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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臺裏醫務室。

“這……怎麽傷到了”本在望着電視樂呵的李醫生,看到江衍抱着趙音淮沖了進來,連忙圍了過去。

江衍小心地把趙音淮放到診查床上, “摔臺階上了,您快幫她看看吧。”

李醫生輕按一下了她額頭上腫起的小山包,她立馬疼得吸氣。李醫生拿棉球時,餘光瞥見江衍緊蹙着的眉頭,頓覺好笑, “小夥子,又不是你摔到了,你緊張個什麽勁”

趙音淮心裏有些感動,望向他。

他: “我就是怕她撞傻了。”

趙音淮:……

李醫生聞言偷瞄了眼二人,無聲笑了下。

“你趕緊回去繼續錄節目啊!”她推了推江衍的手臂。

後者不動。

趙音淮急得要從床上坐起來,卻被他給按住, “你給我老實躺着。”轉而問李醫生, “她傷勢還好吧”

李醫生問了一下她有沒有頭疼惡心的症狀,趙音淮回答除了傷口疼以外,倒沒有什麽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李醫生點了點頭, “那就沒有什麽大礙,等會給你輸個消炎水,休息一下,回家後若是有什麽異常,及時去醫院就醫。”

趙音淮見江衍還是一動不動,只得對着耳麥喚道: “白紅馬婷聽到了嗎,現場情況如何”

剛聽到有人換氣要回答的聲音,耳麥就被江衍一把給奪過去了。

她道: “你幹什麽”

江衍直接把麥裏的電池給拔了, “你專心休息,節目又不是沒你就不能運轉了。”

李醫生也在一旁好言相勸, “是啊小姑娘,你現在還不排除有腦震蕩的可能,還是靜養的好,少操心了。”

縱然趙音淮很是焦慮,但礙着江衍板着臉的堅持,只能直躺着,讓李醫生給自己上藥。

她有些絕望地在那自言自語, “完了,對外公布的時候明明說是只有一個和你告白的名額,現在多了曹妙津這一個,等會倪姣燕和你告白部分一播出,網上肯定要炸……

“啊……怎麽辦啊,大家肯定要說節目組為了增加收視率不擇手段,一心炒作,其他男嘉賓的粉絲們肯定會覺得不公平,然後也要炸……

“我真是腦子瓦特了,昨天就瞧出曹妙津的不對勁,還是大意了,我以為她只是單純的愛慕虛榮罷了,沒想到會精神不正常!

“看來我的職業生涯是要到頭了,我自己原地爆炸好了!”話雖是這樣說,但她還是拿起來了一旁的遙控器,換到了靜昌衛視。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一則洗發水的gg過後, 《撲愛》竟然繼續開始直播了,她心裏計算了一下,自她摔倒到現在,應該只過去了十分鐘,這麽快就應對好了

可是剛才曹妙津和江衍的對話戛然而止,現在江衍在自己身邊杵着,曹妙津也被保安室控制着在,那情節怎麽銜接得上

鏡頭并沒有過多停留在觀衆席上,應該是許多觀衆提前離場了。然後節目直接跳過了曹妙津那一段,從第二位女嘉賓上場開始播出的。

“什麽”她忽然驚呼,第二位上臺的女嘉賓怎麽是倪姣燕她不是被安排在第三位的麽白紅和馬婷到底在搞什麽

江衍也有些發懵,再沒有阻止趙音淮打電話。可是節目錄制的時候,工作人員的手機都是靜音的,她連着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又看了眼被江衍拆得零碎的耳麥,她嘆了口氣,算了,就算現在讓江衍趕回去也來不及了,聽天由命吧。

屏幕裏,一切按着事先安排好的流程進行,倪姣燕并沒有因為江衍的不在場,而出現任何的慌亂,面上始終帶着嬌羞的微笑,看得趙音淮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耀眼。

直到倪姣燕選心動男生的時候,她撓了撓頭, “很抱歉,經過剛才一系列的互動,我似乎并沒有和在座的各位産生心動的感覺。”趙音淮不忍再看屏幕,暗道以後出門一定要看黃歷,今天定是一個忌婚嫁的日子。

