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當天晚上,老侯爺身邊的管事就去落雲軒,存曦堂等院子,叮囑他們赫連曜玉屏穴好了的事不宜聲張。

這話白天的時候赫連曜說過一次,老管家此時再度叮囑,赫連靜赫連澤他們知道其中的厲害,跟老管家保證,一定不會透露半分。

楚含雲卻半分都沒放在心上,他覺得這分明就是好事,侯爺好了,別人才會把侯爺放在眼裏,尊着敬着,把別人都比下去。

而且他還記挂着找大夫來給赫連曜治病的事,第二天中午,趁着趙嬷嬷去庫房清點東西的時候,對院裏的一個小厮道:“你去把清心堂的李大夫找來,就說讓他來給侯爺看病。”

小厮有些莫名:“夫郎,侯爺的身體一直是邢大夫照料診治,找清心堂的大夫來,怕是不怎麽妥當。”

“哪裏不妥當,那姓邢的老頭要是有本事,怎麽醫治了半年多都沒起色,侯爺的那什麽……”楚含雲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道,“侯爺的玉屏穴恢複了,說不得日後能站起來,可不能叫他耽誤了。”

小厮是院裏灑掃的普通小厮,昨天沒跟着他一起去蘅霄院,也不在老管家叮囑的人裏,聽見這消息很是震驚:“侯爺的玉屏穴恢複了?!”

楚含雲揚着下巴道:“快去,耽誤了給侯爺診治,一百個你都賠不起。”

“對了,要是府內的其他人問你出去幹什麽,就說去椒悅樓給我取點東西。”大夫還沒來,楚含雲打算藏一藏。

等事兒成了,難道自己這個侯爺夫郎,還會被責怪不成。

“是是是!”小厮是侯府的家生奴才,很是敬仰自家侯爺,轉身就往外快步走去。

楚含雲煩了趙嬷嬷的念叨,根本沒把這事兒告訴她,等她從庫房回來,站起身道:“嬷嬷随我去蘅霄院看看侯爺吧。”

趙嬷嬷知道,自家主子這是看侯爺有站起來的可能,想親近親近。

要是不讓他去,不知道怎麽鬧,便答應了:“是。”

路過存曦堂的時候,楚含雲的視線往院門那裏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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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楚含岫來,是讓他懷上赫連曜的子嗣作為籌碼的,可要是侯爺能夠站起來……

那還要楚含岫做什麽呢。

楚含雲一想到楚含岫曾代替自己和侯爺行房,兩人曾那樣親密過,就生出數個把他料理了的念頭。

不如就用水榭的那個蓮花湖吧,又深又大,一個人落進去,就跟落只蟲蟲蟻蟻,誰也不會察覺。

蘅霄院看門的下人看見楚含雲來,連忙躬身行禮:“見過侯夫郎。”

楚含雲看也沒看他,徑直走進去,對着主屋外邊的青然才垂下了幾分眼睛:“侯爺醒了吧,我來見見侯爺。”

青然颔首:“侯爺剛用完膳,正在喝藥。”

“那就好,”楚含雲沒再看他,擡腳走進去,當看見坐在椅子上,氣色明顯比以往好的赫連曜,他覺得自己做的就是對的,嬌嬌軟軟地走到赫連曜跟前,親手端起藥碗,“侯爺,我伺候您喝藥吧。”

恢複了一些內力,赫連曜的感知比之前強了不少。

他一靠近,赫連曜就聞到了他身上甜膩的香味。

赫連曜自來不喜熏香,論起來,晚上行房時夫郎身上清淺的香更合乎他更能接受。

赫連曜擡手止住,“無礙,我自己來。”

然後把藥碗從楚含雲手裏端過來,仰脖喝完。

青然把帕子遞給他,再奉上漱口的清茶,赫連曜料理好自己,看向楚含雲:“可是有什麽事。”

楚含雲把手收回,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侯爺,您受傷這麽久了,一直讓邢大夫治着,好似也沒什麽起色,要不……換個大夫?”

“昨兒不是說,您的玉屏穴已經恢複了嗎,要是尋個高明的大夫,說不定能讓你站起來呢。”

赫連曜望着自己的夫郎,覺得此時的他,與床笫之間的他,有些不同。

床笫之間的他膽大,但是又幾分坦蕩的可愛。

這會兒的他,膽子也大,但用在了其他地方。

他墜馬之時,不僅京都裏有名的大夫,連宮裏的禦醫都來了好幾波,都拿他的傷勢束手無策。

直到從霁州趕來的邢大夫,以一手絕佳的醫術,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還讓他上半身可以動彈,不至于整個人都癱瘓。

邢大夫的醫術,說是大越第一人也不為過。

他道:“邢大夫醫術不高,不用再找其他大夫。”

“且玉屏穴恢複,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站起來,我墜馬之時不僅兩個穴位受損,還傷到了腰部。縱使兩個穴位恢複,腰部的傷全天下也無人能治,不可能再站起來。”

楚含雲還是不信,抿着唇道:“萬一呢,京都那麽大,有那麽多的大夫,難道還找不出一個比邢大夫厲害的?”

