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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遠處的教學樓傳來陣陣起哄的聲響, 樓上的廣播社裏發出興奮的尖叫，口袋裏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提醒着黎清歡剛剛聽見的話是真的。

廣播裏低低的聲音在繼續：“因為你說會喜歡直接的我, 所以我想，這是最好的方式。”

“黎清歡，周時序喜歡你。”

他又說一遍，語調緩慢而清晰，樓上的動靜似乎更大了，廣播都顯得嘈雜起來。

直到話筒前的聲音變成歌曲告白氣球的前奏，她回過神來, 想跑上樓找他, 在樓梯拐角處瞧見站在臺階上的身影, 同樣是急匆匆的想跑下樓。

他們相視着, 都彎唇笑了出來。

黎清歡站着沒有動，周時序下樓梯走到她身邊, 兩人又同時開口：“你......”

“你先說。”周時序目光溫和的看着她。

“學長這麽直接, 讓我在全校都出名了。”她的話雖是這麽說，聲音裏卻帶着些許笑意。

他問：“會給你造成困擾嗎？”

“不會。”黎清歡頓了頓, 又說：“會也沒有關系。”

和他的直接、熱忱相比, 學校裏的傳言八卦不值一提。

“我差你一封信, 黃昏來信又是你的創意，我想，沒有哪裏比廣播臺更合适。”周時序的嗓音清緩, 低低的笑語言聲格外動聽：“我回答你了。”

她在圖書館前問過的話, 他給出了答案。

黎清歡垂垂眼眸, 彎起笑眼：“嗯，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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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吃晚餐看電影吧。”他說：“你答應過我的。”

“好。”

他們下樓梯走到門口, 忽而聽見有口哨聲，擡頭看見副社長他們正趴在欄杆上面，滿臉暧昧的圍觀着。

“我們算是見證者吧。”

“整個學校在沸騰，只有我們見到了兩位當事人。”

“看不出來啊，周時序你太牛了。”

“你不愧是學霸，真是悶聲做大事的人。”

他們一言一語的打趣着，楊青青這時也走出來了，在扶欄邊喊着：“我好像看見你們班的男生過來了，你們要不要快跑啊？”

他今天來告白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大概是餘嘉年林浩言他們聞聲都趕來廣播社，想看熱鬧。

周時序和黎清歡側目望向對方。

“跑嗎？”他低聲問。

“跑吧。”

周時序拽着黎清歡往側門的方向跑，又引起樓上社團成員發出陣陣驚呼聲，邊起哄邊拿手機錄制。

正是日落時分，天空漸漸被染成橙黃色，柔和的光灑在路邊，形成卷畫般的美景。

等餘嘉年他們氣喘籲籲趕到樓下時，早已不見人影，他問：“周時序和黎清歡呢？”

“約會去了！”

“靠，來晚了，錯億。”

周時序和黎清歡到校門口，終于停了下來，她喘着氣笑笑：“我還從來沒有這樣躲過人。”

“我也沒有。”

有種莫名地，說不出來的新奇和浪漫。

黎清歡垂下眼眸看手臂，周時序隔着衣袖握着她的手腕，見狀松開手，說道：“走吧，去吃飯。”

學校不遠處有個商業廣場，他選的是家椰子雞店，正是晚餐時間，裏面坐滿顧客。

“這邊挺多人的。”黎清歡随口感慨。

“有商業樓和學校，都是年輕人。”周時序示意她來點餐。

黎清歡搖搖腦袋，“我椰子雞吃得少，你來吧。”

“好。”周時序邊詢問她有沒有忌口的，邊勾選着菜品，最後遞給服務員下單。

“你是從小生活在深城嗎？”他問道。

黎清歡回答：“小時候在上海生活過一段時間，我媽媽是上海人。”

她親生母親是跟着她父親來深城經商奮鬥的，後來離婚母親又回到上海，父親沒過兩年再娶生了黎安衾。

後媽也是從外地來深城工作的，是做會計的，和黎父結婚後幫他打理起公司的財務，偶爾也會跟着出差談生意，忙得風生水起。

周時序上回有見到黎安衾和徐淮桉，不過也就點到為止，不再深究她的家庭情況，而是道：“難怪你的口味偏甜。”

“因為紅豆豆花嗎？”黎清歡問。

“嗯，看你很喜歡。”

“其實是習慣了，在四中的時候經常買紅豆豆花。”

話題落在四中上面，他們有了很多共同語言，從食堂哪位師傅菜給的多，到學校哪位老師是最嚴厲的。

“四中的圖書館你去過嗎？有個座位特別好。”周時序說道。

黎清歡接話：“角落裏靠窗的位置。”

“對。”

因為外面有樹蔭擋着，所以只有靠窗的位置下午會有陽光照進來，光影落在桌面和書上，畫面很漂亮。

“小賣部的漢堡包，不是批發進來的，是食堂師傅自己做的。”他又道。

黎清歡笑着說：“牛肉漢堡，冬天的時候再加杯熱牛奶。”

“原來你都吃過。”周時序揚起唇角，看起來似乎更高興了些，好像自己隐藏的小秘密有另一個人也發現了。

“是啊，我很喜歡的。”

他高中愛去的地方、愛買的食物，她都有在後來兩年裏去過、嘗過，慢慢地，也就喜歡了。

“我們這一屆，有學長印象深刻的人嗎？”她主動問。

周時序當時連其他班的學生都不認識幾位，更別提低年級的，想了想說：“沒有，只是記得給過一位同學作文素材書。”

