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如果不是遇見你(三)

第五章:如果不是遇見你(三)

鈞繼續撫額嘆息,都說戀愛的人智商會下降,當年她喜歡上別人的時候,也是這般癡傻。現如今,有個人這麽傻傻的對待她,倒有些讓她不知所措了。說是受寵若驚卻也不全是,仿佛心底還有些淺淺的歡喜。那歡喜不止因着有這麽一個人如此待她,也因着她對這個人似乎也是有着輕微的喜歡。

鈞瞥見他仍舊握在手中的紅色盒子,微微睜開眼,淡淡道:“你什麽時候買的?”倒是她忽略了,這戒指竟是他時時帶在身上的。如此想着,心底不自覺便泛起微微暖意。至少,他的心她看得見,也能夠感知。

辰聞言,眼眸掠過一抹憐惜,随即別開眼,伸手攬過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沉聲道:“是你做惡夢那晚。我想,我一定要許你一個完整的未來,讓你未來的每一天都好好地,我陪着你,就這麽走下去。”

那麽早麽?鈞微微驚異,時光倒轉回幾個月前。是橙子寒假的時候,那晚,橙子出去參加同學聚會,很晚才回來,并不知道這些插曲。白日裏辰帶她出去,是在回來的路上,她窩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着了。夢裏,是混濁的一片,她誰都看不清,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明天在哪,唯有滿滿的恐懼充盈整顆心。是同往常夢裏一般的奔跑,可是又怎麽都跑不快,身後仿佛有最可怕的東西追趕,她拼命逃,拼命躲。終于有一只手向她伸來,鈞緊緊抓住那只手,開心的笑道:“爸爸,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你回來了我們就不是孤兒了,爸爸……”

那晚,鈞醒來時便是窩在辰的懷裏,還緊緊地抓着他的手。

“那晚……”鈞靜靜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我說了什麽嗎?”

“你叫了聲爸爸。”辰低低道,“那時我就想,其實你還是愛着他的,盡管你并不常去看他,可是你希望他醒過來。後來我去醫院看過伯父,沒敢告訴你。鈞……”辰突然扳正她的身子,凝着她的眼眸,鄭重道:“我想給你一個家,想給你溫暖,想讓你覺得安全。我不管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

鈞看着他,心頭暖暖的,再找不到拒絕的言辭。她伸手緊緊地抱住他,輕輕道:“如果你的家人不介意我,我願意。”

辰渾身一震,複又更加用力的抱緊她,恨不得将懷中的人刻入骨髓裏,融入血脈不可分離。天知道,那一晚,他有多麽震驚。不是沒有親眼見過鈞的睡态,只那一次在車上,她渾渾噩噩的睡着,到她家樓下的時候,辰看着,沒忍心叫醒。鈞卻似是入了夢魇一般,額上漸漸浸出大滴大滴的汗水,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拭汗水的時候猛地被她抓住,鈞極少說夢話,有時在他身旁做惡夢也不會猛然驚醒。這會兒卻是緊緊地抓着他,一聲聲開心的呢喃。他湊近她的唇畔,聽得不甚清晰,卻還是隐約聽見那句,“爸爸……你回來了。”

辰震驚的無法言語,大腦在一瞬間空白,能夠想起的卻是那個從來都對他不冷不淡的老頭。雖然他同鈞說時,說的是因着那個老頭對他的冷淡才導致繼母對他尚算友好。可是,他不是不清楚,他曾經深刻以為的母親被遺棄,然後便是父親背信棄義。可是,不是的。有許多往事,不需浪費太多力氣就能調查出真相。他是父親的第三個兒子,卻并非他情願留下的第三個兒子。母親只不過是他的一次豔遇,是母親想要借着他的力開始嶄新的生活,他不過是一個意外。可是,那到底是養育他多年的母親,他的心裏眼裏只能容下母親,自是看不見父親所做的一切。他知道,雖然父親不像愛着兩個哥哥那般愛他,卻也是關心他的。

就像……鈞的父親。

鈞說過,自小,她同她的父親便沒有太多感情,加之後來父親對母親的背叛,連帶着将那些微的感情都消耗殆盡。若說殘餘的贍養,便只剩了這些年她承下的祖父母的恩澤,自是要贍養祖父母的兒子。可是,那晚那聲呢喃,洩露了她心底全部的秘密,她還是愛着他的父親的。而他呢,對那個老頭,怎能是全然不在意?

