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HOMRA24

HOMRA 24

三天前,傍晚。

“你說你要離開日本……你在開玩笑嗎”

廚房內,夜刀神狗朗側過身體,他看着坐在椅子上悠閑喝茶的銀發男人,眉宇微微皺起。

“我是認真的喔,狗朗。”威茲曼将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放在桌面上,然後走到夜刀神狗朗的身邊,他彎下腰,幫黑發青年将圍裙的帶子系了個完美的蝴蝶結,然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在說這件事情之前,你先去做飯吧。”

“不行。”和以往遷就他的态度不同,夜刀神狗朗皺着眉頭,他雙手環胸,左手還握着鏟子。青年擡起頭,認真的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是一丁半點的威茲曼,聲音嚴肅: “給我解釋清楚。”

看着夜刀神狗朗态度這麽堅決,威茲曼微微的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拍在夜刀神狗朗的肩膀上,然後聲音變軟了許多: “真是的,狗朗你越這麽嚴肅我越不想立刻告訴你嘛……吃完飯再說嘛。”

“賣萌對于我來說是無用的。”夜刀神狗朗低聲哼了下,然後低聲的嘆了口氣: “……所以才說你一點王的樣子都沒有,好歹也是白銀之王啊……”

沒錯,曾經有一段時間,夜刀神狗朗以為伊佐那社的那種‘輕浮不正經’的性格是因為威茲曼失憶,所以導致情商與智商共同倒退。可是如果伊佐那社恢複了記憶,而且精神又回到了威茲曼的身體裏……夜刀神以為這個男人會成熟許多,至少不管從哪裏來說,威茲曼的長相真的很适合那種歐洲貴族之類的角色,所以夜刀神甚至以為他會從伊佐那社變成另外一個人。

後來夜刀神狗朗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即使威茲曼的年齡已經九十多歲了,可是這個男人在他二十多歲的時候身體就停止了生長,威茲曼身體的一切都固定在了他最青春最美好的年紀。而在這之後,威茲曼走上了飛艇,至始之後的半個世紀都再也沒下來過。

作為王,威茲曼當然很成熟也很令人信任。但他半個世紀與人隔絕,所以他那猶如白紙般的性格不會因為世間的瑣事而被塗上斑斑點點。

簡而言之,就是這個家夥的年齡與心态都一直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也就是說,伊佐那社就是威茲曼放開了一切外界對自己的束縛所展現出來的內心,當然同時也是最真實的。

所以從青蔥的高中生的形象換成英俊才貌的青年這種變化,對于威茲曼來說不算什麽,畢竟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夜刀神狗朗是最接近最真實的威茲曼的人,所以他也并不需要對夜刀神狗朗隐瞞什麽。對于威茲曼來說,有一個能夠讓他如此信任放松的人存在真是個幸福的事啊。更何況這個人還自帶廚師打手飛行員等等物超所值的加持。

但對夜刀神狗朗可不是這麽輕松。

因為原本那個愛撒嬌有點小性格的小博美變成金毛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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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對于威茲曼的身高很不爽。

“親愛的,要不要玩個抛高高”

銀發青年微微彎着腰,他環着夜刀神狗朗的腰,聲音愉快而輕松,看着夜刀神的目光閃亮而清澈。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嘿快點和我玩吧!’的頑童一樣。

夜刀神狗朗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了起來。并且,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控制不住的蹦了出來。

黑發青年擡起頭,沖着威茲曼露出一個勉強得不能再勉強的微笑。

“玩……”瞬間,威茲曼的眼睛似乎真的亮了一下,

“——玩你個大頭鬼啊!!”

一邊怒吼着,夜刀神伸手用鏟子狠狠的敲上了威茲曼的額頭。

別以為你比我高我就打不到你的頭!

