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好好伺候

第2章 好好伺候

工地附近有個小夜市,沿着街路不過三百來米,卻衣食娛樂,包羅萬象。

牛雜面被熱油一澆,滋啦一聲,散發出厚重的濃香。張弛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交錯刮了刮木屑,蹲齊,挑起了一箸面條。

他吃得專心,不怎麽瞧熱鬧,只有喝水時才會撿一些樂子看,每回目光都輕飄飄地刮過角落那桌,然後重新回到自己的面碗。

吃完面,付了賬,他在夜市中走走停停地閑逛,琳琅的小玩意逐一看過,卻忘了将水瓶放在了哪個攤子上。急轉回去找,與身後隔了幾米的三個男人打了個照面,張弛心急,只略略掃了一眼,沒留意他們眼中瞬間而起的錯愕與慌亂。

找回水瓶,捏在手裏,張弛站在了一家銀行門前。這是附近幾公裏唯一的一家銀行,設了ATM機,24小時皆可提款。

他推門進入獨立的隔間,卻沒有走向提款機,門邊立着一個粉紅色的鐵箱,上面印着“畢孕套免費發放機”幾個字。

張弛掏出身份證在指定區域一貼,哔的一聲,一盒套子應聲落在了取貨區。

套子每個月只能領一次,裏面有五只,張弛來工地不久,只領過一次,都用在了前段時間從酒吧街帶回的男人身上。

倒也不是他神勇,第一只撕開後不小心脫手落地,第二只戴上之後不舒服,換了第三只依然如此,直到第四只才弄明白是型號小了,與自己的家夥匹配不上。

別別扭扭的将就着做了兩次,帶回來的男人花樣翻新罵得難聽,張弛一邊做一邊想,當時怎麽就鬼迷心竅的把他帶回來了呢?

那夜的晚風有些涼,張弛按照網上的說法找到了城裏的一家gay吧。他在門前站了站,左右觀察了地形,又習慣性地去确定酒吧後門的位置。

轉入旁邊的窄巷子,光線暗淡下來,街面的燈火送不到巷子深處,起先自己身前還有長長的影子,後來暗得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有人。

即便視物不清,張弛也敏銳地感覺到了前方有人,他放緩腳步,繼續前行。

是個醉鬼。坐在地上,靠着牆壁,耷拉着腦袋,看得出來很瘦,窄窄的一條不占什麽地方。

巷子不寬,張弛從他腳邊跨了過去。看好了後門的位置,反身往回走,再次跨過男人,大腿外側卻忽然貼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指尖攪住褲子,張弛被醉酒的男人一把拉住。

“帶我走。”男人的聲音有些虛弱。

張弛猶豫了一下:“我還有事。”

他回得和氣,健碩的腿一擡,破開了那只手:“你找別人幫忙吧。”

可下一刻,長腿又被醉鬼兩只手合力抱住,腿根內側的敏感皮肉被緊緊箍着,張弛一凜,咬了一口腮幫子肉。

“帶老子走,求求你。”

腿根火燒火燎的,張弛向下推那雙手,不料卻被反握住了手掌。

“你要什麽都行。”醉鬼的聲音有些顫抖。

細膩的掌紋讓張弛的心思有點散,他想快點打發掉難纏的男人,因而實話實說:“我是來找人睡覺的。”

“可以。”男人想都沒想便給了回複,他擡起頭再次保證,“老子可以。”

“你是出來…賣的?”

又輕又緩的一聲“嗯”蕩開了張弛的心。

他慢慢蹲在男人面前,手探進了男人的衣服下擺,摸上了那截溫熱的腰。

很薄很窄,又很勁韌,皮膚很滑,微微探身,一股子香水味鑽進鼻腔:“我那裏有點遠,條件一般。”

手下用了力,揉得那處皮肉開始發熱:“可以嗎?”

