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 九
我和我的故事 ·九
鐘晚還是選擇了暫時與博士一起行動。
在思考未來之前,他想至少先将過去了結。于是他坐上了堵截晏和首輔的車,博士屈尊為他駕駛,那車技與他的人品一般糟糕。讓他用自動駕駛還傷了老人家的自尊心,給他整不快活,一路都在碎碎念。
在鐘晚快被他晃吐之前,博士終于放棄了駕車這項技術工作,一拐子戳爆了前車的輪胎。鐘晚在副駕駛座上看着那輛車直接側翻摔下高架橋,發出轟隆的巨響。
“呵,”老者望着滾滾黑煙冷笑一聲,“燕珏,你也有今天。”
“不讓你繼續做人體實驗的仇記到現在。”鐘晚翻了個白眼。
“他阻礙了我實現完美世界樹的理想,破壞了我完美的計劃!”博士很少有如此激動,他把方向盤上的喇叭拍得蜂鳴,一個甩手把車停在高架路正中央,橫占了兩個車道,一躍下高架。
鐘晚更想吐了,揉着太陽穴跨下車。他眼前高架橋的隔音網頂端蹲了個人,那人沒有落下的意思,只是居高臨下地等着他擡頭。
“……你在那兒耍什麽帥?”鐘晚眯着眼睛擡頭,銳利的太陽有些刺痛他的眼。
“我只是感覺我跳下來你會打我。”
“我連手都擡不起來,自理都快成問題。”
晏想了想,落了下來,被鐘晚冷不丁一個跳起狠狠敲了一把腦門。
“嘶……你也不看看你當時什麽狀況,我不殺你你就殺我。”
“所以這件事一筆勾銷了。”鐘晚聳了聳肩,“現在我們來聊聊你的事情。”他緊緊盯着那雙漆黑的瞳孔,“你到底瞞了我們多少?”
“也沒多少了,最後一點兒你馬上就能見到了。”晏無奈笑了笑,“不知道小弗朗西斯那邊能攔多久,但無論如何,半天之後,這裏将會變成充斥着機械僵屍的人間煉獄。”
鐘晚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高架橋,“所以你讓小弗朗西斯提前交通管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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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訂婚的名義,”晏颔首,“聊勝于無吧,那些機械怪物的戰鬥力可不是這些水泥磚頭能抵抗的。”
“那你想怎麽樣?”
晏無言,他轉頭望着高架橋下的場景。
博士将重傷的燕珏從燃燒的車裏拽了出來,用拐杖末端藏着的鐵鏈纏上了他的脖子,一點點絞動着——焉獸這個種族擁有着勇士百戰不殆的軀體,只有将他們最脆弱的脖頸絞掉,才能确保他們的死亡。
鐘晚不想看到那麽殘忍的場景,他率先收回視線,眼尖地看到了他捏在手中巴掌大的方形生物信息匣——那是能提取人類指紋、虹膜、dna等等生物信息的儀器,之前在研究所當實驗體的時候見過很多次。
“你提取他的生物信息做什麽?你要控制世界樹?”
“噓——”晏做出了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底下快人首分離的首輔大人,“你不打算救他?”
“我姐的魂兒還在天上飄呢,”鐘晚指着晴空白日,“我不動手都是看在燕照雪的面子上了。”
“巧了,我也是。”晏一攤手。
于是兩個人又沉默地擰過頭,看着燕珏的人頭落地,博士仰天大笑着,他的衣角和臉上都沾了血,活像從地獄跑出來的惡鬼。
“幫我跟阿雪,還有賀今說聲抱歉。”晏沒頭沒腦地忽然說。
“好。”鐘晚點頭。
“你不阻止我嗎?”
“想救手足的這種心情,我能理解,畢竟我是眼睜睜看着我姐痛苦掙紮卻什麽都做不了的廢物。”鐘晚合起了眼睛,“人總要有任性一次的權利,這次我就當沒看見吧。”
“……”良久,嘆息傳入耳中。
他再睜開眼的時候,蓬松的自然卷和風衣已經消失了。沾滿血的博士帶着怨氣看他,責怪他為什麽不攔着晏。
鐘晚只是沉默着從血泊中找到了移動終端,撥通了給燕照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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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說什麽嗎?”電話那頭的燕照雪出乎意料地平靜。
“不清楚,是博士動的手,他往你們那邊去了,可能是得到了什麽關于密鑰的消息。”
“密鑰的确在賀今身上。”燕照雪走進地下停車場,啓動了自己的車,“賀今、小弗朗西斯和騎士現在在一起處理戰術機兵的事情,我這就開車帶他們過來。”
“……鐘晚沉默了片刻,“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哈。”燕照雪苦笑了兩聲,“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嘲笑我嗎?”
