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
☆、第五世
黃昏黎明之時,日月晝夜交替之際,為混沌。
看着灰飛四散而去化作虛無,天心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她才漸漸回過神來,側目看向外頭。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到黃昏了。
破廟地處偏僻,平時附近就沒什麽人走動,這個時候更加是鬼影子都不看不到一個。
又隔了一會兒,天心才慢慢走出破廟。
大雨、霧霭和黃昏差不多時候同時降臨,天心總覺得天地此刻像極了一個自怨自艾的怨婦。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符,想要畫一個避雨的符咒,李進這身衣裳金貴,淋了雨之後就該報廢了。
可符咒畫到一半,天心的動作就停了下來,她擡頭,冰涼的雨滴噼裏啪啦的打在她臉上,頗為提神醒腦,她索性丢掉了符咒,徑直走入雨幕之中。
青魇到底是什麽東西?她說自己被困在了魔王的輪回之中又是怎麽一回事?她為何如此言辭鑿鑿的認定自己和魔王有匪淺的關系?又是誰把她給燒了?
又或者……實際上青魇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魔王對自己的蠱惑?
“你卻什麽都不知道,連自己是誰,從哪裏來的都搞不清楚!”青魇的充滿嘲諷的聲音,再度在她耳畔響起。
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
還真別說,從前她從未想過這種問題。
她有記憶以來,自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貍,而天心這個名字她也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叫的了,好似野在山野之間那會兒,精靈鬼怪神仙們就已經開始這麽叫她了。
仔細往前回想,成為狐妖天心之前,她是誰,生活在哪裏,空白一片。
———
殷蘊算好今天的賬,點了一下要補充的貨物之後,才關店回家。
撐着油紙傘剛走到街口,就見到不遠處的橋頭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頗為失魂落魄的緩慢走着。
“李進?”殷蘊趕忙跑了過去,把傘挪到已經濕透的天心頭上,“李少爺,這麽大的雨,你也不打傘,做什麽呢?”
天心擡頭看着眼前漂亮的殷蘊,有些恍惚,還真是走到哪兒都能碰到魔王啊:“殷姑娘,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什麽問題?”殷蘊看他狀态十分不對,有些擔心,“你都濕透了,先去我哪兒換身幹淨的衣裳,有什麽問題咱們慢慢說。”
天心也沒有反抗,就跟着殷蘊回了她新買的小院。
“我不換衣服,你就陪我聊聊就好。”天心一屁-股坐下,屋子裏的溫暖讓她的意識清楚了一些。
殷蘊也沒有逼她,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先前到我店裏來不是還好好的麽?出什麽事了麽?”
“殷姑娘,你會好奇自己的來歷麽?”天心看着濕透了的腳尖,平緩的問道。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來歷,所以沒什麽好好奇的。”
“是吧?但凡是個神志正常的,都不會既不清楚自己的來歷,還一點都沒有察覺的吧?”
殷蘊沉默的看着她:“李進,你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麽身世的秘密了吧?你不是你爹的親兒子?”
天心擡頭看着殷蘊,然後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魔王小姐姐一本正經的模樣還蠻可愛的。
“這有什麽好笑的?”殷蘊一頭霧水,随後有些惱怒了,“你到底說不說?”
