫂嫂的面。”

沈道遠捏緊袍子,“大嫂言重了,我不過是讓皎皎平時走路小心些,別魯莽,萬一傷了他人。”

柳漣漪站在沈道遠身後,柔聲道:“大嫂,是三姐兒走路摔了,弄撒了茶水,燙傷了謝公子,老爺也是想讓三姐兒給謝公子道個歉。”

老太太皺眉,揉着額頭,厲聲呵斥,“有什麽可吵的,鬧哄哄的讓人看了笑話。”

沈皎上前走了幾步,她只想圖個清淨,早些出去透氣,不就是給表哥道個歉麽,很簡單的事。

還沒等沈皎開口,沈茹月便先欠身,“謝表哥,原諒皎皎阿妹吧,皎皎她也是不小心的,我替皎皎向你賠不是。”

沈道遠秉持着事公,揮手板着臉道:“茹月快起來,又不是你傷的子衿,你道什麽歉,別再護着皎皎了,皎皎這麽大了,也該懂些事。”

老太太抿了口茶,神色不悅,她本想給謝子衿與沈離月牽線,可如今沈皎一攪和,亂哄哄一室。

老太太皺着眉頭說:“三丫頭別犟了,快些道歉,別讓大家夥等着你一個人。”

衆人目光至沈皎,沈皎也是個怪脾氣,她本是想向表哥道歉的,可如今一個兩個的,皆說教她,像她不肯似的。

于是她剛曲下的膝蓋又直起,冷然望向眼眶微紅,讓人心生憐愛的沈茹月。

“既然二姐姐想替我道歉,那便替我道吧。”

沈皎不想受氣,她本就名聲不好,人人都道她嚣張跋扈,是個蠻女。

那她就蠻給別人看,她不在乎二叔和老太太是怎麽看她的,至于阿娘,不就是抄兵書的事麽。

沈皎說完轉身便要走,也不顧二叔的呵斥,直至一道清脆的落地聲,和沈茹月的疑惑聲。

“皎皎,這是你的玉佩麽。”

沈皎轉頭,只見沈茹月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枚玉佩,那玉佩眼熟,沈皎摸了摸腰,應是方才她不小心掉落的。

沈皎伸手想去要回來,但片刻後她又收回手,她看了眼沈茹月身旁的表哥,這本就是他的,如今物歸原主,她也不必再多說些別的。

沈茹月摸着玉佩,擡頭道:“皎皎,這玉佩好像是男人的。”

她将玉佩遞給二叔,繼續道:“看這做工材質,配不上敬王殿下那般尊貴的人,皎皎,你這是與哪家公子私相授受了。”

沈茹月說完又趕忙捂住嘴,“是茹月多言了。”

謝蘭意步步逼近,一雙丹鳳眼威嚴冷意,“以後說話掂量掂量,空口白話,莫要污了我兒的名聲。”

柳漣漪把沈茹月拉到後邊,欠身道:“大嫂,這哪是空口白話,皎皎一個女娃身上有男人的玉佩,茹月也是擔心皎皎被騙了去。”

随後柳漣漪委屈地望向沈道遠,“老爺,茹月也是一片好心。”

沈皎靜站在堂中,她氣定神閑掃了眼二叔,只怕是在二叔眼中她是個追着敬王殿下跑的跟屁蟲,背後又和別家公子厮混在一起,簡直不守婦道。

二叔背手:“我問你,這玉佩是不是敬王殿下的。”

沈皎搖頭,“不是。”

“我再問你,這玉佩是誰的。”

沈皎不怯,表哥暫且放在她那,這沒什麽不好說的,她弓了弓身,正要自證清白。

卻聽表哥的聲音響起,“這玉佩是學生的。”

沈皎直起腰,他解釋也好,免得她開口。

沈道遠一愣,随後神色漸緩,沈皎和謝子衿畢竟是表兄妹,她手上有謝子衿的玉佩也不意外。

“原是子衿的,我還以為是哪家公子看上我這侄女了,大哥早逝,我這當叔父的,自得多關心皎皎。”

沈道遠笑了笑,他背身回正坐,再回頭時,見謝子衿跪至謝蘭意身前。

衆人目光愕然,謝子衿拱手誠心一拜。

謝蘭意不解,“子衿這是何意。”

謝子衿從懷裏取出榜眼告旨,雙手捧至頭頂。

“姑母,子衿心系表妹許久,求姑母将表妹嫁與我”

謝蘭意蹙眉,“我雖是謝家女兒,但同樣也是沈氏夫人,我沈氏嫁女,需明媒正娶,三書六禮,樣樣都不能少,皎皎是我捧在手心的明珠,更是不能有絲毫虧待。”

“姑母放心,這些子衿定不會缺着。”

謝蘭意質問,“那你爹娘呢,他們可同意,你明知你娘……”

