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給我五年時間
給我五年時間
走出影棚大門,喬言開始掙脫房蔚的手,說道:“可以了,不需要再演戲了。”她将手臂甩來甩去,奈何高燒中的房蔚力道也不小,容不得她把手掌抽出分毫。
他的掌心傳過來一股溫熱,聲音的溫度卻不高。“你不是要造勢嗎?現在媒體還跟在了後面,你配合好點,還可以給他們一個‘破鏡重圓’的背影照。”
喬言沒再掙紮,沿着明淨的走廊朝前走。“我們這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不是破鏡重圓。”
房蔚突然捏緊了她的手,痛得她咝地抽口氣。
到了M5裏,麻叔正身坐在駕駛位上,目不斜視。
喬言用冰冷的左手撫摸火熱的右手,給自己降溫,方便減緩痛意。房蔚突然俯身過來,帶來一圈低溫,她馬上靠向了車門,警惕地看着他:“幹什麽?”
房蔚掃了她一眼,伸手過去,抽出安全帶給她系上。“坐好。”
喬言不以為然:“本市最大特色就是堵車,系不系這個沒多大作用。”才說了一句,她察覺到房蔚臉色有所松動,似乎對她打破沉寂的說話行為并不排斥,不明就裏之下她又閉上了嘴。
一路上氣氛冷淡,除了麻叔詢問房蔚要不要去醫院,基本上再沒人出聲。
車子進入主道果然堵住了。
喬言老早就從挎包裏翻出MP4塞進耳朵,雜七雜八的音樂充塞了整個耳膜,她聽得百無聊賴。她靠在座椅裏坐得好好的,房蔚突然抽下了她的耳塞。
“怎麽了?”她轉臉問。
“你的耳朵好了嗎?”他居然問了這麽一句。
“挺好的。”
喬言轉過頭端正坐着,再度沉默。房蔚卻沒有還給她耳塞的意思,将它拈在指間,細細看了下說:“這還是去年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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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能猜測到他下面要說什麽,幹脆地回答:“是的,壽命還有很長,我不打算換。”
可惜他還是說了句:“是沒錢換新的吧?”
喬言抓過耳塞,顏面上已經升起一絲愠怒:“每次都要逮住機會嘲笑我窮,您累不累啊?或者說您經過這半年來的進化,已經變得像祢衡一樣的尖酸刻薄?”
房蔚笑了起來,額頭上的汗絲細細冒出。
麻叔開口了:“喬小姐,房先生這是在逗你說話呢。”
喬言重新戴好MP4,閉上了嘴。眼角掃到房蔚上半身靠了過來,她瞪着眼睛說:“我可警告您了啊,房——先生,您再唧唧歪歪的,我就要罵街了。”
“罵街是不是比罵人更勝一籌?”
喬言解開安全帶,拍前排座位:“麻叔,我要下車。”
房蔚直接抓住她的兩只手臂,對視她的眼睛,罔顧她的掙紮又問了一句:“祢衡是誰?”
麻叔并沒有停車,也沒有關注後座裏的動靜。喬言被房蔚拖到懷裏抱住,忍不住低罵:“您可真不要臉,是我見過的男人裏頭最不要臉的一個了。面上裝一副道貌岸然,性情反複不定,同時泡着幾個女人,似乎所有的事到您跟前沒一點原則了,您寒碜不寒碜啊?”
房蔚緊緊箍住喬言的腰身,用股大力壓制住她的掙紮,帶着高燒未退的體溫。他将頭低在她胸口,一句不發地聽完了所有的話。喬言恨不得咬死他,他突然在她懷裏蹭了蹭,把額頭上的汗水給抹掉了。
“你!!”喬言被鉗制得動彈不得,憤怒地踢車門。
房蔚擡起臉,近距離逼近喬言的嘴唇,低聲說:“你再動一下,我保證不了下面發生的事。”
喬言突然聽懂了,轉臉朝着前面喊:“麻叔,您沒死吧?難道要看着他這麽無恥下去?”
麻叔專心地開車,半天才冒出一句:“房先生,對喬小姐再耐心點,別那麽急。”
房蔚微微一笑,湊上嘴唇咬了喬言一口,将她抱到身邊座位放下。喬言一經得到自由,馬上擡腕掃了一耳光過去,房蔚正好低下臉,似乎沒有避開的意思,安然接受了這一記鍋貼。
喬言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峰,一怔,再度揚起的手掌就放下了。
房蔚俯身過來,給她系好了安全帶,她這才明白,她能打到他還真是湊巧了。
“麻叔,您能開下燈嗎?”
