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帝豪會所

四人常用的那個房間裏, 李洛、夏九歌、陸航一臉震驚的盯着裏面萎靡不振的‘那一坨’。

夏九歌甩了個眼神詢問：“我不是聽說他已經開始準備新的工作了, 現在這是怎麽了？工作不順利？”

李洛扶額：“絕對不可能是工作上的問題。”

他一直在跟進工作進程，那邊和往常一樣沒出什麽問題。

陸航：“那難道是感情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他之前不還一臉輕松期盼的數日歷呢麽。”

“看這情況, 是他自己以為順利解決了吧。”李洛望天，他就說那天從游樂場回來, 小之看起來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

“蠢。”

夏九歌笑了一聲，輕松躲過向他砸過來的煙灰缸。然後啧啧的坐在‘那一坨’旁邊，搭着肩：“要不要哥哥給你支兩招啊。”

顧雲飛靠在沙發上, 大長腿交疊的放在茶幾上，他閉着眼，渾身都透着蕭瑟萎靡。

“女人, 不，那個年紀的女孩, 都在想什麽……”心思為什麽那麽難猜。

那天在游樂場, 他以為已經和小之達成了共識。可為什麽從那天起，她就不理他了？

不, 不只是不理他, 她很明顯的避開了和他有交集的一切。

不給他發信息, 不給他打電話, 回家也一直待在她自己的房間, 迫于無奈需要和他交流時, 也只用最簡短的單字回應。

簡直就像是要和他成為兩個互不相幹的陌生人！

她這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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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沒有回應她的告白嗎？

就兩個月而已，他已經說了兩個月後，為什麽就不能耐心的等一等？

“不懂什麽的, 直接去問啊。你到底有沒有和小之好好溝通？”

李洛翻了個白眼，得，肯定是他高估顧雲飛了，這家夥在愛情面前的智商一直都很堪憂。

“我明明已經說了兩個月後，等她成年之後！”

“我聽說從你生日那天後，小之妹妹一直主動追求你，人家女孩子都表現的這麽積極了，結果你就丢下一句兩個月後？”

這情商簡直低到可怕！

“那還要我怎樣！？”

顧雲飛也火了：“難道要我擁抱她，占有她，然後讓蘇家逮到把柄将她帶回去！？”

李洛&陸航&夏九歌：“……”

三人一臉無語的看着他，然後扭頭內部交流。

“真下流。”

“就是，顧少腦子裏除了這些黃暴XX，還能有點別的嗎？”

“清純告白之後，不是最多牽牽小手什麽的。他想什麽呢，直接撲倒？禽獸啊！”

顧雲飛惱羞成怒：“我是個功能正常的成年男人！終于得到渴望那麽久的女人，我就不信換了你們，你們能忍得下來！”

李洛&陸航：“呵呵，我們沒女友。”

夏九歌：“好吧，我稍微理解你。但你和蘇家那些私下約定的事，沒告訴小之嗎？”

顧雲飛一臉冷漠。

怎麽可能告訴她，他和蘇老爺子撕逼撕的太精彩，以至于形象全無。

更何況，那可是她的外公。

萬一說多了，她覺得蘇老爺子更關心她，蘇家更好怎麽辦！

夏九歌看他的臉都知道他肯定什麽都沒說，他輕笑：“雲飛，我早就想說了，你的性格還真是差。”

他扳着指頭算：“當年你剛進西高時，脾氣壞、霸道、誰都不看在眼裏，亂找事，愛打架，揍人家一頓還不說原因。整天臭着臉，擺着冷酷無情的臉，卻敏感易怒到不行。”

顧雲飛踹了一腳茶幾：“老掉牙的事，你還要說多久。”

“這幾年我還以為你成熟點了，結果現在看來，還是一樣。甚至更惡劣了，比如獨占偏執，情商低，還喜歡掌控全局。什麽都不說，卻要人家乖乖的聽你的安排。還有明知道自己錯了，卻固執的不肯承認……”

夏九歌誇張的嘆息一聲：“這樣一想，你真不是什麽好男人呢。小之妹妹配你太可惜了，蔚瀾你知道吧，那個當紅的小生，上次還問我小之妹妹有沒有男朋友，他看了《星戀》後好像挺喜歡小之的，要我介紹呢。”

