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後的溫柔(上)
最後的溫柔(上)
喬言站在廣場上,看着房蔚推開車門,行色匆匆地向她走來。
“褲子剮破了,卷起來給我看看。”一下車,他就皺了眉峰,目光浏覽一遍,最終落在她的左腳上。
喬言站着不動,他幹脆蹲下身,卷起褲腳,查看她的傷痕。看了一下,他又伸出手掌捏住她的小腿,帶了點勁,說:“痛不痛?”
喬言咝地一聲抽氣,拼命想甩開他的手掌,怒道:“剛才是紅的,現在都變紫了,您還出力地捏來捏去,故意的吧?”
房蔚低伏在她腳邊,仍然觀察着傷勢,甚至還試了試去捏她的小腿骨,引得她跳腳低喊個不停。他松了手勁,笑着說:“還好,骨頭沒斷。”
喬言一個沒忍住,狠狠朝他頭頂砸了一拳。
房蔚不以為忤,站起身退後一步,看着她說:“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佳佳小姐意圖撞傷靳尚,造成我的藝人身心極大損傷——”
房蔚斂了笑容打斷她:“我再說一遍,上車。”
喬言彎腰整理好衣褲,越過他直接走向M5.他替她拉開車門,将她按進了副駕駛座。在車裏,她看到他突然靠過來,連忙躲向了右側,冷冷問:“幹什麽?”
房蔚譏笑着看她:“怎麽每次這麽大反應?還是說,你希望我能對你做點什麽?”說着,他俯身下去,抽出安全帶幫她系好。
喬言松了口氣,有點相信半年未見,他的惡劣改變了些。才端正坐姿,房蔚突然扳住她的後腦,湊過嘴啃了她一口,正中她的下唇。
喬言吃痛,瞪大眼睛說:“您就不能正常點嗎?”她看都沒看,抓起車臺上的水晶瓶朝他砸去。
“那個詞不能用正常,要用正經。”房蔚躲到一邊,黑黑的眼裏充滿奚落,“你不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嗎?怎麽每次說話都詞不達意。”
麻叔不在這裏,又處在私密空間,這種情況讓喬言一度有所焦慮。她的手又摸到挎包裏,房蔚已經按住了她的手臂,對她說:“坐好,別動那些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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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的包裏這次新增了許多小玩意,方便她适時取用。聽到他的話,她松開了抓住大理石紙震的手,安靜地坐着。
車子一路駛向市中心醫院。
“幫我把瓶子撿起來。”房蔚打破沉寂。
喬言側身夠了夠,從後座裏摸到剛才那個水晶瓶,重新擺放在車臺上。紫色瓶身印着一圈外文,迎着陽光漾出妖豔暈彩,而且還特地沒包裝禮盒,直接裸|露了真容,這一切,不得不讓喬言多注視了兩眼。
“一一想代言這款香水,你給點專業意見吧。”房蔚笑着說。
“邵家千金邵一一?”
“對。”
可她只是靳尚的經紀人,她有什麽義務要對他包養的女孩下論斷?
喬言并沒有開口。
房蔚側頭看了眼,讓她不由得猜想他在觀察她的反應。她皺起眉頭說:“您直說吧,到底想要我幹什麽。”
房蔚冷淡回答:“從兩年起我就開始投資娛樂界,一共簽了三個女孩,你,一一,佳佳,于諾是後來加進來的。”他将車子拐了個彎,側眼削了下她的胸口,她看得很清楚。
“你某些地方發展得超乎我的想象,我單獨把你扣下來了,做了一年的孕母。”
喬言強按不适,回想起兩年前她正在幹什麽:代言一款新式內衣,幕後老板似乎真的姓房,有次領隊給經理打電話,就提及過“房先生本人會來嗎?”
她仔細聽着他說話,腦子裏飛快聯系着所有的可能性。
房蔚說:“佳佳過于驕縱,最先出局,我将她調到蔚遠任虛職,養了她一年。她的合約一到期就靠上了靳尚,這就是你為什麽總是見到她的原因。”
原來他是在試圖向她解釋點什麽,比如一一二二之流他很可能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或者半公半私地暧昧着。
相信只要有人問,就一定會有人回答。
喬言卻脫口而出:“您剛才那句話表述錯了——佳佳小姐并沒有能‘靠上’靳尚,而是靳尚被她纏住了。”
“這就是你最關心的內容?”房蔚臉色冷了下來。
“是的。”
房蔚突然停了車,轉臉對她說:“把佳佳的撞人錄像交出來,別逼我親自動手搜。”
喬言遲疑地看着他:“您不是說佳佳的合約到期了嗎?現在應該不歸您來管了——”
他朝她微微一笑:“我的女人當然由我來管教。”
喬言忖度一下現行形勢,幹脆告訴他:“我剛才騙您的,車禍才發生十五分鐘,我哪有那麽大的能力弄到交通視頻。”
“我知道。”房蔚冷冷地盯着她,“你想借我的手懲治佳佳,故意打了那個電話。”
“那您為什麽還要來呢?”或者她想說,蔚遠的職員三番兩次騷擾靳尚,他再不出面,她可要有動作了。
“醫院檢查。”他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龐,說:“拿到那份檢查報告你就明白了,我說話一向算數,如果你有遺傳病,以後我沒那麽多的興致來逗你。”
路途上氣氛較悶,喬言卻輕松了不少,直接在面容上表現了出來。房蔚眼色越來越沉,還有幾次超速了,她出聲警示過。
他不再說話,她的目光落在那個嬌嬈的紫瓶上,半天沒移開。他開口問:“怎麽了?”