“是我認識一個人,不清楚自己的來歷,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稀裏糊塗的活了漫長的歲月,沒心沒肺沒煩惱的……面目十分可憎。”天心長長嘆息一聲。
從前她偶爾會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可卻怎麽也說不上來哪裏奇怪,往往這種偶爾冒出來的想法,也會很快被自己莫名忽視。
現在回想起來,用宛若智障的來形容自己,再恰當不過了。
說完,天心站起身來:“我先回去看看我娘。”
今天卯日星君差點被青魇一把火燒了,雖然最後被她一腳踢滅了火,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損。
“李進,你真的沒事吧?”看着李進走到門口,殷蘊頗為擔心的又問了一句。
眼前的李進,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和平時意氣風發-騷包至極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天心随後停下腳步,耳畔響起青魇被燒成灰之前嚷嚷着的那句話: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她轉身,原本光火熄滅的雙眸突然雪亮,而後她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大步流星的走向殷蘊。
“你做什麽?”殷蘊退後兩步,可天心還是不容任何抗拒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殷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随後驚慌的甩開天心的手:“李進,你不要得寸進尺,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要重新做人……”
“你別怕,我只是……小心假設、大膽求證了一下。”天心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居然因為青魇的三兩句話,魂不守舍成這個荒唐的模樣,“走了……”
她喪喪的轉身要走,可一股力量卻抓住了她的手,溫暖的手指分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緊握起來。
時間好似在這個剎那靜止了,天心聽到一滴水墜.落而下,啪的一聲格外清晰。
她轉過身去,房間已經不複存在,她的面前站着一個頭發有些亂糟糟,穿着不合身衣裳,打着赤腳的小孩兒,穿着紅衣的男人,蹲在小孩兒跟前,與她十指緊握,虔誠的将二人合攏的手放在額前。
随後他好似說了什麽,天心沒有聽清楚,小孩兒激動的想要把手收回去,可他卻死死的拽住,然後天心就聽到他的聲音空靈的響起:“我……許你萬世無憂!”
他話音落下,小孩兒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鳴,随後風過,他高大的身軀化作炙熱的烈火,衣衫褴褛的小孩兒昏倒在地,化作一只火紅的狐貍。
“李進!”殷蘊急切的呼喚,将天心拉回現實。
她倒抽一口冷氣,驚慌的一把推開自己跟前的殷蘊,然後轉頭就跑了。
“我許你萬世無憂!”
“我許你萬世無憂!”
“我許你萬世無憂!”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魔咒,在她耳畔大腦裏來回盤旋。
“夠了!”
天心怒吼一聲,大雨頃刻之間停了下來。
天心喘着粗氣,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那是幻覺!是假的!一切都是來自魔王的蠱惑!
然而……她無法忽視,自己的心在聽到紅衣男人那句許你萬世無憂之後,就破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淋漓,疼得死去活來。
“大人!”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天心睫毛上挂着雨滴,只看着一個模糊的身影朝着自己跑了過來。
“天心大人,您怎麽這個樣子?天哪!”那人跑到跟前,看着天心一臉的心疼和震驚。
“雷神?”也不曉得為什麽,天心眼眶突然一熱,“你怎麽也來了?”
“九轉輪中有異象,天君派我來增援,您這是怎麽了?”
“我這裏疼!”天心一手搭在雷神的肩膀上,一手指着自己的心窩子,“真他-媽的!快疼死了!”
“這裏疼?你是不是遇到魔王的手下了?和她打起來了?哎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草率,不是說了嗎?我們這些幫手就是拿來幫你打架的,你為什麽不聽話總是要自己動手?”雷神絮絮叨叨。
天心看着他,慢慢的那種脆弱的時候,見到熟人的心頭一熱就漸漸消失了。
如果青魇沒有說謊,她和魔王在她空白的過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那麽……上天庭就騙了她,天帝騙了她,雷神也騙了她。
“騙你的!”天心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那東西也配合我一決高下?三腳貓功夫而已。”
“你真見到魔王的幫手了?她和你說什麽了嗎?大人,您一定要清醒一點,她的話一個字都不要相信,魔界衆,心都是黑的,話都是不能信的。”雷神趕忙說道。
“我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天心笑着,“不過……你看起來好像很擔心她會和我說什麽。”
“魔王狡猾嘛,您心思單純,萬一被蠱惑很麻煩的。”雷神笑呵呵的說道。
“你還是男裝的時候好看。”雷神這次也是真身前來的,“凍死爹了,找個地兒暖一壺酒,咱們好好吃喝一頓。”
“行啊!”雷神又看了一眼天心,“您真的沒事兒?”
“怎麽?你很想我有事麽?”天心斜睨一眼雷神,随後把住雷神的肩膀,“剛才我去看了一眼小魔王,你曉得的吧?魔王這一世可是個漂亮的小姐姐……”
天心回到李府,卯日星君已經癱在床上了,雞翅膀受傷嚴重。
“真沒想到,只是一場命運輪回,魔王的爪牙也能滲透進來,辛虧大人發現及時,否則卯日星君也要步了風神的後塵。”雷神和天心喝了半醉,彼此攙扶站在床頭圍觀卯日星君。
“風神……”天心嘆了一口氣,“那麽俊俏的一個仙子,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這就是命,神仙都躲不開的命啊!”