顧雲飛的眼神能殺人了，他拎着夏九歌的領口，陰森迫人：“我再說一遍，她喜歡的是我。”

“現在是你沒錯，你又不肯回應人家，連個解釋都沒有。喜歡這種感情，想要轉移也很快的。”夏九歌整個語調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

“媽的！”

顧雲飛扔開他，掏出手機按下楚小之的號碼。

果然，沒人接。

他啪啪啪的發了條信息過去，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外加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接電話！】

再次撥了號，響了兩聲，那邊接了，冷冰冰、生疏無比的兩個字傳來——

[您好？]

“小之，我上次……”

[抱歉，顧先生，我現在很忙。]

這句話之後，甚至不給他多說一個字的時間，聽筒那邊傳來挂斷的‘嘟嘟’聲。

顧雲飛握着手機，整個人都微微顫抖。

挂了他的電話？

連一句話都不肯聽完！

而且那語氣是要怎樣，想要凍死他嗎！？

還給他用上了‘您好’這兩個字！？

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樣生疏客氣過！

顧先生？

誰TMD是顧先生！

她不是一直都連名帶姓的喊他！

前幾天還軟綿綿的喊他‘雲飛’！

整個人巴着他，一臉純真的說喜歡。

結果現在呢，在他打算解釋時，她連解釋機會都不給他，挂他電話……這是真的生氣了？

小女孩鬧脾氣也要有限度啊！

體諒一下他的處境，很困難嗎！？

她以為他就沒脾氣嗎！？

“喲，雲飛，被小之妹妹挂電話了？我就說……”

夏九歌興奮的打趣，擡頭看見顧雲飛的臉色，頓時将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顧雲飛面無表情的将手機往旁邊一扔，按鈴召喚服務生。

“送四打啤酒進來。”

不就是冷戰嗎，小女孩能氣多久，放着不管幾天，也就該消氣了吧？

就算沒消氣，冷戰這段時間過去，也就該到她的生日了。

到了那時，一切都能解決的吧。

等服務生将酒擺好，顧雲飛拎起一瓶晃了晃，冰冷無比的沖那幾人勾了勾唇：“喝，一人一打。”

李洛等人面面相觑，最後也笑了。

算了，誰讓他們是兄弟呢。

雲飛這爛性子，他們早就摸得透透的。

喝就喝吧。

四人拿着酒瓶碰了碰，仰頭開灌。

顧雲飛模糊的低喃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麻煩，小性子，折磨人。

偏偏又那麽軟，那麽甜，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深入骨髓的瘾。

蕭氏娛樂

蕭氏娛樂有一整套新人培訓系統，從舞蹈、聲樂、演技、服飾搭配等等，都會有專門的老師給上課。

負責培訓新人的聲樂老師看着挂斷電話的楚小之，微笑道：“你還不算正式來上課，今天只是互相了解一下而已，接電話什麽的完全可以哦。”

楚小之将手機靜音後扔進包包：“沒事，老師。”

“那我們接着聊，你喜歡什麽音樂類型？有沒有喜歡聽的歌呢？”

“溫暖一點的，唔，這首。”

“啊，寧子骞的歌啊，他的嗓子的确很治愈溫暖。真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華麗的偶像帥哥組合。”

楚小之：“……”

又沒有比顧雲飛好看的。

聲樂老師例行了解完，合上本子：“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暑假期間課程會排的密集一點，等你考完試開始記得來上課。”

楚小之點了點頭，拎起包離開。

走出蕭氏娛樂後，她看了一眼手機。

從那通被挂斷的電話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信息電話進來。

那天之後，顧雲飛憋着氣，沒有再給楚小之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就連在屋裏碰到了，也只是高冷的點點頭。

他想着，這下她應該慌了吧。不要以為一直寵着她，他就不會發脾氣。

結果楚小之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并不在意他陡然變化的态度一般，依舊面癱、客氣、疏離。

“媽的，她到底想怎樣！”

西高的教員室內，顧雲飛踹了一腳牆。

“你再踹我的牆，以後別來我這裏偷窺了！”

陸航吼了一句，瞅了一眼他比上次更差的臉色：“你還要和她冷戰多久？在這樣下去我感覺你可以進醫院了。”

