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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林浩言直接脫口而出“我靠”, 引得前後排的同學都看過來，發現他們身上穿着的情侶衣，有相熟的同學用暧昧的眼神詢問周時序。

“不明顯嗎？”他淡淡反問, 眉眼間是遮不住的笑意。

“廣播臺的心動女嘉賓啊。”同學調侃着。

他們當時聽見廣播全沸騰了，沒有料到平日裏清冷淡漠的周時序會做出這件事，後來有人在校園牆投稿，說他的表白對象是欄目的主播，評論區第一條是【廣播臺的心動女嘉賓】。

“是已經牽手成功的女嘉賓。”黎清歡大大方方的接過話，彎唇笑着打招呼：“你們好。”

他們紛紛發出起哄聲，說道：“秀恩愛秀到風險管理課來了, 周時序真有你的啊。”

黎清歡不明白, 問他們：“風險管理課怎麽了？”

“考試特別難, 老師特別嚴格。”

黎清歡看向周時序, 他安撫的揚揚唇，低聲道：“沒事, 我期中測試第一名。”

這話一出來, 喧鬧聲更大，都加入聲讨周時序的行列, 讓他期末的時候必須貢獻重點, 他笑了笑, 從桌下牽住她的手，輕輕地搖晃。

等老師走進課堂，他們才安靜下來, 黎清歡帶了本文學書來, 本來想躲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翻書, 他偏偏不肯松手。

“認真聽講。”黎清歡小聲道，将手抽出來。

沒看兩頁, 書上多出一張紙條，周時序遞過來筆，示意她看字後回話。

他問：【待會兒想去哪裏吃飯？】

黎清歡：【我沒什麽想法，你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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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序：【去食堂吃吧，晚上再去操場散散步。】

操場的學生多，他們平日裏散步都是繞着操場外圍，除非有活動的時候，才會過去看看熱鬧。

黎清歡問：【今晚有活動？】

周時序：【沒有，是我想去人多的地方。】

黎清歡收到這句話後，側目看向他，周時序扯扯身上的衣服，示意他們今天穿的是情侶裝。

既然穿了情侶裝，當然要在校園裏多轉轉。

黎清歡被他幼稚又可愛的模樣給逗笑了，回道：【好，我們到處轉。】

下課鈴聲響起，周時序牽起黎清歡準備走，林浩言忍不住打趣：“啧啧，是誰啊，談個戀愛手都分不開了。”

周時序輕輕瞥他一眼，餘嘉年立馬捂住他的嘴巴，嚴肅道：“你勸你不要惹他倆。”

“為什麽啊？”

江簡：“卦象說，惹他們不利于你的感情。”

“什麽玩意兒？”

餘嘉年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哥是為你着想。”

周時序和黎清歡離開教室，繞過小半個校園到見風食堂，吃完飯出來，走得路線又經過教學樓，沿路碰到好幾位熟悉的同學。

最後他們到操場旁邊的長椅上坐着吹風，黎清歡捶捶大腿，開玩笑道：“今天比我主持還要累。”

她是随口說的，話音剛落，周時序忽然彎腰，幹淨修長的手落在她的腿上，輕輕地揉捏起來，低聲問着：“是這裏酸嗎？”

“我亂講的，不用按摩。”黎清歡摁住他的手，笑着說：“我主持的時候比今晚累多了，要穿着高跟鞋站幾個小時。”

尤其是藝考期間，找考場、找教室，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上場，經常穿着高跟鞋跑一整天。

周時序繼續輕捶着她的腿，溫聲道：“主持比今晚累，不代表今晚就不累。”

他擡眼看她，“以後你主持結束，我也幫你按摩。”

黎清歡低頭親他額頭：“好。”

周時序又側了側臉，黎清歡笑着親他的臉頰。

他們坐了很久，不遠處忽然響起歌聲，是路演的同學支起話筒，拖着小音箱出來唱歌。

唱的是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因為是粵語歌，又唱得不錯，吸引不少同學跑過去圍觀。

黎清歡問道：“你會粵語嗎？”