“沒……沒有!”雷神趕忙擺手解釋,“魔王那爪牙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可以誅殺上仙,她燒那個玩意兒,只是要将風神、卯日星君踢出九轉輪,風神也就是元神受創,被燒沒了六百年功德,天君已經給他補上了,活着呢,沒死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五世
“不會死啊?”天心一臉遺憾,然後看着卯日星君燒焦了的雞翅膀,“早知道,我就不去救火了。”
“什麽?”卯日星君開口就很刺耳。
“我煩你煩的要死,巴不得您快點離開。”天心醉眼迷離,指着卯日星君頗為不耐煩。
“本星君拼着命來保護你,你就這麽對我?”卯日星君嗷嗷喊着。
天心沒搭理他,伸手在他的翅膀上戳了一下,“雷神,我聞着這燒雞翅的味道,還想再來兩壺。”
卯日星君:“……”這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雷神看着卯日星君,一樣的醉眼惺忪,就在都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他嗝了一聲說道:“我去讓廚房燒兩盤雞翅,大人你等着!”
說完,雷神就歪歪倒倒的出了門。
卯日星君都快要翻白眼了。
天心靠在床架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卯日星君。
這瘋狐貍眼下還喝醉了酒,想着他那只被吃掉的老母雞,還有剛才狐貍盯着他翅膀垂涎欲滴的樣子,卯日星君心底陣陣發毛:“天心大人,我困了想要休息了,您和雷神去……去玩兒吧。”
天心嘿嘿一笑:“大公雞,你今日發現那風神是個假貨之後,怎麽也不來告訴我啊?害得我一番好找,好險是在最後關頭找到了那冒牌貨,否則你就該真成燒雞了。”
“帝君派我來就是為了保護你的,遇到這種危險我自然是要自己扛的。”卯日星君面部改色。
天心又笑了一聲,然後在卯日星君被燒焦的翅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好樣的!回頭姑奶奶我定會讓天君好好的獎勵你!”
卯日星君有些不解的看着天心,天心說完那句話之後,也歪歪倒倒的走了。
雷神雖然不怎麽聰明,可始終是個行動派,沒多久就端着兩大盤雞翅膀夾着兩壺酒找天心來了。
“當人就這點不好,到了晚上就得睡覺,叫都叫不醒,我幹脆就自己動手做了。”雷神美滋滋的把東西放到天心跟前,一副你快誇我的樣子。
天心沒說話,開了酒,抓起雞翅就開始吃喝起來。
快天亮的時候,雷神被天心喝蒙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天心看了他一眼,“廢物!”随後又喝了一大口,然後看向晨曦微露的遠方,伸出手去,輕輕抓了一把:“萬世無憂?誰能萬世無憂?怕是只有傻子吧?奪我憂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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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睡了一覺起來,人又精精神神的了。
“少爺,殷姑娘來了。”剛穿好衣裳,下人就來禀報來了。
殷蘊昨晚見李進瘋瘋癫癫的跑了之後,始終有些不放心,大早上就帶了一些點心過了來。
然而,天心在她跟前的表現,和從前別無二致。
“李進,你沒事吧?”殷蘊看着天心滿心惬意的吃着糕點,試探性的問道。
“沒事兒啊,昨晚我就是喝大了一些,沒吓着你吧?”天心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還真有些吓到我了。”殷蘊抿嘴笑了一下,然後掏出幾張銀票,“這個是還你的錢,利息我多算了一些。”
天心接過銀票,順手放在一邊:“既然賬算清了,以後我就不去煩殷妹妹了,免得讓旁人見着,以為你我是一對,都不敢予你說媒了。“
殷蘊的笑容淡了一些:“好!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天心擺擺手,一臉的毫不在意。
殷蘊随後就離開了,天心吃着點心,看都沒有看一眼。
還有四年沉睡的天心才會徹底醒過來,天心已經打好主意,這四年只默默讓人盯着殷蘊,不讓旁人欺負了她就是,絕不主動接近。
那青魇被燒成一把灰之前,不是說什麽,她盡管極力阻止,可魔王依舊義無反顧的愛上自己麽?