誰料下一刻,她和江衍卻都怔住了。

倪姣燕卻把目光移到臺下, “其實在節目開始之前,我就開始留意一個人了,就在與其他男嘉賓互動的時候,都還會不由自主的偷看那個人,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心意。費星,你願意上臺接受我的告白嗎”

趙音淮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衍,以為是他安排費星救場的,但江衍一臉懵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一旁主持的簡聃“哇哦--”一聲,并沒有太過的驚訝,看來白紅等人應該是事先知情的。

鏡頭搖到臺下神色很是複雜的費星,若不是他膚色本就黝黑,此時臉可能會紅得無法見人。他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彈,倪姣燕也咬着唇看他,臺下觀衆一陣起哄,費星猶豫了片刻,方才站了上來。

倪姣燕朝他走近, “從我懂得情愛開始,對于結婚的對象,一直是希望他能比我矮的,最好是矮上很多,因為我異于其他女孩正常的身高,從小就飽受了他人各種異樣的目光,如果我以後有了女兒,我不希望我的下一代再遭一次這份罪。”

江衍面色不豫,趙音淮還以為他在氣憤自己粉絲的叛變,結果他正正經經地在那計算, “她185,我186,比她還高上一厘米,那她原本怎麽看上了我”轉過頭問趙音淮道:

“我看起來很矮嗎”

趙音淮:……這人的腦回路可能有些不正常。

倪姣燕動情的聲音傳來, “為此我曾經還發過誓,堅決不會找比自己高的,這樣,一起躺在沙發兩頭看電視劇,也不會嫌擠。”

費星神情疑惑,觀衆們也都有些不解,很明顯費星比她要高上不少,與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相悖的。

“以前我總是埋怨父母,不算太高的他們為什麽會生出我這個怪胎,甚至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垃圾堆裏撿來的。直到今天,我才懂得了感恩,我才知道,原來老天并沒有虧待我,它賜予我這十幾年來喝水也長高的體質,就是為了遇見某個人。

“如果那個人叫費星的話,我不介意和他在沙發上擠一擠。”

費星聞言,眼裏湧上了不少情緒,多的是動容。臺下不少姑娘暗自捏緊了衣袖,緊張着他的回答。

他默了一瞬, “你很好。”倪姣燕松了一口氣,但他下面的話卻讓她懸起了心, “可是我現在并不确定你是真的喜歡我,還只是一時的沖動。”

觀衆們聽着或許還有些迷糊,但趙音淮卻是暗自嘆了口氣,畢竟費星也知道,倪姣燕原本是為了江衍才來上這個節目的,現在突然這樣轉變,定是一時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倪姣燕連忙找編導要了紙筆, “我是成年人了,或許對感情遲鈍了些,但我分得清欣賞與喜歡的區別,費星,我喜歡你,你願意讓人群中這樣的我……”

她在紙上畫了幾筆:

…………i………………

“變成這樣的我們麽”

她又重新畫了一遍:

………ii………………。。

說到後來她已經開始哽咽,臺下觀衆并沒有催促費星的答複,趙音淮也跟着呼吸放慢起來,江衍則一言不發地盯着屏幕。

費星有些遲疑, “你剛才的一席話,真的讓我很感動,可是……感動并不等同于愛。”倪姣燕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淚水瞬間浸瑩滿了眼眶。

他走上前,出人意料地握住了她的手, “可我願意給感動一個機會,讓它慢慢變成愛。”

倪姣燕有一瞬間的呆怔,随即破涕為笑,二人相擁,觀衆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以掌聲代替最真摯的祝福。

江衍唇角揚起弧度, “太棒了!”

趙音淮也應和道: “他們實在太配了對吧”

他格外地興奮, “以後多了個人管大猩猩,他就沒閑工夫管我了,哈哈哈哈!”