謝蘭意顧及謝家臉面,沒再說下去。

謝子衿懂謝蘭意的意思,他鄭重道:“中榜那日,我便已寄信于家中,如今聖上已命侄兒為戶部侍郎,賜府邸于城北,侄兒留在京中,父親自有官職,母親随父親留在常州,故皎皎不用侍奉公婆。”

“你倒是有備而來。”

謝蘭意轉頭,望向站在堂中默不作聲的沈皎,“皎皎,你做何意。”

沈皎緩過神來,她擡頭,她張了張口想說不。

謝子衿早有預料,他向謝蘭意一拜,“姑母,能讓子衿先與皎皎說會話麽。”

謝蘭意點頭默許。

屋外院子,雨後清涼,雨水順着屋檐而下,沈皎與謝子衿漫步在長廊。

她如願以償出門透氣,可此刻卻難以透氣,她低頭望着自己的鞋子。

謝子衿握了握袖子,捅破窗戶紙,畢竟還是個十八歲血氣方剛的青年,終究有些羞澀。

“方才……是我魯莽了,皎皎莫生氣。”

沈皎開口,“倒也沒有生氣,就是有些意想不到,表哥怎麽着也是常州有名的才子,什麽溫潤竹君子,風光霁月,那麽多姑娘仰慕表哥,表哥怎眼瞎看上皎皎了。”

沈皎這一言緩解氣氛,謝子衿失笑,也不再別扭。

“我并沒有人們說的那麽好,皎皎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差,相反,我覺得皎皎很好,是我見過女子中最好的。”

沈皎覺得謝子衿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又或是應了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于是沈皎急着打消謝子衿這個念頭。

“表哥缪贊了,皎皎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表哥還是在京城待得時間太少了,你出門轉悠轉悠,聽聽別人是怎麽說我的。”

謝子衿勾了勾唇角,“怎麽說。”

沈皎脫口而出,“什麽粗魯無比,潑辣跋扈,調皮搗蛋,簡直閨中女子之恥。”

“聽過,都聽過。”謝子衿颔首,“我倒覺得皎皎聰明機靈,活潑可愛,是個性情中人。”

謝子衿繼續道:“而且,我沒有別人說的那麽好,我給你的那塊玉佩下面打着同心結,那是有情男女間互贈的。”

沈皎蹙眉,“難怪沈茹月要說我私相授受,表哥你真是害我不淺。”

“其實,比起世人所說的男女之情,同心難分,我更覺得表妹于我而言是世間難得的知己,比起情投意合,我更想稱它為志趣相投。”

沈皎嘆氣,“表哥于我而言亦是。”

天邊忽傳來鷹鳴,擡頭見雄鷹飛于屋頂,沈皎震驚,“京城竟然還有老鷹。”

“那是我進京趕考時在路上救下的鷹,沒想到它竟然通人性,時而會來看我,剩下的日子便游于山水之間,不拘不束。”

沈皎望着鷹出神,那鷹盤旋于空中,“它一定見過許多山許多水吧。”

謝子衿轉頭,低眉望沈皎,“表妹想做天上的鳥麽。”

沈皎點頭,“想。”

“我也想。”謝子衿聲音沉了沉,“母親出自國公府,外祖母曾是宮裏的禮教嬷嬷,自小母親便要求我做一個謙遜有禮的君子,品行端正,身姿和坐行也要端正,言行舉止都要按照母親所示來。”

屋檐下的雨滴,一下下打在花朵上,花一下下低頭,謝子衿伸手雨水落在他手心,花朵短暫地昂起頭。

“我想進京趕考做官,除了想一展雄圖,也想離母親遠一些。”

沈皎擡頭凝望謝子衿,話本子裏對謝子衿這個人物描寫寥寥幾筆,只道他日後的雄途,一生為官,鞠躬盡瘁。

謝子衿說:“我做不了多長時間的官,這是在遇到表妹後,我漸漸起的念頭。”

沈皎失笑,她真是個罪人,“為何。”

“因為我本就不是個君子,只是在母親要求下成為一個君子,與表妹在一起的時光,我才知自由,才知山水之妙,才知人不應困頓自我,我羨慕表妹能不拘不束,真性情,這也便是我喜歡表妹的原因。”

沈皎低頭,她自嘲,她若真的不拘不束,又何愁身不由己。

謝子衿繼續道:“但我也不會辜負聖上的厚望,我想在這為官的五年為民為國,不辭苦,然後退隐,去看廣闊山川,就像那老鷹一樣,展翅于天地間。”

他勾唇爽朗一笑,“你的表哥啊,他不想做君子,太累了,他想改變命運,去外邊看看。”

改變命運,沈皎雙眸忽亮,又黯淡下去,這談何容易,她用了十多年都未做到。

“我相信我會做到的,不管前路多難,多坎坷,都不會放棄。”

謝子衿斬釘截鐵,他伸手,那鷹忽飛下落在謝子衿的肩上。

他說:“聽說邊塞大漠落日壯闊,北國雪如鵝毛,南海四季常溫,表妹願與我一起同行嗎?”

