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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07
(07)
陳泊澹見晏心一身病號,着實驚了下。晏心身體素來特別健康,連感冒都少,幾曾見過她臉色蒼白的站在他面前。
“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了?”他神色緊張,語氣焦急,拉着她左右打量。
晏心心頭一陣竊喜,陳泊澹近來待她倒是格外的好,可晏心總覺得不安,無事殷勤,非奸即盜。
陳泊澹見晏心失神,擰着眉鐵青着臉提高音量叫了聲:“晏心!”
晏心見他這模樣,倒笑了起來,陳泊澹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還笑,你到底怎麽了,不會是出什麽大事了吧?”
晏心按住他胡亂拉扯她的手說:“我哪有什麽事,你別瞎緊張,就不小心撞到了保險箱的角,縫了三針。”
陳泊澹将晏心的頭掰到自己眼前,紗布包着什麽也看不見,聽她說是縫了三針,他也不敢去碰,怕她疼。又看了看她的臉色,這時倒覺得也沒那麽白了,大概是剛才他一路陪着病人奔過來,心情本來就緊張,咋一眼看見晏心,就慌了神。
“那你怎麽在醫院?”
“你不還在醫院?”晏心反駁他。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來工作的……”
前面一陣慌亂,好不容易把單架送進急症室,和陳泊澹一道來的男人見陳泊澹停住腳步,轉身過來。
陳泊澹擡了擡頭說了聲:“Si tratta di Yan xin。”又對晏心說,“這位是這邊鑒證科的羅森爾教授。”
羅森爾教授起先訝了下,倒很快理清關系,笑了笑,用不大純熟的漢語說:“小陳,女朋友?”
晏心一聽“女朋友”這詞,臉不由自主地紅了,陳泊澹倒極為淡然,點了下頭說:“是的。”她側頭一看,他眼角眉梢染着笑意,心裏更為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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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陳泊澹同來的同事,研讨會開始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沒幾分鐘竟然就倒下了。吓得陳泊澹趕緊送他來醫院。
羅森爾教授早年在S大生化系教過,和陳泊澹相熟,便和他一同來了。
晏心倒好奇,這人怎麽突然就倒了呢?忙問陳泊澹是誰。
“就是從前你來我們寝室老攔你的于維青。”
要說別人晏心不一定記得,于維青晏心卻記憶深刻。
剛上大學的那會兒,每回晏心去男生宿舍找陳泊澹時就會被于維青攔住,于維青這人,活潑得跟只猴子似的,裝搶劫的,裝宿管員,裝老師,反正想法多如繁星,總要把晏心逗得急紅了臉。
最早那會兒,晏心皮薄,被他一逗,急得在宿舍門口差點落眼淚。後來熟了倒曉得,于維青這人,也就那一張嘴厲害,愛逗逗人,心腸倒不壞。
考四級那次,晏心都到了試場了,才發現把準考證給忘在宿舍裏了。還有十來分鐘就開考了,晏心急得不得了,來回肯定來不及,來得是有可能來得及。就趕緊讓陳泊澹去拿,可宿管員不放,虧得于維青那一張嘴,這才讓陳泊澹進去拿了考試證。
當場檢查出來,于維青是腦血管爆裂,現下出血還不算多,立即做手術還有挽回的餘地。羅森爾教授是當地人,在醫院有相熟的人,立即打電話四處托人。
隔了沒多會兒,于維青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晏心站在手術室門口,看着手術中的燈亮起來,不免一陣感慨:“我記得前一陣子還一起吃過飯呢。”說到這,想着醫生剛才說的話,什麽“壓力太大,血壓高也不知道注意”等等,轉身拉住陳泊澹的手臂說,“你血壓平常也挺高的,做起事來又拼命……”
陳泊澹當然知道她擔心自己,就說:“我沒事的。”他怕晏心站久了對頭上的傷口不好,便要送她回病房。
晏心看了眼病房,只覺得生命真是脆弱,前幾天還對着她插科打诨的人,一轉眼就躺進了手術室。
陳泊澹将晏心送回病房,囑咐她別亂跑,晏心躺在病床上撇撇嘴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管好自己的。”
陳泊澹不免嘆息,臉沉了起來說:“還說自己不是孩子,才不見幾個小時就把自己弄得縫針,星光那……”
說到這,陳泊澹突然住了嘴,眼睛死死地盯着晏心,晏心一怔,被陳泊澹那透着冷意的眼神給吓住了,只好怯生生地說:“意外,我又不想的。”
陳泊澹心頭煩躁極了,于維青是他大學時最好的朋友,這時候他躺在手術室裏生死未蔔,晏心是他女朋友,也在醫院裏,這叫他怎麽不急。想着于維青,陳泊澹只好對晏心說:“你的事我一會再來解決,現在給我好好休息。”
這會兒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卻把晏心給吓了吓,她是知道他擔心的,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應該給他添亂,吐了吐舌頭說:“我又沒事,你放心吧。”
陳泊澹急着去手術室那邊,沒有太多時間和晏心說話,又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齊廷軒走到晏心病房時,正巧見到陳泊澹的背影,倒怔了下。晏心正靠在床上,見齊廷軒站在門口沒動,忙叫了聲:“齊少。”
齊廷軒站在門口朝晏心笑了下,再看了眼前面,陳泊澹的身影就不見了,他有些訝異地走進病房問:“剛才有人來過?”