趙音淮心想:……誤以為這人思維回歸正常,是我的錯。

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微微一頓,竟然是寶珊,她接了, “喂。”

“音淮你沒事吧頭……頭還好嗎”寶珊的語氣焦急。

“呃……你怎麽知道……不會吧難道網上這麽快就傳開了”趙音淮心裏一突。

“是的,網上現在到處都是你被江衍抱着跑的視頻,你先告訴我有沒有事啊!可把我給急死了!”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了,就是有些小擦傷,我先去看看網上的情況,等會再給你回電話啊寶珊!”趙音淮匆匆挂斷了電話。

江衍也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機,趙音淮飛快地瞅了兩眼,還好還好,網友們的焦點并沒有走偏。

【啊啊啊啊啊,我是說那個曹瘋子的告白怎麽不了了之了,原來是節目編導出了事啊!】

【希望編導能夠沒事[祈禱]】

【我們哥哥好善良啊,第一個沖進去了!!表白哥哥!】

【那瘋子現在捉到沒有一定要嚴懲。】

【等等,同志們!!你們還不知道費星被一個女嘉賓告白成功了事嗎】

【WTF

我們哥哥怎麽辦就這樣被抛棄了】

……

這時,江衍的手機響了,趙音淮隐約聽到了白紅的聲音。她連忙給他遞了個眼神, “你快去錄制棚吧,我已經沒事了。”

江衍眉宇仍舊未抒,她把手背掠到他面前, “你看我連針都打上了,我沒功夫亂跑的。”

他趕緊把她的手摁住,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又胡鬧,都回血了。”

“快去快去啊!”

“好吧,那你乖乖等我,我錄完了就來找你,想我了就在電視裏找我。”他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鬼才想你呢。”趙音淮嘟着嘴,拿出手機,連忙給弟弟發了個短信,要他千萬別把自己受傷的事告訴爸媽,不過好在爸媽不會玩微博,只要弟弟不說,也瞞得住,不會讓他們平添擔憂。

“也不知道江衍到了沒有……”她又瞥向電視屏幕,恰好鏡頭掃到了江衍的座位,她徹底放下了心,幸虧他今天穿的黑衣服,剛才染上的血跡顯露不出來。

他正小喘着氣,發現鏡頭對向他了,毫不掩飾地挑了挑右眉毛,明擺着和她打了個招呼,她“噗呲”一下笑出聲,這人真是無聊得很。

第三位女嘉賓的告白再未出任何亂子,順利進行完畢。由于曹妙津片段未錄制完整,播出時長不夠,按規矩會播放一些事先準備好的花絮。

不料江衍卻忽然對準了話筒, “不好意思,主持人,我有些話想說。”

簡聃愣了愣,雖然驚訝,但今天發生的事早已超過了她主持生涯所有意外的總和,已經驚得麻木了,在獲得了白紅點頭同意後,她把舞臺中央的位置交給了江衍。

江衍站定,環顧四周後,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彎腰鞠了一道九十度的躬,停了足足有半分鐘,方才直起身子,正色道:

“很抱歉因為曹小姐的插曲,給在座和電視機前的觀衆們造成了困擾,這場意外與我也有脫不了的關系,所以在此,我鄭重地向受傷的趙編導還有各位道歉,希望能夠獲得大家的理解。”

他毫不猶豫繼續道; “其實在今天,我原本就是準備向大家公布一件事的,剛才耽誤了一下,現在說也不算太遲—

“我參加《撲愛》,并不是單純地來尋找伴侶,而是等一位故友。從前的我很好面子,明明很在乎,卻裝作灑脫一走了之,直到不久前,我方才驚醒,再這樣逞強下去,我遲早會失去她。可是因為我早年的任性,我與她之間已經産生距離,我不得不借《撲愛》的平臺,想要激一激她,跨越心中那道坎。”

觀衆頓時一陣嘩然。

他又是一躬, “抱歉這兩期沒能告訴大家我的真心,因為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不想再用任何賭氣來給我們彼此心裏添堵,我只想用行動證明,我會一直在《撲愛》等她,等她來帶我走。”

