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幼時謝弈

第 20 章幼時謝弈

洛星月站在秋華宮門前，向寒英院的方向走了幾步，又轉身向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還是不太放心，穆貴妃放才的話總感覺不是胡言。看謝明河在秋華宮的神情，那胡言倒像是真的。

洛星月在去禦書房的路上，正巧與謝弈擦肩而過。

謝弈垂着眸，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洛星月到禦書房門外，常勝攔住了他，道：“陛下不在禦書房，大人去鳳儀宮看看吧。”

洛星月轉身又去了鳳儀宮，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偏房中找到了謝明河。

謝明河坐在一個木椅上，他許久沒聽見洛星月說話，擡眸道：“師父可有什麽事？”

“你沒事吧？”話說完洛星月感覺話有些不太對，又擺手道：“不是。穆貴妃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呸，算了，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洛星月坐到了謝明河對面。

謝明河笑道：“師父來找我是因為擔心朕嗎？”

洛星月點頭，“我覺得穆貴妃說的話不像是假的。”

“的确不假。”

洛星月道：“軒成，你也別太傷心，人都沒了，傷心也沒什麽用。”

“嗯。朕會想開的。”謝明河道，“其實母妃對我也不怎麽好。”

洛星月道：“怎麽說？”

謝明河朝洛星月道：“我和母妃不是相處不好，而是不親近。我都不記得她什麽時候抱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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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洛星月一手搭在桌上，身體向前微傾，道：“娘不應該都很愛自己的孩子嗎？”

謝明河勾唇道：“我的母妃她獨愛權，再的她可什麽都不愛。”

“是嗎？那你父皇因該喜歡你吧！不對，你父皇因該也不喜歡你。”

謝明河輕笑道：“為什麽？”

“喜歡，你怎麽會弑君？”洛星月撓了撓頭，道：“我說的是不是有些多？”

“不多。師父這是想了解朕了。”

洛星月一拍大腿，“胡說，我可沒有。”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頂多就是好奇。”

“其實我不恨他，但死的終究是我的母妃，以後怕是也無法正常與他相見了。”

“誰？清河王嗎？”

“不錯。盡管鳳儀宮的人都死了，他也是我弟弟。是他在宮中陪了我十幾年，更何況人又不是他親手殺所。我做不到與他為敵。”

“可他為什麽要殺賢德皇後呢？”

“不知道。旁人也許會以為是因為母妃抛棄了他，但我知他不會。”

“怎麽說？”

“……”

二十三年前，正月初七，亥時。

鳳儀宮，孩童一聲嘹亮的啼哭，令門外等候的衆人齊齊松了口氣。

産婆歡喜地抱着剛出生的謝弈和前半個時辰出生的謝明河給屋外等着的皇帝謝啓看。

謝啓瞧了一眼，冷冷道：“按規矩送到蔔星閣。”

說罷，繞過産婆，進去看剛生産完的賢德皇後姜虞。

第二日，國師占蔔出謝弈降生之時，紫微星不穩，天相星欲墜，乃是天生的災星。而相反，謝明河出生時，紫微星光芒大盛。

聽說此事，大臣們紛紛上書建議封謝明河為太子，将謝弈處死以絕後患。

但謝啓念謝弈是親子，便将其養在宮中最偏遠的別院中。

其間，姜虞并未去求情，之後也沒去探望。

“這我倒是聽說過，那後來謝弈後來是怎麽出來的？”洛星月道。

後來，謝明河在一次冬天上完早課出門游玩時，恰好遇到在被一群宮女太監欺淩的謝弈。

那群宮女太監見了謝明河立即下跪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謝弈也艱難從雪地上爬起，随着一起跪下。

謝明河蹙眉，嚴肅道：“你們在幹什麽？”

最前面的太監指向當時瘦骨嶙峋的謝弈道：“太子殿下是這個災星偷了東西我們正在教訓他。”

聽到災星這個詞，謝明河明顯一怔，立即想到了他還有一位因為一則荒唐的占蔔而住在皇宮某個角落的弟弟。

他遣退了宮女太監，彎腰扶起謝弈，卻發現謝弈的手很冰、很冷，且身上只穿了單衣。

謝明河将身上黑色的狐裘披風披在謝弈身上，溫柔笑着問道：“他們為什麽叫你災星？”

謝弈道：“占蔔出來的。”也算是我的名字。

果然是他。謝明河道：“你叫什麽名字？”

謝弈毫不在意道：“謝謝殿下，我沒有名字。”

謝明河道：“不如本宮給你起一個吧！你可有喜歡的東西？”

謝弈道：“下棋。”

“那不如就叫謝弈吧！”

謝弈跪下道：“謝殿下賜名。”

謝明河方才伸手想去扶，誰知謝弈跪得太快，伸出的手只好握拳收了回來。他道“本宮送你回去吧！”

謝弈起身道：“不必，殿下慢走。”

謝明河看向謝弈被那幾個太監打得流血的腿。

謝弈卻沒注意謝明河的目光，只是自顧自地轉身一瘸一拐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謝明河看着謝弈離開的背影，見他沒走幾步就支撐不住倒下。他跑過去抱着謝弈去到太醫院，等着謝弈衣衫褪盡，露出滿身傷痕，才知道人原來可以受這麽多傷。

此後，謝明河向謝啓求了好幾天，謝弈才得以從偏遠的院落搬到鳳儀宮當太子伴讀。

搬過來後，通過謝明河的努力，謝弈終于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慢慢變成了說話帶刺。因此謝明河還開心了好久，後來謝弈變得事事依從，謝明河也是像之前一樣從未變過。

但不知因何，謝弈始終就只與謝明河親近。

謝明河道：“他與我相處最多，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洛星月道：“難怪你那麽信任他。”他單手彎曲放在棋盤上，神情略帶傷感，眼睛半阖着道：我和我哥其實關系也不錯的。”

謝明河輕聲道：“對不起。”

洛星月擡眸，道：“我想過了，我覺得哥若是在的話，是不希望我怪你的。”

“洛祁他是個忠臣。”謝明河道。

“我哥能得你這麽一句評價，也算死無憾了。”

謝明河輕笑一聲，“你哥就這麽沒出息啊？”

洛星月也笑道：“你還別說，就是這樣。那你想原諒他嗎。”

“謝明河嘆了口氣，“算了吧。他還做了別的事呢。”

“什麽事？”

“還是以後在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