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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黎清歡盯着月亮的照片看了許久, 說道：“這就是我出生時的月亮啊，真好看。”

她笑了笑：“我都沒有......”

話沒有講完，黎清歡止住了。

她原本想說“我都沒有給你挑到心儀的生日禮物, 你卻先跑回來給我過兒童節了”，但轉念想到要給生日當天留個驚喜，只講了後半句。

“兒童節是真的想給你過，月亮照片也是真的想送你，但主要是想見你了。”周時序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散散步吧, 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黎清歡笑着點頭。

他們像去年一樣, 沿着宿舍樓往前面走, 繞着操場外邊慢慢轉悠。

操場裏面依舊熱鬧, 尤其是天氣回暖後，願意出門的學生越來越多, 舉辦的活動也更加豐富。

燈光将他們的身影拉長, 周時序聽黎清歡分享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普通話拿到了一乙，93.5分, 老師讓我下次接着考, 刷到96.5的高分, 再去北京考一甲。專欄最近投稿量又變少了，大家都在想怎麽改革，但我覺得等九月新生們來了, 會再次熱鬧起來。哦對, 學校南門對面新開了一家湘菜館, 味道不錯，下次我們去吃吧。”

都是些瑣碎的小事, 周時序聽得很認真，也一句一句的回複她：“原來一甲需要去北京考試，是需要人工檢測吧。專欄可以先等等看，如果九月投稿量不行再想改革。是湘當好吃嗎？我上次回來經過這家店，就覺得名字取得不錯。”

“是啊，感覺大二也會很充實。”黎清歡的語氣裏充滿對未來生活的向往。

周時序聽見這句話後沉默了半晌，這學期雖然忙碌，但畢竟仍然要在學校裏上課，而大四就真的需要全心投入到工作中了。

她充實的大二生活，他參與不了。

見他不接話，黎清歡撞撞他的肩膀，“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我好貪心。”他側目看着她，緩緩道：“我想再陪你讀一次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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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默契不需要多說，只是一句話便能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黎清歡開玩笑道：“要不然，從行研轉考研？”

周時序被她給逗笑了，黎清歡這才說：“貪心也沒什麽，但人總是會往前走的嘛，不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了？我會一直在你身後的。”

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很久很久後的将來。

“好。”他緊緊握住手。

他們又逛了一圈，黎清歡提到自己給江吟月提的方向，周時序颔首：“确實可以試試，趁着現在年輕。”

“我也是這樣想的。”黎清歡道：“阿月還說我們都很久不聚餐了，上次還是開學前吧？”

“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周時序回憶了一下，發現他們寝室這個學期也沒有出去聚過餐，無意間說：“我還挺想聚餐的。”

“嗯，我也是。”

等黎清歡再回寝室時，趙南音和程希也都回來了，趙南音悶悶不樂的趴在桌上，玩着不倒翁玩偶。

玩偶的形象是照着林浩言畫的，她自己找人定制出來的。

“怎麽了，趴在這裏面桌思過。”黎清歡拍拍她腦袋。

江吟月和程希聞言都探出腦袋，紛紛詢問：“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挺好的嗎，是林浩言惹到你了？”

趙南音嗯了聲，撐着桌面起身，回頭道：“林浩言說，他打算暑假去上海實習。”

“去上海實習？他現在的公司不是還可以嗎，怎麽突然想去上海發展了？”江吟月滿臉不解。

程希也道：“是啊，你說江簡要去上海我還能信，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去上海。”

他們四個人當中，只有江簡現在沒有工作，也沒有女朋友，而且家庭環境不錯。

黎清歡直接問重點：“他的意思是暑假過去看看，還是說大四和以後都要留在上海工作了？”

“不确定，但大四肯定也是在上海的，不會暑假工作兩個月後又回來。”趙南音無奈的扯扯唇角，又嘆了口氣。

寝室裏陷入沉默當中，最後是黎清歡開口，問出了大家心裏的問題：“你準備怎麽辦？”

趙南音想了一會兒，回答：“先就這樣吧，走一步看一步。”

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安慰：“沒事的，距離産生美，異地說不定更能增進感情呢。”

只是當事人清楚，這種話壓根于事無補。

周時序回寝室後，聽見室友們同樣在讨論這件事。

林浩言解釋：“我現在這家公司你們也清楚，沒有發展前途，我前段時間投了很多公司，有三家回複的，上海那家是最好的，這是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他們都是金融專業的，明白大企業意味着什麽，換做自己多半也會選擇前途，所以根本講不出勸說的話。

餘嘉年轉而問：“周老板，你呢？暑期有計劃嗎？”

暑期如果能找到好的實習公司，大四的秋招期就不用愁了，如果找不到，之後會很麻煩。

周時序在普彙實習有半年了，行研是相對基礎的崗位，不是他準備發展的方向，如果要去PEVC或者投行之類的崗位，也需要從現在開始轉賽道了。

他頓了半晌道：“我和普彙的領導談過，我可以在公司內部轉崗。”

“那很好啊，直接留用。”