趙音淮雙眼一動不動的盯着屏幕,手機掉在了地上都未能察覺。

簡聃也是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傻站了好久,走上前去, “我想代表萬千粉絲們的心聲問一句,不知道您口中的這個她是……”

江衍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白牙,唇角弧度中帶着羞意,柔光在瞳孔中彌漫, “她是--”

趙音淮鼻頭澀意難擋,覺得自己快要緊張到血液凝固,針頭與皮膚交接處甚至開始隐隐作痛。

怕,她真的很怕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他這樣優秀的人,就是為了熒幕而生的,而她注定只适合混跡在幕後,她很怕自己成為萬千人情敵的那一刻,會成為衆矢之至。

但仍有一份未知的情愫,在她腦海中游走,與她心裏的那份害怕背道而馳,瘋狂的叫嚣着,她盯着他的嘴唇。

他望着鏡頭,似在與她對視,緩緩道:

“她是誰,我很想大聲的說出口,但是我知道她并不希望我這樣做,所以我尊重她。我希望大家和我一樣,給她時間,讓她自己站到我身邊,請就像支持我一樣,支持她,你們可以不喜歡我,但一定要喜歡她,謝謝。”

說完,他就走下了舞臺。在下面張着嘴看完全程的蔡制片,猛砸手中的對講機,對一旁無奈搖頭的費星發了一通火:

“什麽情況以後誰還會和江衍告白哪還有什麽看點”

費星頭疼的扶額, “這家夥,一趁我不注意,就開始添亂。”

李醫生推了推眼眶,觀察了一下趙音淮的輸液情況,嘴角一抽, “你們年輕人真會玩。”

趙音淮哼了一聲,呢喃道: “到底是在誰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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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衍把錄制棚那頭的事處理妥當,已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盡快地趕到了醫務室,發現趙音淮正歪着腦袋睡覺。

她睡得淺,聽到腳步聲,眼皮微掀。

江衍瞥了眼已經關閉的電視,問道: “你剛才看電視了嗎”

她睫毛顫了顫,搖了搖頭, “沒,怎麽了。”

“我靠,不是讓你看電視的嗎”他有些氣極。

她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也叫我好好休息嘛,我一直在休息呀。”

他有些喪氣,在那自言自語, “好吧,沒看也不會有什麽影響。”話音卻是突然一轉, “咦,你眼睛怎麽紅了,哭了”

他有些狐疑地望向她。

她卻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 “剛才蔡制片過來了,把我訓了一頓,說這次節目雖然勉勉強強圓了過來,收視率更是穩居第一,但産生了不少消極影響,我很難過。”

他沉思片刻,身形動了, “我去找他說說。”卻被她一把給拉住, “別,只是這次升職無望而已,蔡制片已經法外留情了,節目直播就是變故多,風險大,是我疏忽了,我能保住工作已是萬幸了。”

他只能作罷,見她情緒低落,他忽然道: “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她眼睛一亮, “我想吃辣的東西。”

“這……刺激的東西,不太好吧,你才受傷了。”他拒絕。

她頓時渾身無力, “除了吃辣的,我哪都不去。”

江衍無奈只得求助于李醫生,後者在趙音淮希冀滿滿的注視下,輕咳了兩聲, “辛辣食物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但不要吃太多。”

趙音淮高呼一聲,連忙爬下床,穿上江衍遞過來的鞋子,風風火火地就拉着他跑了,誰叫她心情不好就特別想吃辣的,十頭牛都拉不住。

只餘李醫生無奈地在後面喊道: “切記傷口不能沾水啊”

……

系上安全帶的她打開了車載音響,跟着節奏一搖一擺, “嘿喲,跟着我的freestyle,江師傅我們去吃啥好吃噠”

“川菜火鍋這種全辣的一律不準吃,十點多了大部分店也打烊了,嗯……我想到了一個地方,你就安心跟着我走吧。”他道。

“好的嘛,出發!”