在感受到那種充實的手感之後,夜刀神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親愛的一言大人,看起來短時間我不用去您那報道了。

**

成功的打擊了銀發青年的氣焰後,威茲曼果然捂着頭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其實我早就想帶你和NEKO出國了。”威茲曼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揉着自己的額頭,似乎因為太早交代而有些蔫, “反正日本這邊雜七雜八的事都已經解,我們再呆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你難道想讓我去普通公司上班嗎。”

他的面前,穿着粉色圍裙,胸口前口袋上還印着一只沙皮犬腦袋的夜刀神狗朗雙手環胸,左手還拿着那把已經化為兇器的鏟子: “你出國就能找到工作了”

言簡意赅的補刀。

威茲曼有些無奈的露出苦笑,他嘆了口氣,然後用空閑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 “狗朗,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可是個科學家啊……。半個世紀過去了,我最大的成就是發現石盤,但我最大的敗筆……也是發現石盤。”

說到這,男人的表情似乎有些難過的蹙起眉,那張帥氣英俊的臉龐上立刻出現了憂郁的神色。

“……我本以為我的發現會讓大家幸福,可是現在我才發現……讓一些人擁有與衆不同的力量,其實并沒有我理想中那樣帶給大家幸福。

像是赤之氏族與sceptre4……要不是有這次周防尊複活的契機,恐怕會讓許多人都無法釋懷自己的心結。”

稍微停頓了一下,威茲曼收斂了那種悲傷的聲音,轉而無奈笑了起來。

“還有我。”他低聲說。

随即,威茲曼感覺到了夜刀神狗朗目光中蘊含的擔憂,立刻收起了下面的話,轉而微笑起來。

“嘛……我相信,除了發現石盤以外,我一定還會做出其他成績的。但是日本将我拘束,所以我一定要離開這裏。”

“好。”夜刀神狗朗低聲說。他低着頭,看着威茲曼的雙眸,然後微微勾起嘴角。 “……如果這樣做能夠讓你幸福的話。”

威茲曼的表情微微一滞。他似乎想要勾起嘴角,而是眉頭卻緊蹙着。他緩緩的舒展開眉宇,然後眯起眼睛。

“嗯。”

兩人交融在一起的目光柔情似水,可是忽然間,威茲曼忽然猛地抱住頭。

“啊啊啊啊頭忽然好痛……要死了狗朗!!我還沒有出國就要痛死了……好痛!!”

夜刀神狗朗微微一愣,他彎下腰,表情緊張的抓着威茲曼的肩膀, “我剛剛明明沒有太用勁啊……你覺得怎麽樣,真那麽痛嗎!果然我還是去找醫生給你看看——!!”

“一個吻就解決了。”

威茲曼忽然松開抱住自己頭部的手,他擡起頭,表情無礙,而且充滿柔情。

“快給我一個吻治愈傷痛……等等狗朗你為什麽要用這種目光看我啦……”

“阿道夫·威茲曼。”夜刀神狗朗微笑着,伸手輕輕的放在威茲曼的頭頂,然後猛然一用力。 “果然,你還是給我去·死·吧。”

親愛的一言大人,果然我還是要去您那報道嗎……

♂♂

時間加快,回到宗像禮司家中的聚會。

“離開的原因……”必須得過濾掉那天某人的暴行與某人實在不像是王的行為,要不然肯定會被人嘲笑。

威茲曼微笑着,他的停頓了一會後接着開口, “是因為想要全球旅行,而且除了王的身份以外,其實我的本職工作是個科學家。我不想被局限在日本。”

衆人都沉默了起來,包括那邊那兩個一直打來打去打得不亦樂乎的孩子。

宗像禮司微微嘆氣,然後他舉起了酒杯。

“那麽,就祝你一切順利。”

威茲曼微笑着沖青之王點點頭,算是回禮。這邊,草薙出雲已經若有所思的開口, “也就是說……你們短期內不會回來了”

“嗯,沒錯,至少在五年之內不會再回到日本了。”威茲曼勾着嘴角,然後微微的放低了音量,如同嘆息着說, “……至少要弄出一點成績後再回來。”

草薙出雲沖他舉了舉杯。

“一路順風。”

“承蒙吉言。”威茲曼微笑起來。這時,一直在一邊悶不做聲的夜刀神狗朗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後舉起終端機的屏幕給他看。威茲曼微微的嘆了口氣,他推開椅子站起身。

“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們只能先走了。”

