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逃了
第105章 逃了
韓女士天天去砸鮑皇叔家的門。
沒用,宇文颢要麽隔着門板說話,要麽把門從身後一關,站在廊前任憑她軟硬兼施,就是不搬回去,也不讓她進鮑皇叔的家。
每次都是宇文燦颠颠地跑過來,喊她回去,韓女士對別人都愛答不理的,唯獨對宇文燦這個救過自己兒子一命的女孩,尚存一點母性的溫柔,不忍拂逆她的好意,何況宇文燦每次都是來通風報信的,趁韓女士去隔壁找兒子,秦女士在家裏又在宇文正清那裏嘀嘀咕咕,蹿騰着男人帶她去這裏看風景,去那裏散散心。
韓女士唯恐後院失火,匆匆忙忙地趕回去,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的戰争,從未消停過。
宇文燦發來一條消息:“我知道鮑鮑的男朋友是誰,哥哥愛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鮑鮑,嘻嘻,祝你們成功,我會永遠支持你,因為我也愛你。”
宇文颢的心每天都在半空中懸浮着,望着鮑皇叔空蕩蕩的房子,再次被潮水淹沒得無處可逃的時候,他才知道,沒有了男人,哪裏都是荒島。
宇文颢撥通了岳華的電話,只說了幾句便挂上了。
再次将行李打包,關閉好所有的門窗,水電煤氣也都檢查一遍,夜幕降臨的時候,岳華的車輕輕停靠在鮑皇叔的門前。
抱着基德,拖着行李,宇文颢在岳華的幫助下,連人帶貓,徹底的消失了。
一扇門也為他輕輕開啓。
李艾微笑着:“歡迎之至,不用那麽小心,孩子們都睡了,進來吧。”
一天沒怎麽吃東西的宇文颢,默默地吃着李艾煮的西紅柿雞蛋面,李艾又将切好的火腿放到他的面前,柔聲道:“你就安心住我這裏,客房都收拾好了,先別胡思亂想,這幾天我們也聯系不上他,可能是國內那邊太忙了。”
李艾和岳華飛速交流的眼神,并沒有逃過宇文颢的眼睛。
“艾姐,我知道濤哥一定和你有聯系,我只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并不需要你們善意的謊言。”
對面的李艾和岳華又互看了一眼,一縷尴尬,也都有點為難。
還是岳華比較痛快:“那個,你聽了之後別着急,也別忙着找他,德哥的父親……上個星期過世了。”
整個世界黑了黑,好像斷了電,緩緩地再度亮起時,李艾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回蕩:“玄德……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了加拿大了,文濤說,他狀态很不好,跟誰都不講話,一個人守在靈堂,幾天幾夜都沒合過眼,任誰勸都沒用,還叮囑我們這邊先不要告訴你,兩個人也見不了面,隔着千山萬水的,就剩下着急和難受了。”
西紅柿雞蛋面凝固在眼前,泛着淡淡的油光,宇文颢盯着那碗面,盯了好久。
岳華和李艾也都靜坐兩無言。
“艾姐……”宇文颢終于出了聲,沖淡的嗓音在靜寂的房間裏仿佛連浮塵都被震動了一下。
“聽說你是IT高手?”
李艾啊了一聲,含糊地點點頭:“算不上什麽高手,也得看做什麽了。”
“能黑到什麽程度?”宇文颢意味不明,李艾和岳華卻都聽懂了。
“說吧,看我能不能替你搞定。”李艾果然既大方又聰慧,常年帶孩子略顯疲憊的臉上,此時散發着一抹自信的光芒。
“我想回國。”宇文颢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了面面相觑的兩位學霸的面前。
抓起筷子,宇文颢挑起已經漸冷的面條,大口大口禿嚕着。
這是哪裏?
