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黛畫眉
石黛畫眉
“兮兮,救我!”
“兮兮,我沒有辦法,我想活着……”
餘辭猛地驚醒,手心裏發了層薄汗。
她微微喘息,無意識地攥緊了身邊低垂的床帷。從帳內向外望去,只模糊地見到一水兒的宮人,踩着碎步來到床前。
一位身着綠色宮裝的女子,匍匐在地,恭敬地道:“大人,可有何不妥?”
“無事。”
她居然夢見表哥趙昭華锒铛入獄。
更加可笑的是,自己會為救他跪廢雙腿?
怕是昏了頭了!
夢中的自己似乎情深似海,一往無前。最後卻癡心錯付,眼見着表哥另娶他人,自己落了個後半生不良于行的結局。
餘辭只覺得有些恍惚,環顧四周,見自己歇在東宮的偏殿。她收攏起心思後問道:“辰時否?”
她隐約記得,太子辰時要練騎射。身為伴讀,她理應相陪。
綠衣女子名喚青渠,如今日頭高懸已是未時。
青渠起身挑起床幔,說起太子的命令:“殿下說,大人身體不适,不宜去往騎射場。還說……說大人本就面容粗鄙,加上那雙濃眉更為不妥。”
餘辭燥了個大紅臉,要知道,這雙濃眉是特意用石黛畫的。仿的,是晉國公主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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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是說,玳子的濃眉乃面容點睛之筆?
想起那日畫眉後,太子懵了一下,出口的譏笑卻十分傷人。雖然當時她梗着脖子,回諷太子患有眼疾,好壞不明,可回府後她卻哭了一個晚上。
于是她賭氣般地日日頂着這雙濃眉,紮太子的眼。
如今意識到自己東施效颦,不得太子喜愛,餘辭有些氣餒。
青渠見餘辭悶悶的,心裏有些善意的好笑。
這位主子色若芙蓉、冰肌玉骨,一雙桃花眼天生含情,眼角點綴着一枚小小的紅色淚痣。嘴唇略顯單薄,但顏色豔麗。
整個容顏,仿若春日之花開得絢爛。
就算頂着一雙好笑的濃眉,也顯得英氣十足。
太子殿下不過是吃醋罷了。
“青渠姐姐,”一位小宮女端着藥罐子,滿面笑容地進了內殿:“給餘大人的藥熬好了。我特意放涼了一會兒,此時入口剛剛好。”
青渠接了過來,服侍餘辭喝了下去。見小宮女還杵在那裏,便有些不悅地道:“還有何事?一并說了才是。”
小宮女只得道:“奴婢來的路上,瞧見皇後娘娘身邊的綠芍姐姐也往這邊趕。我快走了幾步,想着與姐姐通個信兒。”
太子殿下與皇後娘娘并不是很親近,弄得皇後娘娘常常從餘辭這裏,打聽太子的喜好和消息。
綠芍過來的時候,餘辭正吃着蜜餞。
“餘大人,皇後娘娘有請。”
坤寧宮裏整日燃着最上等的檀香,姚皇後還特意供了一尊菩薩。倒也不必去吃齋,拜一拜總是沒錯。
“身為太子伴讀,你理應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後娘娘敲着木魚,“噠噠噠”之聲不絕于耳,竟添了份幽靜之感。
餘辭垂首立在一旁,腦袋昏昏沉沉直打瞌睡。
只見皇後娘娘手裏的木魚敲得愈發沉重,話鋒一轉:“本宮聽說你與九皇子私交甚好?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皇後的話意味深長。
這是在敲打她了。
“臣自當為殿下刀山火海,與九皇子卻不過表親之誼,望娘娘明鑒。”
倒是個重情之人,說的也是實話。兩人互為表親,怎麽可能撇得幹淨?到也沒有拿話來唬她。
“你整日地陪在太子身邊,可有注意他中意哪家女郎?”
“臣……不敢說。”
不敢說?此為何意?姚皇後敲木魚的手輕微顫抖。到不拘是哪家女郎,就怕是鐘意男子。姚皇後感到兩眼一抹黑。
“下去吧。”有氣無力,姚皇後不敢聽。
餘辭摸了摸鼻子,知曉皇後娘娘恐是會錯了意。可是皇後娘娘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她只得退了下去。
等餘辭走後,一旁的李嬷嬷身為局外人,倒是看得分明。她拿着美人捶給姚皇後疏松筋骨,見姚皇後面容緩和後,出言相谏道:“老奴鬥膽一說,太子殿下對餘大人情誼着實不一般。”
“到底是一起長大,有幾分情誼不為過。”
“娘娘此言差矣。”李嬷嬷湊到姚皇後耳邊:“綠芍姑娘是在東宮将人請來的。”
姚皇後被驚住,立馬起身:“你是說,餘辭昨夜歇在東宮?”
“是。”李嬷嬷笑容滿面:“從前倒未有什麽,可如今太子殿下成人,哪裏有這麽湊巧?”