普彙在國內數一數二，能留下來說明公司認可他的能力，将來前途無限的。

周時序默了兩秒，又道：“還不确定會留在哪家公司，月底才能商定出來。”

餘嘉年問：“意思是，可能會是上海？”

“嗯。”

對于別人而言，這是個好消息，但周時序更希望能留在深城。

“上海？普彙的總部啊！”江簡特別興奮，恨不得為他鼓掌：“那很好啊，說明你厲害！有能力！”

林浩言和餘嘉年同時看向獨自開朗的人，江簡不明所以：“又看我幹嘛？”

餘嘉年微微嘆氣，故意深沉道：“兒子涉世未深，太天真了，為爹的很是擔憂啊。”

“滾蛋。”江簡翻白眼，罵他：“誰家兒子天天幫忙帶妹妹玩的？再沒大沒小，以後你自己去照顧江吟月吧。”

餘嘉年自從決定考研後，成天泡在圖書館裏，沒有空陪江吟月，聽她說室友們這學期都在忙，每天一個人很無聊，于是私下拜托江簡，有時間帶帶江吟月玩。

他聞言摸摸鼻子，語氣都變好了：“她不是你師妹嘛，照顧照顧怎麽了。”

“叫爹！”

“哥！”餘嘉年說：“這是我的底線了。”

江簡也應道：“诶，哥在呢！”

他們倆鬥起嘴來，林浩言拍拍周時序的肩膀，什麽話都沒有說。

黎清歡第二天下課後，準備接着去逛商場，江吟月道：“我昨天問過餘嘉年了，他說周時序最近有提過，辦公室座椅不舒服，容易頸椎疼，要不然你給他買個頸部按摩儀？”

“行，我去看看。”

她換了家商場，進到一樓後看見有賣座椅的，在店前停住腳步。

周時序小時候每年的生日都是在家過，上大學後兩年，生日不在周末，只是和室友們簡單的吃了個飯。

今年的生日正巧是在周末，但他需要去公司上班，所以沒有多在意，早上照常穿戴整齊準備上班，奶奶忽然從廚房端了碗面出來。

“長壽面。”奶奶用命令的口吻道：“過來，吃完再去上班。”

猝不及防地，周時序差點沒有反應過來，随即笑着坐過去：“奶奶，我都多大了。”

奶奶哼聲：“男人口是心非可不好。”

他笑了笑，又聽見身後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似乎是爸媽在争着論什麽。

“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出來吧。”奶奶揚聲道：“再大點聲樓下的都該聽到了。”

周父周母這才從卧室裏出來，手裏端着一個小蛋糕，放在他面前。

“阿序，知道你今天會很忙，所以現在給你過二十一歲的生日。”周母笑道。

周父說：“等他回來再過呗，哪有人大早上吃蛋糕的。”

周母瞪過去道：“阿序現在又不是孤家寡人，晚上難道沒有其他約會嗎？”

“哦，有嗎？”周父問。

奶奶被他們拐彎抹角的問法給弄煩了，直接問：“你和清歡今晚要出去約會的吧？”

周時序沒有和黎清歡商量過這件事，他好像都沒有告訴過她自己的生日。

為了讓家人們放心，他回答：“要的。”

“行，那就好那就好。”周母說：“那蠟燭你先別吹了，晚上再去許願啊，人不能貪心。”

奶奶附和：“蛋糕你估計吃不下，趕緊把長壽面吃了，吃完去上班。”

周時序聞言哭笑不得：“所以，這個蛋糕的意義是？”

“儀式感啊。”周母說得理所當然：“你可以拍照，我特意選的好看的。”

“好，好看。”周時序點點頭，接着吃面條。

吃完長壽面，又給好看的蛋糕拍過照後，周母硬拽着他拍了一張全家的合照，才肯放人去上班。

周時序看一眼時間，感覺坐地鐵會來不及，在路邊攔出租車，幸而今天是周末，早上不怎麽堵車，趕在九點前到了。

他到公司後照例和黎清歡發了幾條消息，進入工作狀态中。

快到中午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電話，對面說：“周先生是嗎？您的快遞到樓下了，請問您在幾樓啊，我們現在給您搬上去？”

周時序最近沒有買東西，不解道：“請問是什麽東西？”

“很大很重，是家具吧。”他又問：“您到底在幾樓啊？”

“八樓，需要刷卡才能進，我下來接您吧。”周時序下電梯接到師傅，等他運到辦公室後，把紙箱子拆開，才看見裏面裝的是座椅。

是人體工學椅，能調節高低前後，很适合長期坐辦公室的人。

有同事路過，見狀道：“哇，小周你可以啊，弄了個這麽舒服的座椅。”

周時序猜出來了，笑着回答：“我女朋友送的。”

“行啊，真幸福。”

他的座位在辦公室中間，突然換了座椅引起不少同事關注和詢問，他都回答“女朋友送的”，挂在嘴邊就沒少提過。

周時序入職後感覺每天都過得很快，工作沒有做完就到下班的時間，工作做完已經是晚上九、十點，只有今天感覺是在熬。

看了好幾次手表，終于熬到下班時間，他迫不及待的收拾好桌面，準備去找黎清歡。

走出公司大樓後，周時序掃了一圈周圍，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他也不覺得沮喪，想去路邊攔車回學校。