聽筒那頭流過一陣輕笑。
燕照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阻止晏。二十年前世界樹暴走時他不在場,只能從旁人的只言片語裏拼湊出一個殘缺的景象,但唯一能明白的是,那一定是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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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答應出席今天的儀式之前,他與他的父親進行了最初也是最後的促膝長談。燕珏站在昏暗的光裏,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他的摯友白河——同樣也是晏與賀今的父親——死在了他懷裏,并且懇求他一定要消滅密鑰。
燕珏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是密鑰的力量太過于強大,白河的凡人之軀無法抵抗,然而直到近日他才忽然意識到,白河并非死于力量懸殊——他無法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些人體實驗造就了徹頭徹尾的悲劇,幾乎所有參與實驗的——無論是實驗者還是被實驗者——都死在了世界樹的怒火中,只有燕珏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他也因此憎惡與實驗相關的一切,與密鑰相關的一切。
「如果你心軟,所有人都會死,殺了她。」
當初他這麽告誡燕照雪。可燕照雪怎麽可能只為那虛無缥缈的可能性就殺了賀今,冗餘數據的回流早就已經開始,這件事早就不是殺那麽一兩個人就能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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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賀今進入行動隊之前就已經檢測到過世界樹數據不正常增長了,”燕照雪系上安全帶,“現在早就不可能阻止回流了。”
“賀今跟我說過她的夢,她跟世界樹的接觸也越來越頻繁,”鐘晚抿唇,“但不管能不能阻止回流,我都不能同意殺了她來了結。”他朝着即将入夜的天呼出一口濁氣,“她救過我,也救過我姐。”
“你有沒有想過這就是晏忽然舉薦她來行動隊的目的。”
“……哈哈,像是他會幹出來的事情。”
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無論如何,我始終覺得賀今和當初暴走的是兩個個體,”鐘晚又開口,“她恢複記憶的剎那,冗餘數據會流回世界樹本身,于是暴走發生,這是我們所假設的。”
“但是這個過程中她會變成什麽樣?同樣被負面情緒吞沒,如同小弗朗西斯被機械感染成為戰術機兵?如果她能承受住那種感染,那她不就成為了唯一抵抗世界樹暴走的密鑰嗎?”少年的聲音很堅定,“我覺得這才是密鑰真正的意義。”
“……”燕照雪啓動了引擎,“要賭嗎?”
“我們還有選擇嗎?”
劇烈的震動從都市的地底傳來,地下停車場的震感明顯,燕照雪手扶方向盤,卻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确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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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站在大樓的天臺上,目送着最後一絲亮光沉入地底,這個世界漸漸步入了她最厭惡的黑夜。
她能聽見入夜的倒計時,卻不知道破曉的鐘聲會何時響起,只能放縱自己跟着黑夜漫無目的地游晃。
騎士默默在背後看着她,又轉回頭,小弗朗西斯在樓下忙碌着封鎖滿是機械怪物與感染者的大樓。無力感籠罩了他的心頭,無論二十年前或是今日,他永遠都幫不上任何人的忙,被迫袖手旁觀地等着一切都結束。
巨大的轟響從腳下的大樓中發出,大地都為之震顫。騎士扶了一把站在天臺邊緣的賀今。
“怎麽回事?”
“戰術機兵複活了吧。”少女嘆了口氣,“這種東西如果是跟世界樹同源,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地倒在人造武器中。”
他們說話的檔口,大樓的天臺已經搖晃得跟運行到半當中的海盜船一樣,騎士抱着賀今、另一手攀着他的火箭炮從天臺躍下,落到大樓前,小弗朗西斯正站在防盜的激光屏障前沉思。
“還有一分鐘。”
“那走。”騎士說,“我帶得下你們兩個人。”
“我是說我埋下的炸彈,還有一分鐘爆炸。”小弗朗西斯說着,劇烈的轟鳴已經從大樓內部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爆炸的鳴響、還有不似人類的嘶吼——所有的物理電子防禦屏障都逐漸不起作用,他們站在大樓外側甚至能看見一道道拳印從內部向外凸起。
“你這是……想要留在這裏引爆炸彈?”賀今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沒有用的,這些炸|藥最多只能拖延十幾分鐘,你不如跟着我們一起——”
“十幾分鐘應該足夠你想起所有的東西。”小弗朗西斯幹脆地打斷她,“賀今,你是密鑰,是我們突破這層危機的唯一密鑰。”
“但是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賀今抓住他的衣領,鼻子堵塞的酸楚讓她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我看到你為我死了一次,怎麽可能……”
“三十秒。”
“那我來引爆?”騎士舉手,“一人死一次,比較公平。”
“是這個問題嗎!”賀今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別鬧了,”小弗朗西斯抓了抓自己早上擦過摩絲的頭發,笑了笑,拍着自己好友的肩膀,“騎士就是要保護公主的,你還有任務沒做完呢,不能死在這裏。”
“可我根本什麽都不是——”
“阿零,帶賀今走,還有二十秒。”小弗朗西斯把他們倆打包往外推,不自然地眨了眨眼,“不要動搖我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啊!”
騎士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他看着面前這個機器人,忽然覺得也許某些程度他比自己更像個人。
于是他一把将賀今扛在肩上,騎上了他的火箭筒,“還有十五秒,”他停在小弗朗西斯身前,跟肩膀上淚流不止的少女說,“還有一句話的時間。”
“我、我只是不明白,我覺得我不值得……”
“你值得。”小弗朗西斯站在暗無天日的黑夜中,星星将他人造的瞳孔映得發亮,“當你記憶複蘇的時候,請記得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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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悲傷,不要難過,不要孤單,我們都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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