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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出圖書館後, 他們默契般往見風食堂的方向走，經過朝夕奶茶店時，周時序說：“喝奶茶吧。”

“嗯。”

周時序和黎清歡進店, 店員習慣性的說着“歡迎光臨”，擡眼看見是他笑了笑，轉而又注意到身邊的女生，是上次老板詢問過的漂亮妹妹，表情變得有些暧昧。

他看出店員的心思，清咳兩聲，說道：“兩杯招牌。”

“好的。”店員收斂神色, 專心做奶茶。

“周時序！”

身後有人喊他, 他們回頭見到長桌前的餘嘉年正在阻止旁邊的男生, 男生全然不顧, 滿臉笑容地朝這邊揮手。

他們那一桌有十幾位男生，看樣子是在團建玩桌游。

“是我室友, 稍等, 我過去打聲招呼。”周時序低聲解釋，走到桌邊。

今天系裏的同學在群裏約桌游, 餘嘉年當即拉着兩位室友來了。地方是他定的, 自從知道周時序在朝夕占股, 他就經常建議來這裏團建，反正都是出來玩，給朋友貢獻點。

“要不要一起來玩？”室友江簡邀請他。

餘嘉年不滿地瞪過去：“玩什麽玩, 你有沒有眼力勁啊？”

聞言, 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黎清歡身上, 有同學調侃：“好啊你小子，說是去圖書館學習, 結果跑出來跟美女約會！”

周時序不喜歡這種說辭，皺了皺眉：“我們是偶然碰到，不要亂講話。”

同學明顯不相信，又道：“我看美女挺眼熟的，是不是之前群裏傳的那個主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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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吧，我也看過。”

“主持人啊，那豈不是播音系的藝術生，啧啧啧。”

周時序冷着臉打斷：“她是播音系專業和文化雙第一名，你們什麽水平，也配調侃她？”

黎清歡原本聽不清內容，但男生們都暧昧的朝周時序擠眉弄眼，有的人更是毫無顧忌的打量她，很難猜不到是在讨論自己。

她走近就聽見“主持人”、“藝術生”和周時序反駁的話，靜靜地看向他們。

黎清歡一個字都不說，居高臨下的用眼神掃視，仿佛是在挨個審視他們，最後勾唇輕笑，轉身往外面走。

無聲的嘲諷和不屑。

周時序從前臺拿過奶茶，急忙追上去。

餘嘉年将手中的牌往桌上一甩，有些煩躁道：“你們有病吧，不會講人話？”

“我們又不知道她是第一名，再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當然不信啊，因為你沒有考過啊。”餘嘉年拿手機起身，兩位室友也跟着甩牌。

黎清歡不是賭氣離開的，走路的速度跟往常差不多，周時序很快追到她身邊，遞過奶茶道：“抱歉，影響你心情了。”

“還好，不太影響。”黎清歡接過奶茶，插吸管後小口喝了起來。

她見過比這些人更讨厭的男生，也聽過比他們講得更過分的話語，把偏見當成驕傲，本質就是嫉妒，不願意承認長得好看的人成績同樣優異，總想挑出一兩個毛病來。

歪瓜裂棗，自得其樂。

周時序緊緊握着奶茶，沒有喝，想得是她的回答。

不太影響，就是有影響。

“我請你吃飯，當做賠罪。”他說。

“學長又沒有看不起我，需要賠什麽罪？”黎清歡側目望向他，晃晃手中的奶茶，笑道：“而且學長還請我喝了甜甜的奶茶。”

她看着這些男生，更覺得自己的眼光不錯，從外到內都是。

“是我帶你過去的，我有責任。”周時序聲音裏帶着歉意。

黎清歡歪歪腦袋：“所以學長是想對我負責嗎？”

她是開玩笑的語氣，周時序卻喉嚨微緊，接不上話。

“漂亮學妹，周時序！”後面傳來餘嘉年的聲音，緊接着又聽見有男生喊他名字，一聲接一聲。

他們回頭看見周時序的三位室友，小跑着過來。

“漂亮又聰明的學妹好，我叫江簡。”個子很高的男生說。

另一位有點壯的男生也自我介紹：“學妹你好，我是林浩言。”

黎清歡微微颔首，禮貌的打招呼：“你們好，我叫黎清歡。”

“知道知道，我們都知道學妹。”