“叮”江衍的手機忽然響了,趁汽車還未啓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随即失笑道: “這臭猩猩,竟然還跟我秀起恩愛來了。”

他把手機遞給她,她望了眼,有些啞然。照片裏一只黑壯的手與一只白淨的手緊牽,背景是烤肉店的火爐,上面有幾塊五花肉正滋滋冒着熱氣。

四十分鐘後,汽車駛進了一家小巷,他轉轉悠悠了好久,沒能找到停車位,把她放下後,自己繞遠停車去了。

趙音淮詫異地看着面前這間狹小的店鋪,名為“辣得跳”,是家賣鹵牛蛙的老字號,她老早就聽說過,但一只礙于工作繁忙,外加路途有些遙遠,一直不得機會一嘗。

門口已站有四五個人在排隊,五香八角的鹵料味從巷尾竄到街頭,濃郁勾人,趙音淮咽了咽口水,連忙過去排了隊。

眼巴巴地終于到了她, “老板,我要一份。”她記得江衍不能吃辣,而這家店走的是極端,沒有無辣微辣這種選項,只有一個級別,就是變态辣,所以她自覺地只點自己的那一份。

“不,要兩份。”江衍突然冒了出來,并把錢一并遞上。

趙音淮有些擔心, “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江衍接過了老板遞來的牛蛙,夾了一塊大腿肉就塞到了嘴裏,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人是會變的。”同時把她帶到了一旁的露天空桌坐下,

夏夜就是要在這樣吹着自然風的地方,循着月光,大口大口的吃辣才爽快啊,趙音淮這樣想着,忽然問道:

“咦,你不是一向不吃這種街邊的食物嗎說是地溝油什麽的。”

他口齒有些不清, “你以前老說大餐館裏的菜幾百八十八一盤,又貴又不好吃,純唬人的,只有小吃才最夠味,所以我就帶你來這了。”

趙音淮颔首,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哇,好好好好好好吃啊!就是……她發出“嘶”的聲音,有點辣。

請注意,如果在辣界馳騁多年的趙音淮都說了有點辣,那就決不可以用字面意思來理解,百分百是超出常人能接受範圍的。

果見江衍兩頰爬上了兩朵火燒雲,面色雖然還算鎮定,但額頭的大汗卻有些出賣了他。

趙音淮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老鐵,吃不了別硬抗,我不介意幫你消滅掉。”

他卻如臨大敵般搶過了自己的碗, “你不要吃着自己碗裏的,盯着別人的鍋裏的,我覺得辣度很合适,就不勞你挂心了。”

緊接着猛着往嘴裏塞了好多口,看得趙音淮心驚膽戰。她慢條斯理地吃着,鼻頭也冒出了些細汗,可見其辣度之強烈。

一分鐘後,江衍的臉呈豬肝色,再也扛不住了,把手機遞給趙音淮,連忙起身去買水。

“給我手機幹嘛”

他趁換氣的空隙快速說道: “拍照!嘶!拍照發給大猩猩!嘶--不能輸!”

趙音淮在位上笑得抽抽,感嘆江衍幼兒園大班生的樂趣,遵命拍了一張牛蛙張開大腿的美照,發給了大猩猩。

她準備按一下HOME鍵,回到主頁再鎖屏,不小心按了兩下,跳出了顯示最近應用的後臺,排在第二頁是的備忘錄,她匆匆瞥到了“音淮”二字,見江衍還在老板旁邊猛灌白水。

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點開了,只一眼便愣住,連小腹火辣辣的灼熱感都短暫忘懷,備忘錄的第一排寫着:

【要陪矮子吃的100道辣味料理】

她掃向下面, “許記辣烤鴨脖”, “馬先生在成都”, “就愛吃兔兔”……看序號當真有一百個,對辣味情有獨鐘的趙音淮,看到了好多全國各地以辣味出名的店。

其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店,已被他标記過這樣的字樣: “不好吃”, “太甜了矮子不喜歡酸甜味”, “服務态度不好”, “必須去”……

這時候,手機屏幕上,突然閃現了費星的回複:

