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是日(三)
第3章 他是日(三)
十分鐘後,早已判斷出自己可能将被處死的易水卻依然待在了那個房間裏。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基本就是在找死。
對他來說,現在最容易脫身的選擇其實應該是果斷使用那份掌控重力的能力,然後直接弄斷窗戶跳窗而逃。
在重力為他所用的情況下,旁人想要攔住他顯然也沒那麽容易。
然而易水偏偏沒走。
因為容易脫身并不等于容易通關。
要知道這個副本的通關條件是再現榮光,而不是逃脫囚牢。況且即便他真的這麽做了,之後估計也會有一系列的麻煩等着他——例如被通緝之類的。
這種情況下他想要再現家族榮光,難度提升的顯然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與其自欺欺人地暫時離開、然後過一陣子不得不去面對那愈發艱難的局面,易水寧可于最初就迎接這場近乎必死之局。
想到這裏,他再次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
打從一開始,他的嗅覺加成便使得他發現了桌上的菜氣味不太對。
而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立即逃走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他那即将來臨的死刑有所蹊跷,誰會多此一舉地在他死前的飯菜裏動手腳?
顯然,這種地獄開局終究還是有那麽一線生機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易水直接坐在了桌前,做出了一副進食的假象——實則他只是稍微改變了一下那些飯菜的擺盤,讓其看上去少了一些而已。
Advertisement
随後沒兩分鐘,一個身形高大、滿身肅殺之氣的男人就走進了這個單間裏。
那個男人瞥見桌上的飯菜時似是厭惡般地皺了下眉,然後他就以一種不近人情的語氣對易水說道:“時辰已到。”
視覺敏銳的易水瞬間捕捉到了對方眉間一閃而過的厭惡之色。
于是易水不動聲色地試探道:“死期将至,還不讓我吃完這頓飯嗎?”
對此,男人只是冷着臉回了一句“走吧”就不再多言。
對方的回答明顯是默認了易水所說的“死期将至”這句話。
看樣子他之前猜的沒錯,此刻他面前還真是斷頭飯,而且還是加了料的那種。
不過他眼前的這家夥看上去倒不像是給這飯菜加料的人,并且對方貌似還看出了食物有問題,甚至于心懷恻隐地想讓他少吃點那些玩意兒?
想到這裏,起身準備跟着對方走出囚牢的易水突然仿佛站不穩一樣将左手撐在了桌上。而下一秒他便擡起另一只手掩在唇邊咳了起來。
等到易水放下右手時,他的右手掌心已然猩紅一片。
這當然不是他真的吐血了,他只是驟然咬破了舌尖做出了這種假象而已。
與易水相隔不遠的男人自然也目睹了這一幕。
“你只是被廢了修為,又不是被毀了體魄。易家的人什麽時候也開始玩這樣的把戲了。”
易水聽到對方的話後,倒也不覺得尴尬。
不就是把戲被戳穿了嗎?他要是這樣就覺得尴尬了,這二十來年裏他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
況且從對方剛才的反應裏,他已經得到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報。
第一,現今他的身體處于修為被廢狀态。
第二,這個世界背景下的人類應該有着什麽特別的修煉方式,否則也不會有所謂的修為被廢這種說法了。
第三,易家的整體風評可能還不錯——這姑且可以算是個難得的好消息了。
第四,他面前的男人大致處于中立陣營。
第五,也是比較麻煩的一點,那就是這家夥的實力還挺強的。
他剛才僞裝吐血試探對方的時候,已經盡可能做得隐蔽了。然而那家夥卻還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如果這個男人代表了這個世界戰力的平均水平的話,那麽他現在連逃出這鬼地方都是個問題——好在易水本就沒想現在就跑。
大略判斷出眼前之人的性格與立場後,秉着能問多少問多少的心态,易水不再轉彎抹角地與其迂回下去,但他也依舊注意着不暴露出自己對一切幾乎一無所知的事實。
于是只聽他以一副冷淡的口吻直接問道:
“不給我帶上鐐铐嗎?”
