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外面的軟沙發上, 趙箐似乎緩了一會兒, 臉色稍稍好點。

她虛弱的睜眼，剛好看到迎面走來的顧雲飛。

“箐姐, 你喝酒了？”

顧雲飛見果然是趙菁，有點意外她是獨自一人。

他走到她面前, 俯身查看她的神色。“你明知道你的身體不能喝酒，合作方讓你喝的？”

趙箐是顧氏企業的高層，有時候有合作方高層的應酬, 她也是需要參與的。

趙箐還有點無力，柔柔的笑了下：“沒事，我就只喝了一點。”

他皺眉：“顧先生就是這樣對待下屬的？明知道你的身體弱, 還派你來這種場合。”

“雲飛，他是你爸爸, 別那樣說他。我沒事, 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他的關心讓她的心情變好，唇邊的笑容也更加燦爛。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今天和李洛他們來吃飯嗎？”她問。

“不是。”

“那……”

她說着, 看到他身後跟出來的楚小之。唇邊的笑容緩緩收斂：“原來是和小之一起來的, 本來還說想讓你送我回去, 現在還是幫我叫輛車就行了……”

顧雲飛略微皺眉：“你這樣子能自己回去？”

“我……”趙菁勉強站起身, 覺得頭還有點暈。

“我送你回去。”顧雲飛示意她先坐在沙發上歇着, 扭頭沖楚小之道：“我們一起送菁姐回去，我去取車，你記得把打包好的蛋糕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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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之：“……”都這樣了, 還沒忘記那個巧克力蛋糕。

看着顧雲飛離開的背影，林恩恩冒出頭來，瞄了一眼沙發上趙菁，小小聲沖楚小之道：“我聽說過顧少和趙箐挺熟的，原來這個傳聞是真的啊。”

見楚小之不說話，她繼續道：“趙箐也是值了，當年被派去給顧少當保姆，現在不但她是顧氏的高層，就連她老公顧氏都多有照顧。”

“保姆？不是家教嗎？”

“名義上是家教，但私下傳聞，她對顧少的照顧可不止是學習方面的，還有生活方面。顧家沒有女主人，據說趙菁把顧少當兒子一樣照顧的無微不至。也成功刷滿了顧少的好感度，顧家那麽照顧她，還不是看在顧少的面子上。”

林恩恩忽然攬住她的肩，小聲道：“依我看，那個女人對顧少的心，絕對不單純。”

“她都四十了。”

“這就是她厲害的地方了，你看她那樣子，哪裏像是四十的。你可要防着點，免得男朋友被啃了。”

楚小之沒吭聲，拎着打包好的甜點盒子，軟軟的問：“要一起走嗎？”

“免了，咱倆方向不一致。”

“可以讓顧雲飛繞路送你。”

“我今晚不想繼續被瞪了。”

林恩恩揮手告別，有點納悶的想着。

不對啊，楚小之怎麽這麽淡定，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個趙菁嗎？

楚小之躺在床上，聽到門外的響動，是顧雲飛沖完澡出來了，她瞄了一眼時間。

還不到九點。

今晚因為趙菁的事，他們将趙箐送到就折回來了。顧雲飛本來還安排了別的場子，因為她說很困很累，也就算了。

她翻了個身，抱着毛絨獅子蹭了蹭。

卧室門被踹開，顧雲飛一身水氣的立在門口，顯然是只洗了個戰鬥澡。

他手裏拎着從店裏打包回來的那塊蛋糕，兇神惡煞的磨牙：“別告訴我，你已經睡了！”

她睜眼：“你在氣什麽？”

他走過來，高冷的将蛋糕遞給她，薄唇輕啓：“來，履行約定。”

“……”

所以你将車開的飛快的趕回來，就是為了‘喂食’嗎？

在他冰冷的瞪視下，她妥協了。

叉起一小塊蛋糕伸到他面前，軟軟的哄着：“張嘴。”

他輕笑，吞下那口蛋糕。

然後伸手将她摟在懷裏，低頭就要親。

結果沒親着，被她扭頭避開了。

她一臉的嫌棄：“我不喜歡黑巧克力。”

顧雲飛：“……”

媽的，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早知道不打包了！

察覺到眼底的困倦，他斂起了蠢蠢欲動的心思，摸了摸她的頭：“很累嗎？要不培訓那邊先暫停，等高考完了再說？”

“不要，高三這一年公司那邊安排本來就不多。”她偏頭蹭了蹭他的手：“更何況我的基礎比別人都差。”

唱歌、演技、舞蹈，都比不過其他人。她這樣的，真的能站在娛樂圈，和他比肩嗎？

“別擔心，這一行真正能被人記住紅起來的，除了演技歌喉舞蹈這些之外，還有一項最重要的……比其他都更重要，而你擁有這個。”

楚小之軟軟一愣，滿臉困惑：“那是什麽？”

他勾了勾唇，壞心眼的不告訴她：“秘密。”

