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想你了, 梁嘉聿
第24章 我想你了, 梁嘉聿
既怕梁嘉聿不愛自己,又怕他愛自己的證據是捕風捉影。
林知書陷入情感的漩渦。
烏雨墨問她,有沒有搞清楚自己是喜歡還是感激。
林知書想說,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喜歡, 但她說:“不清楚。”
烏雨墨破案:“那就是喜歡。”
林知書:“……”
林知書這輩子沒陷入過這樣的困境,但她知道,沉迷于此只會叫她一事無成。
期末來臨,林知書也跟上烏雨墨去圖書館複習的腳步。
現下軟件的事情她被踢出了團隊, 反而可以自己安排時間。
吳卓來找過她幾次, 他代其他人同林知書說對不起。
林知書問他怎麽選。吳卓不說話。
林知書讓他不用再來找自己了, 她也不會怪吳卓。
誰也沒道理天生要站在她那一邊,林知書理解吳卓的選擇。
天氣越來越來冷,圖書館的位置也越來越難占。
林知書每天早上五點去排隊。她修兩個專業, 考試都比其他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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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半踩着宿舍關門的點回來,又在床上用耳機聽半個小時的英語聽力。
學習重新讓林知書回到正軌,梁嘉聿已很久沒有消息。
林知書偶爾點開金瑤的賬號,她發得并不勤, 但林知書翻到新照片。
是梁嘉聿坐在醫院的走廊裏閉眼小憩。
很辛苦吧,不然怎麽會這樣也能睡着。
她沒有去給梁嘉聿發任何消息,她想,或許梁嘉聿現在并不需要她的打擾。
他在倫敦有他自己的生活和要做的事情, 她不是他唯一的生活。
這種想法有些悲哀, 卻也給林知書帶來額外的鎮定。
她翻看自己的筆記本,第一頁上是她同梁嘉聿生活在一起的初心。
讓梁嘉聿開心, 僅此而已。
二月初, 各門考試紛紛結束。
宿舍樓裏不時會碰見提前離校回家過寒假的人。
烏雨墨問林知書今年過年怎麽過。
林知書想了想:“不出意外,應該是一個人。”
“他呢?”烏雨墨問。
林知書知道她問的是誰:“他在過他自己的生活。”
烏雨墨想了一會, 問道:“你計算機的考試是不是有一門在二月中才考?”
“是的,所以我要一個人在宿舍待到那時候。”
數學系的考試後天最後一門,大部分人考完就走了。
烏雨墨說道:“我考完還要接幾個拍照的單子,大概也要二月中才離開南市。”
“什麽意思?”林知書問。
烏雨墨笑起來,坐正身體。
“來我家過年吧,知書!”
這年快結束的時候,終于發生一件叫林知書可以笑出來的事情。她答應了烏雨墨去雲市老家過年的事情,并且雀躍不已。
烏雨墨考完所有門後,就開始繼續兼職賺錢。她如今已不得了,靠自己賺的錢甚至買了一臺相機。
這樣她便可以妝造、拍攝一條龍服務。烏雨墨技術好、服務也好,在附近幾所大學裏都小有名氣。
林知書複習得差不多了,也會跟着烏雨墨一起。她幫忙搬搬器材、打打下手。
二月中,林知書考完最後一門。
烏雨墨家在雲市,從南市過去要先坐六個小時的火車,然後再坐兩小時大巴車。
林知書收拾了一個小包,約定在她家小住一個星期。
她們出發得晚,農歷二十七的上午才去往火車站。
林知書從前沒真切地感受過春運,人像是蘆葦叢中的一根,左右搖擺無法自控。
烏雨墨告訴她把包背在胸前,然後緊緊地拉住她的手。
綠皮火車上,很多打工回家的農民工。
走道裏也站滿了,前來推銷零食的工作人員不時應付着些難聽的黃色笑話。
烏雨墨笑:“是不是從沒見過這樣?”
林知書點頭:“但是跟在你身邊,我不害怕。”
六個小時的火車并不好熬,氣味、噪音、堅硬的座椅都讓林知書筋疲力盡。
下了火車之後,林知書又迎來兩個小時的鄉野大巴車。
路途起伏,林知書忍住想吐的意思。
她終于明白烏雨墨為什麽很久不回家一次。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烏雨墨帶着林知書又走了一段漆黑的鄉路。
最後,烏雨墨推開一扇大鐵門,響聲喊道:“我回來啦!”