她倒是要看看,不見面、無交集,魔王從哪兒來愛上她!
往後兩年,天心整日吃喝玩樂,殷蘊的店又多開了許多家,她一月裏頭得在好幾座城池裏頭輾轉,好在生意是做得越來越紅火。
原本那些嘲諷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知愛惜名譽,學男人抛頭露面做生意的人,漸漸對她産生了改觀。
大半年前,她做的東西,被宮裏的貴人看上了,一時之間,顏如玉聲名大噪,便開始有各路媒人去找媒人說媒去了。
“這什麽玩意兒?長得跟冬瓜成了精似的?”
“這綠豆眼來搞笑的吧?殷妹妹生得那麽好看,他也配?”
“四代寒門,一家子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人品也不怎麽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這家也不行,雖然有錢長得不錯,可他比李進還要混,就是個衣冠禽-獸!!”
“這個書生也不行啊,整日就知道讀書,半點風-情都沒有,怎麽讨姑娘歡心都不會……”
“這些媒婆怎麽回事兒?會不會找對象啊?沒仔細瞧我們家殷妹妹的條件嗎?找的都是一些什麽歪瓜裂棗!”
天心看完一摞說媒文書,氣得差點沒有掀桌子。
“大人,您這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身材不好的不行,長得不好看的不行,長得太好看的也不行,太有錢的不行,沒有錢的也不行,沒文化不行,太有文化也不行……那您所說看什麽樣的行啊?”雷神有些無語。
實際上,這些文書之中,他瞧着好幾個都不錯。
雖說家室不算特別好,可好歹是書香門第,男孩兒小模樣長得也不錯。
畢竟這是在封建社會,沒什麽太好的人家,願意和一個抛頭露面的姑娘攀親的,只是那些不上不下的,瞧着天心現在和宮裏的關系,想要借個力攀個親!
“這可是給魔王選老公,你以為随便誰呢?”天心斜睨一眼雷神,“找得不好,被家暴、小三出-軌這都是輕的,宅鬥小說看過沒有?一群心機女人聚在一起,今天你要弄死主母取而代之,明天她要弄死主母取而代之,那渣男老公就更別提了,霸占了女主的家業據為己有,還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最後女主死得那叫一個慘!”
卯日星君拍着翅膀:“據我所知,您換毛期蘇醒三個月之後,就讓雷給劈了,您到底是怎麽做到,三個月時間內,各類電視劇看了個遍,還抽空看了宅鬥小說的?”
“這有什麽,我還看了很多宮鬥、霸道總裁愛上我呢!”天心哼了一聲,然後不耐煩的指着那些文書說道,“總之這些都不行,再重新找,務必給姑奶奶找一個好好先生出來配給殷妹妹!”
“這麽關心殷妹妹,您這兩年到處吃喝玩樂,都快胖成球了,也沒見你去看殷妹妹一眼?”卯日星君嘟囔吐槽道。
“管得着麽你?”天心沖卯日星君翻了個白眼,“雷神,走,跟小爺下館子去!”
“得令!”說話,雷神就喜滋滋的跟着天心出門下館子去了。
就是這樣的,從前兩年,天心不管幹什麽好事兒,都不帶卯日星君的。
卯日星君在這次任務中的主要責任,就是扮演好李進那位封建思想嚴重的老母親,每日坐守家中,陪着各家的夫人們,說張家長李家短,哪家的婆娘不守婦道,哪家的男人又納了小妾。
卯日星君從最開始的每日暴走,到後來聽習慣了,心裏默默覺得,人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聽起來……真帶勁兒!
城裏登仙樓新來了一個大廚,廚藝登峰造極十分的好。
天心聽聞之後,老早就讓雷神定了位置,今日一吃果然不同尋常。
各樣菜式吃了個遍,一仙一妖各自滿足的挺着肚子,趴在登仙樓觀景臺上看日落。
“大人,您是已經完全适應了這種不停的轉換人生的節奏了麽?”雷神緩緩問道。
“怎麽說?”
