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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随寧和太子待在一起這麽多年,兩人關系用親密無間來形容,毫不為過。

沒有太子在的時候她能獨當一面,辦善堂,會貴客,但在太子面前,她多少顯得有點依賴他。

楚及徽大大咧咧,卻極有分寸感,該做的事放開手做,不該做的事沒有興趣他絕不會插手,性格使然。

他大半夜過來看她,是想看看她身體怎麽樣,楚及徽又不是不懂塵俗謠言的愣頭青,還沒打算留下來讓別人看到自己。

傳出去對他沒什麽影響,對随寧名聲影響那就大了。

他笑出來說:疼訓群四尓兒二吳舊意四企“我這糙男人怎麽能留你閨房?等我忙完後再陪你,父皇那邊只允我去皇宮,還沒解我禁足。”

真心話不經意說出來,不用精雕細琢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麽,随寧身形隐在黑暗裏,看不清臉上神情,輕道:“那你一定要注意身子,別被別人算計了。”

她手指偏涼,卻也柔軟。

任何一個男人知道床上坐着一個剛起身衣衫不整的大美人,都該動些心思。

但楚及徽只是俯下身子,彈一下她的額頭,走的時候留下幾句話。

“你也知道表哥不是憋得住話的,藏着心事不告訴我沒關系,但遇到了事情就要說,表哥教你這麽久可就等着你告別人狀。”

随寧久久愣住,直到看見他朦胧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才慢慢回過神,心想他是真的只把自己當一個表妹。

太子是個大忙人,能抽出空的時間實在少,随寧這個表妹又總是一副離不開他的模樣,跟随父親前來的蕭玉幾乎每次和他在一起時,中間都夾雜一個随寧,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懷春少女的心思太子不懂,随寧卻是那個最知道她感受的。

随寧垂眸倚坐在床上,直到早上丫鬟過來,她才慢慢擡起頭,嘆息一聲,說起得早還有些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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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對她已經仁至義盡,或許她不該破壞他的姻緣。

可随寧已經不想再看到他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

她這幾天身體都算不上好,丫鬟問她要不要再睡會,随寧輕搖頭說:“不用了,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也該起來了。”

也該找機會去看看她讓人做的事,做得怎麽樣了。

……

上元佳節燈會這天是個好天氣,從中午晴到晚上,入夜之後街上年輕男女便陸陸續續多起來,幾乎人手一盞花燈。

蕭玉未能如期回京,她馬車原本是準備早上到建京,但雪天封山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太子手裏頭又有事,特地讓身邊護衛跟着随寧。

大街上熙熙攘攘,花燈相聚,如深夜裏星星相連。

今天随寧出門,同行而來除了相府小姐外,還有禮部尚書幺女,兵部侍郎次女。

她們這些姑娘能聚在一起,除了自幼相識,便是因為族中皆是太子一派。

随寧坐在茶樓裏,聽幾位朋友閑聊最近發生的事。

宮裏提前放了三盞燈謎在明華酒樓,猜中一盞謎底得一百金,猜中兩盞得三千金,猜中三盞得一個面聖機會,可提榮華富貴,随後又分數盞進每個巷口,皆有賞金,與民同樂。

今天是相府小姐邀随寧來的,她比随寧大有半歲,正是對什麽事都感到新鮮的年紀,扭頭就對随寧說:“你詩文造詣連太傅都曾誇贊,要不要去試試?”

随寧正在喝茶,茶樓給她們這些小姐上的茶香,都能趕上東宮平日給她的添置。

她微起擡眸,輕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翰林院裏出的題目,我猜不出那些。”

相府小姐手托着腦袋,笑一聲道:“你我還不知道?我看是太子殿下在你出門前讓你不要出手,不想你出風頭,關素今天可是會來,她要是答對了,看你怎麽哭。”

随寧手輕輕一頓,輕嘆道:“我前幾日還在建國寺見過她一面,看起來倒是和沉王府走得近。”

随家随寧,關家關素,以容貌才氣并稱建京二姝,但兩家從祖父那一輩就是死對頭,李側妃姓李,母親卻是關大人繼室,從一開始對随寧就有不喜。

坐在一旁畫着自己花燈的姑娘左右打量着,壓着聲音插句話,說:“聽說李側妃最近很是疼愛關素,我娘說保不準關家要多一位皇宮娘娘。”

随寧摩挲杯底,笑道:“這不興說。”

這世上沒有一點苗頭沒有就空穴來風的事,關家确實是會多一位娘娘,甚至不是一般的妃子,而是未來幼帝的親生母親。

只不過關素今天還能不能答對這三盞燈謎,得到面見聖上的機會,這就不一定了。

這座皇城的龍椅,本就該由她表哥來坐。

往年她們定位置都在明華酒樓,但今年聽說有煙花,便定到對面臨水茶樓看熱鬧。

朝堂上緊鑼密鼓地忙着處理今年雪災和解決雲城戰敗帶來損失,太子求情被禁足在先,如今又有事要用太子,皇帝對齊老将軍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老将軍未被處死,至今還被關押在死牢裏。

建京城裏這份喜慶的熱鬧,倒和那邊格格不入。

随寧坐得靠窗,她輕撐住頭,在看到沉王的侍衛出現在人群裏的時候,回過頭,對幾位好友說了句要下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外面熱鬧而繁華,好友都在等着今年煙花,還以為随寧是看熱鬧看得心癢癢,轉頭讓她帶好侍衛。

相府小姐問一句要不要陪她一起,随寧笑一聲一會兒就回來,看看而已。

茶樓清幽,在這種日子也多出幾分嘈雜,随寧起了身,随手拿過幂籬系上,下了樓。

她袖子露出的綢緞如月華絲潤,手腕潔白如新雪,氣質斐然。

人群密集之地,慣是擁擠,随寧站在攤販花燈前,擡手挑了兩盞花燈,一盞贈與一個七八歲的賣花女孩,卻是低頭讓她拿去給巷尾馬車。

姑娘家指如細蔥,看不見臉龐也讓人覺得是個美人,溫和的語氣很難分辨出這盞燈到底是要給情郎還是心軟施舍給一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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