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試探
第48章 試探
門鈴響了一會,卻沒人應門。
包子蒸糊了,沒臉開門嗎?
叮咚,叮咚,宇文颢又按了兩下。
宇文傑卻嗤嗤低笑着:“在克萊兒的眼裏,你鄰居可比包子好吃多了。”
宇文颢皺着眉沒搭理他,宇文傑補了一句:“她早就不是處女了。”
厭惡地白了這個弟弟一眼,宇文颢将臉扭向另一邊,連閉嘴都懶得罵了。
宇文傑卻沒接沒完:“而且特別喜歡老男人,連鋼琴老師都不放過,我媽的臉都氣白,想告那個老師呢,都是特麽的瞎折騰,人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被克萊兒吓得再也不敢登門了。”又湊到宇文颢的耳旁:“50了……”
“你是不是想現在就滾回溫哥華去!”宇文颢終于忍無可忍,宇文傑假裝無所謂地聳聳肩,卻也不敢再哔哔了,好不容易今晚不用去酒店了,也不想再激怒宇文颢。
這對孿生兄妹5歲的時候就被那個叫宇文正清的男人連帶着秦女士一起丟到了溫哥華,從此以後,除了宇文傑兩年前的那次偷跑回國,母子三人一直生活在溫哥華。
偶爾兄妹倆也會不請自來,看望獨自一人生活在多倫多的宇文颢,不知是出于秦女士的意思,還是宇文傑自己的意思,總覺得跟宇文颢搞好關系,才能一致對敵,将來瓜分宇文正清那龐大的家産時,他們兩股力量去鬥一股勢力,興許還有點勝算,畢竟宇文颢的媽媽才是宇文正清目前合法的妻子。
宇文傑每次來找宇文颢,必定要帶上妹妹宇文燦,任誰都看得出,排斥家族一切的宇文颢,只有在宇文燦面前,多少還有點人情味,至少不會把人趕到大街上去,宇文燦撒個嬌賣個萌,趕上宇文颢心情好的時候,還會遷就她一點。
門開了,站在門口的兄弟倆都微微一愣。
鮑皇叔的衣領歪到一邊,唇邊臉上明顯的口紅印,神情也不自然,上來就問宇文颢:“你怎麽才來?”
宇文傑抿唇笑了,看向宇文颢,宇文颢走進玄關,一邊低頭換拖鞋一邊小聲對鮑皇叔說:“去照下鏡子。”
鮑皇叔摸了把臉,轉身直奔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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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兒攏着長發,笑呵呵地迎出來:“颢颢,包子好香啊,他還會做那個……疙瘩湯呢。”
宇文傑進屋便嘆了口氣:“這房子不錯啊,壁紙挺漂亮,就是小了點。”
宇文颢沒搭理他,自己剛買完房子的時候,宇文傑就從溫哥華趕來“串親戚,”看看爸爸給哥哥買的房子究竟如何,見宇文颢的房子還不如自己家的一半大,這才心安理得地回去了,自然要跟秦女士一五一十彙報的。
可後來聽韓女士念叨,為了這套房子,秦女士又跟宇文正清哭鬧了一番,說是宇文颢自己住一套房子,可他們母子三人才住一套,畢竟她有兩個孩子,将來怎麽辦?
哭鬧之後的結果,宇文正清以生日禮物的名義,送了宇文傑一套臨海的公寓,此事方才作罷。
韓女士說的時候,滿臉的苦澀,隐隐地希望兒子也能提出點要求,爸爸一定會滿足他的。
宇文颢卻說,房子的錢算我向他貸款買的,我靠打工會慢慢還清的。
韓女士的眼淚就下來了,又氣又惱,難得的先挂了兒子的電話。
克萊兒招呼宇文傑過來看鮑皇叔的院子:“傑尼,看他種了不少花呢,比我們家開的好,他好棒是不是?”