她的父母不是深城人，從小聽得是普通話，不會粵語。

“會。”周時序說：“我父親是廣東人。”

黎清歡聞言把耳朵湊過去：“那講一句粵語我聽聽？”

周時序想了兩秒，說道：“要不然，唱給你聽吧。”

“也行。”黎清歡不挑。

“你等等。”他起身朝操場的方向走，等男生歌曲唱完，走到他旁邊，低聲講了兩句話。

男生聞言看她一眼，微微颔首，把話筒前的位置讓給周時序。

“喂。”他試了一下話筒，握在手中，望着黎清歡的方向，眼底漾起層層疊疊的笑意，低聲道：“這首歌，送給我的女朋友。”

話音傳到操場上同學的耳朵裏，全都湊熱鬧的回頭，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伴奏聲慢慢響了起來，是歌曲《喜歡你》——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

他輕輕的唱着，到高.潮時聲音裏都染上笑意：“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圍觀的同學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黎清歡，她彎唇笑着，和他隔空脈脈相視。

等一首歌完，周時序将話筒還給男生，走回她身邊。

“學長唱得真好聽。”黎清歡笑盈盈的誇贊，又問他：“你是怎麽說服男生把話筒讓給你的？”

“我說我是14級金融系的周時序，想跟16級播音系的黎清歡表白。”

“真的嗎？”

周時序點一點腦袋，笑起來。

黎清歡笑得有些無奈，這件事看來是永遠過不去了。

晚上，她回到寝室，江吟月興奮的晃晃手機，用調侃的語氣說着：“這首歌送給我的女朋友，喜～歡～你～”

黎清歡回頭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有人拍視頻，投到校園牆了。”江吟月示意她趕緊去看，“你和妹夫都快成為盛南最佳情侶了，評論有羨慕的，也有不祝福的。”

羨慕的自然是誇他們般配、浪漫，不祝福的是說反正也走不到最後。

“随便他們吧。”

黎清歡不在乎別人怎麽評價，過陣子大家會被新的八卦給吸引，但他們的日子需要繼續過。

十一月結束後，深城又大幅度降溫，轉眼邁入南方的冬天。

黎清歡周末的時候跟着周時序到他家小區，她在花壇前等着，周時序上樓将阿黃抱下來，準備去打疫苗。

阿黃明顯比上次見面時長胖許多，成了一個圓嘟嘟的小肉球，身上穿着喜慶的紅色小衣服，吐着舌頭直往她身上蹦噠，看起來特別開心。

“奶奶把它養的好好啊。”黎清歡抱起它順毛，禁不住的笑：“我們阿黃有家咯。”

阿黃仿佛聽懂她話似的，熱情的蹭着她臉頰。

周時序摸摸它的小腦袋，“我們都是阿黃的家人。”

“是啊。”黎清歡把它舉起來，面朝着周時序：“阿黃，這是你姐夫。”

他勾唇笑：“走，姐夫帶你去打針。”

他們選的是小區旁邊的寵物醫院，打完疫苗再觀察半個小時就行了，阿黃不哭不鬧的，吃着小零嘴，特別乖巧。

醫生說可以離開後，他們帶着阿黃在附近逛了兩圈，等它玩到盡興才回到小區。

“下一次打針要在期末考試後吧？”黎清歡問。

“差不多，需要間隔21天。”

她摸了摸小狗，把狗繩遞給周時序，“那放假前我們再來接阿黃。”

他正想接過，聽見前面有人喊了聲“阿黃”，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穿着和阿黃一樣喜慶的紅色小棉襖，精神狀态瞧着特別好。

“汪汪汪。”小狗頓時興奮的叫喚起來，似乎是想掙脫開繩子跑過去。

“奶奶。”周時序的神情有點詫異：“您怎麽下來了？”

黎清歡聽見他的稱呼，變得緊張起來，牽着阿黃的繩子都不自覺的握緊了。

周奶奶慢吞吞地走過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些許好奇，問周時序：“她是你口中撿到阿黃的朋友？”

“是，她叫黎清歡。”

