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這裏夠隐私嗎

第76章 這裏夠隐私嗎

古蘭丹姆臨走前吃了一頓西餐,宇文颢親自下廚,煎牛扒,拌沙拉,烤土豆,另外還特意炖了一鍋雞爪子,庫伯太太曾經吃過,說是很美味。

古蘭丹姆和三個姐姐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剔牙,廢了宇文颢家大半盒牙簽。

依然是宇文颢親自開車送往機場,臨別時,古蘭丹姆抱抱兒子,也抱了幹兒子,各自在耳邊悄聲說了句話。

給兒子的:你啊,還是欣賞他的藝術吧,賤胚子,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給幹兒子的:他要是欺負你了,我還揍他屁股。

宇文颢尴尬不失禮貌地微笑。

古蘭丹姆也笑笑:你要是欺負他了,我也會揍你的屁股。

呃!

兩人的表情定格在多倫多機場寬敞明亮的大廳裏。

事後宇文颢悟出幾分道理來,鮑皇叔應該更像古蘭丹姆,不僅外貌像,性情脾氣也像,還有那暗藏于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慧黠,哦不,狡詐。

古蘭丹姆臨上飛機前,還在剔牙。

宇文颢後知後覺地又悟了,庫伯太太老了,戴着假牙,吃什麽都是囫囵吞棗,雞爪子砸吧砸吧味,直接咽下去了,古蘭丹姆的牙口很好,她已經盡力了……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鮑皇叔明顯的情緒低落,望着多倫多車少人稀的柏油馬路,目光沉郁,少有的安靜。

每當男人比自己更沉默的時候,宇文颢便覺得哪裏都空蕩蕩的,就好像多倫多冬日裏的院落,草木凋零,一派蕭條。

打開收音機,播音員碎碎念念關于秋日大選的各種報道,宇文颢不斷調換着頻道,一首貓王的老歌,鮑皇叔轉過臉,耳朵支棱起來的趕腳,宇文颢停止了換臺,車廂裏緩緩流淌着埃爾維斯圓潤性感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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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皇叔的手指在膝蓋頭上随着旋律輕輕跳躍,整個人懶懶地歪在車窗一側,幾縷曲卷的黑發随意搭在額前,微陷的深眼窩,投下一層睫羽的青影,鼻如刀刻,像極了古希臘的雕像,唇薄卻欲,唇角微揚,總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揶揄感。

天邊的晚霞,灑下一片流光淡彩,投映在鮑皇叔的面容上,夢幻而迷離,就像誰家的油畫裏走出來的一位沒落的貴族,即便失意,卻仍不失高貴的氣韻,混雜着多民族血統的臉,往往透出上帝造人時的某種偏愛。

宇文颢不是上帝,但也愛這樣的偏愛,他能叫人不由自主地、甘之如饴地遺忘自己,傾覆所有。

臨近家時,車子沒有開回車庫,而是拐進了湖區的那片密林……

看看遮天蔽日的樹蔭,鮑皇叔撩起眼皮問:“幹嘛不回家?”

宇文颢将車穩穩地停好,扭臉瞅着意興闌珊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問:“車上震過嗎?”

鮑皇叔也扭過臉來,不知是沒理解還是沒聽清:“什麽?”

宇文颢語氣沖淡,又重複了一遍:“車裏做過嗎?”

鮑皇叔有些懵逼:“做…做什麽?”

“愛!”宇文颢抓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鮑皇叔眨巴着眼:“做…做過吧?”

“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幹嘛還吧?!”

“做過。”

媽的,就知道這缺德鬼不純且浪,什麽惡心事都幹過,宇文颢沉了沉臉,沒吱聲。

鮑皇叔一副很老實的樣子:“就是上次,和你在美國,後來被個老太太打斷了……”

往事莫再提,宇文颢做了個截止的手勢,又問:“和別人做過嗎?”

鮑皇叔的元神徹底歸位,而且相當謹慎:“你這是審我呢?”

