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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軍令如山, 任何人都違抗不得,季長風原本還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再見到南宮靜瑤,如今倒是不用想這些。
他匆匆的接了小虎之後, 就坐上了長山購置的馬車, 往城外駛去。
南宮靜瑤卻沒有立刻回刺史府, 只是站在不遠處看着季長風和長山離開。
季長風來青州的時候, 是騎馬過來的, 如今要帶着個孩子,自然只能乘坐馬車,青州的城門已經關上,但這也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只要季長風将身份令牌亮明, 城防自然會放行。
南宮靜瑤得知季長風出城之後, 心中也着實的松了一口氣, 回到刺史府的時候, 阿昭還沒有醒過來,但是南宮盛卻坐在堂屋等着她。
南宮靜瑤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的走到南宮盛的面前, “皇兄,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休息?”
“你也知道這麽晚了?”南宮盛語氣不善,冷笑連連, “那你這麽晚了,竟然還要出去?”
“季長風要去北疆…”
“他要去北疆跟你有什麽關系?難不成你還要眼巴巴的去送他?”南宮盛聽話聽了一半,就火急火燎的找了過來。
他倒是想出府去将南宮靜瑤給找回來, 可轉念一想, 這也太跌份了,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在府中等着。
“北疆有緊急軍情, 他不得不離開,但是他這一回來青州,是為了接小虎的,所以此去青州,自然要帶上小虎。”南宮靜瑤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南宮盛解釋清楚,她只不過是去了一趟慈幼局。
“當真?”南宮盛狐疑。
南宮靜瑤認認真真的點頭,“當真。”
“既如此,你為何要拿走我的令牌?”南宮盛冷哼一聲。
南宮靜瑤默默的別開眼,根本不想去回應兄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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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擔心他出不去青州,所以才拿走我的令牌?”
心事被哥哥拆穿,南宮靜瑤倒也沒有口是心非,她的确是擔心這件事,只不過将小虎交給季長風的時候,南宮靜瑤就反應過來,他如今的身份。
根本也就不需要她在做這些事。
“我就是有一點不習慣。”南宮靜瑤輕聲說道,面對兄長的時候,坦誠的令人難以置信,“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面,就算心中知道他已經成了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可我還是覺得不真實。”
所以,會下意識的做這些事。
“罷了罷了。”南宮盛氣惱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天還那麽冷,就這麽出去了?若是感染了風寒怎麽辦?怎麽就非得為了他考慮那麽多?”
“五哥,我不是為了季長風。”南宮靜瑤認認真真的開口,“哪怕今日來的人不是季長風,是他的副将張獻,我也會這麽做的。”
“我雖然不知道北疆到底出了什麽事,可這些事情本就拖不得,若早一刻趕到,說不定就能多挽救幾人的性命。”南宮靜瑤輕聲說道。
南宮盛心中的那些惱怒,全部都化解在這幾句話裏面,之前南宮靜瑤也是這麽來安慰他的,他氣呼呼的伸出手,讓南宮靜瑤将令牌還給他。
南宮靜瑤倒也沒有推脫,幹脆利落的還了。
南宮盛不知為何,瞧見這一幕就更氣了。
“皇兄,您好好的休息。”南宮靜瑤一溜煙的跑遠了,惹得南宮盛氣急敗壞。
回到正院的時候,阿昭并沒有驚醒,南宮靜瑤在外頭熏了艾葉之後,才走進去,進屋就瞧見春梅守在床邊,耐心的替阿昭蓋被子。
瞧見南宮靜瑤回來之後,才放松下來,“殿下,事情可辦妥了?”
南宮靜瑤颔首,“阿昭如何?可有醒來過?”
