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 三
我和我的故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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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遇害?!!”
陡然提高的音量讓化妝師的一筆眼線劃出了太陽穴,年輕的小姑娘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找卸妝水。賀今看着鏡子裏倒映的騎士,他剛剛挂斷通訊,面上是一副受到巨大信息量沖擊之後無法掩飾的空白茫然。
“怎麽了?”
“……”
騎士抿了抿唇。賀今幹脆從戰戰兢兢的化妝小妹手裏拿過卸妝棉,利落地把臉上化到一半的妝擦掉,在一衆驚呼聲中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你要去哪兒?”
“陪我上個廁所。”
“……啊?”
賀今拍了拍他的肩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騎士在原地愣怔了片刻,拔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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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第一次來這座酒店,富麗堂皇的雕金裝飾與水晶吊燈快晃瞎了她的眼。于是她不得不站在樓層導覽前,仔細辨認着那時尚簡約卻過于抽象的導覽圖。
“會場……不在這一層?”賀今歪了歪頭,擰着眉毛自言自語,“算了,總之先上樓。”
電梯就走廊盡頭轉角的方向。她伸手要去按上升鍵,一個金發的男孩孤零零地站在按鍵旁,約莫十歲不到的樣子,有些怯生生地擡頭看她。對上視線的一剎那,她望見他淺色的瞳孔裏有什麽東西閃過。
“呃……”賀今眨了眨眼,試探性地打招呼,“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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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她就說了這一句話,孩子的眼睛裏便撲簌簌地落下了一連串梨花帶雨的淚珠,鼓起面頰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啊啊啊……別哭啊小朋友!”賀今慌忙摸了摸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也只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餐巾紙,死馬當活馬醫地給他擦了擦,“可別賴上我了啊,我沒欺負你啊!”
男孩一頭紮進了她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鬼哭狼嚎,“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我這不站在你面前嗎!我是鬼嗎!”賀今無奈且無助地被小孩兒一個熊抱動彈不得,“你擡起頭看看呢?”
“……”
男孩兒抽抽噎噎地擡起頭,賀今見他的哭聲有止住的趨勢,心底暗暗松了口氣。她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叫什麽名字?”
“你不記得了嗎?”他眨巴着眼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我叫墨恩啊,墨恩·弗朗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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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弗朗西斯被警備員押送到西側一個偏小的會場。為了保證安全性,宴席進行的這段時間內嚴禁人員流動,發現的可疑分子都會被押送至這間用作臨時監管所的房間裏——這還是之前他親自過手的流程之一。
“之前的那個記者也在嗎?”他問警備員。
“……你問這些做什麽?”年輕人臉上面露難色,面對一朝落|馬的曾經上級,太過冷漠顯得自己很見利忘義似的。
“如果在的話,我勸你小心。”
“哈?我還勸你小心呢,有我的前輩們在,諒你們這些人連個小動作都不敢做!”
小弗朗西斯只是看着這個志得意滿的年輕人,看得他似乎有些尴尬,推監管所門的動作一頓。他的指尖蜷縮了一下,将門推開了一個縫隙。
這一剎那,一根覆蓋着金屬碎片的手指從縫隙裏伸出來、扒住門框,機械設備幽藍色的光澤在門縫後的黑暗中飛快地閃過。危險的氣息使年輕的警備員渾身一顫,下意識要将門合上,巨大的力量讓他即使發力到指尖慘白也無法抵抗。
門縫被撐得越來越大,漆黑與死寂混合形成的恐怖如同惡鬼般探出頭顱,極速飙高的腎上腺素飛快地消耗着僅剩不多的體力。在力氣即将耗盡的極限,他看見三頭六臂的怪物在黑暗中陰暗地爬行,往面門襲來——
片刻的空白之後,預料中瀕死的疼痛卻并未傳來,也許有人将他推向了一旁,因為隐隐發疼的臀部和掌下地面堅實的觸感不似僞造。年輕人大夢初醒地揉了揉模糊的眼,他看見小弗朗西斯用身體堵在岌岌可危的門前。
黑暗中攀爬而出的金屬怪物掐着他的脖子、肩頸,它用那張人|皮與機械混合組成的頭顱撞破牢固的合金門扉,從一旁伸出臉來,仿佛是人造晶體鑲嵌的、過于突出的眼睛如同生存于陰暗下水道的爬行生物般詭異地旋轉、掃視着四周,發出血肉被狠狠揉撚似的粘稠的聲音。
有那麽一剎那,他們對上了視線,然後對方的眼珠驟然停了下來。
“……啊。”
年輕人倒抽了一口涼氣,視線交彙的片刻他認出,這張臉竟然是他先前引以為豪的前輩之一。
不……
他也不能完全确認,因為前輩的臉頰旁長出了類似機械的物質,如同外骨骼般沿着下颚線蔓延、一直延伸到後腦,電路的紋路爬滿他的臉頰,如此可怖的形态讓他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就好像……是剛剛來自黃昏派的那個行為詭異的記者。
“鹿……春……”
他張開嘴,露出宛如鍘刀一般的口腔,好似先前和藹的前輩般親切地喊着他的名字。可他的眼神、他的形體、他的行為都不能稱為人類,只像一個迫切渴望着破壞與殺戮的機械怪物。
被稱為鹿春的年輕人條件反射地往後退縮,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遍體生寒的念頭——他們小隊足足三十人,幾乎大半都在這間屋子附近,現下一個活人都不見蹤影,難道是說……
“快……回去……告訴燕隊……”小弗朗西斯的大半個身子被機械怪物纏住,拖入陰影之中,他掙紮着向年輕人傳遞最後一則信息,“黃昏派……椿、椿複活了她的金屬心髒——想要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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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你媽啊探!想死現在就給你挂天臺上曬幹!”
