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七
我和我的故事 ·七
「叮——」
「系統連通,即将開啓全局共享,請注意。」
墨恩·小弗朗西斯重新睜開眼,屬于電子元件的藍色閃光從眸底暗下。他知道,這是交給賀今的信物發揮作用的緣故。
“你是誰……!你耍了……耍了什麽花招?!”
面前的女人處在瀕臨系統崩潰的臨界點上依然喋喋不休。小弗朗西斯掃視全場,那些半人半機械的怪物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毫無命跡象地堆疊,稱之為屍塊的墳墓毫不為過。
“電磁場使機械短路罷了。”小弗朗西斯扔下手中廢棄的一次性電磁發射元件,摘下鑲嵌在鎖骨上的電流屏蔽器。雖然他不願承認,但這些來自教父慈善贊助的小東西真派上了大用場,否則現在他早該被感染成賽博喪屍了。
“不、不對……你為什麽跟……跟他……”
“跟你兒子長得一模一樣?”小弗朗西斯抱胸看着她,理所應當道,“因為我就是墨恩·小弗朗西斯,母親。”
“……!”
椿顯然被那句久違的稱呼震住了,呆呆地僵直在原地。小弗朗西斯有無數個機會讓她也稱為腳下屍塊的其一,然而當半人半機械的怪物眼裏流露出那種柔軟慈愛的目光之時,他不得不承認,即使是機械也會覺得心痛。
是的,他是機械制品,是在如今世界樹框架體系成立之前,用相同的制法誕生的第一個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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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小弗朗西斯躺上手術臺前,白河為他的記憶和外貌做了備份。也許是出自所剩不多的良心,他依托世界樹的算力複制了他的軀體,用可延伸素材制作骨骼,再植入小弗朗西斯生前的記憶,成功複刻出機械體的小弗朗西斯副本。
這就是現在的他。
在被稱為戰術機兵的機械怪物大鬧研究所之後,他從白河那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并且接替他繼續了對怪物身體的分析,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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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機兵的身體已經不屬于人類,唯獨那顆承載了太多複雜情緒的機械心髒是最後證明他曾經是人類的痕跡,也是依靠密鑰誕生的奇跡。當年被燕珏鎮壓之後,他生理學上的父親将密鑰取出用作後續研究,并封存機械心髒本身。然而被擊碎的謊言泡沫而深受打擊的母親在此刻卻偷走了機械心髒,意圖要複活兒子,他甚至沒來得及作為兒子與她相認。
空空如也的軀殼與承載了過多負面情緒的中樞分離,相安無事地沉睡了這麽多年。當核心再次嵌入原本的身體之內,安息了積壓了多年的情緒在此一刻火山爆發——當下的小弗朗西斯在椿帶着機械心髒逃亡的多年前,便預料到了現在的結局。于是他将自己的連通鑰匙藏在,希望借此撫慰當年那個被抛棄的可憐孩子。
他制作了一枚鑰匙,埋進了樹葉标本之中。那枚機械心髒的系統因為時間已經累積了太多冗餘的負面信息,擠占了屬于“小弗朗西斯”人格的存在空間。這些負面信息控制了系統,致使整個戰術機兵失控,所以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本身剩餘的空間借給他,如同連接了一個外置硬盤一般,用于消化儲存那些不良信息。
盡管早有準備,那些信息傳達的痛苦依舊超過了他的想象。短短的數十秒之內,他嘗盡了這麽多年屬于另一個自己的情緒,那些撕心裂肺到極致從而堕入毀滅的苦痛,讓他的本不該存在的心髒微微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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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
被耳邊的□□喚回現實,小弗朗西斯晃了晃處理器過載的腦袋。
受害者的不僅限他本人。小弗朗西斯不得不整理心情,正視那個同時存在于自己童年記憶與眼前虛幻現實的瘋魔女人。
“母親。”他再次呼喚她,或者說,呼喚她僅剩不多的、屬于他母親的部分,“不要再做蠢事了。”
“啊……啊……”
“所有你值得複仇的人已經都死了,弗朗西斯,白河……更何況,更何況,”他哽咽了,“更何況當年我是自願躺在手術臺上的。”
“呃——嗚——”她的口中發出怪叫,像是冬天沒關好的窗戶縫裏鑽進的那一點兒呼嘯的北風,哭訴着寒冬臘月的冷酷和殘忍。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觸碰他,指尖卻在半空中不自然地停住了。她忽然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壓自己伸出的手,奇幻的藍光在身體與金屬連接的縫隙中來回快閃,清楚機械構造的小弗朗西斯意識到,這是運算過度中樞過熱的标志。
“啊、啊嗚——!”椿無法正常言語,她指着自己的額心,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呓語。不知是因為屬于機械的共感,抑或是曾經血緣的紐帶,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短距離射擊穩且準。子彈穿透她腦袋的剎那,一切怪物的嘶吼都化為機械體倒下時發出的沉重咔噠聲響、以及那承載着時間和記憶的厚厚塵埃。