烏雨墨和爺爺奶奶住,她父母離婚,各自有了家庭。
林知書進門打過招呼後,給了爺爺奶奶紅包。
幾番推搡,林知書堅持一定要給。爺爺奶奶才作罷,收了下。
晚上吃得豐盛,四個人圍坐在并不亮堂也并不豪華的屋子裏,但是林知書覺得很幸福。
她想起林暮,也想起梁嘉聿。
吃完飯,林知書也幫着收拾。兩人忙完之後,回到烏雨墨的房間。
“你是不是有點不習慣?”烏雨墨問,“我看你情緒不高。”
“不是,”林知書搖頭,“我不是不習慣,我只是……覺得我是一個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但是林知書如今沒有親人可以思念。
烏雨墨給她倒來熱水,又問:“他呢?他也沒聯系你嗎?”
“他在忙重要的事。”林知書說。
“重要到一個電話都不打?”
“不是,”林知書自然而然地想為梁嘉聿辯解,“他的一個長輩病危,他一直陪在醫院裏。”
“……好吧。”烏雨墨說,“那你為什麽不給他打個電話呢?”
林知書啞然。
農歷二十八、二十九,林知書在烏雨墨家中度過。
烏雨墨的奶奶很有意思,沉迷韓劇無法自拔。奶奶竟還自學韓語,說打算以後去韓國旅游。
林知書喜歡和奶奶坐在卧室裏看韓劇。
有時候韓劇裏講到奶奶會說的話,奶奶會高興地自己重複一遍。
“等我以後去韓國,語言就沒問題了!”奶奶說。
林知書跟着笑,她并非是一個合格的陪伴者。林知書很難說出一些顯而易見是謊言的話。
比如:奶奶你一定可以去到韓國的。
烏雨墨的奶奶患有嚴重的心髒病,烏雨墨說她根本坐不了飛機,去不了韓國。
烏雨墨朝她擠眉弄眼:“但我奶奶很有意思,她說她喜歡韓語,難道一定要有韓國人和她說話她才有資格學習韓語嗎?”
林知書從她話裏聽出不一樣的意思。
烏雨墨笑起來,溜走。
農歷三十,林知書和烏雨墨在早上六點就起來幫忙。爺爺奶奶鹵了大鍋豬頭肉,林知書走出院子的時候正好趕上爺爺回來。他已把鹵好的豬頭帶去土地廟敬完回來。
奶奶端了圓子來吃,林知書和烏雨墨吃完早飯後就去貼春聯。
這一天,林知書略顯沉默。她埋頭塗刷膠水,在貼卧室福字時,忽然走出屋子。
林知書想,有些道理不是她不懂。是她被慣壞了。
不主動出擊的烏雨墨不會賺得夠自己生活的生活費,不會得到出來念大學的珍貴機會,不會習得高超的化妝、拍照技術,為自己的未來增加更多的保障。
而林知書從前生活在溫室裏。她想要什麽,就得到什麽。她變得怯懦、變得要百分百确定自己定會得到滿意結果才敢出手。
可是……一定要确定會有韓國人來和自己說話,才有資格學習韓語嗎?
一定要确定對方愛自己,自己才可以愛對方嗎?
林知書從烏雨墨的話裏品嘗出深層意思。
一定要求一個完滿的結果,才敢邁出第一步嗎?
但現代社會,沒有人開始一段感情是因為确定他們一定會天長地久。
一定要你愛我,我才可以愛你嗎,梁嘉聿?
不,不是的。
膽小的人才不敢去愛、不敢去承擔不被愛的結果、不敢去面對一個人的結局。
林知書從迷宮中找到出口。
答案其實一開始就很簡單。
兩年,梁嘉聿給了她兩年,梁嘉聿只給了她兩年。
而她去用此去乞求天長地久,原本就是違背了規則。
鄉下的信號并不好,林知書發出的消息轉了好半天。
她沿着門口小路一直走,終于走到一處開闊的地方信號滿格。
梁嘉聿沒有給她回消息,他給她打來了電話。
“小書?”
電話裏,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
林知書望着遙遠的天空,她說:
“梁嘉聿,現在是倫敦時間淩晨十二點。”
“是,小書,你有什麽事嗎?”
淩晨十二點,梁嘉聿可以在收到消息的下一秒打來電話。
他還沒有睡。
林知書鼻頭發酸,聲音依舊平靜:“梁嘉聿,我沒有催你回來的意思,你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鄉下的冬天冷得厲害,林知書的口鼻中呼出成團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但她的思緒清晰,沒有任何的猶豫。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想你了,梁嘉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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