他去見她也是很好的。

剛往前走兩步，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他揚揚唇角，放緩步伐，眼睛突然被一雙小手給蒙住了。

“猜猜我是誰，猜對了有獎勵。”

耳邊響起的是道細軟的聲音，語氣和音調都與她平日講話不同，故意捏着嗓音，如果不是相熟的人，大概真聽不出來。

周時序回答：“有點耳熟，讓我想想。”

黎清歡語音上揚的“嗯”一聲：“這還需要想？”

“需要的。”他說：“你聲音這麽好聽，肯定是學播音的吧？我猜還是全系第一那種。”

耳畔傳來笑聲，周時序接着道：“能在公司樓下逮住我，你的智商也很高，聰明又優秀。”

黎清歡憋着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閉着眼睛，側過身道：“我摸下臉。”

他的手撫過下巴，點着腦袋：“嗯，骨像就很不錯，一定長得特別漂亮。”

“這樣聰明，厲害，漂亮的人，只能是我的女朋友黎清歡了。”

話落，周時序睜開眼睛看着她：“我猜對了。”

“讓你猜猜而已，都能被你玩出這麽多花樣。”黎清歡笑道。

“我只是說出了分析的過程。”周時序有理有據地道：“不許耍賴，要有獎勵的。”

“有，當然有。”黎清歡從包包裏拿出一張白色的封信，“給你的。”

周時序看見白色的封信，有一瞬間愣神，因為他印象最深刻、最喜歡的那封信，同樣是白色封面。

“是給我寫的情書？”他問。

“是給你寫的許願信。”黎清歡笑着說：“生日快樂哦，把你二十一歲的心願寫在上面，無論是什麽，我都會幫你實現。”

周時序微微低着腦袋看她，語氣意味深長，又仿佛含着無限的旖旎：“真的，無論是什麽，都會實現？”

“是。”黎清歡應聲，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又道：“具體寫什麽，就看你要不要形象了。”

“我不要。”他果斷回答。

黎清歡沒好氣地拍他，周時序抓住她的手，順勢牽住往前面走，問道：“餓了吧，想吃什麽？”

“想去桃源。”她說：“吃什麽都行，去桃源過生日吧。”

周時序對于地點很無所謂，只道：“但我沒有帶桃源的鑰匙。”

“我帶了。”黎清歡說。

之前有兩次，她主持活動結束，周時序過來接她，他們都是回的桃源，後來他就多配了一把鑰匙，讓她也随身帶着。

“好。”

他們打車到桃源小區，上樓梯到家門口，黎清歡突然道：“我好像也沒有帶鑰匙，怎麽辦？”

周時序脫口而出沒關系：“我們可以去附近吃飯。”

“可我就是想在家吃。”黎清歡說：“要不然你敲敲門，看會不會有人回應你？”

他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伸手敲門了，三聲過後，門自動從裏面解鎖，周時序拉開門進屋，耳邊響起“嘭”的一聲，漫天的彩花從空中飄落。

“歡迎壽星！”

女生們大喊一聲，餘嘉年端着插着蠟燭的生日蛋糕，從廚房裏走出來了，林浩言帶頭唱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周老板生日快樂！”

蛋糕在周時序的眼前，其他人催促：“快許願吹蠟燭。”

他笑起來，雙手交疊在心裏許願，然後吹了氣，把蠟燭熄滅。

客廳裏的燈被打開了，兩個寝室的八個人全都到齊了。

“難得啊。”他笑着感慨。

“是挺難得的，漂亮學妹挨個打電話，讓我們一定到場。”餘嘉年說。

林浩言附和：“是啊，本來我都準備在公司加班了，還是被愛情的力量給感動了。”

周時序聞言摸摸黎清歡的腦袋，說道：“吃什麽？今晚我請客。”

“火鍋吧？人多最适合吃火鍋了。”

“好。”

他們點外賣，在客廳裏支起桌子，每個人都忙碌起來，很快把餐桌上擺滿東西。

大家興致高的時候，難免會想喝點酒，喝過後又訴說起彼此的心思來，有人紅了眼眶，有人卻笑得沒心沒肺。

周時序和黎清歡喝的最少，單獨去了陽臺，手臂搭在欄杆上，看城市的夜景。

“上次像這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吧。”黎清歡說。

“是，當時我們想找個地方玩，然後我提議可以去我家，一起來這邊看的鬼片。”周時序也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黎清歡搖了搖腦袋，側目看向他：“我記憶最深的不是鬼片，是在陽臺上，你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不假思索道：“如果我以後永遠站在你這邊，你就不是少數了。”

“對！”她笑起來：“就是這句話。”

周時序也揚揚唇，“讓你印象這麽深刻，看來今晚也必須要說些什麽啊。”

黎清歡歪着腦袋，作勢将耳朵放過去。

他沉默半晌，擡手摸摸她腦後的長發，緩聲道：“無論今後發生什麽，請你一定要允許我好好待在你的身邊。”

“我的永遠，只是和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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