顧雲飛：“……”

“說好的冷戰呢，跑來學校偷窺人家，丢人不。今天是期末考最後一天，明天就放暑假了，暑假她好像要去蕭氏娛樂培訓吧，以後你想偷窺都沒機會了。”

陸航吐槽，擡手看了看表：“考試快結束了，你是回去，還是等我結束一起去喝一杯？”

顧雲飛扭開門：“我回去了。”

陸航靠在窗邊掃了一眼他走的方向，低笑：“硬撐什麽，那可不是去停車場的方向。”

期末考最後一天，輪到楚小之值日。

等她将一切弄完，拎着書包往外走時，整個學校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她習慣性的往公車站走，身後的腳步聲不遠不近的跟着，熟悉無比。

走到公車站時，她猛然扭頭，面癱的看着身後那人：“你要跟到什麽時候？”

顧雲飛面無表情，沉默了幾秒後，他低聲道：“要不要去游樂場？之前沒玩好，我們重新去一次。”

“我不去。”

他神色怔楞，似乎沒想到自己已經服軟了，還會被她拒絕。

而且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他煩躁的揉了揉額角：“你還在生氣？那我道歉。”

“我沒有生氣。”楚小之仰頭，認真的看着他：“我真的沒有生氣，顧雲飛。”

她微笑着道歉：“是我不好，之前也是我太孩子氣的一直糾纏你，我都不知道我的喜歡讓你壓力那麽大，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麽會這樣。但對不起，顧雲飛。”

顧雲飛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她在笑着，她說對不起，她似乎是能體諒他的樣子，可為什麽……他覺得她比以前，離他更遙遠了。

她的喜歡，她這是要收回去了嗎？

“車來了，我還要去一趟蕭氏娛樂，先走了。”楚小之看了眼開過來的公車，扭頭道別。

“等……”

他猛然伸手去抓，卻落了個空。眼睜睜的看着她跳上公車，一臉禮節性的微笑沖他揮手。

心髒劇烈的跳動，一種仿佛要失去的恐懼感席卷全身。

顧雲飛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冰冷，無法動彈。

……

公車上，楚小之看着路邊那個越來越遠的人影，收起了唇角的弧度。

她不懂顧雲飛的堅持，但更讓她讨厭的是，他永遠将她當做一個孩子看待。

她讨厭的不是要等待兩個月，而是他連為什麽要等待這兩個月都不肯說。

就像趙箐的出現，為什麽要委托趙箐收養她，她和他的過去到底有什麽交集……這些他一個字都不肯說。

他将她當做小孩子，安排着她的一切。要她乖，要她聽話。用着所謂成年人的态度敷衍着一切，從不肯真正的看着她。

就連她的‘喜歡’，他都能一臉平靜的告訴她，聽話，乖，需要等待。至于原因，他的态度表明，她不需要知道。

為什麽？

喜歡一個人是可以如此平靜的對待的嗎？她明明要的不多，只是想聽他認真的回應而已。

可是他一如既往，沉默不語。

所以那天在游樂場，她做了一個選擇，一個類似賭博一樣的選擇，用顧雲飛最難以接受的冷戰方式。

她想要他真正的正視她，不再是敷衍或者命令她乖。

要麽直接回應她的感情，要麽就清楚的告訴她，需要壓抑等待的原因。

可是都一個多禮拜過去了，那家夥根本沒打算改變。

……

楚小之面癱着臉走進蕭氏娛樂，從明天開始放暑假了，她是來拿假期培訓日程表的。

看着那滿滿當當的培訓表，她默默的将表塞進了書包。

好吧，看來也沒空煩惱顧雲飛的事了，接下來她會累成狗。

進入暑假後，果然如楚小之預期的那般，她幾乎每天都泡在蕭氏娛樂。

她屬于有作品，但還未正式出道的新人。

起點比一般純素人要高，再加上精致的長相，蕭氏娛樂對她也算是蠻重視。演技、唱歌、舞蹈、潮流搭配等，這些課程統統都給她安排了進去。

楚小之這才了解，原來這一行如此辛苦。

娛樂公司裏培訓的新人很多，每個人都很努力。但能嶄露頭角，正式出道的人并不多。而在紅了之後，能真正留住人氣，站穩腳跟的就更少了。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金字塔，階級森嚴的将圈內的人劃分出等級。如果說顧雲飛是站在金字塔的上層，那她就是在最底層。