“怎麽了?”問的是房蔚。
喬言等了半天才回答:“天暗了,看不見。”
“先別開。”
喬言很快就明白房蔚不準開燈的原因了。因為他一系好安全帶,檢查了一下穩固度,突然壓住了她的上半身,将她抵在椅背上狠狠地吻了一場,吻得她的口腔裏滿是清苦薄荷味。
“我靠你——你他媽的——叔——救我——”
房蔚堵得她呼吸艱難才松了口,捏住了她的嘴角說:“這就是一個耳光的懲罰。”
車子一停穩喬言就推開車門朝外沖。房蔚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公寓路上拖。
喬言目測了下到達公寓大門的距離,使勁抽回自己的手,說:“你松開你松開,我自己走!”
房蔚果然松開了手腕,讓她走在自己前面,進了家門。
喬言觀察了下大廳情況,特地站到沙發後,冷眼看着走來走去的房蔚。房蔚先脫了風衣,挽起襯衣袖口,拿着一瓶天藍色的清涼藥水過來,強令她伸出手腕,替她驅散了腕節部的淡紫瘀痕。
喬言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沒再抗拒推拿,配合着不動。
“大門和外牆都落了電子鎖,你乖乖留在這裏。”房蔚交代完,轉身上樓沐浴,帶回來一絲薄荷清爽。他當着喬言的面不慌不忙地系上浴袍帶子、喝水吞藥,再倒了一杯溫熱的水放在茶幾上。
“這是加熱的山泉水,你可以喝了潤潤嗓子,罵人的時候也要舒服些。”
喬言走過來一口氣喝下,幹涸的嘴唇變得紅潤起來,房蔚再給她倒了第二杯,她也喝完了。
“說吧,您找我什麽事?”她退回原地抱起手臂,伫立在大廳一旁。
房蔚看了看她,臉上浮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能這樣說話就表示你恢複了戰鬥力。”
喬言在腦海裏搜刮了一圈近一周幹的事,仔細甄分與他有關的內容。房蔚很快就開口問:“你找過Simona?”
喬言向來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明着的暗着的,只要是被人家發現了源頭在她身上,或者笑,或者應允,總之她不回避難題。
她爽快地答應了是,在他追問原因後,她就問:“您怎麽不跟Simona結婚?孩子對您來說不是很珍貴的嗎?”
房蔚臉色陰暗了下來:“你也知道我想要一個孩子,半年前還敢讓他流掉?”
“別扯遠了,說Simona的事吧。”
房蔚神情冷淡,坐進沙發裏不說話。
喬言猜測着:“難道說——那個孩子不是您的?”
房蔚突然起身,直接沖着喬言走去。喬言大步朝後退,看到他冷冰冰的臉越來越近,轉身跑向大門。可是他很快追了上來,右臂摟住了她的腰,身子貼過來,将她按在了牆壁上。
“你還知道什麽?”他低在她耳邊問,語氣變得十分危險。
喬言連人帶身子被壓制得動不了,更何況房蔚強有力的胸膛還抵住了她的後背。她扒拉在壁面上掙紮着說:“我說您能松開下嗎,這樣說話我挺難受的。”
房蔚稍稍松了點空間,但仍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高舉在她的頭頂上,使她掙紮不脫。她繼續懷柔,眼看無效,幹脆說:“您能開下壁燈嗎?我看不見。”
房蔚的手掌突然變僵硬了,滾燙的胸口似乎也遠離了她的身體,氣息逐漸低緩。
“你說了兩次你看不見。”他的聲音帶了點緊張味道,“你到底怎麽了?”
喬言感謝這個時候她是背對着他的,這樣,眼睛裏的光彩就不會洩露出來。“我有夜盲症。”
房蔚将她翻轉了過來,仔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騙我的吧?以前你只說過有輕微的失水症,從來沒說過有其他的毛病!”
喬言靠在牆壁上嘆氣:“您想想您當時開出的條件是什麽?——o型血、處女、無家族病史。我為了套您的錢,當然不會自爆短處。您可能懷疑同居前的那份體檢怎麽沒查到我的隐疾?對,您現在猜到了——我做過手腳。我真的不騙您,我得了一種叫做‘視網膜色素病變’的遺傳病,再過五年就會瞎了,這半年來我晚上不容易看清楚東西,醫生說這就是初期的臨床表現。”
房蔚完全僵硬地站住了,臉上的表情如置冰窟。
喬言從他身前小心挪出來,遠遠地站在沙發那邊,大聲說:“所以您放過我吧,給我五年的時間,讓我把要做的事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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