“你又去吃辣的了不要命了上次你就是吃辣拖成腸胃炎,現在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是又想便秘悠着點,你明天還要拍戲。”

趙音淮抿了抿嘴唇,聽到了動靜,連忙把手機給鎖了,放回原位。

低能兒江衍還大喇喇地笑話她, “你現在也不行了啊,吃個辣的把鼻子也辣紅了。”

“你管我!”她抹了抹眼角,惡狠狠道。

江衍埋頭繼續吃牛蛙,趙音淮忍不住道: “你別吃了。”

“這麽好吃我為什麽不吃”最後的最後,他就着兩大瓶礦泉水,把自己的那份給啃得幹幹淨淨。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突然猛一拍大腿,把趙音淮吓了一跳。

“哎呀!剛才照相的時候忘記牽手了,輸了輸了!”

趙音淮:……

他忽然把右手遞了出來, “要不現在補照一張發過去吧,方向盤做背景也是不錯的。”

趙音淮伸手,猛地給他來了一記“愛撫”,他龇牙咧嘴地收回了爪子,氣鼓鼓道: “吃完東西就翻臉不認人了。”

汽車行了一會,經過一個體育場,許是剛開完演唱會,很多人往外面湧,私家車出租車把路面堵了個徹底,汽車一直走走停停,出奇的是,江衍竟然安靜了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永清街,汽車停穩,趙音淮說了句“我走啊”,可是身旁那人并未及時回應,而是猛地拉開車門,大步跑到水溝旁, “嘔--”

她趕緊跑到他身旁,輕拍着他的背,深皺眉頭, “都說了你不能吃辣就不要吃了,偏不聽。”那牛蛙店叫“辣得跳”,顧名思義,尋常人吃了辣到跳腳,辣到上天飄飄欲仙。

他把她往旁邊推了推, “你別看,很髒,嘔--”

待他徹底吐幹淨了後,她拿出包裏的餐巾紙,給吐到無力的他擦着嘴角, “你思想那麽肮髒我都沒嫌棄你,這有什麽。”

他咧了咧嘴, “我告訴你,我這就是暈車而已,和吃辣沒有關系。”

還在逞能。

她觑了他一眼,又繼而擦他不小心吐到衣服胸口的污穢物, “要不去我家喝杯熱開水暖暖胃再走你放我那的行李裏也有衣服,換一件也舒服些。”

他覺得她今天別樣的溫柔,當然不會拒絕,一副被她賣了還會幫忙數錢的樣子,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她回家了。

他這次一進門,又是率先向廚房走去,不過是為了漱口。她疲憊地放下包,用熱得快給他燒了一壺水,聞着自己發鬓飄來摔倒時染上的淡淡血腥味,實在有些受不了,對他道:

“水燒好了你自己倒着喝吧,衣服也自己去換,我去洗漱一下。”

他咕嚕咕嚕地吐水,應了聲。

一刻鐘後,浴室傳來“啊--”的一聲尖叫,在次卧剛脫下上衣的江衍聽到後,連忙沖進了浴室, “怎麽了,怎麽了”

穿着吊帶真絲睡裙的趙音淮,正雙手揪着滿是泡沫的頭發,滿眼懼怕地朝盥洗池看去, “有蟑螂--”

江衍忙松了一口氣,脫了拖鞋,對準那撮黑乎乎的物體一拍,順便撕了餐巾紙将其捏起扔掉,全套服務做到位, “所以說,家裏還是要有個男人。”

她嘀咕着, “老房子蟑螂多而已,什麽都可以扯到自己頭上,趕緊出去,我要繼續洗頭了。”

他見她發邊的泡沫險些就要沾到包紮的紗布上,無可奈何道: “還是我幫你洗吧。”

她确實覺得自己一個人洗頭有些難度,不過尴尬地看了眼他半裸的上身, “你能先去把衣服穿上嗎”

他有些莫名, “我一個大男人,不會害羞的。”

她:……

“我害羞不成嗎”

他手作扇風狀, “我不穿,你家空調不頂用,廁所熱死了。”