沈皎擡頭,她一生所求不多,卻也極盡貪婪,謝子衿說的那些于她而言皆是奢望。

他說,試試。

他說,只順我心,不拘泥他人,不接受命運,我命由我。

許久,沈皎擡手,指尖觸碰到謝子衿的掌心,随後鄭重放下。

“好。”

沈皎爽朗一笑,“皎皎願與表哥一起同行,一起去外面看看。”

堂屋內,衆人臉色都不大好,除了沈離月悠哉,只要皎皎喜歡,她覺得這門親事甚好,甚至可以說大快人心。

沈離月心情愉悅,她看戲似的看向一臉愁容的沈茹月。

沈茹月憤憤繳着手帕,她生得花容月貌,自小便是別人傾慕她。

沈皎那蠻女不過是陪襯她的綠葉,不管是贊賞還是旁的東西都是別人捧過來,送到她面前。

縱然她是庶女,但勝在爹爹寵娘親,寵她,她的阿弟是二房唯一的男丁。

這庶不庶的早已不重要,她便是沈府最出衆的小姐。

可如今,她看上的,精心刻意去求的,卻被沈皎那綠葉給搶去,奇恥大辱,難以洩憤。

不知不覺,她的指甲劃破絲帕,劃破皮肉,柳漣漪心疼不已,她握住沈茹月的手輕聲安慰。

“我家茹月金枝玉葉,比那蠻女好不知多少,謝榜眼真是讀書讀傻了,眼睛也讀瞎了,缺了他一個也無事,咱茹月的好郎君在後頭。”

柳漣漪用帕子擦去她手上的血,“別讓你爹看見,那妮子得風頭,老太太也不高興,咱只需靜觀其變,坐收漁翁之利。”

沈茹月抿唇,瞥見老太太不悅的神容時,沈茹月眉頭漸松,她笑了笑,“阿娘說得是,是茹月失态了。”

不一會,沈皎與謝子衿步入堂屋,二人有說有笑,像是談得很融洽。

謝蘭意知沈皎的秉性,小丫頭脾氣倔,定不會輕易同意,她以為二人已談妥,親事作罷。

可随即,沈皎與謝子衿并肩而行走至謝蘭意身前,謝子衿拱手恭敬一拜。

“侄兒定不會虧待皎皎,姑母所說的三書六禮定不會欠着,我已寫信給父親和母親,不久後二老會來京城商議婚事,子衿定明媒正娶皎皎,姑母放心。”

他字字鄭重,謝蘭意蹙眉,她看向一臉笑意的沈皎,“皎皎,你願意嫁給謝子衿?”

沈皎點頭,“嗯,我願意嫁給表哥。”

“胡鬧。”

老太太和謝蘭意異口同聲,老太太說:“你那兩位姐姐都還未嫁人,哪有最小的先結親。”

“老太太說得是。”謝蘭意附和,她瞠目看了沈皎一眼,撂下一句。

“你給我過來。”

沈皎衰衰低眉,她轉頭朝謝子衿眨眼,“表哥你等着,我一定會說服阿娘的。”

謝子衿笑着點頭,“好。”

謝蘭意恨鐵不成鋼又瞪了沈皎一眼,沈皎弱雞似的低頭,跟着謝蘭意走到庭院。

謝蘭意說:“你當真要嫁給謝子衿?”

沈皎點頭,“阿娘,我方才就回過了。”

“我問你,你可喜歡他?”

沈皎一愣,搖頭又點頭,男女之間的喜歡算不上,但表哥這人不錯,待她又好,怎會厭惡,自然喜歡。

于是沈皎道:“那聽秋分姐姐說,阿娘當年也不喜歡我阿爹,不也與我阿爹成親了嗎。”

謝蘭意語塞,沈皎見阿娘蹙眉,心想秋分說的果然沒錯,阿娘年輕時有一心上人,後來因種種原因,二人無法相守,後阿娘才嫁給爹爹。

沈皎踢着石子繼續道:“而且,感情這事也能慢慢培養,我與表哥志趣相投,性格相合,定能很快培養出來。”

謝蘭意拗不過沈皎,只好嘆氣,“你倒是說得簡單,子衿這孩子不錯,可他那母親,你又不是不知,你若是嫁過去,少不了她的欺負。”

“聖上不是賜了府邸嗎,我和表哥留在京中,大舅叔和大舅母在常州,等以後表哥辭官退隐,我便與表哥游山玩水。”

謝蘭意擡手敲了下沈皎的腦袋,“你呀,怕不是為了玩吧。”

沈皎笑了笑,伸手攬住阿娘的胳膊哄道。

“哪有,女兒是想着留在京城,又不用伺候公婆。表哥平日裏忙,我可以回來多看看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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