宗像禮司也站起身,沖他點點頭, “我送你們到門口。”

“不必如此麻煩,宗像君。”威茲曼勾了勾嘴角,他招呼了下女孩,女孩重新的變回了毛茸茸的小貓,然後跳到了夜刀神狗朗的肩膀上。威茲曼轉回頭,他看着宗像禮司,斂去了笑容。 “……我只有一事相求。”

“什麽”

威茲曼微微的嘆了口氣,他看着宗像禮司,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

“中尉他……雖然是最強的王,但他的年齡已經越來越高了……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我還不在他的身邊的話……青王,拜托你,在關鍵時刻一定要與他同一陣營……。中尉他是我畢生最好的朋友,其他王中只有你我才能夠完全放心,所以……”

銀發的青年對着宗像禮司深深的彎下腰。

“……拜托了。”

看着對自己深深鞠躬的青年,宗像禮司微微的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扶起威茲曼,眼神無奈卻欣慰。

“……我與黃金之王一向志同道合,所以自然會一直與他同一陣營,這點你大可放心。”

“沒錯,你放心的離開日本吧。”旁邊,草薙出雲勾起嘴角,目光溫和。 “我也欠了黃金之王相當大的一個人情,要是真有什麽事情發生,吠舞羅一定會出手相救的。”

威茲曼一愣。

屋內的所有人,都在微笑着看着他。

有什麽溫暖的東西,一點一點的點亮了屋內。原本對于國常路的擔憂,不知何時已經被大家無聲的化解。

【……這就是,夥伴的感覺嗎。】

無盡的感激與感動猶如潮水般拍打的心髒。

威茲曼只能再次深深的彎下腰。

♂♂

夜色已深。

粉色的小貓已經鑽到夜刀神狗朗的背包裏睡得香甜,兩人走在大道上。可能是深夜的原因,路上連汽車經過的聲音都聽不到。只有白色的路燈照亮着前進的道路,世界空曠而沉寂。

兩人一人背着一個旅行包,影子在地上被拖得很長。即使這個夜晚如此寂寞,卻絲毫無法影響到這兩個人之間跳動的空氣。

夜刀神狗朗走在稍前的位置,威茲曼緊跟其後,他看着黑發的青年,嘴角一邊不由自主的勾起。

“……要是再不加快步伐的話,就要趕不上飛機了。”

被威茲曼那種溫柔的目光看着,夜刀神狗朗覺得有些別扭,就像是被溫和的火焰舔舐着背部。所以夜刀神開口,并且腳步稍緩了一些。

“嗯。”

威茲曼微笑着,低聲回應。

他伸出手拉起夜刀神狗朗,在後者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已經腳尖輕輕點地。兩人的身體發出淡白色的微光,威茲曼拉着他,兩人不再受地心引力的控制,向着高空飛去。

就像是半空中有透明的階梯一樣,威茲曼拉着夜刀神狗朗,兩人的越來越高。很快,他們就把城市的夜光踩在腳底下。

“……好美。”夜刀神狗朗低聲說。

兩人低下頭。

就在他們的腳下,城市的夜光燈火閃爍,無數家庭點亮的燈光彙聚在一起,就像是大地上的銀河。有時有汽車在大路上奔騰而過,只留下了車燈的餘光,猶如流星。

其實這幅景象對于威茲曼來說實在平常。他在天空上呆了半個世紀,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坐在落地窗邊,看着地面,可能有時也會喝些紅酒。雖然美麗,可是看久了之後也會覺得膩煩。更何況對于那時的他來說,相比于感受到美麗,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孤獨,無盡的孤獨。

城市的銀河,将他隔離在外。

威茲曼勾着嘴角低着頭看着地面,他微微的偏過臉頰,看向夜刀神狗朗。

黑發青年微微低着頭,黑色的眼眸被染上了城市的夜光,黑發垂在耳邊,随着微風輕輕飄動着。

“嗯。”

威茲曼低聲說。他看着青年,嘴角勾起了一個無聲的笑容。

“……真美啊。”

威茲曼拉着他的手在空中邁開了步伐,随即,他伸出手環住了夜刀神狗朗的肩膀。

“抓緊我。”