那是一旦面對鏡頭，無以倫比的存在感。

在《星戀》時，不，甚至在更早的雜志拍攝時，他就發現了。

她是那種一旦站在鏡頭前面，氣勢和存在感就會無比閃耀的人。

這簡直是天生吃這行飯的。

明星，偶像，是個閃閃發光的職業。

歌喉好，演技好，舞蹈好的人很多，圈內有不少這樣的人，明明各方面都不錯，卻怎麽都紅不起來。

身為藝人，身為明星，身為偶像，最怕的就是無法被人記住。

吸引人到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存在感，這是天生的優勢，是後期無論怎麽培養，都無法達到的。

那些真正屹立于圈子頂端的人，也許長相并不算最出衆，也許歌喉演技有的比不過專業的歌手和老戲骨，但每一個擁有龐大粉絲群的，都是極具特色，存在感強大的人。

蕭氏也是看重了這一點，才會大手筆的簽下她，還寧願花上一年時間培訓她，将她打磨的更加璀璨。

而不是像有些新人，急匆匆的推出去圈一波錢，紅上幾個月半年，就再也沒見過了。

“小氣。”她咕哝了一聲。“對了，李洛說公司給我接了個廣告。”

“什麽廣告？”他挑眉。

“好像是香水，只參與平面拍攝，公司那邊說适當的露露臉也好。”

顧雲飛将這事記下來，回頭準備問問李洛。

“困了就睡吧。”他起身，準備離開。

雖然有點不滿意最近相處時間變少，但見她困成這樣，他也不想勉強她。

她拉住他，忽然問：“顧雲飛，趙小姐沒事嗎？”

他略微訝異：“沒事，她身體不太好，所以喝酒那方面要注意點。”

“你和趙小姐……是什麽關系？”

他笑了，低頭碰了碰她的鼻尖：“吃醋了？”

她抿唇，幹巴巴的道：“你說不說？”

“她是我以前的家教，照顧過我很長一段時間。”

“哦。”

她想問，那趙箐為什麽看起來怪怪的。可是看他的樣子，又問不出口了。

他很少有柔軟對待的人，能讓他稍微軟下來的人，李洛他們是，那個趙箐也是。

不同的是，李洛他們是朋友，而趙箐，他對待的樣子更傾向于親人的态度。

對于十四歲的顧雲飛而言，趙箐是否分擔了母親的角色？

“想什麽呢？在我面前還跑神。”他湊近，不喜歡她出神的樣子。

她扯過被子蓋上，嘟囔了一聲：“我要睡了，晚安。”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關了燈離開，低聲道：“晚安。”

黑暗中，楚小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點出神的想。

十四歲的顧雲飛，好想看一看是什麽樣子。

“V.C最新的香水海報你們看了嗎？”

“看了，之前我在官網給女朋友預定，還抽到了那張海報，超撩人。”

“那模特是《星戀》裏的墨墨，好像本名叫小之。真沒想到《星戀》裏青澀清純的墨墨，也可以擁有這樣的一面，該怎麽說，色氣誘人啊！”

“超嫉妒海報裏那只男人的手，啧，閉上眼幻想那是我的手多好。”

“嗚哇，不要臉。”

……

V.C香水各地專櫃的廣告牌上，一副巨型海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那是一個在薔薇花瓣中閉眼沉睡的少女，只穿着簡單的白色棉布裙子，微微淩亂的領口，露出一丁點奶白細膩的肌膚。

少女彎彎的睫毛在臉上落下鴉羽般的陰影，唇瓣微張，睡得香甜。

她的臉頰邊，有一只男人的手。

修長分明，卻又充滿了男人的霸氣。

這只手輕輕的撫在她的臉頰上，帶着仿佛不想吵醒她的小心翼翼，卻又無法控制自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渴望她，渴望碰觸她，被她的香味所吸引。

海報側邊有一行小字——

【讓你無法抗拒的香味。】

……

香水，展現女性魅力的私密武器。

香水的主力購買人群是女性，大部分香水廣告中，都會極致凸顯男女糾纏的點。

香水廣告中的男模一般也是挑最帥的上。

臉要好，身材要棒，荷爾蒙要充足到足以迷惑女性。

可在V.C這次的海報中，男模連個臉都沒露，只出鏡了這一只手。

可也是這一只手，讓本來就看起來美的驚人的少女，充斥着她不自覺的誘惑色氣。明明一點出格的糾纏都沒有，就連裙子都是規規矩矩的，卻讓人看得心神搖蕩。

V.C的這幅海報一出來，就引起了轟動。

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平面拍攝，卻被不少廣告設計的圈內人都盛贊，不拘一格，出其不意，卻又十分完美。

