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帶上小姑娘

帶上小姑娘

孑說幹就幹，第二天幹完活後就給守真道人去了電話，約了頓晚飯。

守真道人聽到孑的需求當場一愣。

他入道的時間也不短了，但這麽多年來也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

“從方法上說，這個東西很難實現。”守真道人分析道，“就像是人離世後，家人會将離世人的遺物通通燒掉，不僅僅是怕睹物思人，還會認為這些東西在人死了之後也能用得上。

但其實這些東西并不都會到達去世的人手上。以前的說法是，人離世了，會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後根據功過判斷是能投胎、留任還是領罰。基本上除了留任的，其他兩種情況都用不上這些東西。

所以，為了防止人間燒的東西對冥界的環境造成污染，這些非特制的所有物品都會被冥界拒之門外。”

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我以為是為了體現‘陰陽相隔’，防止有太多的游魂留戀人界不肯走呢。”

守真道人：“也有這層意思在。”

孑點頭，還是不太想放棄，“所以真的沒辦法了麽？紙紮的老手藝人，或者是用現在造紙錢的辦法造幾張照片呢？會不會有效果？這是不是就脫離了‘非特制’的限定了？”

守真道人哭笑不得，“你這思路倒是蠻清奇的，還挺會鑽空子。”

孑有點不好意思。

“做這一行的老手藝人已經很少了，畢竟現在基本都是批量生産，而且質量也很一般。”守真道人像是有點為難，“如果你實在是需要又不嫌棄的話……”

孑：“嗯？”

守真道人嘆了口氣，“我可以試試。只是我已經很久沒做過手工……”

孑像是看見了救星，鄭重地握住守真道人的手說：“哥，那這事就拜托你了！我們加個聯系方式，一會兒我把照片發給你。這個不着急，收費什麽的你看着來，按照市場價或者再加都可以。”

守真道人有點茫然，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這件事這麽熱衷的人。

“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一定要把照片送到那位浣奶奶手上麽？”

孑想了想說：“就……單純的想做一件不一樣的事吧。就是得麻煩你了。”

守真道人沒什麽脾氣，“沒事，這事挺有意思的，如果能成，也算是個經驗。”

孑目光真誠，“如果能成，到時候我誠邀你技術入股。”

守真道人又愣了一下，他也确實沒想到面前這個弟弟的野心還挺大。

事情算是定下來了，孑也松了口氣。

回去之前，孑拐去了周胖的攤位接小七。

為了方便談事，這次晚飯就沒帶上小七一起。分開的時候小七就板着一張臉了，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情緒怎麽樣。

孑老遠就看見小七站在攤位前面吆喝，還非常積極地幫周胖下臭豆腐、裝袋。也就是一個來小時不見，小七的動作已經非常熟練了。

看來這小家夥的學習能力還挺強。

孑走到攤位前的時候熱鬧剛散。

“小朋友，幫哥哥拿一份臭豆腐。”

“好的哥哥。”小七忙裏擡頭，看見孑後“哼”了一聲，蹬蹬蹬跑開了。

周胖哈哈大笑，“他還鬧別扭呢？你走之後我看他狀态挺好的，估計也就是在你面前鬧。”

“可不麽。看我怎麽治他。”

孑從後面偷襲小七，把他抱起來撓癢癢。

小七現在已經完全實體化了，不僅能吃能喝有正常的情緒，各個器官的感覺也在逐漸恢複。之前撓癢癢的時候他沒感覺，現在孑随手一碰都是癢癢肉。

“哈哈哈哈哈停停停，你就會欺負小孩，我報警抓你！”小七被逗得不停，但心裏又生氣，“哈哈哈哈哈別撓我了！我哭給你看！”

孑心情好，多逗了他一下，“你哭呗。男孩子大街上的哭哭啼啼我看是誰丢臉。”

小七要面子得很，原本張大嘴巴要哭了，聽見孑的話，瞬間閉緊嘴巴。

孑放過他，把人抱坐在懷裏，“還生不生氣？”

“氣。”小七抱着手臂，氣鼓鼓地扭頭。

“哥請你吃臭豆腐，吃不吃？”

“周胖哥哥給我吃了好多臭豆腐了，才不要你請！”

“那，火鍋？”

“你都吃飽了！”

“燒烤？”孑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這個還沒帶你吃過呢，就買給你一個人吃，我看着你吃，饞我，行不行？”

又能吃又能饞人，簡直一舉兩得。

小七的小腦瓜想到了這一點，立馬答應了，“但是不好吃我還是要生氣的！”

孑忙說：“行。要是不好吃，你一個星期不理我都行，成不成？”

小七重重點頭。

勉強算是把孩子哄好了，孑松了口氣，“周胖，我這差不多了，你怎麽樣？收麽，收我幫你一起收。”