“我覺得這次見到您,感覺您比前兩次惬意了許多,從前你總是慌裏慌張的緊張魔王這個緊張魔王那個,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雷神笑呵呵的,“現在您該生活生活,直接轉入幕後了。”
天心笑了笑沒有回答。
“雷神,我有一個事兒想問問你。”片刻之後,她重新開口。
“您說。”雷神轉身面向天心。
“上回我在九轉輪裏頭犯了規矩,差點九死一生,若是我再犯一次,九轉輪會不會幹脆把我反噬了?”天心漫不經心的問道。
就像是突然想到了這麽一個問題,順口就問了出來似的。
“肯定會的。”雷神正色,“九轉輪不是鍛造出來的神器,是三界夾縫孕育而出的,它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誰都無法改變,天君都是沒有辦法的,您上回僥幸死裏逃生,可千萬不要再有下回了。”
“嗯。”天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僥幸死裏逃生?是真僥幸麽?還是雷神有意隐瞞她真正原因?
“不過……您雖然是妖,可自古心性純善,上次的事兒是那些人自己作妖,我曉得您不會再大開殺戒一回的。”雷神趴在白玉雕琢的欄杆上,望向遠方被燒得火紅的落日餘晖,癡癡的笑了兩聲。
天心看着街上,穿着耦荷色長裙的殷蘊被一個男人攔住了去路,心裏悠悠想着,那可不一定喲~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五世
殷蘊生得絕代傾城,還是采茶女的時候在蜀州地區就已經小有名氣了,許多富貴纨绔子弟都觊觎已久。
自打李家的混世魔王開始保護她之後,這些纨绔子弟也只能遠遠看着流口水。
不過……這種平衡在殷蘊的名氣越來越大之後,慢慢起了一些變化。
夏忠,刑部侍郎夏侯的獨子,據說是九代單傳,夏家人從小驕縱,殺人放火他啥事兒都敢做,比李進可狠多了,這回夏侯奉旨到西南來巡查,他聽聞西南出美人,還是那種脾氣火爆的美人,內心蠢蠢欲動,也就一道跟着來了。
這一路上,他總是能聽到人議論顏如玉的美-豔老板娘,聽得多了,這心裏就開始發癢了,等夏忠到了殷蘊所在的郡縣之後,他立馬就跑了過來,想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美人兒。
這一見,可謂是驚為天人,夏忠閱女無數,宮裏的這個娘娘、那個娘娘的看了不知道多少,可就沒有一個能和殷蘊比的。
如果不是因為殷蘊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夏忠怕是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前幾日,夏忠和自家爹爹說了殷蘊的事兒,執意要把殷蘊擡過門做小妾,他爹-寵-愛他,即便是覺得殷蘊這種女人做夏家的妾室不配,還是讓當地郡守準備了聘禮,讓人送去殷蘊府上提親。
然而……這些聘禮最後卻連殷蘊的門都沒有進去。
郡守着急,也去勸說過,京城的權貴咱們得罪不起,可殷蘊還是斬釘截鐵的回絕了。
夏忠曉得這件事情之後,最後那點耐心徹底沒有了,今兒個喝了個酩酊大醉之後,本就要去找殷蘊,卻正巧在街上遇上了,他二話沒說,上去就抓住了殷蘊的手。
“小浪貨,整日穿得這麽風-騷在男人堆裏游來晃去,不知道已經上過多少男人的床了,你這種爛貨,大爺我肯擡你過門,給你個名分就已經是給你臉了,你居然還敢拒絕?”
殷蘊手腕被捏得發疼,聽夏忠滿嘴羞辱,臉色煞白:“夏公子,請你自重!”
“你算什麽狗東西,敢讓我自重?原本還想讓你風光過門給你個名分,既然你不需要,那老子今天就把你給辦了!!”說話,夏忠當街就把手伸向了殷蘊的衣襟。
可還沒有碰到殷蘊,一只腳就狠狠的踹在了他屁-股上,夏忠哎喲一聲痛呼,直接撲出去摔了個狗啃屎。
天心抓過殷蘊把她護在身後,抱着胳膊一臉匪氣的看着夏忠:“大兄弟,征服不了一個女人是你自己無能,還想霸王硬上弓,算什麽大丈夫行徑?”