那晚,他送鈞回去後在雪地裏奔跑,一直跑到那座大橋上,沖着天際大喊:“爸,我找到愛的人了,我想給她一個家庭,我一定要讓她幸福!”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他像個孩子似的又是哭又是笑。一直到夜深了,辰出現在某一棟別墅前,站了許久,離去前留下的一串腳印也很快被大雪覆蓋。

次日,鈞照常上班,辰的戒指終究沒如願戴在她的手上,卻不是她矯情,只是定要有家人的祝福才能安心。公司裏依舊有着道不完的閑言碎語,沒料到的卻是,被沈總叫到辦公室裏,迂回曲折的說了一大通,鈞便也明白了,沈總這是婉轉的希望她能主動辭職。可心裏終究有些疑問,最後仍是問了到底是誰。她總還是不信那些流言蜚語足以沈總解雇她。沈總望向她的目光稍顯為難,似乎并不方便開口,她也不多問,收拾收拾東西便走人。

鈞抱着箱子走出公司不遠處就遠遠地望見一個女子向她走來。她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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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騰不出手,只颔首笑笑,“你好!”

“你大概認識我。”黎清依舊含笑望着她,高端優雅的姿态怕是鈞傾盡一生也學不來,明明無比厭惡身前的人,卻還是可以笑得如此平靜從容,似對待多年的友人。“我是辰的未婚妻,希望你能離開他。”

鈞聞言,只一個勁的罵着惡俗,忒惡俗!沒半點新鮮的感覺,突然就想若是此刻她的中指上戴着辰送她的戒指,在黎清看來,不曉得會不會有點滑稽。鈞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最好的措辭和應答方式。雖是她自個并不大介意她這副蓬頭垢面素顏朝天的模樣,淡妝化得也不夠精致動人,可是辰在他家中的身份本就為難,她不能再丢了他的臉面。如此,便輕道:“若是辰這樣對我說,我會離開他的。”至于其他人,她并不放在心上。

“他別無選擇。”黎清似是料到她的答案,仍是居高臨下的睨着她。原本無謂的心态,突然生出幾分不屑來。

鈞聞言一怔,沒空想電視上的劇情都是如何演繹的。只看着眼前女子的端莊大方,又是自信美麗,突然就生出自卑的情緒來。可是轉瞬又覺得何必呢?貌似她才是原配吧!故此仍是淡定道:“我還是那句話,讓他親口告訴我。”說罷,就錯開她的身子離去。

“你……”黎清微微一驚,馬上就恢複鎮定對着她的背影緩緩道:“如果你是真心愛他,就該明白他此刻在家中的處境,只有我能夠幫到他,你……只會讓他一無所有。”

鈞停在原地,頭也不回道:“是嗎?可是我願意同他共患難呢!”

鈞頭也不回的離去,自是無法知道身後之人在她離去後招手喚了隐匿在暗處的人出來。連那眸中沉穩淡定都消失無影,黎清親昵的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眼睛眨巴眨巴可愛的緊,一面又是踢踢腳不滿的嘟囔,“這下你高興了吧!這麽高的跟,累死我了。”說着,已是将整個人倚在他身上。

那人攬住她,凝着遠處漸漸消失的背影,淺笑道:“不也是你想要的麽,傻丫頭!這樣,兩全其美不是?”

“嗯嗯!”懷中的人重重地點頭,“我才不要那麽早結婚,明天我就飛新加坡,沒個一年兩年就不回來了。”

那人勾勾嘴角,似是對這一切極為滿意,倒是懷中女子後知後覺的擡起頭凝着他身後的方向,疑問道:“那個人呢?”

“走了。”他淡淡道,頗不以為意,可心底裏到底是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黎清直起身,望着遠處若有所思道:“辰,你這招可是有點惡毒,也不擔心她将來知道了怨你麽?”

辰一時無言,那個人要來見她最後一面,他自覺能夠帶他來已是天大的好心,哪裏想得到這許多?或許,是根本就想到了,還是想要賭一賭。

黎清卻也不真的追一個答案,轉而問道:“還有,你怎麽就知道她一定會那麽說呢?萬一,她退卻了呢?”這種事,但凡賭,便要足夠聰明,情敵當場,若輸了,便不只是臉面的問題。還有那顆心,還不定被丢到哪裏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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