按照往常的時間，現在确實不早了。

周胖看着沒什麽人了，也打算早點回去，“收，我也收了。別給我忙了，就這麽點東西。帶有期買串去吧，別一會賣串的沒了，有期又生你氣。大人不能不講信用，是不是啊，有期？”

孑有期超大聲：“對！”

孑狠狠地揉了把小七的腦袋，“那行，我們撤了啊。有空聚。”

“行，反正我都在這，随時來找我都行。”

兩大一小在攤位前分手。

賣串的還沒收，但攤位前也沒什麽人了。孑給小七買了十串烤肉，然後給了小七一串，剩下的都自己拿着，美其名曰“孩子還小，這種粗重的活該大人來幹”。

不過他這次倒是聽有良心的沒有昧掉小七的吃食，讓小七吃了個飽。

吃完了串的小七果然不生氣了。

“我原諒你了！”小七像個小大人似的說。

孑好笑道：“那就謝謝小七大人了。”

小七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拱手禮，雙手一拱，說：“客氣。”

晚上，孑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之餘，還下樓繞着小區跑了十圈算熱身，回來的時候給小七帶了他沒吃過的豆漿油條。

一口下去又脆又香的油條吃得小七搖頭晃腦。

“哥哥，今天我們還能去看浣奶奶嗎？”

小七對浣奶奶可以說是情有獨鐘，從認識浣奶奶開始到浣奶奶入院搶救之前，基本上都是跟在浣奶奶身邊吃飯睡覺。那幾天兩人的關系比他和孑的都還更親密一點。

孑也發現了這一點。

最近接靈到地府了之後，小七總要跑到岸上去玩，一玩就是半個小時，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會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一塊石子，有時候是彼岸花瓣做成的小裝飾。

孑本來以為是小七自己亂拿的。雖然照小七當前的種族來看，弄點來自地府的小玩意兒無可厚非，但有些事要是不提前說好，之後犯了錯再想改那就真難了。

細問之下，孑才知道這些都是浣奶奶給他的。

小七說現在浣奶奶就住在大頭頭的門外面，和大家一起，每次他去的時候都能有好玩的。浣奶奶還問他，什麽時候才能收到照片呀。但他不知道是什麽照片，只好回來和孑說。

這也是孑不得不去求守真道人幫忙的原因。

“最近活少，再等等吧。”孑說。

小七問：“那什麽時候活能多一點啊？”

“孑有期。”孑倏地沉下臉，“哥哥教過你什麽？作為接靈人，确實是活越多越好，但是作為人，我們不應該也不能這麽想。下次再說這種話就按規矩受罰。”

小七被吓得打了個嗝。他愣愣地看着孑，慢吞吞地挪下凳子，跑到孑身邊。

“別，別生氣，哥哥別生氣。”小七可憐巴巴地抱住孑的胳膊，眼睛亂瞥，就是不敢和孑對視。

孑看着小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頓時心軟了。

他輕拍着小七的腦袋，“去吃飯。”

小七問：“你不生氣了麽？”

“不生氣了，去吃飯。”孑把小七拉開，“豆漿夠不夠喝，不夠我的給你。”

“夠了夠了。”小七又老老實實地回到凳子上。

孑剛松口氣，氣沒喘勻，手機響了。

他一看來電人，只覺得眼前一頓黑。

“哎，孑燃啊，我是媽媽。這個中秋你回不來了是吧？不要緊，我跟你爸爸去看你，順帶在你那邊住兩天啊。”

孑扶額，“我回去，不是都說好了麽，你們來幹什麽？不嫌遠啊？”

孑媽媽：“遠是遠了點，那不是怕你不回來麽？剛好如果你不回來的話，你江阿姨的女兒也剛好在你那一片，到時候我們跟你江阿姨一起過去，湊個對咯。”

“……”這湊的哪門子的對。

孑沉聲道：“別來，我回去，都說好了，我假都請好了你們搞這一出。”

孑媽媽那邊又立馬變了口風，“那說好的回來啊。剛好我聽說你江阿姨的女兒跟你住一棟樓啊，就在樓上，你回來的時候順帶把人家小姑娘帶回來嘛。”

孑：“……”

這算盤打得挺響啊，整個槐陽市的都聽見了。

孑媽媽還在自說自話，“就這麽說定了啊。到時候你倆拼個車回來，便宜呢。”

孑：“……”

還得要人小姑娘的拼車費呗。

他窮到這地步了嗎？

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欠師傅的錢。

準确來說是師公的錢，但那都不重要了，反正都欠着錢。

加上浣奶奶那回搶救的事，原本存着的那三萬來塊現在就剩下兩萬來塊了。

他的債真是越來越多。

明明卡裏又不是沒餘額。

憋屈。

“知道了知道了，會準時回的好吧？江阿姨女兒叫什麽名字？住幾號？”孑無奈地問。

“啊，叫文奕，住幾號我忘了，一會問了給你發。先這樣啊，媽一會兒還有局呢。”

電話“啪”的一下挂了。

文奕？

這名字聽着挺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