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清醒
第62章 清醒
李錦屏的身體溫度總是很低,柳思南在白天會把溫度調到三十度,然後給李錦屏蓋薄被,按摩手腳,促進血液回圈。
晚上的時候,會給她泡腳,塞恒溫暖寶寶,再蓋上厚厚的被子保暖。
可盡管如此,李錦屏的腰線還是無可避免地凹陷下去。
掀開被子,壓着被角盡量不把暖和氣兒露出來,輕而快地像一條魚鑽進去。
柳思南穿着很短的背心短褲,縮在李錦屏身邊,輕輕摸着她的腰線。
“你又瘦了,李錦屏,”柳思南在她耳邊喃喃不休,“你這樣,醒來後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你不喜歡太瘦的身材,總是說我要吃胖一點,可你看你,很快就比我要瘦了,”柳思南仿若有說不完的話,一打開話閘子就停不下來,“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啊,《異渡》剛剛殺青,我還想你陪我去看電影的首映呢。”
李錦屏靜靜地躺在柳思南身邊,微彎的眉角和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微挑的嘴角都讓她的五官柔和起來,有種靜谧的讓人願意去親近的安靜的放松感。
柳思南蹭了蹭,鑽進她的懷裏,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肚子上,側臉趴上她的胸口,聽她一下又一下逐漸變得沉穩結實的心跳。
彼此那麽靠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互相摩攃,每一處細微的動作都能帶去微茫又難耐的喘/息。^o^本^o^作^o^品^o^由^o^
柳思南在渴望,渴望用力的觸碰,渴望回應,可這些毫無回應的渴望在日積月累中變成煎熬,每次夜半驚醒,摸到身邊毫無動靜的人,她都感覺自己要瘋了。
可她不能瘋,她只能一遍遍地感知懷中人的溫度,來确定她還在。
她還在,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懷裏這具身體在逐漸變得健康、活力,可那雙曾經盛着乾淨愛意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要睜開的趨勢。
白梅和王婉兒來看李錦屏,提着不少東西。
“聽醫生說,再觀察一個月,情況穩定後,就能轉回國,”白梅把給柳思南帶的營養品放下,慈愛道,“你也要保重身體。”
這些天柳思南對李錦屏的照顧,從來不讓別人插手,事事親為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王婉兒也說,“你得先保重自己,才能更安穩地照顧她。”
柳思南坐在病床前的藤椅上,含笑看着床上的人,“也不一定呢,昨晚我做夢的時候,還夢見她了。”
白梅很感興趣道:“夢見什麽?”
“夢見她說她會很快醒過來,醒過來換她照顧我,”柳思南笑着捏了捏李錦屏的掌心,語氣輕柔,“你呀,要快一點醒過來啊。”
“既然舍不得我辛苦,那就快快醒來。”
柳思南的朋友也經常來看她,其中來得最頻繁的就是吳郝雪和南燃。
楊雅和藍齊也會來看她們,但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長,藍齊有公司那邊的事情需要處理,而楊雅則每天泡在醫院和專家商量李錦屏的治療方案。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柳思南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尤其是四肢的骨裂,在良好的醫療條件下,已經痊癒。
在徹底取下醫療繃帶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離開後,柳思南關掉燈,再一次鑽入李錦屏的被子裏。
這一次她偷鑽得很順暢,沒有礙事的綁帶和夾板,靈活得宛如魚兒入海。
“唉……”柳思南嘆慰般嘆出一口氣,“終於能安穩和你躺一起了。”
柳思南摸了摸李錦屏乖巧擺在身邊的手,又順着手背往上,把人的胳膊拉到自己肚子上。
堅持按摩讓李錦屏的手臂肌肉沒有大量流失,摸上去仍然具有良好的手感和彈性。
柳思南覺得自己大概是患了肌膚饑渴症,且只對李錦屏一個人饑渴。
她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和李錦屏貼一起,那人一動不動的模樣像極了縱容她玩鬧的樣子。
柳思南翻了個身趴起來,趴在李錦屏頭頂側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睫毛和嘴唇。
嘴唇她剛擦了護唇膏,亮晶晶又軟乎乎的。
睫毛嘛……柳思南伸出一根手指去彈她的睫毛,一彈一動,又長又密帶着上翹的弧度,能想像這雙眼睛睜開之後,會是怎樣璀璨好看的一副光景。
柳思南又嘆了一口氣,趴回自己的位置。
這張床并不是雙人床,柳思南把自己的病床和她拼到一起後倒是掉不下去,可被子也不是雙人被,柳思南得半趴在李錦屏身上才能蓋住被子。
可她又怕壓到李錦屏,入睡前就把自己縮成一團。
今天大約是興奮過頭,柳思南把自己的腿搭在李錦屏的大腿上之後,忘了要挪開,兩人保持腿和腿親密無間地穿插,手也和李錦屏十指交握,腦袋
靠在李錦屏的頸窩裏,軟軟的呼吸打在李錦屏耳畔,時不時發出一點夢呓。
“李錦屏,我要休了你,跟着別人跑……”
“你要跟着誰跑?”