宇文颢略略不屑:“沒必要,純粹好奇。”

“就親過嘴,其他沒幹過,我這人向來注重隐私,車裏不安全。”鮑皇叔的氣勢也歸位了,白了宇文颢一眼。

呸,不要臉,宇文颢理解地點點頭:“是,國內找個人少的地方不容易,不是不想,是條件有限,對吧?”

古蘭丹姆說過不喜歡太漂亮的,就連鮑皇叔自己也承認,那個曾經很漂亮的。

鮑皇叔這次連身子都轉過來了,有點嚴肅地望着宇文颢:“我媽剛飛,你就欺負我。”

宇文颢沖天上一揚下巴:“趕緊給你媽打電話,叫她回來揍我。”

“不用,我自己揍。”鮑皇叔又露出兩邊的尖牙來。

宇文颢一擡手,阻止了作勢欲撲的鮑皇叔:“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之前沒做過,那并不代表着以後不可以。”随即,看了看四周:“你覺得這裏夠隐私了嗎?”

鮑皇叔的表情瞬間千變萬化,最後定格在童心未泯色心又起的最佳境界。

座椅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悄悄落下,衣衫窸窣,帶扣叮當,紊亂的喘息裏夾雜着含混不清的對白:

“以後要整就直接點,別整那些有的沒的。”

“問問怎麽了,心虛啊?”

“我有什麽可心虛的,每段感情都正大光明,哪條法律說不讓在車裏搞了?”

“每段……鮑玄德,你到底有幾段正大光明?”

“媽的你輕點,夾着我了,不知道老子最大碼啊!”

“夾死得了,免得跟你一起丢人現眼,記住了鮑玄德,以後別管在哪兒,都以我的法律為準,如果再敢和別人正大光明,那我索性剝奪它的政治權利終身。”

“你丫今天話痨啊?還整不整了?不整回家,我餓了。”

“那行,回家。”

“別介,你特麽損不損啊,我都這樣了,行了白又亮,這世上除了我媽,也就你能收拾我了,來吧……”

“幹嘛?”

“坐上來啊。”

“不。”

“別鬧,快點上來,我腰不好,車裏窄,耍不開。”

“哦,想耍流氓還挑三揀四的。”

“啧,知不知道你現在這種行徑屬于什麽性質嗎?”

“什麽?”

“姓懲罰,最特麽缺德的一種。”

“哦,那我索性再缺德點,你求我。”

“诶,這不符合你一貫為人正派的作風。”

“不求?那算了,回家吃飯。”

“颢颢……別這樣。”

“這麽求可不行。”

“寶貝,別——啊~好,求你,我特麽錯了,以後咱家你就是法,行了嗎?”

貌似還行,宇文颢稍微動了動,鮑皇叔又哼唧了兩聲,急色攻心。

宇文颢手拿把攥的,不慌不忙地将男人逼上梁山,鮑皇叔索性豁出去了:“我要是心裏裝着別人,你就給我練葵花寶典,行了嗎!媽的,老子是真賤啊。”

嗤——有點意思了。

天色暗了,密林裏更加暗了。

“你輕點,你幹什麽,我叫你輕點,啊——鮑玄德!你不是腰不好嗎,別頂了,我特麽都撞到車頂了……”

停不下來了,事情有因才有果,報應來的又快又爽。

七座商務車靜靜地泊在朦胧的暗色中,無人知曉的,自帶節拍的,微微晃動在密林幽深處。

鮑皇叔還真是扶着腰進的家,收拾別人的同時,也收拾了自己。

晚飯吃的簡單些,古蘭丹姆臨走的時候,打下了豐厚的基礎,醬好的肉,腌好的魚,連蔬菜都洗淨封好,拿出來切一切熱一熱,就能吃了。

鮑皇叔由衷地說:“我媽真好。”一時興起,沒過腦子地問:“你媽啥時候來加拿大?我也嘗嘗咱媽的手藝。”

宇文颢的臉上一馬平川,可鮑皇叔依然聽到了隐隐的嘶鳴。

“那,那個,想喝咖啡嗎?”鮑皇叔獻着殷勤,及時轉移了話題。

“嗯。”宇文颢要咖啡的同時,也幽幽地接起了話茬:“我媽就算來了,也不會給你做飯的。”