黎清歡順着話喊道：“奶奶好。”

周奶奶臉上露出笑意來，接過牽着阿黃的繩子，關心道：“怎麽這麽瘦啊，穿的也少，冷不冷啊？”

黎清歡怔了怔，她已經做好心裏準備，回答自己的年齡，學校，成績，卻沒想到奶奶開口第一句，與這些都無關。

原來長輩們不是只會關心學習的。

“我不冷，謝謝奶奶。”她禮貌的回答。

周奶奶又道：“我煮了飯，準備炒菜，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嘗嘗手藝？”

周時序怕黎清歡不自在，主動打圓場：“奶奶，我們還要回學校，有門禁的。”

“我又沒有問你。”周奶奶繼續笑眯眯地看着黎清歡，模樣和藹可親，問着：“想不想嘗嘗奶奶的手藝？很不錯的。”

她通常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尤其是長輩的話，但此時此刻心裏更多的是不想拒絕。

“好。”她答應了。

周時序有些意外，被奶奶打一巴掌才回神，用眼神提醒他趕緊帶人上樓。

他在黎清歡耳邊輕聲問：“是自願的嗎？”

他擔心她只是不好意思拒絕，心裏壓根不願意。

“是啊，學長不歡迎？”黎清歡笑着反問。

“怎麽會。”周時序見奶奶牽着阿黃走遠，偷偷牽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家大門常打開。”

他們坐電梯上到十樓，阿黃熟門熟路的跑進家裏，周奶奶招呼着：“清歡你別拘謹啊，家裏只有我，阿序你好好招待。”

“好，奶奶您慢點。”黎清歡在玄關穿上鞋套，見周奶奶獨自往廚房走，示意周時序趕緊進去幫忙。

“沒事的，你別擔心。”他笑道：“今天你是客人，我先帶你參觀。”

她聞言打量起他家的客廳，整體風格和桃園的房子差不多，不同的是空間更大，擺放的物品多，也更顯得溫馨。

阿黃的狗窩在電視機旁邊，陽臺也擺了一個，是給它平時曬太陽用的。

“你過得真舒服呀。”黎清歡摸着四腳朝天躺窩裏的阿黃，正閉着眼睛在享受。

陽臺很大，除去小狗窩外空空蕩蕩的，但是光線特別好，現在沒有到晚上，還有點冬日暖陽的餘溫。

周時序也蹲下摸着小狗，“奶奶說它每天下午都會來陽臺曬太陽。”

“估計是在學校裏習慣了。”

夏天的時候，阿黃經常躺在學校草地裏曬太陽，原先已經把那片位置當成它的家。

玩了半晌，黎清歡仍然不放心，起身道：“我去廚房幫奶奶。”

周時序沒有攔着，讓她獨自進到廚房裏。

“奶奶，我來幫你吧。”黎清歡洗過手後道。

周奶奶正在切菜，問她：“會做飯嗎？”

她搖了搖腦袋：“我能打下手。”

周奶奶沒有接話，只是笑着說：“你還小，不會沒關系，以後可以學一學，不求多美味，起碼餓不死自己。”

“好。”

周奶奶又問：“你是怎麽碰到阿黃的？我問阿序他也講不清楚。”

“在學校草叢裏看見的，它當時比現在瘦小，餓的一直叫，我喂了它兩根火腿腸，就和我熟起來了。”

“小東西，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周奶奶笑眯眯道：“阿序帶回來的時候，說是他喜歡的女生撿到的，我讓他帶回來給我看看，他都不肯。”

黎清歡問：“所以奶奶今天是特意在樓下等我們的嗎？”

“是啊，我好奇嘛，這小子居然會有喜歡的女生。”周奶奶承認的很果斷，又安撫她：“你別擔心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在家待的太無聊。”