春梅緩緩搖頭,“小少爺睡得極好,一直都沒有醒來。”
春梅走過來伺候南宮靜瑤休息,實則南宮靜瑤已經很是困倦,草草的淨了面之後便睡了下去。
如今的天,的确還不是很暖,尤其是夜間寒風刺骨。
南宮靜瑤懷裏抱着阿昭,只覺得滿足和安慰。
她卻沒由來的擔心季長風和小虎,青州和北疆的路途不算遙遠,可帶着一個孩子,到底是艱難的。
實則,季長風的情況和南宮靜瑤想象的也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慈幼局出來的孩子雖然都乖巧聽話,但他們畢竟也還只是孩子,驟然面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本能的會感覺到害怕。
尤其是季長風還這般不茍言笑,小虎更是害怕不已。
季長風的心中想的都是北疆的情況,但其實神情并沒有太着急,他和兄長有猜測過北戎會反撲,但沒有想到會這麽快,若北戎這般着急,那大抵就是強弩之末。
季長風想到這裏,還讓長山放緩一些馬車的速度,他們受得住,可孩子不一定受得住。
南宮靜瑤交代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季長風總不能罔顧。
倒是那個叫小虎的孩子,異常的懂事,許多事情他聽得一知半解,知道他們來接自己一定是有事,一開始的時候馬車速度很快,現在卻能夠感覺到車馬的速度慢了下來,他拉着季長風的袖子說他沒有關系。
季長風看了一眼小虎,眼神中倒是多了一些溫度,“沒關系,我心裏有分寸。”
小虎原本害怕季長風,可見他并沒有那麽兇神惡煞,不知不覺間膽子也大了起來,坐到季長風的身邊看着他,雖然是親近之意,可還是有些膽怯。
季長風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的想起阿昭來。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麽不認生的孩子。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就對他表達了那麽多的善意。
想起阿昭之後,季長風的心裏就多了些耐心,問小虎可有什麽事。
“叔叔,我的新父親,在忙什麽?”小虎對張獻非常的好奇,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也沒有很多,張獻就急匆匆的走了。
但小虎還是很期待。
如今終于要去和新父親一起生活,他的心裏自然有諸多忐忑。
“忙着議和的事。”季長風并不知道這麽點大的孩子能不能聽得懂這些,但今日他耐心十足,基本小虎問了什麽,他就回答什麽。
漸漸的,小虎的性子越來越活潑,從季長風的嘴裏聽到越多關于張獻的話,他的心情就越來越放松。
他知道新父親還是喜歡他的,就心滿意足。
到最後小虎漸漸撐不住睡了過去,靠在了季長風的身上。
季長風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将一旁的包被扯到小虎的身上,讓他趴在自己的膝上安睡。
一路上長山都在趕路,不久之後就到了北疆的軍營,他将小虎親自交給張獻後,便急匆匆的去了軍帳。
季陽平正在制定作戰計劃,此番看見季長風歸來,有些驚訝,“你回來了?這麽快?”
他本以為還需要幾天。
季長風默默的點頭,問兄長打算怎麽做。
季陽平說了作戰策略,兄弟二人湊在一塊兒讨論,軍中校尉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一般,原本還在忐忑,這會兒那是徹底的安心下來。
張獻将小虎接來,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孩子好好的熟悉,将小虎交給親衛之後便又去忙碌,倒是長山這幾日和小虎熟悉了些,主動過來幫忙。
辰歷七年,六月十四。
北戎和辰國持續兩年的戰争,終于結束了,季長風和季陽平分別從兩路繞行,将北戎軍隊圍困,北戎主力軍盡數将目光全部都放在季長風的身上,殊不知他早已經做了另外的打算。
讓季陽平穿上他的铠甲代替他,他們兄弟二人本就有些相似,擱着千軍萬馬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季陽平和季長風朝夕相處,模仿弟弟本就是信手捏來。
張獻則穿了季陽平的铠甲從另一路進攻,迷惑敵人。
而季長風則深入沙漠,繞後,截斷了北戎的援軍。
北戎首領不敵,被三方人馬圍困活捉,被迫簽下降書。
西岩見北戎大勢已去,在和談之上再也沒有拿喬,順順利利的簽字。
至此,糾葛兩年的戰争,以北戎戰敗,西岩求和的局面結束。
季長風倒是信守承諾,放了北戎的首領,衆人雖然覺得有些疑惑,卻也并未質疑季長風的決定,可不久之後北戎傳出內亂,他們才知是怎麽一回事。
季陽平摸了摸下巴,問季長風究竟是什麽時候做下的安排。
“半年前。”季長風也沒有隐瞞,既然戰争都已經結束,有些事情也并不需要瞞着。
“離間計?”季陽平按照自己對季長風的理解,倒是将這件事情推測了七七八八,“難不成這北戎的幾個皇子都是傻子不成?”