鮑皇叔端着杯子走到咖啡機前,大而化之地說:“沒關系,我給她做。”

宇文颢的語氣裏不帶有絲毫的情緒:“她也不會吃你做的飯的。”

鮑皇叔按下咖啡機的開關,目光投向餐桌旁正将一塊醬肉裹進蔬菜卷中的宇文颢,沒再吱聲。

“對我來說,我,你,加拿大,足夠了。”宇文颢将醬肉蔬菜卷送進嘴裏,大口地嚼着,古蘭丹姆的廚藝果然好,肉嫩汁足,回味無窮。

“有些東西,言之尚早,誰知道将來會怎樣,這個世界不會一成不變的。”鮑皇叔淡淡地一笑,咖啡溢出來,還沒察覺,直到宇文颢喊了一聲,才連忙關上按鈕,碎冰紋的淺色打理臺上,瞬間流滿了咖色的液體。

連忙抽出厚厚的紙餐布,咖啡機底座也被泡了,只好拔了電源,擡起整個咖啡機擦拭着,宇文颢嘆了口氣,走過來幫忙。

待一切都收拾幹淨,宇文颢剛要重新插上電源,鮑皇叔攔住了他:“這裏邊不會也濕了吧,小心別電着。”

“怎麽會。”宇文颢接通電源,打開開關,嗯?電源沒亮。

鮑皇叔啧了一聲:“你看,裏邊肯定濕了,放下我看看,別電着你。”

宇文颢笑他過于謹慎,故意舉着咖啡機晃了晃,嘩啷嘩啷,裏邊傳來某個零件散落的聲音。

鮑皇叔皺了下眉:“你弄壞我的咖啡機,得賠。”

宇文颢舔了下嘴唇:“是你先把咖啡灑的到處都是,不關我事。”

“我是為你煮的咖啡。”

“你自己也想喝一杯的。”

“現在怎麽辦?”

“這咖啡機又不是紙糊的,肯定是啓動了什麽自我保護裝置,晾幹了就沒事了。”

“那我現在就想喝咖啡。”鮑皇叔也舔了下嘴唇,将難題甩給有點抱歉的宇文颢。

宇文颢向來從容不迫:“別喝了,都幾點了,晚上該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不睡了呗。”鮑皇叔一把扯過男孩,堵上了那張倔強的嘴。

餐廳的燈滅了。

昏暗中窸窸窣窣的,鮑皇叔的低音炮輕輕震動着空氣,也震動着每一根神經:“上次的債還沒還完……”

“什麽債?”宇文颢模糊地應了一聲,任憑身下有只手探進來,胡作非為。

鮑皇叔笑了,宇文颢只看到他潔白的牙齒,那兩顆德古拉似的尖牙,尤為閃亮。

順着緞子般的皮膚一路吻下去,年輕男孩雖然仍有些偏瘦,但緊致Q彈的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兩個字:可口。

所以,當男人一口咬下去的時候,男孩迅速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被整個吞下去了。

“鮑玄德……”宇文颢的聲音輕輕回響在暗沉沉的空氣裏。

鮑皇叔向上撩了一眼,男孩果然愛這個名字,每次喚起,都好像在跟誰印證一遍,這個名字,這個人,真實存在,并且歸他所有。

宇文颢仰面坐着,微閉着眼,整棟房子仿佛都在随之而顫,細長的藝術家的手指揉着男人微卷蓬松的頭發,時緊時慢,空氣裏還殘留着一點醬肉的香氣和咖啡味,每當那兩顆德古拉的尖牙擦過最敏感的地方時,換來的便是充滿幻滅感的快樂與幸福。

窗外是多倫多皎潔的白月光,男孩的目光極力追尋着這皎潔,如癡如醉,在抑制不住一陣陣的悸動後,幽暗中,一點暗紅忽然亮起,打理臺上的咖啡機重新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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