“你們是不是加過我微信？”黎清歡問。

她對這兩個名字有印象，他們是通過餘嘉年推薦加她微信的，因為想到有可能是周時序室友，她特意備注過。

“對，你主持迎新晚會那天加的。”林浩言說。

他們加微信後，只是報名字和問好，之後沒有再主動找她聊天，看起來是為了湊熱鬧才加的好友。

餘嘉年率先道：“學妹，你別聽剛剛那群人的話啊，他們每學期挂科，嫉妒你呢。”

江簡附和：“是的，他們人廢還嘴碎，不是針對你，他們也讨厭周時序的。”

周時序瞥過去，江簡的音量稍微放小了些：“本來就是的嘛，他們背後沒少講你壞話。”

林浩言說：“學妹你千萬別認為我們跟他們是一類人，是因為我們太想玩狼人殺，又約不到那麽多人，才被迫和他們組局的。”

“沒錯！”餘嘉年極力澄清：“我們和他們根本不熟，平常都不聯系。”

他們一言一語的，黎清歡算是聽明白了，是怕她因為先前的事心裏不舒服，特意趕過來道歉的。

室友們都很有意思，活潑熱情又自然熟，詳細講述系裏同學有多讨厭，順帶誇兩句自己，風趣幽默逗得黎清歡直笑。

周時序起初并沒有阻攔，覺得有他們叽叽喳喳的解釋，總會讓黎清歡開心些。

聽到後面眉間微蹙，為什麽會有微信？比他加的還早。

他打斷了熱情的室友們：“她還沒有吃午飯。”

江簡哦哦兩聲，順着話道：“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來請客！”

餘嘉年撞了下他的肩膀，拼命用眼神提醒着他：“你不會自己吃飯啊，喊學妹幹嘛？”

“因為大家都沒吃啊。”江簡完全沒有領悟到，理直氣壯地道：“我請客你還叭叭叭，愛吃不吃！”

“好，你請客，你請我，我陪你吃飯，行嗎？”餘嘉年又道。

林浩言也看出來端倪，幫腔着：“還有我，我們仨去吃。”

“不行！”江簡用一種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他們：“你們哪來這麽大的臉啊，我是請學妹，讓你們順帶沾沾光而已好嗎。”

餘嘉年氣得不行，怎麽會有怎麽沒眼力見的人？智商都用在長個子上面了吧。

“你們回寝室點外賣。”周時序直接發話，喊了聲在旁邊看熱鬧的黎清歡，“走吧，吃飯。”

江簡很懵：“為什麽啊？”

“因為馬上要考試了。”

寝室三個人的考試都是靠周時序幫忙，教他們複習重點，做習題，成績這方面他在111有絕對地位。

江簡準備追上去的腳步停住了，幹脆利落的轉身：“走，找地方吃飯，AA。”

“......”

黎清歡和周時序繼續往前面走，她笑道：“學長的室友們很可愛。”

周時序微微側目，揚了語調：“他們可愛？”

她又說：“嗯，學長也很可愛。”

他只是對她誇室友們可愛這點提出疑惑，而不是“只有他們可愛嗎”的意思。

周時序低笑一聲，盡管被誤解，他也認了。

他們到見風食堂，上二樓點餐。

黎清歡搶先刷了卡，端着盤子坐在窗邊的位置，周時序遲疑兩秒，在她對面坐下。

二樓的視野很好，透過窗戶能看見教學樓和操場，人來人往，鮮活又青春，難怪他會喜歡坐在這裏。

黎清歡望了許久的風景，收回視線的瞬間與周時序的目光撞上，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也是無意中發現這個位置的嗎？”他問。

上次他問她是怎麽知道南圖書館四樓的，她說是湊巧。剛才是她先拿的餐，直接朝這一桌走，目的很明确。

這是他來見風食堂最常坐的桌子。

“不是。”黎清歡回答的坦蕩：“是看學長微博知道的。”

她拿起筷子道：“之前在薄荷餐廳吃飯的時候，餘嘉年不是提到過學長微博有很多粉絲嗎，我回寝室後特意搜過，最新發布的照片，是從這個角度拍的。”

周時序心裏落空一瞬，這段話仿佛應證他的想法都是虛妄，黎清歡不是為他而來的。

“原來是這樣。”