“不過是以己度人。”季長風萬分不屑,他用北戎在辰軍中探子的身份,向北戎的皇子們送去密信。
直言自己知道天大的秘密,辰軍統帥和兄長不和。
并且還說的有理有據,因為兩人的軍銜不同,密信裏描述了他們兄弟一直面和心不和,并且還透露了許多的細節。
北戎皇子們當然不怎麽相信,可季長風和季陽平倒是默契十足的演了不少戲。
雖然季陽平不知道弟弟的打算,可還是全力配合。
于是,北戎的那些皇子們,當真以為以為他們國家有個那麽厲害的探子。
季陽平聽完只覺得佩服不已,“以往我們只能想到将計就計,你倒是好,還學會無中生有。”
季長風沒怎麽說話,對哥哥的稱贊也并沒有居功,“只是順勢而為。”
季陽平從來都知道季長風天賦驚豔,如今更覺得他天生就屬于戰場。
戰争結束,軍營裏很是熱鬧,小虎跟着他的新爹爹一起慶祝,他被衆人圍在一起,衆星捧月的照顧着。
羹火旁傳來了小孩子清脆的笑聲,連帶着他都有些想家中的一雙兒女,季陽平聽到這裏,下意識的看了季長風一眼,似乎擔心他觸景傷情。
“兄長為何這般看我?”季長風敏銳的問道。
這直白的問話,惹得季陽平很是尴尬,“這不就是有一點擔心你。”
畢竟這兩年,季長風根本見不得孩子。
“我怎麽覺得你從青州回來之後,愈發奇怪起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季陽平略過那些尴尬,眼眸中只餘下關切。
季長風看着兄長,似乎想要傾訴,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很明确的想明白之後要怎麽辦。
所以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還是季陽平見季長風欲言又止,便沒有多問,反而去找長山打聽。
長山倒是半點都沒隐瞞,看着大公子就将自家主子賣的一幹二淨,“二少爺在青州遇見了長公主殿下。”
“什麽?”季陽平驚訝不已,這兩年以來,季長風從未放棄過探聽長公主的消息,可他們誰都不知道長公主到底在何處。
娴雅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長公主,倒也是猜測過公主殿下不在金陵。
季陽平沒有想到,長公主竟然會在青州。
“那,他們…”季陽平心中有許多的話想問,可因為太着急的緣故而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長山倒是條理清晰,也知道季陽平想問什麽,只是一些事當真說不好,“大少爺,奴才知道您要問什麽,但一些事情,二少爺也許自己都沒有想明白。”
昔日在金陵,能說的,不能說的,長山都沒有少說。
夫人和少夫人,也一直都在二少爺的面前提及,但是二少爺一直都聽不進去。
如今…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和狀況。
那一日軍營裏很是熱鬧,季長風置身于熱鬧之中,卻又無端端的想起除夕的煙火來,也不知道南宮靜瑤此時再做什麽。
季長風如今雖然還身在北疆,可他的心早就飛得老遠,去到青州。
戰争結束之後,大軍便要班師回朝,倒是還能趕得及在中秋之前抵達金陵。
中秋恰逢皇後壽辰,長公主和五皇子殿下定會回京,季長風心中清楚,若再想見到南宮靜瑤,只有等到那時候。
季長風悶悶不樂,辰軍衆人全然不知為何,直到不久之後,金陵的聖旨傳來。
辰帝命季長風即刻班師回朝,繞道青州,護送尚在青州的長公主殿下和五皇子一同回金陵。
季長風愣愣的接過聖旨,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這聖旨倒是來的,很是時候。
衆人這才知道季長風為何如此,等到季長風離開後,全部都湊在一起小聲說話:
“長公主怎麽會在青州的?不是說她在金陵?”
“将軍這是怕見了長公主尴尬?”
“難道是因為不想見到長公主?”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其中最尴尬的就是張獻,等上峰離開以後,忍不住的抓着長山追問,“将軍真的見着長公主了?”
長山輕輕點頭。
“這青州那麽大,他們竟然也能遇見?可真是有緣分。”
“要說起來這緣分,還都是張副将給的。”長山看了眼張獻,頗有些壞心眼的開口,“實則張副将也見過長公主。”
張獻剛要反駁,心說自己是青州人士,怎麽可能見過長公主,誰知長山的下一句話,就将他的希望全部打破。
“就是慈幼局的那位南夫人。”
張獻:“……”
所以,這就是上峰回來之後不太愛搭理他的原因嗎?他不過是去收養了個孩子,因為走不開去接孩子,求助了上峰。
就讓上峰見到了和離許久的前妻?
這…
張獻尴尬不已,糾結着要不要去認錯。
衆人都覺得季長風因為這件事而悶悶不樂,畢竟都已經和離,總要避嫌才是。
可聖上金口玉言,也沒有季長風拒絕的餘地,他們甚是擔憂,總覺得一路上會很不太平。
可殊不知季長風心中甚是滿意,他本就愁要怎麽見到南宮靜瑤,有了聖旨之後便順勢而為。
心甘情願的繞道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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