男人哼唧了幾聲,忽然用手抓住了張弛的衣領,身子向前一倒,下巴墊着肩膀,貓一樣的兇狠:“別逼逼,帶老子走。”

後來,張弛是有些後悔的。

他第一次開葷,不求天仙一樣的人物,怎麽說也要耐看。可他帶出巷子的男人一臉青青紫紫,遮了大半皮膚,除了能确定皮膚挺白,下颌瘦窄,睫毛濃密,其他鬼都不知道長成什麽樣子。

想了一路要不扔了算了,可最終那點狗撒了尿圈了地盤的劣根性占了上風,張弛一咬牙一閉眼認了。

好在有一個好屁股,挺,翹,圓。

收回思緒,将套子裝入口袋,張弛推開銀行的門,眼鋒向路邊的樹影掃了一眼,才舉步向工地的方向走去。

出了集市,是一段荒僻路,月影半遮,風息樹靜。

沙沙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張弛手臂向下一甩,一把彈簧刀驟然落入手中……

夜晚的山風争先恐後地從敞開的窗子呼嘯而進,在幾近哧粿的男人身上狂野地打了一個卷,無情地瓜分了男人體表僅存不多的溫度。

男人雙手被縛于身後,身上僅着一條短褲,被人壓着半跪在地上。他低垂着頭,目光暗掃,神色還算冷靜。

驀地,別墅的大門彈開,陰風率先而入,與未關的窗子形成對流,窗簾的墜腳嘩啦啦地碰撞,哧粿的男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進門的是一個身量瘦高的男人,他的身後随行兩個喽啰,面相不善。

“抓到了?”那人聲音裏帶着恨意,幾步便竄至跪着的男人面前,擡腿猛然将他踹翻。

“你個死基佬,我說過的遲早要弄死你的!”

地上的男人塊頭很大,肩寬背厚,肌肉紮實。即便被束縛,也不見落了下乘,麻繩緊束,胸肌鼓脹,反倒看出些暴力的美感。

他擡起頭,看着居高臨下、雙目噴火的男人,眼中露出一點疑惑:“…你是二百塊?”

二、百、塊!

薛寶添想起了拍在自己臉側的二百塊錢,和那句“不能再多了,你長得不好看”。

“我草你媽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薛寶添擡腿再踹,大皮靴高高揚起,本應是重重一擊,卻不料半伏在地的男人伶俐地撤身一躲,讓薛寶添一腳踏空,險些來了個趔趄。

用力過猛,鞋底落地,震得半條腿都麻了。薛寶添瘸着腿震怒,指着男人身旁立着的幾個黑衣保镖:“我雇你們來幹什麽的?都他媽吃屎的啊!給我摁着他!”

地上的男人被七手八腳地控制,躲無可躲,結結實實挨了薛寶添十幾腳。

被胡亂踹了一通,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擡眼看着面色陰狠、氣喘籲籲的薛寶添,語氣竟是不溫不火的在講道理:“上次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再說我也和你道過歉了,錢我也給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一提錢,薛寶添又火了,嘴裏罵罵咧咧地四處找趁手的家夥。

男人也不想再挨皮肉之苦,加快了語速分辨:“再說,你身上被人揍的那些傷,都是我給你上的藥,後面也是。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事翻篇不論了,你怎麽還事後算賬呢?”

薛寶添的牙齒都要磨碎了,半個月前的那個傍晚他先被人無故痛毆,又被這人撿回機尖,事後還不讓罵人,威脅他罵一句草一回,他憋得像個臨炸的氣球,又因全身是傷,疼得動不了半步。

這人中途離開了一會兒,買了兩管藥膏和幾袋方便面,一邊用小電爐煮面,一邊給他淤青的傷口塗藥。

薛寶添養了一身好皮肉,是個少爺羔子,藥膏清涼,暫時緩解了傷痛。因而他雖有心抗拒,但也不多,推推搡搡就從了。

“最疼的是他媽後面!你他媽驢啊,不掂量掂量自己那東西就…那什麽?放古代報官就得淹了你,現在也得化學淹割!”

“你還是要報警?”男人塗藥的手停在了薛寶添的後頸,虛虛地搭着,不輕不重,讓人提心吊膽。

薛寶添張了好幾次嘴,最終還是慫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爺爺弄不死你!