吃過午餐，差不多到下午課的時間，黎清歡要去教室。

分開前，她問：“學長，你星期四什麽時候在圖書館？我去找你，你把信給我。”

“早上。”

“我早上有課，學長能換到晚上嗎？”

周時序星期四的課表是一下午滿課，早晚都有時間。

他倒是能換，只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大概知道黎清歡的性格，她不喜歡麻煩別人，按理應該不會要求他換時間，而是直接換日期。

“只能星期四？”

“是。”

他有些奇怪她非要選星期四，問道：“你明後天很忙嗎？”

“嗯，我星期四課少。”黎清歡彎起眉眼笑：“如果學長有空，晚上我請學長吃飯。”

周時序不再多想，點頭應了：“我有空。”

“好，星期四見。”

“星期四見。”

晚上，黎清歡收到學生會的通知，她成功入選“校園十佳歌手”主持人，需要在星期五之前去現場彩排，詢問她什麽時候有空。

黎清歡回道：【我星期四滿課，其他幾天都有空。】

學生會的人應該是和其他主持人商量去了，過了幾分鐘，又發來消息：【他們都是星期四有空。】

黎清歡說：【抱歉，我星期四抽不出時間，能不能再調節下。】

最後他們拉群對時間，定星期五中午彩排。

深城進入秋季後驟然降溫，淅淅瀝瀝下了兩天的雨，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味道，吹拂的風都帶着冷意。

到星期四，氣溫又漸漸回升，下午時，太陽出來了。

黎清歡回複完黎安衾和徐淮桉的祝福消息，換衣服準備出門，去找周時序吃飯。

他們約好今晚去吃薄荷花園，周時序下午有課，等他下課出來正巧是排長隊的飯點，所以她打算早點過去，先占個座。

黎清歡非要定在星期四找他拿信确實有理由，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十八歲成年禮。

她小時候從來不過生日，不止是她，妹妹黎安衾同樣如此。每年到她們生日，父母都只是發一個大紅包，沒有家庭聚餐，也沒有生日蛋糕。

長大些後，黎清歡會給妹妹買蛋糕和禮物，黎安衾也會這樣給她過生日。

再後來，又多了小舅徐淮桉，三個人互相慶生，過了好多年。

今年黎清歡不在家，蛋糕和禮物是等不到了，她想和喜歡的男生吃餐飯。

周時序給她寫的信，可以當做生日禮物，也算是有他為她慶生。

黎清歡快到薄荷花園時，看見坐在門口座椅上的周時序，日影傾斜，正巧透過枝桠間灑在他身上，熠熠生輝。

見到他，連天氣都變好了。

她走過去問：“學長，你怎麽現在就到了？”

“我提前走了。”周時序站起身來，回答的十分自然。

黎清歡卻是驚訝的睜大眼睛，語氣也不可置信：“你翹課了？”

他糾正：“是早退。”

如果是其他同學，偶爾翹翹課還算正常，可周時序是出名的自律，每天能風雨無阻去圖書館看書的人，專業課自然不會落下一節。

早退于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

周時序沒當回事，說道：“進去吧，趁現在人少。”

他們走進薄荷花園，坐在靠牆邊的兩人桌，桌上依舊擺放着鮮花和蠟燭，營造出浪漫的氛圍。

餐廳本身就很小，先前四人桌位置的空間算大的，現在換到兩人桌的角落，顯得很私密，也很暧昧。

來過一遍，點餐就比較順利，現在顧客不多，上餐的速度也很快。

吃完晚餐，黎清歡再次伸出手，輕喚一聲：“學長。”

周時序将信遞給她，黎清歡沒有急着打開，小心翼翼地把信平整的放進包包裏，揚唇道：“終于收到了，學長欠我很久了。”

“既然欠這麽久，那給你一份補償吧。”他的聲音很輕，摁響桌上的鈴。

餐廳的背景音樂換成生日快樂歌，服務員推着小車過來，把蛋糕放在她面前。

黎清歡有些怔愣，盯着蛋糕久久未回神。

蛋糕是藍白色的，用可愛的小鯨魚做點綴，上面插着仙女棒蠟燭。

他點燃煙花，和煙火的璀璨一同映入眼眸，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絢爛都在她的眼中盛開。

“我問過江吟月，星期四是你們課最多的一天。我也問過楊青青，你入社申請表填的生日是今天。”

“黎清歡，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