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霍尋沒做更多過分的事，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送他回了家。

臨走時，兩個人站在院子門口依依不舍了一會兒，俨然是剛确認關系的小情侶的狀态。

“真不跟我回去住？”霍尋再次确認。

“這麽快就同居不太好吧？”許覓時故作誇張，笑得像只小狐貍，“再說，我現在跟你回去，恐怕不方便吧。”

他意有所指。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的方式不太對，又或許是氣場不和，總之他和霍嘉文互相都有些看不順眼。

尤其上回發現他目的不純企圖勾引他爸之後，霍嘉文對他敵意更甚。

現在回去，無異于火上澆油。

霍尋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沒有強求，倒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合理猜測道：“那小子跟你說什麽了？”

許覓時翻出那張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陰陽怪氣地說：“前妻回國，霍總就沒有破鏡重圓的想法？”

看到照片，霍尋忽然明白過來。

難怪突然打電話給他，又是去酒吧又是發定位的，敢情根源在這呢。

“糾正一下，蔣小姐不是我的前妻，法律層面上，我還沒有過婚姻記錄。”霍尋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許覓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外界包括自己都以為霍尋是個離婚帶娃的單親父親，霍嘉文甚至覺得他們三個依然是一家人，只是聚少離多而已。

天光暗淡，夜幕即将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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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尋看了眼時間，幹脆在院子裏坐下，頭一次向人說起自己年少時的荒唐舊事。

十多年前的霍大少爺是遠近聞名的纨绔富二代，換男朋友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蔣樂汐是他一起長大的朋友，說好聽點叫青梅竹馬，實際上臭味相投，一對狐朋狗友。

可正是因為太熟悉了，反而不會對對方下手。

然而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兩個勢均力敵的海王到底還是翻車了。

他們不知道哪一任的情人，因為不甘心，一拍即合，湊在一起給兩人下了個套。

原本說好了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誰知道霍尋身體太好，竟然一擊即中。

兩個月後，蔣樂汐和她爸吵了一架，一聲不吭跑到了國外，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個孩子。

霍尋直到看見這個孩子，才發現自己喜當爹的事實。

蔣樂汐心虛得要死。

她任性慣了，根本沒想過生下孩子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只是為了跟他爸賭氣，就把霍嘉文生了下來。

面對一個會哭會笑的鮮活生命，蔣樂汐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這才抱着孩子回來找他生物學上的父親。

“蔣樂汐，你腦子被狗吃了嗎？”霍尋腦子空白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終于反應過來對方瞞着所有人幹了什麽，“我爸要是知道了，當天就能上你們家提親去，你不會真想跟我結婚吧？”

聽起來十分渣男的話換來了蔣樂汐一個含淚的白眼：“你想得美！”随後又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低聲下氣地說：“怎麽辦啊霍尋，我後悔了，我還不想這麽快養孩子嗚嗚嗚……”

大概是蔣樂汐哭得他心煩，又或許是出于二十多年來的情義，總之他腦子一熱，就這樣接下了爛攤子。

……

許覓時笑得前仰後合：“霍叔叔，你好容易心軟哦。”

“是啊，被你發現了。”霍尋看他笑，也不自覺揚起了嘴角。

-

眼看着就要到年尾了，所有人都肉眼可見地忙了起來，期末考試雖然對許覓時來說沒什麽壓力，但任教數學的班主任很希望他能去參加競賽，争取一個保送名額。

霍尋更不用說了，加班加點是常态，休息時間少得可憐。

跨年夜這天，霍尋提前說了晚上要帶霍嘉文跟蔣樂汐一起吃頓飯的事，好借此機會向霍嘉文說清楚。

至于他需要多長時間消化并且接受，就不是霍尋能夠控制的了。

“一家三口一起吃頓飯天經地義，跟我一個外人說什麽呀。”許覓時看似毫不在意地調侃他主動報備的舉動，說話時的語氣卻多少還是流露出了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小性子。

這一點，連許覓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霍尋對此照單全收，甚至有些欣慰：“在家照顧好自己，有事打我電話。要是打不通，就聯系何特助，一會兒我把號碼發你。”

“知道了知道了。”

就像霍尋暗暗享受着他下意識的依賴，許覓時也享受着對方唠叨的關心。

在各取所需這件事上，他們簡直再合适不過了。

挂斷電話後，許覓時又收到了來自楊老師的新年祝福，但是話鋒一轉，又提到了參加競賽的事，言辭懇切，能看得出是真心為他考慮。

最後婉轉折中地建議，讓他明天下午參加自己帶隊，為期三天兩夜海市頂尖高校的研學，等看過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看着楊老師替他着急操心的樣子，許覓時不免聯想到了那年冒雨帶他趕去醫院的老師。

在他糟糕的短暫人生裏，其實也幸運地遇到了許多真心待他的人，可許覓時同樣清楚，他們只是自己人生某段歷程的過客，注定不會為他停留。

那麽霍尋呢？

他是歸人，還是過客？

他看着手機對話框裏的消息微微出神，沒有立刻給出明确的回答，只說會好好考慮。

這個晚上到處都很熱鬧，班級群裏吵吵鬧鬧在互相發紅包争運氣王，市中心的上空安排了無人機表演，廣場天幕随時準備播放倒計時視頻。

許覓時沒有參與這一切，而是和以往平凡的每一天那樣，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可獨自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時，一種名為想念的思緒悄然爬上心尖，愈演愈烈。

11:47:52

這麽晚，飯局應該已經結束了，打個電話試試？

11:51:26

是霍尋自己說有事可以打給他的。

孤單怎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呢？

11:57:34

許覓時點開最近聯系人，霍尋的名字赫然在列，位居榜首。

11:59:13

電話撥了出去。

……

鈴聲響了足有40多秒才被人接起，等待的過程中，許覓時甚至在想霍叔叔是不是還在忙，自己這樣貿然打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12點整，電話接通，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疲憊的聲音。

“喂？哪位？”女人估計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清就接了，還以為是霍尋生意上的朋友，等了半天沒聽到說話聲，便接着說道，“不好意思，霍總暫時沒空，有事找何特助就行。”

說完便挂了。

許覓時保持着接聽電話的動作，愣了半晌，眼裏忐忑而期待的光逐漸湮滅。

-

霍尋沒想到只是吃頓飯，竟然會鬧到蔣樂汐她爸面前。

這也跟蔣小姐對着她爸十年如一日的倔脾氣有關，回國好些日子，居然沒跟家裏透露半句，還是到了預約的餐廳後碰巧撞上，蔣父這才知道女兒回來了。

一行人去了蔣家，話沒說兩句，就是好一陣雞飛狗跳，等把所有話都說明白，已經是深夜了。

霍尋在父女二人還有自家小兔崽子之間周旋，一個頭兩個大，即便如此，也還惦記着怕手機沒電，特地厚着臉皮在蔣家找了個地方充電，沒想到錯過了許覓時的電話。

“我看響了半天也沒挂，怕人家有什麽急事，耽誤你的生意，就讓人去找何旭了。”蔣大小姐解釋說，“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蔣父和剛接受了爆炸信息量的霍嘉文都回房間去了，霍尋靠在陽臺上，點了支煙，摘下眼鏡長長吐了口氣，滿是無奈道：“小朋友怕是要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