宇文颢茫然四顧,腳步緩慢地移動在出艙口,玻璃窗外天空很藍,并沒有傳說中的霧蒙蒙,周邊人來人往,步履匆匆,大聲講話,到處都是手機開機後的叮咚叮咚,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聲音的海洋,喧騰、嘈雜、澎湃。
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按着指示牌,擠在一堆安檢的人群裏,宇文颢輕輕躲閃着,唯恐碰到了別人,別人卻不管不顧,慢一點都跟不上整體的節奏。
機場很大,很有國際化大都市的美感,宇文颢踏着锃亮的地面,終于找到了出關口,一個人立即發現了獨秀于林的他,揮舞着手臂喊道:“颢颢,這裏。”
“濤哥。”
猶似見了親人,宇文颢疾步走過去,壓住微微激動的心緒,淡淡地說了聲:“給你們添麻煩了。”
費文濤拍了他一下:“說什麽呢,都是自己人。”
一句話,拉進了原先也不曾太靠近過的距離,宇文颢歉然地一笑。
“他怎麽樣?”宇文颢忍不住要問。
費文濤溫和的聲音很能穩定人心:“還行,昨天逼他吃了碗面,裏邊放了片安眠藥,晚上終于睡了一個整覺,估計這會還沒醒呢。”
“哦,是個辦法,那他媽媽呢?”
“唉,怎麽說呢,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着,手裏攥着他爸爸的一件舊衣服,誰都拿不走。”
宇文颢不再說話了。
“你先住我家,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不用了,我可以住酒店的。”
“你啊,到這了,怎麽說都是客,人生地不熟的,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你來了還能跟我做個伴。”
“好,就是給你添麻煩了。”
“颢颢。”費文濤站住了腳,扭臉道:“你要是再跟我這麻煩來麻煩去的,可就沒拿我當自己人了。”
“好,我不說了。”
走到停車場的自動門前,有人趕着過去,宇文颢禮讓了一下,又有人趕過去,宇文颢還站在原地等待,費文濤一拽他胳膊:“你啊,跟這就別太客氣,讓來讓去的,什麽時候才能到家。”
還真是,別說一道門了,車流如河中,費文濤的車子也開得鑽來擠去,頻繁的并道,大家都如此,好像所有人都趕着要去做什麽事,一切都匆忙、繁雜,卻又自帶一種節奏,稍微錯一步,就像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停跳在這座城市完整的旋律中。
寬大的街面上,到處都是車和人,樹木不多卻整齊劃一,隔着車窗,宇文颢的眼睛有點忙不過來,望着一片紅牆碧瓦,喃喃地問:“這是故宮嗎?”
“不是,這是雍和宮。”
“那座喇嘛廟?”
“呵呵,對,原先是雍正皇帝的潛邸,他登基後這裏才變成了皇家寺廟,香火可旺盛了,玄德那會一到考試前,就拽着我們幾個來這燒香,別說,反正每次他都能擦邊及格。”
宇文颢撇撇嘴:“他不是不信這些嗎?”
“他啊,當然不信,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就是找個借口拉着我們出來玩,耽誤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缺德吧?”
宇文颢淺淺地笑了下:“是,缺德。”
看着平日裏鮑皇叔嘴裏描述的京城,猜測着他都曾經在哪裏蹦跶過,在費文濤東一嘴西一嘴的介紹中,宇文颢漸漸地不說話了,忽然想起一句話,你會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市,而現在,他卻忐忑不安,甚至有些茫然無措。
行李放到費文濤家中,果然房子很大,就是空蕩,兩個人說話都帶着回音,宇文颢洗過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費文濤問要不要睡個覺到倒時差,宇文颢說不用了。
費文濤很善解人意:“行,估計你也睡不着。”
又遞給宇文颢一個舊款手機:“知道你用自己的不方便,在國內用我這個舊的吧,裏邊有我們幾個人的號碼。”
“好。”
這次車開了很久,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街景,光禿禿的樹木,費文濤車裏的暖風又恰到好處,坐了一夜飛機的人,終沒能熬過時差帶來的困意,合上了雙眼。
朦胧中,依然是斷斷續續的嘈雜和飛機起落的嗡鳴,一會多倫多,一會是北京,很多人的臉晃來晃去,還有細碎的話語和一抹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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