夏忠鼻子磕在地上,淌出了鼻血,他爬起來,難以置信又憤怒的看着天心:“你是哪個狗東西?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誰?敢踢老子?”
“我知道你是誰,刑部侍郎夏侯夏大人的獨子嘛!”天心語氣慵懶散漫,帶着那麽一點酒氣,一雙桃花眼半睜着眸光泛着迷離,“夏大人可是一個好官啊,你說你怎麽就不學着點你爹爹的好?整日給他惹是生非,旁人若不清楚夏侍郎人品的,見你這種惡棍的模樣,不得說他教子無方、縱子作惡啊?”
“你!!你是什麽狗東西,居然敢這麽說我爹!”夏忠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他帶出來的那幾個屬下,也二話不說的将天心、殷蘊給圍了起來。
不過,他們圍上來的時候,天心的打手們也圍了過來,到底是自己的地盤,輕易就在人數上壓制住了對方。
“自己的爹自己疼,你真心疼你爹,就少作妖,好好習文讀書,考取個好公明,光耀門楣為你爹爹長臉。”天心擡眼,溫柔的桃花眼,帶着一抹意義明确的警告,“以後別再找我妹子的麻煩了,婚姻嫁娶講究自願,我妹子若願意嫁你,小爺奉上豐厚嫁妝親自送去你府上,我妹子若是不願意嫁你,她一根手指頭你都不要動。”
“好!你給我等着!等着!”夏忠被天心的眼神吓得不敢多久,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回去搬來救兵,再把這個小白臉打個稀巴爛。
人群很快散去,等那夏忠走遠之後,周圍圍觀的百姓爆發了一陣歡呼和掌聲。
“李少爺好樣的!”
“罵得好,早就想罵那個二世祖了!”
“李少爺你好威武啊!”
“李兄狹義!”
天心是個臉皮厚的,誇贊這種事情越多越好,他臉部紅心不跳的轉身,“殷妹妹,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在發生,咱們趕緊找個好人成親吧?不然是個人都惦記着!”
這兩年來,殷蘊還是頭一次見到李進。
就好像是他刻意躲開自己似的,同在一個地方生活,卻怎麽也碰不到面。
“若是有合适的人,不早就嫁了?”殷蘊揉着手腕,剛才那夏忠是下了狠手的,在她柔白的手腕上,留下了兩枚青紫的痕跡。
天心見此,有點無奈,“回店裏擦點跌打酒吧,揉開淤血之後,也就不疼了。”
“明天是端午節,我給夥計們都放了假,現在店裏沒人……我有些怕。”殷蘊小聲說道。
“我找個人陪你!”
原本殷蘊被調-戲這事兒,天心是沒打算子親自出馬的,可知道對方是刑部侍郎的兒子之後,她就不得不親自出馬了。
現在人打跑了,她就想趕快溜了,英雄救美什麽的,不是最容易讓美人暗生情愫的麽?
“不必了,也不是很疼。”殷蘊一口回絕,然後又想到什麽似的,氣呼呼的擡頭看着天心,“李進,你何必故意做成這個樣子,不喜歡便不喜歡了,你還怕我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不成?”
“孤男寡女,本就不好走得太近。”天心嘟囔道。
這小姐姐兇巴巴的眼神,還真是容易讓人心虛啊……
“不好走太近?那先前将我擄走的不是你?整日賴在我店裏混吃混喝的不是你?那時候你怎麽不說不好走太近!”殷蘊看起來是真生氣了,說完這些之後,繞過天心,氣呼呼的走了。
雷神站在天心的後面,搖搖頭:“您瞧瞧您,作的都是什麽孽啊?”
“今晚你吃飽了沒?”天心看了他一眼。
“當然啊,都有點撐呢!”雷神樂呵呵的說道。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天心說完,揚長而去。
雷神站在原地還反應了一下,随後追着天心跑:“诶,大人你怎麽罵人啊?我說錯什麽了就吃飽了撐着了?”