睡夢并不安穩的柳思南砸了一下嘴,很難理解自己只是說個夢話,還有人搭茬,可能睡得太淺,柳思南竟然真的回複了,“我要改嫁給南燃。”
李錦屏氣笑了。
剛醒來渾身無力,身上像是壓了一塊千金石,壓得她呼吸不暢、身體僵麻,等她稍微有點感覺後,瞬間就察覺出自己身上壓了一個人,那熟悉的身體弧線和窩在她懷裏的姿勢,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李錦屏滿滿的無奈和心疼,還沒等她享受柳思南的親近,就聽見柳思南這句夢話,氣得她頭暈,沒忍住又昏迷過去。
第二天柳思南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眼底是青的。
她夢見了李錦屏。
李錦屏來參加她和南燃的婚禮,還送了她倆一輛婚車,上面擺滿了好看的花朵和夢幻的布景。
等柳思南和南燃坐進婚車後,“嘭”一聲,車內的炸彈就引爆了。
柳思南被漫天的炸彈碎屑和硝煙味給驚醒了。
“你這個大醋缸,做個夢都要吃醋,”柳思南晃了一下`身邊人的胳膊,想發洩不滿,又不知道朝誰,“氣死我了。”
柳思南下床給李錦屏倒水,拿到床頭櫃的杯子時,愣了一下。
她記得杯子裏有水啊,為什麽現在都沒了。
一夜之間,蒸發殆盡?
柳思南猛然受驚,“啪”一下放下杯子。
“我肯定接滿了,”柳思南自從開始照顧李錦屏,對這些細節的記憶就不可能記錯,“睡覺前我喝了一口,還剩大半杯。”
柳思南想了想,打開連接頭頂攝像頭的APP,開始翻看昨天晚上的視頻。
最開始就是她鑽進李錦屏的被窩……柳思南臉紅不已,加速快進跳過這一段,然後就是自己不知不覺睡着了。
“啊,”柳思南小聲喊出來,“我把她壓到了。”
然後就是漫長的“壓”人時間。
柳思南百無聊賴地看着鏡頭,一共七小時,柳思南看了一會兒就累了。
根本沒人出現啊。
等等。
柳思南打哈欠的動作頓住。
拉着進度條回到某一刻。
點擊正常速度,回看。
再點擊慢放、放大,回看。
李錦屏……這是,笑了?
李錦屏從始至終都沒有睜眼沒有動,柳思南自然不會想到李錦屏清醒這件事情上去。
柳思南說是盯着畫面看,其實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李錦屏身上。
她面部的陰影勾勒出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這副畫的某一處墨忽然暈開了,仔細一看,竟然是李錦屏啓唇說了一句話,然後,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李錦屏真的笑了!
柳思南震驚無以複加,把剩下的視頻再次加速,果然,又過去三小時,在柳思南醒來之前,李錦屏再次醒過來。
這一次,她睜開了眼,然後……把自己從身上推了下去。
艱難起身,喝掉杯中的水,又倒了回去。
柳思南捏着手機走到李錦屏面前,很想興師問罪,又底氣不足,畢竟自己可以“壓”了她一整晚,“我知道你醒過一次。”
“不對,醒過兩次,”柳思南戳了一下李錦屏白乎乎的臉頰,“我也知道你現在肯定聽得見。”
“下次不準不喊我,”柳思南沒什麽力度地威脅她,“我可是挂着攝像頭呢,這些視頻以後都是你的把柄。”
李錦屏沒有反應,柳思南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拿着手機去找醫生。
醫生都表示這是非常好的現象,值得慶賀。
楊雅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可看上去精神狀态非常好,興奮道:“她這就是要醒!”
柳思南擔憂不已,“可她醒來的時間很短,只有不到一分鐘,第一次清醒,好像就……三秒?”
“應該不止三秒……”楊雅以專業的知識分析李錦屏的清醒過程,“她的意識,最初應該是與外界隔離,只能接觸到一點非常有限的資訊,比如只有你大聲喊她,她才會在意識深處給你留一點反應,這點反應就是拉着她走出意識深淵的繩索,只要給她充足的時間,她肯定會有所覺察,然後從深度沉睡到初步啓動,她開始能接收外界的資訊,比如我們說的話,外界的氣味,身體的觸感等等。”
柳思南拉着楊雅的手,不可置信道:“她這些都知道?”
“當然,估測一下,看李總的恢複程度,至少在一個星期前就全部能感知了,”楊雅說,“等她的意識完全清醒之後,就會一點一點喚醒這具身體,然後就能徹底醒來。”
柳思南低着頭把自己紅成一個大蝦仁。
那豈不是,自己每天晚上爬床,李錦屏都能感覺到?
這也太讓人羞恥了吧!
而且,昨晚自己好像說夢話了,李錦屏在自己說完夢話後就開口,是不是在搭自己的茬?
她還笑!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還把自己推下來!
好吧她承認昨天晚上是她太興奮了忘了從李錦屏身上下來,可她就不能溫柔地把自己喊醒,讓自己主動下來嗎!
她醒來兩次,都沒喊自己!
“思南,”楊雅喊她好幾聲,“你怎麽了?”
“啊沒事就是屋子有點熱,”柳思南哈哈一笑,退後一步,遠離楊雅和李錦屏,站在對面的牆壁面前,“這裏空氣好,我站這兒,你繼續說。”
楊雅眨眨眼,“我已經說完了啊。”
柳思南請楊雅再重複一遍,楊雅說,“我們現在知道李總能接受外界的資訊,意識完全清醒,也可以獨立思考,甚至還醒來兩次,剩下的就是等待,應該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再次清醒。”
“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間隔了三個小時,清醒時間從十幾秒延長到兩分鐘,現在距離第二次清醒已經過去兩小時,”楊雅掃了李錦屏一眼,“如果李總沒有睡着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再次醒來。”
很快就醒。
柳思南瞬間繃緊身體,緊張地望向床鋪。
【作者有話說】
晚上六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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