宇文傑看妹妹的眼神永遠像看個傻子,笑着敷衍她:“對對,你喜歡的當然好啦……”
宇文颢走到洗手間,站在門口,不出聲地望着正拿着紙巾對着鏡子擦臉的鮑皇叔。
鮑皇叔的手停了下,從鏡中望去,宇文颢的神情很淡漠。
“我靠,你妹妹也太……”鮑皇叔沒再說下去,似乎怎麽措詞都不太合适,畢竟克萊兒是宇文颢的妹妹,只好皺着眉,使勁擦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紅印,估計克萊兒的唇膏防水,擦半天,臉上、唇上還是一片紅。
“西方長大的女孩子都這樣?見男人就撲的?”鮑皇叔有點懊惱,邊說邊留意鏡子裏的宇文颢。
“放心,她已經成年了。”宇文颢不冷不熱地說。
鮑皇叔停止了擦拭,擡着雙眉,依然從鏡中望着身後的男孩,片刻,将手中的紙巾揉成一團,用力扔向垃圾桶,話也丢過來:“就算沒成年,我也沒什麽可怕的,問心無愧,懂嗎?!”
對望中,彼此的視線都努力地探進對方眼眸的更深處,男人的那抹愠怒猶在。
宇文颢走過來,停在他身前,重新從盒裏抽出兩張紙巾,伸到鮑皇叔的唇邊,一下一下,替他擦拭着。
男人眼簾微垂,默默地望着總是将所有情緒隐藏不露的男孩,鼻尖下混合着洗手間清潔劑的味道和男孩發絲上淡淡的幽香,白皙的皮膚亮而耀眼,隐隐地,能看到脖頸側淡藍色的血管,脆弱而清透。
男人擡起手來,撫上淡藍色的血管,緩緩地向上移,男孩擦拭的手,也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望着有些癡怔的男人。
男人的手移到男孩的唇上,飽滿的指肚輕輕摩挲,柔軟的唇瓣,幹淨的紅。
男孩沒有動,任憑男人在自己的唇上輾轉摩挲。
男人的唇忽然湊近前,向下落去,也許出于本能,男孩瞬間還是躲了下,男人微微落空的雙唇停在空氣裏,既沒離去,也沒敢再落下,空氣裏悄然流動的是彼此微微起伏的喘息。
男孩又将臉緩緩地轉回來,迎向男人近乎熱烈的目光,唇瓣微啓,似有似無的試探,若即若離的縫隙,男人似乎受到了某種感召,重新鼓起勇氣,将唇再次輕輕落下去……
叮鈴鈴——餐廳裏的計時器響起,包子熟了。
克萊兒的腳步聲近在咫尺,還有她特有的甜美嗓音:“鮑鮑你在哪兒,我們的包紙在叫你。”
即将觸碰的唇,陡然分離,擦邊而過。
荠菜餡的包子果然美味,疙瘩湯也泛着濃郁的番茄味,克萊兒和宇文傑卻連連進攻那盤皮蛋豆腐,看樣子,他們平日裏很少吃這樣普通的中餐,秦女士自己不愛做飯,雇了個華人保姆,卻常要求人家按着各大菜系做名菜,擺盤上桌,就算吃不了幾口,看着也要精致、漂亮。
克萊兒緊挨着鮑皇叔坐,餐桌那麽大,卻将兩個哥哥遠遠地抛在一旁,只顧着和鮑皇叔說笑,越挨越近,鮑皇叔幾次拉開與她的距離,快要掉到桌子下去了。
鮑皇叔不貧了,面對客人,有問必答,卻沒了往日裏眉飛色舞的得意樣,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身旁的女孩,目光熱辣,言語惹火,肢體亂碰,哪裏都火熱,熱的鮑皇叔拿着餐巾不停地擦汗。
宇文傑時而笑笑,似乎對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宇文颢無動于衷地咬着包子,碰上鮑皇叔頻頻投來的目光,輕輕避開,男人的目光卻不肯輕易放過自己,又看了回去,一頓飯的工夫,只覺得惶惶漫長,四個人的心思複雜了一桌子,杯盤碟碗中,細碎的有些磨人。
原本可以捱到這對孿生兄妹平安地離開,卻在鮑皇叔一聲鳴笛般的短促叫喊中,驚了四座,克萊兒的腿不老實,手更不老實,趁鮑皇叔喝疙瘩湯的時候,突然探進桌下,不為人知地捏了他一把。
換做別的男人也許就悄悄忍了,沒準還有暗自竊喜的。
鮑皇叔的反應有點大,湯碗碰灑了,人也跳起來,驚看着這個美豔的小妹妹,臉色比打翻的番茄汁還要紅,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克萊兒也瞪着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就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oh my god!”