夏侯端坐上首,閉着眼睛正盤着一串佛珠,夏忠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哭着。
夏忠身邊的仆人,将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次。
“他當真那麽說了?”夏侯睜眼睛,停止了盤佛珠的動作。
“是!”仆人點頭。
“聽到的人多嗎?”夏侯問。
“挺多的,路上的人本就熙熙攘攘,兩邊酒樓裏的人也都出來圍觀了,總之那小子太猖狂了,完全不把我們侍郎府放在眼中。”仆人義憤填膺的說道。
“爹爹,您一定要抄了那小白臉的家,給兒子出氣,還有那個女的,兒子一定要得到她,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夏忠嗷嗷的叫着。
夏侯沖他招招手:“到爹跟前來。”
夏忠哭着爬起來,走到自家爹跟前,然後……
“啪!”
清脆的一聲耳光響起,夏忠被打得癱坐在地上,捂着臉也不哭了,一臉懵逼的看着自家老爹:“爹……你……你打我作甚?”
“我有沒有說過,那個女人不是個善茬,讓你不要招惹?”
“爹!!!”
“現在鬧成這樣,你以為你我還能給你報仇?就算是那個小子家族真犯了什麽事兒,你爹我現在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夏侯怒吼道。
“為什麽啊爹!您可是刑部侍郎,陛下現在對您那麽器重……”
“人家都擡出你爹的人品來了,現在我若是動了他,悠悠衆口會怎麽說?我夏侯人品不行,為了兒子公報私仇,不是個好官!你也知道說眼下陛下正器重于我,朝中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看着,若是哪個挑事兒的,添油加醋的往陛下那一說,我們全家都得完蛋!”夏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好小子,是個狠角色啊!”
夏忠捂着臉,始終還是沒有想明白,爹爹為什麽會怕那麽個痞子。
“查清楚是哪家人了?”夏侯問仆人到。
“是茶葉大戶李家的公子。”仆人趕忙回答道。
“李家?”夏侯深呼吸一口氣,“本官記住了。”
“爹,這事兒難道您就要這麽算了,兒子受那麽多委屈就白受了?”夏忠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嚎哭。
“李家暫時動不得,可那女人……”夏侯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吹開浮在水面上的茶梗,“這種不安分守己的女人,有一個去處,是最合适她們的。”
如夏侯所想,天心說那些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不是白說的,為的就是讓夏侯無可奈何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
不過她擔心夏忠那個人頭豬腦的東西,會因為氣兒不順對殷蘊不利,于是乎走了一大圈,到了家門口又折返了回去,給殷蘊守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啾咪。
☆、第五世
殷蘊的小院子裏,種了許多花木,此時已經入夏,雖然沒有了春日裏百花燦爛的熱鬧,不過在一片郁郁蔥蔥之中,星星點點的開着許多白色的不知名小花,月光仿佛一層薄紗輕輕的覆下,讓整個院落看起來寧靜而溫柔。
天心坐在屋頂上,腰間挂着酒葫蘆,身邊放着兩只油紙包好的燒雞。
她原是喜歡吃魚的,可大約是卯日星君實在是太讓她煩了,最近這一年多,燒雞成了她每日必備的下酒菜。
時間不早了,可殷蘊還沒有睡,不曉得在屋子裏忙活什麽。
一直快到後半夜的時候,殷蘊房間的燈才熄滅。
天心從房頂上下去,落在殷蘊雅致的小院子裏,把燒雞和那一壺酒吃完之後,外面就響起了動靜。
她活動了一下胳膊手腕,小犢子,還真夠色膽包天的啊?
夏忠知道自己爹要怎麽收拾殷蘊之後,內心是拒絕的,可他也不敢反對,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甘心,心想着一定要搞一次那個浪貨才行,不然今天的打和罵不就白挨了嗎?
色胚中,夏忠算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晚上等他爹睡下了,他就帶着屬下悄悄的摸出了府。
手下一早打聽到了殷蘊的住處,沒多久三個人就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殷蘊家牆根底下。
“蹲下蹲下!”夏忠急不可耐,踹着仆人讓他們做自己的人梯。
兩個仆人趕忙蹲下,夏忠趕忙踩着兩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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