晏心猜想他應該看到陳泊澹了,也不瞞他,直接回說:“我一個朋友,送朋友來看病,順道來看看我。”
“哦。”齊廷軒倒也不問其它,只問,“傷口還疼嗎?”
本來晏心倒不覺得疼,這時候齊廷軒問起來,頓時覺得疼痛難忍,不免嘴角抽了抽,可又覺得把自己這面露給齊廷軒看,會讓他覺得自己吃不得苦。于是,晏心強忍着疼,笑了下說:“不疼。”
齊廷軒看看她的臉,眉頭欲擰未擰,哪裏是不疼的樣子,明顯就是忍着疼,也不揭穿她,又問她:“吃過東西了嗎?”
他不提倒還好,一提晏心覺得又餓又疼,尴尬地低了低頭。
見晏心那模樣,齊廷軒就知道她沒吃東西,就說:“想吃點什麽,我去買。”
晏心這時頭正疼着,只想吃些清淡的東西,想也沒想就說:“想喝小米粥,稠一點的。”
齊廷軒失笑,嘆了聲:“你要求倒挺高的。”
晏心更為尴尬了,可頭又疼,想想些什麽,可腦子像一個沒上油的老機器,一點都不肯動。
“那……那……那我不吃了。”
齊廷軒沉了沉臉色,看看晏心那模樣,明明疼極了,偏要忍,明明想喝粥,偏要說不想喝,倒真有些生氣了,轉念一想,又覺得和晏心這麽個小女孩生什麽氣?
“小米粥是嗎?”
“啊?”
齊廷軒這時候倒不惱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號給蕭路,只說了一句:“去煮一碗小米粥,再去超級市場買一袋小脆瓜,一個小時後送到醫院。”
晏心一聽,驚訝極了。
齊廷軒挂了電話,看見晏心一雙透着驚奇的目光的眼睛緊緊地望着他,笑了下說:“怎麽了?”
晏心這才發覺自己的眼神不大對,忙低下頭,尴尴尬尬地說了聲:“謝謝。”心裏還在奇,他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吃小脆瓜。
終于還是沒忍住,晏心還是問出口:“齊少,你怎麽曉得我喜歡吃小脆瓜?”
齊廷軒卻是一臉訝異:“原來你也喜歡啊。”
“那個……不是……”
齊廷軒知道晏心的意思,解釋道:“我到現在也還沒吃東西,想着不如一起吃點好了。”
晏心這才知道自己表錯意了,忙輕輕地應了聲,随即不再說話。
蕭路倒是很準時,一個小時後就把小米粥和小脆瓜送過來了。
晏心一邊喝着小米粥,一邊偷偷看了眼齊廷軒。
齊廷軒動作極為優雅,果然家教良好,晏心沒法同他比,小口的喝粥完全不過瘾,和喝酒似的,大口吃下去,滾燙的米粒暖着胃才舒服呢。
想了想,晏心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學着齊廷軒的樣,果斷的大口地喝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碗就喝完了。晏心卻又覺得不飽,為難地在想要不要喝第二碗。
齊廷軒這才喝了小半碗,側頭看了眼晏心,見她正為難,目光撇眼空碗,不免笑了起來對蕭路說:“再給她盛一碗。”
蕭路點點頭,走過去接晏心的碗,晏心格外不好意思,低低地說:“我其實已經……”
齊廷軒輕笑了聲說:“看你的樣子也不像飽了,想喝就喝,不然外面要是傳出星光國際的員工吃不飽的傳聞就有意思了。”
晏心怔了怔,被齊廷軒難得的幽默給激得笑了起來,蕭路也怔了怔,差點打翻手裏的碗。
齊廷軒這時也恢複到平常的臉,低下頭繼續喝他的小米粥。
由于晏心只需要留院觀察一天,因此喝完粥,齊廷軒就對晏心:“今晚自己小心些,沒什麽事的話明天回公司。”
晏心忙點頭。
蕭路跟着齊廷軒一起出了醫院,天色已黑,四下唯有沙沙樹聲。
齊廷軒不緊不慢地走着,蕭路卻走得極慢,齊廷軒不免停下腳步,蕭路一時走神竟撞到了齊廷軒,忙尴尬地說了聲:“抱歉,齊少。”
齊廷軒平靜地說:“在想什麽?”
蕭路猶豫極了,齊廷軒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笑了笑說:“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對晏心很特別?”
蕭路眸光一黯,齊廷軒的眼光一向好,識人精準,處事果斷,他想什麽,齊廷軒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既然齊廷軒清楚,蕭路也不隐瞞了,只說:“為什麽呢?她并沒有什麽特別。”
齊廷軒側過身,夜色勾勒出規整的醫院樓房,他望着其中一間,眸光深邃——
“也許就是因為她沒什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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