擰蓋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男人似乎換了藥膏。冰涼的觸感從後面傳來,薛寶添猛然一凜,脊背瞬間僵直!

“你幹什麽?”聲音變調,他費力地轉頭後視,顫抖着問道。

“給你擦藥,你不是說疼嗎。”

“我他媽自己來,不不,我不擦,趕緊拿開!”

男人覺得他嗔怪,轉手不再理他,蹲在小爐子前專心煮面。

薛寶添給自己的親信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放下電話時面已出鍋,年輕的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埋頭吃面。

面香四溢,充滿了逼仄的鬥室。

薛寶添的肚子一咕嚕,胃疼得厲害。他喝了一肚子酒,被揍又被尖,如今早已腹中空空,期待添一粟熱食。

“來一碗?”男人頭都沒擡地問道。

“誰他媽吃這垃圾食品。”薛寶添恨恨地別過臉。

五分鐘後,他在滿室的面香中別回臉:“那什麽,我就喝口湯。”

這段記憶是薛寶添最想消除的,又慫又賤。多少個午夜夢回,他都懊惱地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在別墅裏轉了一圈,他找到了一個玻璃煙灰缸,挂在指尖上踱步回到男人面前緩緩蹲下。

男人擡眸,細細看過薛寶添,才道:“原來你長這樣。”

薛寶添想到半個月前鼻青臉腫的自己,憤然一怒:“草你大爺的!我他媽…”

“先談事兒。”男人的話緊随其後,“少罵人。”

薛寶添壓了壓脾氣,咬齒磨牙:“好,張弛,就依你,先談事兒。”他用煙灰缸拍打着男人的面頰,“我一個正常男人被你這個死基佬…,你說咱倆這賬怎麽算?”

張弛面容年輕,五官俊朗,嫩且爺們。

他略略思考,開口的話竟帶着點真誠:“我是gay,權衡不出這事對你的傷害有多大,你要是心裏真過不去,就由着性子揍我一頓。”

“揍你一頓?”薛寶添獰笑,“當然要揍,不過…”他微微傾身,貼近男人的耳朵,“不過我也會讓你嘗嘗這種事對人的傷害有、多、大。”

身子驀地撤開,薛寶添在張弛疑惑的目光中,舉手狠落,厚重的玻璃煙灰缸重重地砸在男人頭上,皮肉驟然翻出一道血口子,溫熱的鮮血蜿蜒而下!

男人洩了一聲悶哼,脊梁卻還是直的,連個擺子都沒打。

薛寶添緩步走到沙發前坐下,雙腿交疊,點了一支煙,缭繞的煙霧中藏着惡劣的笑容:“挺男人啊,請堅持住,一會兒可別慫了。”

流淌的鮮血糊住了男人的一只眼,眉峰緩蹙,他沉聲問道:“你還要做什麽?”

薛寶添瞥了一眼身後站着的喽啰,有些不耐煩:“人還沒到嗎?”

“到了,候在外面呢。”

唇角高挑:“那就進來吧。”

別墅的大門再次打開,這次與山風一同進來的是裙角翩跹的幾個女人,大冷的天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白熾燈一晃,波濤洶湧。

濃妝豔抹的女人們排排站好,薛寶添目光掃視,輕啧一聲:“怎麽選的人?我在電話裏沒說清楚嗎?”

身後的喽啰趕緊屈身上前,解釋道:“這些女人是我們從三個夜總會找來的,真是最老最醜的了。”

薛大少爺扁嘴:“草,夜總會的生意現在做的這麽良心了嗎?還是又老又醜的婦女不允許失足了?”

他大手一揮,頗為無奈:“就這樣吧,把錢拿過來。”

十摞大鈔碼得整整齊齊,雙腿交疊的薛寶添晃悠着高檔皮鞋。

他用目光引着幾個女人去看跪在地上的張弛:“你們幾個今天只要将他伺候好了,這些錢就歸你們了。”

張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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