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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盛氣娛樂最近的天翻地覆、焦頭爛額還影響到了部分合作商。

嚴待聲回到家，破天荒地發現嚴歲枝竟然也在，面無表情地坐在的沙發上看電視，頭頂的燈光很昏暗，映照着他整張臉愈發地深邃莫辯。

從小開始嚴歲枝就很驕傲，遠超同輩的天資讓他輕易就脫穎而出，別家纨绔還在玩票的時候，他就已經有自己的高檔餐廳和品牌，每個季度的收入極其可觀。

但也正是這樣的天賦，讓嚴歲枝覺得很多東西都來得很輕易，研究出來的菜品樣樣都讓人趨之若鹜後，對待廚房的态度一直都很散漫。

唯獨最近是例外，嚴歲枝像是遇到了難題。

确切地說，從餐廳被舉報開始，就已現端倪。

無聲地觀察了會兒嚴歲枝的神色，嚴待聲邊換鞋邊淡淡出聲，“餐廳重啓的事情可以不用這麽着急了，盛氣娛樂名下的綜藝會推遲錄制，你這邊的品牌冠名其實也可以提出撤銷。”

嚴歲枝自己的品牌名聲還算不錯，但餐廳關門确實造成了點誤解，避免被黑，原本他是打算在投資的綜藝正式錄制前搞定的。

只是如今盛氣娛樂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完全可以順勢下坡。

可誰知道嚴歲枝聽完這些，完全沒有任何地反應，就像是對這件事漠不關心，反倒是讓嚴待聲有點好奇了。

“所以你最近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嚴待聲走到沙發邊，他比自家弟弟高上半個頭，唇邊噙着點很淡的笑意，大約是回到家比較放松，順手将領帶解開，禁欲中便陡然添了幾分随性。

“還有你很關心的那位同學蘇微風，最近怎麽沒有再找他？”

聽到這個名字，嚴歲枝豁然擡起頭，皺眉道：“你不要去調查他。”

“我沒有調查，但是架不住他在落鯨平臺上鬧得厲害。”嚴待聲的眸光微動，愈發覺得反常，“蘇家的小太子曾經口出狂言，說任何板塊都能應付，現在那個帖子已經是完成時态了。”

“你懂我的意思嗎？落鯨平臺有嚴格的審核機制，雖然不知道跟他合作的對象是誰，但是等級很高，這證明他是真的有能力讓人心悅誠服的。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新合作找他們聊聊看？”

即便語氣跟蘇微風清冽的意味截然不同，但瞬間兩人的話竟重疊似地，嚴歲枝陡然想到他幾次三番追到自己面前，誠懇闡述乘風傳媒到底多麽有潛力的事……

頓時間，嚴歲枝眉宇間的躁郁更甚。

這幾天他不是沒有隐約感覺到，蘇微風真的在把乘風傳媒搞起來，尤其是這次盛氣娛樂的事情，涉及到的葉栖陽跟魏纖塵多半也都跟他有關。

那天在蘇微風家裏浮現出來的感覺更加強烈，現在的蘇微風強勢且不容置疑，原因是他真的有這種底氣能達成想要的，褪去怯懦後，竟是如此可怖又摧枯拉朽的驕傲，就連自己都像是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旋即帶來的，就是無法掌控和即将低頭的焦躁，倘若嚴歲枝對于的蘇微風沒有別的心思，說不定真的會按照哥哥說的去接觸。

但是他現在腦子也很清楚，蘇微風想要的不僅是這些，對于自己而言，只要松開絲毫的口子，都将無止境地踏進深淵。

“我知道他現在很缺錢，但是他不會要這種投資合作。”

即便是對于他很沉重的話題，嚴歲枝的眼底卻依舊浮現出難耐的悸動，“他只想我去給他做飯，把我的私廚當成他的食堂。”

嚴待聲震撼地看過來，“……”

這番交流最後雖然無疾而終，卻還是讓嚴歲枝從最近沉淪狀态中走出來了些，他覺得不論如何，還是不能就這樣放任蘇微風不管。

但是連續發了幾條信息都沒有回複，嚴歲枝的眉頭深深擰起來，現在都說焦躁，更是坐立難安，回屋換了身衣服，忽略掉旁邊哥哥深深的目光，立馬出了門。

蘇微風正在前往綜藝錄制現場的路上。

大約是最近葉栖陽面臨着合同到期的問題，通告和行程簡直是鋪天蓋地，魏纖塵幫他在挑選合适的時間時，一直都沒停止過抱怨。

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這麽難搞的頂流，但凡是葉栖陽的業務能力沒那麽強、或者是人氣沒有那麽高，這次見面都好安排無數倍。

但是聽到蘇微風眉梢揚起，說了句“我只喜歡最強的”以後，魏纖塵愣住，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就連耳根都泛起緋紅，抿着唇什麽都不說了。

蘇微風在停車場走出來，看到魏纖塵抄着兜站在路口，寬大的外套顯得他整個人愈發地纖細瘦弱，帽檐壓得很低，有絲絲縷縷地長發的從耳邊垂下來。

聽到背後的動靜，魏纖塵立馬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給我的項目規劃，待會兒把其他部分拆掉，只留劇本給葉栖陽看，尤其是戚靈，現在正好是他們跳槽轉型的時候，不可能會拒絕的……”