這中間橫着的距離，遙遠到讓人望而生畏。以前的她是有多天真，以為進入了一樣的圈子，就可以和他以一樣的角度看世界。

……

楚小之蜷縮在床上，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蕭氏娛樂。她也不想動，就這樣賴在床上發呆。

屋內靜悄悄的，顧雲飛這幾天都沒怎麽見到人，看樣子是打算将冷戰拖下去了。

所以她在他眼裏只是個孩子，哪怕都這樣了，他依舊不為所動嗎……

她抱着那只超大號的毛絨獅子，将頭埋進身子柔軟蓬松的長毛中：“顧雲飛，你混蛋……”

‘啪’——

卧室的門被踹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驚了一下擡頭，對上門邊顧雲飛陰沉森冷的眼。

她爬起來，跪坐在床上，将毛絨獅子抱在懷裏，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

直到他站在了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顧雲飛？”她覺得他的目光特別冷，也特別可怕。

“現在怎麽不喊我顧先生了？”

他開口，語調冷飕飕的，還有點飄。

看她将那個毛絨獅子寶貝一樣的摟在懷裏，他不滿的伸手去抓：“這什麽鬼東西，給我扔掉。”

“別拽啊。”她死死的抱着獅子不撒手。

見她這樣，他似乎怒了。單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将毛絨獅子扯了出來，然後他嫌棄的瞄了一眼，反手扔的遠遠的。

楚小之看了一眼孤單躺屍在地板上的獅子：“你發什麽瘋，那獅子還是你買的。”

他愣神了幾秒，然後低低的道：“……不許抱別的東西，要抱，抱我……”

“哈？”

她懷疑自己幻聽了，結果下一秒，那個站在床邊的男人就坐了下來，然後一把摟住她，大頭還放在她的脖頸處蹭了蹭。

這畫面似曾相識！

偏頭嗅到一股酒氣，她撇撇嘴。

果然，他喝醉了。

懶得和醉鬼争辯，她安靜的任由他抱着。反正他醉了後，抱一會兒就自己睡了。

“為什麽……不說話？你現在連理都不想理我了？”埋在她脖頸處的大頭非但沒有安靜的睡過去，反而還發出模糊的質問。

她愣了一下，哼了聲：“……你不是也沒理我。”

“……”

大頭蹭了蹭，好半響後問了個讓她摸不着頭腦的問題：“蕭氏娛樂的培訓班裏，有長得好看的男人嗎？”

楚小之一臉冷漠：“……”

這是什麽鬼問題，他們不是在讨論冷戰嗎？

他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擡起頭，深邃的眼斜挑着看她，眼裏殺氣騰騰：“說話啊，有你看得上眼的男人嗎？”

她扭頭：“有沒有都和你沒關系吧。”

“哈？”他猛然逼近，氣勢洶洶的将臉湊近：“你睜大眼睛看我，能有我好看嗎？我……嗝，我最好看！”

她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噎了一下：“你是來找事的？”

長的好值得你這麽炫耀嗎？膚淺！

“你以前明明很喜歡我這張臉……”

他醉眼迷蒙，神色裏染上了一絲委屈，可憐兮兮的巴着她搖晃：“……你現在不喜歡了……怎麽能變得這麽快，我就說小孩子……嗝，沒定性……”

‘小孩子’這三個字刺激了楚小之敏感的神經，她冷着臉，火大的推開他：“是啊，不喜歡了。反正我是小孩子，沒定性多正常的事，這樣總可以了吧？”

才被推開一點點，他就強硬的又巴了回去，死死的将她按在懷裏：“……不可以，我不同意。”

她徹底怒了：“你放開我，發酒瘋出去發。”

“不要……”他咕哝一聲，抱得更緊。

在她暴怒的要伸腳踹他時，他聲音在耳畔響起，輕的幾乎快要溢散在空氣裏——

他說：“不要讨厭我……我喜歡你。”

楚小之聽到自己猛然心跳的聲音，她愣愣的問：“顧雲飛，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