她撇了撇嘴, “那洗吧。”

“站着洗”他問道。

“不然呢,喏,我家就只有這一個小板凳,你坐還是我坐都不方便洗。”她翻了個白眼。

誰料她話音剛落,他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時一把将她攬到腿上, “這樣不就方便了”

睡裙單薄,她覺得他的皮膚滾燙,有些結巴, “你不是熱麽,這這……這更熱了吧。”

他沉重的呼吸拂在她耳邊, “但我更怕站着累。”

與此同時, “種樹”店內,傅行知雕刻完椅背上貓咪圖案的最後一根胡須,方才捏了捏發酸的肩頭,扔下刻刀。

高強度作業了一整天,深夜就算開了臺燈,光線也不太好,但他看了眼面前的完成品,滿足地笑了笑。

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忽然挺直了脊背,仔細地看了眼頁面的消息,面色一變,連忙收拾東西,拿着車鑰匙往店外跑去。

同時還在打電話,卻沒人接聽,只得發了一條消息:你還好嗎我現在就來你家找你。

然後匆匆上了車。

回到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這頭。

水池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救了很是尴尬的趙音淮一命,焦急地起身,卻被江衍給拉了回來,他發着牢騷, “怎麽洗澡還帶着手機。”

她絕對不會告訴他是因為她剛才拉了屎,而家裏的廁所又不隔音,只得想出拿着手機邊放歌邊拉屎的下下策。

他視線比她高,一眼就看到來電顯示, “傅行知”。

他不認識,但他看出來了是個男人的名字,所以他面無表情地道: “是個座機,這麽晚了肯定是詐騙電話。”

她心裏疑惑,電話響了幾聲便斷了,同時來了一條短信,再沒有電話響起,呃……要是真有急事會一直打的,應該是詐騙電話吧。

但她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拿手機,卻被他克制地聲音給打斷, “別亂動。”

動一動怎麽了嘛,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腳都麻了,她很随性地繼續蹭,結果屁股碰到了某一未知堅硬的物體。

霎時頓住,随即身子僵硬,再也不敢動彈,大着舌頭, “喂,你快點洗啊哈,你你洗得這麽慢,還不如我自己洗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了許久,終是長嘆了一口氣,繼續擡手搓她頭上的泡泡。

兩個人半天沒有說話。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找些話題聊的時候,他突然認真道:

“還記得,我以前和你去吃了一家川菜館,我吃了一小塊辣子雞就陣亡了,現在我能吃一整只辣牛蛙了,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可以變得和你一樣能吃辣了。”

她默了一瞬,揉了揉眼睛, “老板,這個洗頭小哥技術不行啊,洗發水都滴到我眼睛裏了,好難受啊。”

“別動,我幫你吹一吹。”他扒開了她的手,嘴唇微曲,輕柔地往她眼睛吹着涼氣。

“好了麽”

她的睫毛帶着淚珠,撲閃撲閃的,從喉腔裏輕“嗯”一聲,到他耳裏全變了味,倒像一聲輕吟,瞬間掐斷了他神經中那根繃着的弦。

他的臉慢慢朝她靠近,她的大腦也一片空白,不知進退,眼看着他薄唇就要落在那塊蜜糖上—

“叮咚,叮咚”的門鈴卻響了!

他一頓,随即裝作沒有聽到般,想要繼續深入,卻被她一只手給擒住了嘴, “在我家,把你那小雞兒嘴收好,別亂啄,再向上次那樣胡作非為,我不介意炖鍋雞湯補補。”

他眼裏一陣挫敗,瞬間收了心思。

“快去開門。”她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指了指自己頭上的泡泡,示意自己不方便。

他憤怒地起身,煩躁地跺着腳, “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半夜來敲門啊!”拿起浴室裏的幹毛巾,擦着上身的汗,不耐煩地拉開了門。

待看清來人,他眼睛眯了眯,笑得有些玩味。

————————

是誰在敲打我門

昨天約好啦,前66個評論的寶寶有紅包哦,筆芯,祝開V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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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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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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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