宇文颢愕然之餘,突然想起來,鮑皇叔裏邊什麽都沒穿,克萊兒這一把捏的貨真價實啊。
宇文傑哈哈地笑起來,不但沒有責怪妹妹,反而帶着某種慫恿:“克萊兒,你好歹讓人家把這口湯喝完啊。”
克萊兒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惡作劇,沖着鮑皇叔擠擠眼,吐出小粉舌,別有用心地笑着,妖嬈妩媚之極。
“克萊兒,別太過分了,要是吃完了,就給我回家去。”宇文颢冷聲命道。
克萊兒不怕親哥,卻對宇文颢還是怕的,撅着嘴,小聲嘟囔着:“好啦,我不鬧就是了。”
晚餐匆忙結束,宇文颢不在多做停留,鮑皇叔也沒有挽留,看着宇文颢也像趕瘟神似的轟着弟弟妹妹離開鮑皇叔的家,鮑皇叔站在玄關送客,扯了下宇文颢,欲言又止。
宇文颢将鑰匙丢給宇文傑:“你們先回去。”
宇文傑接過鑰匙,打了個OK的手勢,拉着克萊兒要走,包子吃完了,有些事還沒談攏。
克萊兒丟開他的手,轉身在鮑皇叔的臉上,迅速啵了一口:“晚安鮑鮑。”
鮑皇叔的臉上又多了一個口紅印。
“快走吧,瘋婆子。”宇文傑扯着妹妹大步流星地往回趕。
“鮑鮑,明天我們吃什麽?”克萊兒的聲音随風送來。
鮑皇叔急忙回道:“明天我不吃了,哦不,我不在家,一天都不在。”
宇文颢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鮑皇叔彎下身,去探究他臉上的表情。
“你還笑?”
宇文颢擡起頭,斂了笑,有些歉然地說:“對不起,我替她道個歉,她從小就沒什麽人管,野慣了。”
“她不是有媽嗎?”
“她媽比她還野。”
宇文颢突然住了聲,察覺到自己言語有失,也多少猜出宇文燦定是跟鮑皇叔說了什麽,至少,鮑皇叔知道這個妹妹和自己不是一個媽。
“我去,我這一天裏,寶貝蛋被姓宇文的捏把了兩次,我是不是該放聲大笑啊?”
宇文颢輕輕抽了下嘴角。
兩人沉默了會,還是鮑皇叔先開了腔:“他們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明天吧。”
“哦……是嗎……”
宇文颢想問點什麽,從大腦到嘴巴都空蕩蕩,心裏卻是滿滿的,飽脹的有點難受,只好站在門口,等着鮑皇叔先開口。
鮑皇叔卻什麽也沒說,站在門廊的暗影中,路邊的地燈将他的臉照得暧昧朦胧,緩緩地,男人伸出一只手臂,将一語不發的男孩摟過來,輕輕貼進懷裏,晚風清涼,卻吹不散身體的熱度,男人輕輕吻了吻男孩的頭發,迷人的低音炮震動着彼此的肺腑:“颢颢,在這裏,我和你一樣,都很孤單。”
良久,宇文颢輕輕嗯了一聲。
鮑皇叔放開手,胡嚕了一下男孩微揚的頭,笑了下:“等他們走了,我有個計劃,你要不要聽聽?”
“什麽?”
“你別上暑期的課了,跟我……出門轉轉吧?”
“你想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成。”
“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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