黎清歡喝了口熱乎乎的椰子水，問道：“什麽時候？”

“省作業比賽前，我去找語文老師拿作業，隔壁座的老師問我有沒有相關的書推薦。我記得那位老師姓陳，在教高一年級。”

“陳玟怡老師，确實是我們年級的。”黎清歡撩撩眼，又問：“後來呢？”

“我把自己經常看的書給她了，比賽結束陳老師說還我書，我想我馬上畢業，不能參加下一屆，不如留給學弟學妹。”說到這裏，周時序笑笑：“我都不知道到底給的是男生還是女生。”

黎清歡說：“是學妹。”

周時序微微擡眼看着她，她笑道：“那一屆獲獎的是位女生。”

他颔首，反問她：“我們這一屆，有你印象深刻的人嗎？”

“有。”黎清歡注視着他，有種不言而喻的意味。

就在周時序準備直接問“是我嗎”的時候，聽見她說出一個名字：“沈成宥。”

沈成宥是當初約她吃飯的男生，也是周時序高中關系最好的朋友。

“他啊。”周時序聽見朋友的名字不由失笑，又知道是在情理之中：“他确實很有名。”

“學長和他關系很好？”她問。

沈成宥和周時序無論性格還是成績都有着天壤之別，偏偏能成為朋友，黎清歡對此也感到很好奇。

“他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周時序解釋：“他在外的名聲不好，但都是誤會。”

沈成宥有段時間和喜歡的女生鬧別扭，到處在學校加長相漂亮女生的聯系方式，約別人去食堂吃飯，導致在學校的風評很差，他也是因此出名的。

“他這個方法真是......”黎清歡搖搖腦袋。

“很幼稚，我勸過他，可是他說對他而言很奏效。”

黎清歡沒有再問下去，只道：“難怪你們關系不錯，有共同點。”

性格都被外人誤會。

周時序明白她的意思，勾唇笑了笑。

無論外界怎麽評價他，她似乎都堅定的認為他很好，從來沒有變過。

他想，他會被黎清歡吸引，或許也有這個原因。

她很了解他，也很相信他。

吃過晚餐後，他們去樓上看電影，周時序選的是部香港喜劇片，好幾位大牌演員，最後效果卻很普通。

“抱歉，沒想到會這麽無聊。”走出電影院後周時序道。

“沒關系的，你又不能提前看。況且，這兩年的港片是不行了。”黎清歡不太在意這些，她喜歡看老電影，現在一年能看到一部好片都是幸運的。

周時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買杯熱飲吧，想喝什麽？”

“咖啡吧。”她說。

“不怕晚上睡不着？”

“沒關系，不影響我的。”

況且，今晚室友們肯定會究根到底，能不能睡都說不定。

等他們走出商場，外面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氣預報并沒有說今天會下雨，黎清歡沒有帶傘，側目看向他。

周時序背着斜挎的運動包，裏面裝着一把傘，他卻是不想拿出來，說道：“回商場再逛逛吧。”

“嗯。”

商場裏有賣雨傘的，他們默契的不提，只閑聊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你接下來忙嗎？”他問。

“期中考後，和以往差不多。”黎清歡回答，而後道：“學長星期一上午和星期三上午，是有課的對嗎？”

周時序點頭，黎清歡接着說：“學長好好上課，不要因此耽誤自己的課程。”

她很高興能在下課時見到他，但如果只是為了接自己，一次次打破原則提前離開課堂，很不像周時序。

“好。”他應聲。

等黎清歡喝完手中的咖啡，他們再次離開商場，外面的雨依然在下着。

周時序拿出包裏的傘，見黎清歡露出意外的神情，笑道：“你沒有問。”

把她原先的話還回來了。

他們在路邊攔車，回到學校的側門。

雨夜的校園總是格外寧靜，他們走得這條路走過許多遍，經過熟悉的草叢時，聽見小狗嗚嗚的聲音。

黎清歡蹲在邊上，從裏面找到被淋濕的阿黃，可憐兮兮地趴在土裏，身上沾着不少枯草和泥巴。

“阿黃，你怎麽在這裏淋雨啊。”黎清歡把它抱起來，從口袋裏拿出餐巾紙，慢慢擦拭起來。

她穿的是新外套，也全然不在意，周時序将雨傘朝前傾，遮擋住一人一狗。

黎清歡的動作很慢，周時序大半邊都淋在雨中，他也沒有催促，詢問着有沒有傷口。

“沒有，應該是習慣待這裏了。”

黎清歡将小狗身上的髒東西擦掉，站起身來把小狗抱在懷裏，淋過雨又有風，小狗瑟瑟發抖着。

周時序脫掉外套遞過去，她道了謝謝，裹住被淋濕的小狗。

男人的外套很大，能把小狗裹得嚴嚴實實，很快就沒有繼續發抖。

“走吧，要趕緊回去給它吹幹。”

他們快步走到女生宿舍樓門口，黎清歡急急忙忙地說“你等等我”，抱着小狗跑上樓。

不一會兒，黎清歡又下來了，手上拿着他先前的那件外套。

周時序這次沒有推辭，接過外套穿上。

黎清歡想把傘遞給他，他接過後道：“上次下雨的時候，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

周時序望着她，目光裏的情意落在她身上，聲音很輕：“今天又是在雨夜，我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你喜歡我嗎？”

雨滴落在地面發出聲響，他們卻感覺周圍仿佛被隔絕了。

不等黎清歡回答，他接着溫聲道：“我能做好你的男朋友，不管是哪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