黎清歡不介意，反而很喜歡奶奶這樣的性格。

周奶奶不提讓她幫忙的事，自己很快切好菜，嘴上不停地聊着天，導致她都沒有機會開口。

等黎清歡終于能有空打下手時，周奶奶已經開始炒菜，叮囑她站遠些別被油濺到。

她站在後面，回想着周奶奶問的話，全是關于生活的。

問她休息時喜歡去哪裏玩，口味是偏甜還是偏辣，有沒有去深城周邊游山玩水。

等菜炒完時，黎清歡不由好奇：“奶奶，你不問我在哪所學校，讀的什麽專業，成績好不好嗎？”

周奶奶笑了：“你這麽小，問什麽成績好不好呀，你們這樣的年齡，活得快樂最重要啊。”

她接着道：“我就經常勸阿序不要一心撲在學業上，多出去玩玩，旅旅游，看看世界。他才多大啊，二十出頭的年齡，成天想着怎麽賺錢回饋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們家不至于能窮到餓死他吧，真是活得累！”

黎清歡被奶奶這番話給逗笑，側目看見靠在門邊的周時序，他說着：“奶奶，我如果不賺錢，你想要的大液晶電視誰給你買？”

“你爸媽是不能動啊？我自己沒有退休金啊？”周奶奶把菜盛出來，盤子放在他手上，“二十歲操着四十歲的心，現在不抓緊享受，以後多的是苦日子。”

黎清歡想接過菜，被周奶奶攔住，“讓他做事，你陪我聊聊天。”

周時序無奈的揚揚唇，黎清歡踮起腳，像摸阿黃般順順他的頭發。

他順勢低下腦袋，等奶奶轉過身後，他倏地偷親她側臉一口，把黎清歡吓了一跳，再轉頭時，他已經氣定神閑地端着盤子出去了。

周奶奶簡單的炒了三個菜，擺上桌後道：“今天太倉促，沒有來得及煲湯，改天你提前告訴奶奶，我先備好。”

廣東飯桌上不能缺少的是湯和青菜，黎清歡笑笑：“好，奶奶辛苦啦。”

“不辛苦，你們多來看看我就不辛苦。”

周時序夾着菜道：“您就是喜歡清歡吧，都沒有跟我說過這句話。”

周奶奶點頭：“對啊，清歡長得漂亮講話又讨喜，哪裏像你，古板無趣。”

黎清歡聽見他們的對話禁不住笑了，燈光下三個人圍着飯桌吃飯，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溫馨幸福的家庭。

吃過晚餐，他們跟奶奶道別後準備回學校。

下樓梯到小區，黎清歡才婉轉道：“叔叔阿姨回的很晚嗎。”

今天是周末，現在又過了晚餐時間，但他的父母都沒有回家，起初黎清歡有擔心過會不會碰到，但看樣子是經常如此。

“我父親跑運輸，周末單子多，是最忙的時候。我母親去年退休後開了家小超市，她今天守店。”

周時序解釋過後又說：“平日裏我們各忙各的，只有節假日會回家聚餐。”

運輸和超市其實在節假日也很忙，但他的父母仍然會選擇回家陪奶奶和他。

“我父親做飯很好吃，聚餐都是他來掌廚，不過奶奶說父親是她教出來的，不如她的手藝。”

提到這件事，周時序似乎是想到什麽，禁不住的勾起唇角。

黎清歡沒有提自己家，只是順着話道：“你也是奶奶教出來的吧？”

她覺得周奶奶炒菜的味道，和他上次炒的差不多。

周時序微微颔首：“是，但奶奶嫌我笨，學不會她的萬分之一。”

黎清歡能想象出來周奶奶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會帶着嫌棄，也有對他的寵溺。

光是聽他的描述，就能有家的感覺。

是很普通又很幸福的一家人。

“我們家也是節假日聚餐，是在外面吃飯。”黎清歡簡單道：“上次在小炳勝遇見，我是在陪家人吃飯。”

周時序說：“你應該和妹妹的關系不錯。”

提到妹妹，黎清歡彎起眼眸笑：“對，我和妹妹，小舅舅聯系最多，節假日都是我們一起過的。”

“以後還有我。”他說：“我也陪着你。”

忽然有陣晚風吹拂，帶着潮濕的寒意，是冬天的氣息。

周時序把她攬進懷裏，“從這個冬天開始，到每一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