“沒必要。”
很快易水就知道了這句沒必要是什麽意思。
當他和那個男人踏上囚牢外的傳送陣、并從傳送陣裏走出之後,他就聽見一個中年男聲對他宣判道:
“人族易水,不敬神靈,故為神所棄。今判以岩漿之刑,如無異議,即刻執行。”
怪不得那人沒給他戴鐐铐。
易水神色冷漠地瞥了一眼他腳下的萬丈岩漿,緊接着又看了看不遠處屹立在虛空中的、神色不一的那六個人——剛才宣判他罪名的中年男人也在其中,最後唇角不禁浮起一抹冷笑。
他墜入岩漿後怕是連掙紮都難,這樣的死刑又哪裏需要什麽鐐铐來以防他的反抗?
況且剛才的副本背景介紹裏只提到了妖魔橫行,卻未提及神靈之事。那麽這個世界神靈究竟存不存在似乎都是一個問題。
而既然不敬神靈在這裏被列為死罪,說明神靈地位很高,一般來說就算他們真的存在,估計也不會輕易現身。
所以“不敬神靈”這樣的罪名在易水聽來完全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如果他先前直接逃了,之後他要再想找證據洗刷這樣虛無缥缈的罪名,恐怕更是難上加難。甚至即便是現在他想反駁,也并不容易。
不過對于這種亂七八糟的局面早有心理準備的易水倒是沒被對方那一連串的話給弄懵了。他聞言後直接假笑着反問道:“你說我不敬神靈,那麽神靈何在?”
易水話音剛落,虛空中就有另一個一身暗金色長袍的年輕男人嘲諷他道:
“神靈們千年不曾現世,又怎麽會因為你這麽個不敬之人現身于此。”
“自千年前神靈不再入世後,你們易家的人因為世世代代抵擋妖族戰死沙場的功績,一直被贊嘆為凡間之神。沒想到最後竟出了你這麽個大言不慚諷刺神靈、最後被天雷廢了力量的家夥。你根本不配姓易!”
易水沒在意對方一個勁把諷刺神靈的帽子往他身上扣的做法。
反而從那個年輕男人仍未停止的喋喋不休中,他勉強弄清了今日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他如今所在的這個副本世界似乎帶了點修仙色彩。
人族大多居于平原地區,而妖魔多居于山海之間。千年前妖魔與人族之間爆發了一場戰争,當時神靈選擇相助人族,使得人族大勝。而易家也是那時候崛起的。
随後的千年裏神靈不再出世,人族與妖魔的戰鬥卻依然時常有之,于是易家的人就這麽一代代地積累出了威名。只是長年累月的戰鬥使得這個家族愈發的子嗣凋零。
而三日前,又一場大戰下,這個家族除易水外的所有人都死了。
其中有不少人還是因為護着易水而死的。
刀光劍影,金戈鐵馬,最後卻是親友皆喪,生死永隔。
滿腔抑郁之下易水或許說了什麽怨憤神靈的言論,最後惹怒神靈導致其降下天雷廢了他的修為。
之所以說是或許,是因為當時根本就沒人真的聽見易水說了什麽。反正當易水被天雷廢掉修為後,這種傳言就這麽忽然出現了。
易家這千年來的積累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現如今他們又人丁凋零,以至于到最後“不敬神靈”的死罪就被莫名其妙地安在了已然成了廢人的易水身上。
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然後就有了易水開局時待在囚牢裏的那一幕。
面對這狗血而殘酷的、宛如升級流大長篇開頭般的副本背景,作為玩家的易水只覺得有些無語。
說實在的,有時候他都懷疑,這些游戲副本中的劇情究竟只是單純被編出來的,還是真的在某個世界某個地方發生過。
又或是兩者兼有,所以它們才會顯得這般既荒誕而又真實。
好在事情似乎也沒那麽糟。起碼如今對易家抱有好感的也大有人在就是了。
念此,易水的視線劃過了身側帶着他來到岩漿邊的那個男人,劃到了虛空中一直沒有開口的其餘四人身上。這些人貌似也都暫時處在中立狀态。
所以若是有足夠的理由,他今日未嘗不能從這個死局裏脫身。
至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想辦法讓“不敬神靈”這個罪名不成立罷了。
此刻易水沒有關于這件事的線索或是證據,于是他只能另辟蹊徑來反駁它。
而他恰恰很擅長這種事。
事實上他在前三個副本裏早已将另辟蹊徑四個字發揮了個遍。
随後只見收回思緒的易水像是完全聽不懂年輕男子用以激怒他的話似的,他就這麽用那張冷淡而绮麗的臉平靜地說道:
“雷霆雨露,皆是神恩。別說那道雷霆來源難尋,就算真的是神靈所降,那也不是因為我觸怒了神靈。”
“不是因為你觸怒了神靈,還能是因為什麽?”