蘇微風聽到還有點驚詫，唇邊綻放出笑意，“原來我發給你的，你全都看過啦？”

魏纖塵驟然頓住，這才想起來自己接受文件後什麽話都沒說，就是覺得剛開始話說得太狠現在太打臉，有種近乎惱羞成怒的羞憤，又不敢明着表現出來。

但偏偏的蘇微風給的方案實在太過震撼，讓魏纖塵這種半算外行的，都看得心髒如同鼓錘，大半夜激動得睡不着覺，感受到自從做編導乃至制作人以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所以才剛跟蘇微風見面，就不可避免地說漏了嘴，他的臉色漲紅像是難堪憤怒，又帶着被戳穿的莫名慌張，到最後氣得跺腳，“你別管這麽多，到底聽不聽我的！”

“那我可不能聽你的。”蘇微風眼底流光溢彩，但是笑意卻讓人舒心愉悅，“別忘記了我才是蘇總，但是我可以反饋給你建議。”

“其實其他部分不拆掉也可以，葉栖陽跟戚靈都能夠看得懂，他們現在要的不單單只是遞去劇本，甚至都不是我的誠意，而是光明的未來。”

最後那幾個字就像是帶着魔力，驟然擊中了魏纖塵。

他愣愣地看着蘇微風，直到他走了都反應不過來，只能夠感受到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甚至需要竭力地抿唇去壓抑。

停車場往前面再走幾百米，就是綜藝的錄制場地。

葉栖陽往常錄制的節目不算少，但是他安排本來就很滿，各種發專輯演唱會還有現場等等的，所以基本接的都是飛行嘉賓。

現在也不例外，這次的慢生活田園綜藝，甚至都是盛氣娛樂眼見着他的合同就要到期，臨時給他加，錄完這期接下來還有好幾個別的，逼得他這段時間的必須要連軸轉。

這樣的曝光其實除了掙錢以外，對葉栖陽并沒有太大的幫助，他縱然業務能力頂級但是脾氣不好，即便是在綜藝上也總是漠然着臉，被遞話也都回答得很簡略，黑粉也就會由此大做文章。

戚靈經常會因為這件事氣得夠嗆，乃至這次接到活的時候，不惜跟盛氣娛樂的老板大吵一架，黑着臉摔門出來把整個公司都給驚動了。

現在眼見着錄制要開始，戚靈看了眼已經準備就緒的院落，蹙着眉頭交代道：“反正你只是飛行嘉賓，鏡頭我們都不要都沒關系，為了避免到時候黑子又搞事情，你專心幹活就行了。”

也是好在這是慢生活田園綜藝，不說話光幹活本身就是會帶來好感的，正好可以掩蓋掉葉栖陽身上的部分缺陷。

說完察覺到葉栖陽靜靜垂落睫羽什麽都不說，戚靈頓了頓，将嗓音放得更輕，試探着問道：“你這幾天，有感覺情緒好些嗎？”

情緒本來就是葉栖陽的老問題，在接觸過蘇微風以後更甚，葉栖陽的躁郁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濃重，很多時候甚至都會不受控地流露在工作中。

但葉栖陽是真的沒有辦法，如果沒有見到蘇微風，他受到的刺激和對于空虛感的填滿，還可以用別的低劣場面來代替，就像是殺雞殺魚，顏色鮮豔近乎血液的食物，還有強行拉高舞臺氛圍來進行宣洩。

可蘇微風只不過在他面前露過兩眼，雪白虎口落着觸目驚心的墨點，纖細幹淨的指節倏然被濃稠鮮紅色包裹、滴答地往下流淌。

還有他脆弱易折的脖頸，輕易好像就能夠見到的脈搏跳動，倘若撫摸上去的話，甚至能夠感受到血液流淌時的溫熱……

背後忽然有工作人員來請，說錄制馬上就要開始了。

葉栖陽沒來得及回答就回頭看了眼，戚靈卻是沒忍住吐了口氣，知道這次肯定又等不到答案了，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

“有關系。”誰知道葉栖陽猝然出聲，就連原本要邁步的腳步也停住，視線緊緊盯着遠處即将到來兩道身影。

魏纖塵即便漂亮卻也無法引起他們更多矚目，反倒是旁邊噙着笑意的蘇微風，好像天然就脫穎而出似地，就這樣流光溢彩地撞進葉栖陽的眼底。

明明這些天沒見到他的時候，整個神經和血液都像是潭死水，仿佛被鋪天蓋地的空虛和壓抑淹沒，可在見到他的剎那，即便只是丁點的紅色——

大約是這地方生态太好，有蚊蟲叮了蘇微風的脖子，細膩雪白的皮膚上便泛起點透亮的紅，甚至還有點輕微的抓痕，應該是他自己撓的。

竟是瞬間激起葉栖陽渾身的戰栗，神經像是被喚醒般興奮活躍起來，就連耳朵都泛起輕微的嗡鳴，只能聽到沙啞的嗓音，“我會調整的……”

戚靈愣住。

猛然心頭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