小弗朗西斯拆開椿的頭顱,從其中拿出還溫熱的芯片,從手臂的入口處插入。一個人的一生如同電影畫幕在腦海中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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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慕強好勝的椿也曾與弗朗西斯度過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但随着世界樹的功能愈發被實驗證實,他偏激的科學理想便愈發不可收拾。親眼目睹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子在實驗中一點點失去人類的模樣,她的小腹痛如刀割,極端的想法盤桓在腦中逐漸成型。
盜取機械心髒之後,她輾轉流浪了許多時日,依靠曾經積累的人脈與資金成立泰坦集團,賺取的金錢重新投入科學研究,意圖從機械心髒中複活孩子。偶然的一次投資晚宴中,她再次見到了當年的博士。
時間的痕跡早已爬上當年年輕人的眼角眉梢,但他眼中那股科學瘋子的熱情絲毫并未減退。她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來了,作為她丈夫的學徒,博士具有與他類似的特質。
“ANY。”她叫住了他。
率先回頭的是他身邊的年輕男孩,椿覺得他看着有些眼熟,又想起他兒子若是正常長大,也該有這麽大了。男孩拉了拉正與旁人觥籌交錯的博士,後者才看了過來。
經過幾十分鐘虛與委蛇的交流,博士才提出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與她合作。椿本意拒絕,因為他與她那可惡的丈夫實在相似,但名叫鐘晚的男孩提出戰術機兵和機械心髒的時候,她動搖了。
“你确定……将心髒嵌回那個機械怪物體內,我的孩子就能回來?”
“我看過小弗朗西斯的研究報告,心髒是機械的神經中樞,擁有小弗朗西斯死前的所有記憶和情緒。将核心還給它本來的身體,我和ANY都覺得值得一試。”
博士點頭,“我們當年人體實驗的一大目标就是為世界樹賦予感情。機械心髒是密鑰的副産物,即使處于斷路狀态,本地程序依然在工作,源源不斷地産出感情。當經年累月的感情介入連通之時會産生什麽樣的化學反應……”他微微挑起唇角,眼裏迸發出瘋狂的光澤,“說不定,他會成為擁有絕對理性與人類感情的高級完美個體。”
“當然,也可能變成奇怪的東西,就像之前大鬧研究所的那樣。”鐘晚聳了聳肩,“不過也不會比這個結果更壞了,不是嗎?”
這個假設太過誘人,在回過神之前,她的頭已然率先點了下去。
“……哦不過,也許有一天我可能會用上這顆心髒。”臨走前,男孩又補充道,“就算是提供情報的酬勞,那一天先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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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鐘晚和博士的提議失敗得很徹底。
現在已經産生了比機械怪物複活更恐怖的後果——感染。密鑰将小弗朗西斯原本的身體機械化,悲怆的情緒讓他成為了瘋狂的戰術機兵,通過制造開放性傷口的方式将這種腐蝕特性傳染給其餘的人類個體。
作為第一個被感染的人類,椿用她僅存的腦內空間進行了力所能及的思考,并且試圖将這個結果通過這種回憶的方式告訴小弗朗西斯。
在一切還能挽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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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了嗎?”
盛夏的陽光仍然灼熱刺目,但曬在皮膚上卻不知為何有種虛幻感,像是肥皂泡泡裏倒映的景色,絢爛且短暫。
男孩把玩着那枚樹葉,點了點頭。他擡起頭看着身邊長大了的女孩兒,“好羨慕你們,我也想跟你們生活在一起。”
“那就一起呀。”賀今不解地歪了歪頭。
“我快死了。”男孩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心髒,“這裏的儲存快要到極限,我的痕跡很快就會被清除。”
“被什麽清除?”
“一些……我無法控制的、冗餘的、失控的數據。”男孩皺了皺眉頭,“它們已經開始不斷地自我複制、分裂、然後吞噬其餘正常的數據。”
“如果我把它帶回機構,說不定能清理掉那些數據。”賀今向他伸出手,“你願意讓我試試嗎?”
男孩愣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确認她口中所言的真僞。也許是被真摯的眼神打動了,他最終選擇點了點頭,顫顫巍巍地将自己的胸腔打開,鬼斧神工般的機械零件展露在賀今的眼前。
她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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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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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所有都被擊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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