“邵小姐代言這個會降低她的品味,當然,連帶着也會降低您的品味。”後面還有一句喬言沒說出來:本來您的品味也不高……
品味這個詞,其實最先是靳尚在她面前老嚷的,她想到他的面癱臉就微微一笑。
“我的品位本來就不高,要不怎麽會以為你是個淑女。”
他前晚還說過她像條毒蛇。喬言笑了笑:“您如果再說下去,我會理解為此刻的您正在氣急敗壞。”
房蔚第二次尖利地剎車,松開了方向盤:“你來開。”
“我不會。”
他直接打開她那邊的車門,将她拖下了車,緊握住她的手腕朝前走去。
喬言看看他黑掉的臉,隐約覺得他似乎在生氣,很有可能氣得他連車都開不下去了。果然他打了個電話給麻叔,吩咐過來取車。
她也沒有問他為什麽生氣,甚至想都沒有想過去問。
手腕被拽得生疼,喬言趕不上他的步子,一路小跑。忍了會,她實在難受得厲害,就說:“您能放下手嗎?我左腳有些不靈便。”
房蔚依言放手,蹲下來卷起她的褲腳,再次檢查了她的傷勢。她低頭看着他關切的臉,一時之間真的猜測不了他是什麽樣的人。
醫院裏兩人呆了兩個小時,房蔚帶着喬言做了全面檢查。他拿着血HCG結果問醫生:“她真的沒有懷孕?”那樣子仿似十足的不信。
喬言冷顏旁觀。一進醫院他就催促她血檢,把檢眼鏡一項丢到一邊,她現在可是明白了他真正的心思。一個月前的那晚,他表現得那麽瘋狂,前後折磨她兩次,還不做措施,想必那個時候他就動過要她懷孕的念頭。
喬言抱臂站在一邊,房蔚走回來低下頭,磕了磕她的額角。“很可惜。”
喬言挑眉:“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房蔚拉住她手腕,轉戰眼科。一位打着領帶中等身材的男人追上來,說:“房先生,你見過夢娜嗎?”
喬言側耳傾聽。
席父堵在他們面前,一臉焦急:“從前天起就聯系不到她了,我很擔心。”
前天正是喬言找過席夢娜的時間。她沒想到她才去過一次就引起了房蔚的警覺,将席夢娜轉移了。很快,她的猜測落實了。因為房蔚朝席父笑了笑,一臉鎮定地說道:“席伯伯你放心,Simona可能是外出旅游了,我幫你留意下她的電話。”
席父感謝着離開。
房蔚轉臉對喬言說:“很好奇?想知道這裏面的秘密?”
喬言淡然扭頭,直接朝眼科裏走。
做過檢查拍過片子後,喬言坐在椅子裏,很鎮定地聽着醫生給房蔚講解她的眼疾。
醫生盡量解釋得清楚點:“視網膜內的血管與色素目前沒有發生突變,不過有屈光反應,就是俗稱近視了。”
房蔚突然狠狠捏了一把喬言的手腕,喬言咝的一聲抽回自己的手。
醫生繼續說:“喬小姐的家人患過色素性網膜炎,這種遺傳的幾率也不能忽視。部分患者視網膜色素變性為顯性遺傳,父母雙方只要有一方帶致病基因,子女就會發病。也有部分患者視網膜色素變性為連鎖性遺傳,僅僅母親帶致病基因,子女才會發病。另有些病例同時伴有聽力減退,這種類型視網膜色素變性多見于男性……”
房蔚打斷他:“給我結論,朱醫生。”
朱醫生慢吞吞地說:“也就是說,喬小姐有潛伏發病的可能性。”
房蔚拉着喬言朝外走,身後又傳來朱醫生的話:“房先生,你這個月的檢查不做了嗎?”
房蔚不回答,直接帶她走出醫院。
喬言真的很好奇,暗暗地打量他,他轉臉說:“怎麽了?”
“難道您也得了不治之症?”
可能是她笑得太過随意,他的表情變得很不好。“放心,我有專人護理,身體比你健康。”
“好吧,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喬言轉身走向林蔭小道。
可是房蔚拉住了她:“別急,你今晚必須留在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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