他估摸着小厮快把大夫找來了,抿着唇道:“郎君,我已經叫院兒裏的下人去找清心堂的大夫來給您看病,您——”

赫連曜眉頭一皺,望着他:“你讓小厮去請大夫?”

“是,我這不是——”

“昨日邢大夫替我診斷的時候,我便已經說過,我玉屏穴恢複一事,不許散布到府外,晚上父親身邊的老管家也再次到各院去叮囑,你為何還如此行事?”

這是赫連曜第一次用這樣明顯冷下來的語氣跟楚含雲說話,楚含雲被吓住了,還有些委屈,“我是擔心侯爺你的身體,想侯爺你好,那姓邢的給您治了這麽久,連點用處都沒有,清心堂的大夫難道不比他還厲害。”

旁邊的趙嬷嬷沒想到自己不過走開一下,他就幹出這種事,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下子跪在地上,“求侯爺恕罪,我們夫郎絕無暗害侯爺之意,只是關心則亂,做了錯事,還請侯爺看在夫郎初犯的份上原諒他這次吧。”

赫連曜沒想到,估計他父親,府上知情的人,都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被他的夫郎洩露出去。

他立即叫來青然:“馬上去把落雲軒裏的那個小厮找回來,排查清楚他去清心堂的時候,跟哪些人有過接觸,又有哪些人知道我玉屏穴恢複一事。”

“是!”同樣聽到了楚含雲剛才話語的青然實在不明白,夫郎怎麽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

竟然敢違背侯爺和老侯爺的命令,做出這種事。

而且裏邊還牽扯到一些事,要是侯爺墜馬不是意外,讓那些有心人知道侯爺玉屏穴好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赫連曜轉頭看着神色間依然有幾分不服氣,委屈的楚含雲,道:“回落雲軒,這幾日我這裏估計會很繁忙,不用再過來了。”

在軍營裏摸爬滾打數年,執掌幾十萬霁州軍永州軍的赫連曜最不喜不遵從命令,肆意妄為,卻又不能收拾之後的事情的人。

若非眼前之人不是他手底下的兵,是在墜馬之後對他不離不棄的夫郎,他絕不會只是不準楚含雲再過來。

楚含雲聽到他居然不讓自己過來,一下子拉住他的手:“侯爺為什麽不讓我過來?就算我沒有如侯爺和父親所說,把這事洩露了出去,可我都是為了侯爺!”

趙嬷嬷實在忍不了,拽住他的衣擺:“夫郎,就聽侯爺的,回落雲軒吧。”

楚含雲算是看明白了,這屋裏一個兩個,連把自己奶大的趙嬷嬷都不跟他一條心。

他抿着唇,難受至極地望着赫連曜冷然的面容,一轉身走了出去。

赫連曜擡手,讓與青然一起的其他三個健仆進來:“傳話下去,這些日子警醒些,府內的人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但因為楚含雲吩咐完那小厮,在落雲軒耽擱了一會兒,等青然帶着人去追的時候,在離侯府幾百米的地方就見到了他,以及背着藥箱的清心堂的李大夫。

青然知道事情壞了,連忙去回禀赫連曜。

赫連曜沉吟了一下,道:“繼續排查當時小厮去清心堂時遇見的所有人,讓那位李大夫進來,為我診脈,診斷消息不必封鎖。”

——

存曦堂離蘅霄院不遠,幾分鐘就到,楚含岫很快就發現那邊熱鬧起來了,來來去去的人一天來了好幾波,且還有越來越熱鬧的架勢。

更詭異的是,落雲軒那邊也沒動靜了。

蘅霄院那邊他不知道有什麽事發生,但忙着讓他懷孕的楚含雲這麽安分守己,明顯不正常。

他讓平安出去打探消息,沒一會兒,回來的平安告訴他:“是跟侯府交好,或者有些聯系的人,知道侯爺身體有些好轉,紛紛前來探望。”

“?”楚含岫手裏的扇子停了。

昨天赫連曜說過,不要把他玉屏穴恢複的消息傳出去,老侯爺身邊的老管事也來打過招呼,外邊的人是怎麽知道的?

他指着落雲軒:“那邊呢,又是怎麽一回事?”

平安搖頭:“蘅霄院那邊口風嚴,沒有傳出什麽消息,但是我問了落雲軒裏的一個人,他說昨天侯夫郎從侯爺那裏出來後就緊閉院門,不見任何人了。”

時間這麽巧,落雲軒剛緊閉院門,蘅霄院就熱鬧起來,楚含岫不把兩件事放一塊兒想都不成。

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他大哥腦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左邊眼裏只有他自個兒,右邊眼裏還是他自個兒,他只會幹一些他認為對他自己有利的事。

從小到大有趙嬷嬷看着,又在小小的縣衙,倒也沒幹出什麽錯事。

但是這回,做出的事肯定是觸到了一些東西,讓一向表面冷然,對家人寬厚的赫連曜讓他不要出院門。

還要頂替他身份,給赫連曜治傷的楚含岫第一次體會到了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這下好,他又要自己琢磨,怎麽才能近赫連曜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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