姚皇後手裏的佛珠盤得飛快,自家兒子的床褥這幾日一連浸濕,預示着太子殿下終已成人。這個時候餘辭又歇在東宮,确實不一般。
“恐叫娘娘失望。奴婢去東宮的時候,瞧見餘大人剛剛服藥,多嘴問了一句,原是餘大人葵水來臨。”
綠芍的話澆滅了姚皇後的希翼,轉念一想又覺得甚好。餘辭整日混在男人堆裏,身子是否還幹淨還未可知。
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哪家婆母願意?
“宸妃和九皇子在一旁虎視眈眈,太子殿下的婚事尤為之重。娘娘定要為殿下,選一個得力的岳家才妥帖。”李嬷嬷是姚皇後的乳嬷嬷,說起話來也掏心掏肺:“如今九皇子親近晉國公主,心思昭然若揭。這倒也沒什麽,就是聖上的态度,讓人不得不多想。”
“若是聖上斥責了九皇子,說明殿下東宮之位穩穩當當。關鍵是聖上并未。”
李嬷嬷的話姚皇後不是沒有想過。不過皇上如今正當壯年,龍精虎壯。心裏有讓兩個兒子相互博弈,互相制衡之意,倒也說得過去。
就怕如李嬷嬷所說,皇上的心偏了。
“皇上駕到!”
姚皇後立馬收起思緒,展開笑顏趨步相迎。嘴裏恭賀道:“陛下萬安。”
每逢初一或十五,皇上才會來坤寧宮增進帝後之情。今日得空,想起自己的嫡子,皇上臨時起意,來到皇後這裏。
“秉元成人,皇後對太子的婚事,有何打算?”
姚皇後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将話頭踢回皇上那裏:“全由陛下做主。”
皇上稍顯滿意,說出自己的打算:“朕打算開個宮宴,為秉元擇妻。而且昭華的正妃之位也還是空着,一并辦了吧。”
姚皇後一愣,臉色并不好看。
宮宴?陛下恐是有意試探兩個兒子,可有結黨營私,手底下都有哪些人鼎力相随。這是故意要讓臣子們押儲啊!
送走皇上後,姚皇後心裏拿不定主意,叫心腹去知會太子一聲。
不過三刻鐘,心腹就匆匆趕來得令回話:“太子殿下囑托,陛下正值盛年,福壽綿長。做兒子的只應盡好孝道,庸庸無碌些,也是無妨的。”
姚皇後聽後真心實意地展開笑容,她這個兒子,看得分明。
皇上身體精壯,自然想将九五之位,坐得長長久久。若是底下有個能力卓越的太子,恐是晚上都睡不安穩。
太子越庸碌些,皇上的地位越穩當些。
就是不知九皇子那邊,又是何打算?
*
陸緋,餘辭的至交好友。
陸大人是兩淮巡鹽禦史,如今攜帶家眷上京述職。陸緋和餘辭兩年未見,一開口就是囑托餘辭辦一件燙手的事。
“這金絲香囊我繡了月餘,特意配了最上等的香料。你幫幫忙,交與九皇子,也算全我一份心意。”
陸緋眼睛水靈靈地望着她,餘辭心有無奈。這雙眼眸好看是好看,怎奈何瞎了?九皇子那種人渣,有何處值得愛慕?
“這兩年以我的名義,幫你給九皇子送了多少物件?這倒也罷了,可這香囊我如何送得出手?叫人捉住,豈不是扣上一頂私通的帽子?”餘辭敲了敲陸緋圓潤的小腦袋,點出其中要害。
“不會的,我都打點好了。”陸緋急忙解釋道,又有些悶悶不樂地說:“九皇子眼見年歲到了,娶親更是快提上日程。正妃之位我不敢肖想,但是搏個側妃之位,也能解我癡心一片。”
餘辭許是在陸緋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嘆了口氣無奈道:“只此一次。”
“好!”陸緋笑容甜甜,拉着餘辭的手撒嬌道:“我就知道,餘姐姐對我最好了!”
餘辭看着精致的香囊,覺得真是小女孩家的物件。她舒展開雙手,只見掌心有數個繭子,都是練箭磨的。
自己做不來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只能從別處去讨他的歡心。她繡不得香囊,卻獵得了銀狐。
她又何嘗不是,癡心一片?
*
九皇子捏着香囊向宸妃炫耀:“瞧瞧兮兮對我的癡心,她這裏我十拿九穩。”
“到底是表兄妹,自然是比旁人更親近些。”宸妃押了口茶,笑着囑咐道:“你可得将兮兮哄好了,将來要用她的地方多着了!”
又想起宮宴一事:“皇上欲開宮宴,同時給你和太子擇妻。我兒,這是皇上看重你,萬萬不可跌了份子,最好還能壓過太子一頭,才不負陛下對你的期許。”
九皇子直擺手:“何須母親提點,我自有分寸。”燭火印在趙昭華眼中,是不加修飾的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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