大抵是因為沒想到易水會忽然說出這樣難以言喻的話來,年輕男子頓時有些氣極反笑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神靈垂憐?”
此話一出,在場者的目光頓時有意無意地落在了易水的臉上。
由于玩家于游戲各個副本中所用軀體無論是姓名、相貌還是身體素質,基本和他們現實中的情況別無二致。所以易水這句似是玩笑般的話語配上他那張美得過分的臉,竟顯得異常的有說服力。
有說服力到連剛才那個追問他的家夥都一時沉默了下來。
不過對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大抵是意識到了易水沒他想得那般萬念俱灰、極好對付,這一次金袍男子的語氣倒是更沉凝也更危險了一些:
“被神靈鐘愛者,死亡之時草木同悲。是與不是,岩漿之刑結束後自有分曉。”
你是不是當我傻?我人都死了,再證明這一點有什麽意義?
易水聞言輕嗤了一聲,然後直接将視線投到了虛空中距離金袍男子最遠的一位女子身上。
畢竟兩者站的那麽遠,想來關系應該也不怎麽好吧?
只不過這一次易水卻猜錯了。虛空中态度中立的人确實不少,但這名女子卻恰好不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當那位美貌的女子察覺到了易水的視線後,她略微皺了下眉便對他冷聲說道:
“千年前神靈還在時,尤為喜歡我們人族的舞蹈。既然你說神靈垂憐于你,那你便在岩漿上起舞吧。想來若你說的是真的,神靈也必不會讓你被岩漿所傷。”
聽到對方這軟刀子般的話語,易水不禁神色莫名地扯了下嘴角。
以易水先前所推測的、在副本背景中他被設定的那些經歷來看,設定裏的易水大抵是個冷淡傲慢、一心修煉以求退敵的角色。在修為被廢之後,他的性格估計愈發陰鸷偏激起來。
所以先前那個金袍男子才會如此激他。
至于現在女子所說的讓他為神靈起舞、以求神靈垂憐的話,在他聽來大概也和羞辱沒什麽兩樣。
即便他真的忍住了那份憤怒,修為已然被廢的他也根本無法站在那滾燙的岩漿上。
甚至就算他真的跳完了,說不定也會被說所跳之舞太過普通亦或是不倫不類之類的,從而被否認神靈垂憐的可能。
到最後,他所面臨的依舊是必死之局。
不過現在的易水并非副本設定裏的角色,而是一位擁有神力的玩家。
雖然他運氣貌似不怎麽樣,看向的是和金袍男子一夥的家夥,但那個女子說的話倒是陰差陽錯地切合了他的計劃。
因為早在易水聽到自己那不敬神靈的罪名後,他就在想着如何反駁這件事。
而他當時想的就是自己如若真的不得不墜入岩漿的話,那他就利用掌控重力的能力做出岩漿不忍吞沒他的假象,然後以此來印證神靈垂憐之事。
其實無論這個世界究竟存不存在神靈,無論那些神靈究竟會不會對他垂憐一瞥。
這些易水其實統統都無所謂。
——因為神不予之,他自取之。
當然,如果到那時這些人還是不承認他的說法的話,他就只能趁着能力還沒消散嘗試跑路去了。
而現在既然對方主動提出了這種印證方法,那他倒是省得再費一些口舌了。
至于所謂的起舞取悅神靈……這種事或許會難住不少男性玩家,但對易水來說反倒根本不算什麽問題。
不就是起舞嗎?為了通關,他跳就是了。
他雖然不擅長什麽舞蹈,但穿越前名傳千古的掌上舞、驚鴻舞他還是看過的。
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各項能力加成,加之那重力神力的輔助,大致跳一下大概也不是太難?
反正不管他跳得怎麽樣,也只有副本裏的NPC看見。
念此,毫無心理負擔的易水就這麽轉身朝着身後那萬丈岩漿走去。
然而轉身的那一瞬間,易水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問題。
話說他現在體重多重來着?好像是58kg?
要是這掌控重力的能力真的廢到連百來斤的體重都沒辦法托起來的話……
易水抿着唇瞥了下深淵裏那翻騰不息的岩漿,那張冷淡的臉上難得帶上了點不确定的神色。
嗯,冷靜。他應該還不至于倒黴到這種地步。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