威茲曼提高了速度。

眼前的一切一晃而過,當夜刀神狗朗在一片眩暈之後,他的腳已經觸碰到了地面。夜刀神睜開眼睛。飛機場就在眼前,而他們站着的位置,是飛機場旁邊一處最高的建築物的天臺。

“這回,不怕遲到了吧。”威茲曼輕笑着,他微微彎下腰,伸出手理了理夜刀神狗朗的頭發。

夜刀神擡起頭,一不小心的撞上了威茲曼的目光。

其實在他是伊佐那社的時候,他也用這種目光看過夜刀神。可是,那時夜刀神狗朗沒有什麽感覺,可是現在……

他有一種被男人注視的感覺。

不是少年與青年的愛慕,而是男人的深情。

“還記得你問我為什麽要出國嗎。”威茲曼低聲說。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銀色的長發被風吹得飄動。夜刀神狗朗忽然無法說出話來。

“……我的确是想要在研究方面做出成績,但其實,我的最終目的是,找到能夠解除石盤能力的方法。”威茲曼微微收斂了笑容,他低聲說。

“什……!”因為威茲曼的話,夜刀神狗朗睜大了眼睛,他剛想要開口,威茲曼卻伸出食指,在唇邊輕輕一擺。

“你想的沒錯,我要尋找,能夠讓成為王的人,重新回到普通人的方法。”威茲曼的目光暗了暗, “……要不然,石盤給予人的力量,總有一天會變成詛咒。”

詛咒。

總會有人并不想要成為王。

總會有人因為自己的摯愛成為王而感到痛苦,卻無法改變那之後殘酷的命運。

石盤的力量,是給予,是地位。同時又是枷鎖與躲不開的詛咒。

“所以,我要找到破解的方法。”威茲曼低聲說, “是我找到的石盤,那麽也只有我能夠再次馴服它……。我不希望學院島的那次事件再次上演了。然而更重要的是……”

威茲曼微微一頓,然後沖着夜刀神狗朗露出微笑。

“我想要找回,能使我重新變成普通人的方法。”

“你說什麽——!”這一次,夜刀神狗朗控制不住的出聲, “為什麽!要是這樣的話,你也會受傷,會死去,而且會……”

“會變老。”威茲曼低聲的接過了夜刀神的話,他看着黑發青年,無奈的勾着嘴角,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看着自己的朋友,家人相繼變老死去……可是自己卻永遠年輕。這種感受……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狗朗,我要與你一起變老。”

“可是這不值得……”夜刀神狗朗皺着眉頭,他反駁道: “即使這樣……我也不希望你受傷或者死亡。”

“當然值得。”

威茲曼絲毫不讓的回答道。他看着黑發青年,然後微微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

“……永恒的生命,哪有與你一起變老更來得珍貴。”

夜刀神狗朗愣住了。

兩人都沉默了起來,他們在夜風中,在城市的星海中看着對方,然後不知道是誰先撲哧的笑了出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威茲曼。”夜刀神狗朗勾着嘴角,他看着威茲曼,輕聲開口, “……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威茲曼也勾了勾嘴角,他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彎下腰。

在黑發青年不注意的時候,他吻上了他的唇。

短暫的碰觸之後,威茲曼擡起臉,他看着夜刀神狗朗微愣還有些發紅的臉頰,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謝謝你之前吻醒了我,我親愛的王子殿下。”

威茲曼向後一步,他踩在了天臺的邊緣,沖着夜刀神狗朗伸出手。

“那麽,你願意在下半生一直陪伴着我嗎,直到我找到破解石盤的那一天。”

在天空的星光之下,沖他伸出手的銀色長發青年才更像是童話裏的王子。夜刀神狗朗微微的松了口氣。他看着威茲曼的眼眸,然後堅定不移的握住了他的手。

“當然。”

這是一切的結束,也将是一切的開始。

——白黑線·完——

————————

白黑終于完畢了!!!!

這是我能想到的,給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希望姑娘們還能滿意……

下周完結妥妥的

感謝Failure的地雷與吃貨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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