官網搞的那個預定香水抽海報的活動，也火熱到頂點，不少人就是沖着海報去的。

楚小之這個名字，在《星戀》之後，再一次躍入了人們的視野。

顧雲飛撐着下巴盯着電視裏的報道，一臉的不爽。

地上扔着幾本娛樂雜志，都是和楚小之有關的報道。

還有本是著名的男性向雜志，這本雜志每個月都會有個‘渴望擁入懷中的女星’排行榜，而楚小之憑借這次海報的大熱，直接沖上了這個月的第一名。

雖然知道她是那種一旦面對鏡頭就會很有存在感的人，但這海報拍的，暗示性也太過了！

那男模的爪子竟然敢摸她的臉，剁了他！

李洛剛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狀況，轉身就打算退出去。

“給我站住。”

“……”

“不是說這廣告沒有男人出鏡？”顧雲飛冷飕飕的質問。

李洛幹笑：“是沒有啊，你看，哪裏有男人，最多只是一只手而已。”

顧雲飛呵呵，剛準備生撕李洛，楚小之回來了。

李洛将工作行程扔下，立刻閃人了。

顧雲飛靠在沙發上沒動。

她軟軟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腰：“我回來了，好累。”

鼻尖萦繞着一股香甜的味道，他淡淡的問：“V.C的香水，你擦了？”

“你聞出來了？這是廣告裏那款，還沒正式上市，V.C那邊送我的。好聞嗎？他們都說很誘人的。”

他将她拎起來，放到一旁：“累了就去休息吧。”

“？”

被擱置在一邊，她眼裏閃過困惑，湊過去要給他晚安吻。

卻被他用手擋住，他起身，将她拎到浴室推進去：“去洗澡，然後睡覺。”

沖完澡出來，客廳空蕩蕩的，她瞄了一眼關的緊緊的主卧室的門，俯身撿起地上的雜志。

那翻開的一頁，正是‘渴望擁她入懷’排行榜。

她的名字在最顯眼的第一個。

楚小之：“……”

為了這種事鬧別扭？

他是三歲小孩子嗎。

V.C攝影棚內，造型師忙碌的給楚小之整理着。

因為第一波廣告海報的大熱，V.C和楚小之續了合同，将那本來一次的平面廣告拍攝做成系列。

今天就是來第二次廣告海報的。

門外，傳來隐隐騷動聲。

“搞什麽，男模不來了？”

“聽說是不滿意只出鏡一只手，畢竟那男模在模特圈子有點名氣。”

“都到了拍攝當天了才說這個話，是耍人嗎？”

“他好像要求這次廣告必須露臉，否則不肯續簽合同。”

“媽的，威脅誰呢，真當自己是大牌了。”

“導演，現在怎麽辦？攝影棚使用時間也是有限的，後面還有人等着呢。”

“去給我聯絡幾個新人……等等，我接個電話。”

……

外面的人并沒有收斂音量，化妝室內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給楚小之做造型的造型師笑了笑，嘲諷的掀唇：“這怕是想紅想瘋了，卡在這個點上找茬，被媒體捧得飄飄然了吧。”

之前那海報出來後，除了驚豔于楚小之之外，許多媒體也大肆盛贊海報上那只男人的手。

查到那男模的信息後，媒體狂熱的報道了幾番。幾乎要把他吹成男模圈‘行走的荷爾蒙’了，這也讓那有點小名氣的男模頓時膨脹了起來。

覺得以他的咖位和知名度，比起楚小之一個新人，憑什麽他不能露臉。

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之前一直含糊其辭續約問題，就是為了在拍攝當天逼人就範。

因為今天的拍攝，原定的策劃，男模也依舊不用露臉的。

楚小之垂着頭打瞌睡，對這騷動充耳不聞。

臨近高考，她嚴重睡眠不足。

如果拍攝要推遲的話，那她剛好睡一覺。

結果沒過一會兒，攝影助手來敲門：“楚小姐，準備開工了。”

造型師挑眉：“這麽快，該不會導演妥協了吧。”

攝影助手嘿嘿一笑：“因禍得福，導演現在興奮的快要爆血管了。”

楚小之走到攝影棚內，沒看到上次合作的那個男模。

她也沒在意，走到導演指示的位置坐下。

有腳步聲從身後靠近，男人的手撚起她的發絲，送到唇邊輕吻。

熟悉無比的氣息讓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扭頭：“！”

身後，站着的人是顧雲飛。

“……”

見她眼睛溜圓的瞪着自己，顧雲飛輕笑，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自然一點，其他人可不知道我和你的關系。”

怎麽是你？

她以眼神詢問。

“我剛好來這邊辦事碰上了，這導演和我有點交情，反正只是手出鏡而已，就賣他一個面子。”

他将她的頭扭回去，輕輕吐氣：“專心，導演在瞪你了。”

楚小之回頭，果然見導演一臉興奮的示意她集中精神。

攝影棚內的一角，李洛眼角抽了抽，對于那個任性的男人已經不抱什麽指望了。

多少商家捧着錢求着他代言，他都不肯。

現在可好，自己趕着上門，還是個替代別人，只有手出鏡的廣告。

說什麽剛好有事來辦，碰巧遇到。

呵呵，當他和楚小之一樣好騙麽。

分明是早就計劃好的，之前那男模就算不掉鏈子，他也打算制造出讓那男模來不了的局面吧。

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