收到晏回信的瞬間,燕照雪真想順着網線爬過去把晏的腦袋敲碎。他無法接受他父親為了銷毀密鑰寧可錯殺一千不放一個的心态,也無法理解晏為了保護賀今而做出各種莫名其妙的行徑。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小弗朗西斯的确和晏在密謀什麽,燕珏也确實與他們站在相對的立場上,兩方的對策一個比一個劍走偏鋒,不屬于正常人的範疇。
一個是親生父親、一個是相處多年的摯友,他難以取舍,下意識選擇了逃避。不過逃兵也有逃兵能做的事,順着他父親的計劃去收拾那些送上門來的黃昏派倒也不壞。他這麽想着,準備去會場打聲招呼便提審那記者。
還沒推開會場的門,一個年輕的警備員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滿頭大汗,神色慌張,跟撞了鬼似的。
“燕隊!燕隊!!不好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燕照雪一聽這話腦袋就嗡嗡疼,“有沒有人告訴你有事兒先說事兒,你這樣很像某些作品裏說不出一句整話就領便當的龍套。”
“啊,不是,是那個記者!”年輕人急得拔高了音量,“她不知道怎麽回事讓我們隊裏所有人都變成了機械怪物,還把小弗朗西斯部長抓走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
燕照雪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他握着會場大門的把手要推開,細微的震動從精致的金屬把手上傳來,不妙的感覺從心底騰升。燕照雪當機立斷,改推為踹,将厚重的門扉如同兩扇盾牌般一腳踢入室內。
揚起的塵灰之後沒有驚呼與慘叫,屋內的所有“人”投來沉默的注視,他們中有些僵直着身體站立着,勉強像是個人——如果忽略他們身上匍匐着的那些人體與機械混合的怪物、以及被怪物啃噬着,逐漸被同化、生長出金屬骨骼和軀體的自己。
“原來是這樣……”年輕人捂住了自己即将出口的慘叫,聲音都變了調,“被、被那些東西咬了就會變成機械怪物!那那……小弗朗西斯部長……”
“你還管小弗朗西斯?”燕照雪拎起他的後頸扔到身後,一腳踩斷腳下門板後伸出的意圖不軌的一只金屬臂。年輕人吓得肩膀一縮,下一刻幾枚子彈擦着自己的臉頰噼裏啪啦釘在牆後,他戰戰兢兢地轉過頭,電梯門滋啦滋啦地冒着煙,正一頭霧水的時候一把槍從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滑到腳邊。
“封鎖這一層。”燕照雪命令他。
他掃視全場一眼,從服飾大約能辨別這些機械與人肉摻半的怪物本來的身份,按照警備員的說法,這些人被感染的源頭應該是角落裏那個穿着警備員制服的人。大約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全場沒有疑似騎士或者賀今的人。
沒有時間通知他們,只能先損壞電梯防止誤入。尚不清楚如何感染的現下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自衛,沒有失敗的退路。
呼……燕照雪深深吐了一口氣,從胸袋裏掏出原子筆,狠狠紮向自己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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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賀今看着電梯頂端不再移動的數字發出了疑問,電梯停在頂樓已經有段時間了,無論她怎麽按上升鍵也不見數字跳動。
她試圖通訊聯系,可發給小弗朗西斯和燕照雪的消息通通石沉大海。猶豫了片刻,她決定走樓梯。
“小朋友啊,姐姐有點事情,不能陪你了。”賀今彎下腰拍了拍他柔軟的金發,軟聲安慰他,“你在這裏等一下好不好?一會兒姐姐忙完了就送你回家。”
小男孩低着頭,臉深深地埋在陰影中。她見對方不作回答,權當他默認,站起身便想要離開,巨大的阻力卻從手腕處傳來,像是小半個胳膊被浸在梆硬的石膏中一樣動彈不得。
“……不要去。”男孩的喉嚨裏發出低沉的、濃厚的,幹啞到甚至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為什麽?”她問,“你認識我?”
“我……”
他沒有說完,一枚炮彈擦着她的發絲飛過。賀今擡起頭,面色不善的騎士扛着他那顆駭人的火箭筒,黑漆漆的炮眼正對着她的身後。
“放開她。”騎士重新給炮铳填彈,凜冽的殺意如此眩目。賀今不由得眯了眯眼,水晶燈刺目的白光褪去,發散的光圈收束,讓恍惚的視野一點點變得清晰。
她看見腳下足以将她徹底籠罩的、如山的投影,她聽見生鏽的金屬嘎吱嘎吱運轉的聲響,同樣,她也感覺到了手腕處傳來不屬于人類肉|體的、冰冷的觸感。
沒有什麽金發碧瞳的男孩兒。她轉過頭,陪她說話的從頭到尾只有這座殘酷無情的、奪取過不計其數人類性命的戰術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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