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盲美人與匹諾曹 05

第29章 盲美人與匹諾曹 05

鐘臻坐在試衣間外的沙發上等到快睡着, 商旻深才終于挑好一件衛衣和一條牛仔褲。

“好了。”商旻深揉揉鼻子。

終于換回了穿出門的那套粉紅色的睡衣,他竟然覺得很舒心。

這間店的衣服都太貴了,簡簡單單一件襯衣也要大幾千塊錢, 是用金子織的布嗎?

商旻深在心裏想。

“好了?”鐘臻站起來, 循着中跟鞋的腳步聲問導購,“他選了幾套?”

“就選了一套, ”導購微笑着說, “這孩子懂事兒!”

“怎麽只有一套, 其他的呢,不合身嗎?”鐘臻問。

導購看了一眼商旻深,對方低着頭,模樣有些羞愧。

都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她又怎麽會看不懂那種卑微的心思?

“是有些不合身, ”導購略帶歉意地欠欠身,“這不是一下子換季了嘛, 突然就下雪了, 咱們家冬款的衣服都沒來呢,秋款也都斷碼了。”

她對上商旻深迷茫的眼神,朝他露出熨帖的笑,“咱家高檔線的進貨量本來就不多,每到季末哪家店都缺貨。不過一樓有幾家快消服裝店, 質量也是不錯的,可以帶小帥哥過去挑挑?”

“好吧。”

好在鐘臻這人耳根子軟, 對他人抱有天然的信任, 爽快地跟導購結了賬就牽着商旻深的胳膊下樓了。

快消店的價格果然親民的多, 商旻深選了兩套衣服, 結賬時又買了條沉甸甸的粗針圍巾, 大紅色的。

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沒剛才買的一件衛衣的價格高。

商旻深果斷換掉了睡衣,又重新戴上墨鏡,一手彎曲,牽着鐘臻;一手抓着他的好幾只的購物袋,和鐘臻風風火火地走出大賣場。

他自己都沒注意,此刻他臉上雀躍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好久好久都沒這麽開心了,他擁有了好幾套新衣服,顏色和款式都是他自己挑的,雖然便宜,但也是他自己的。

不是弟弟買錯後懶得退的,也不是弟弟穿膩了淘汰下來的。

就是他自己的!

小時候去上幼兒園的時候,媽媽們都會在自己小孩的外套領口縫一小塊布,布子上印着寶寶的名字,防止錯拿。

此刻,商旻深也想在自己的新衣服上偷偷寫下自己的名字。

商旻深。

這些衣服都是他的,專屬于他而已。

“高興了?”鐘臻忽然這麽問。

車庫裏總有陰風,夾挾着初雪的寒氣,呼呼往人脖子裏灌。

商旻深揉揉鼻子,狼的鼻子總是異常敏銳,提醒他時刻保持躁動與警覺。

“沒有啊。”他故作鎮定地說。

“我怎麽感覺你在高興呢,腳步聲都輕快了。”

“買了新衣服,肯定高興啊。”商旻深故作鎮定。

“行吧。”鐘臻縮了縮脖子,像是有些冷了。

商旻深停下腳步,手伸進袋子裏掏了掏,取出剛買的圍巾,纏在鐘臻的脖子上。

毛茸茸的圍巾裹住了綿羊的半張臉,将他随風亂舞的發絲也結結實實地裹在裏面,鐘臻瞬間就暖和了。

“最後放進購物籃的東西原來是條圍巾啊……”鐘臻撫了撫圍巾的針腳,無聲地笑。

看着鐘臻彎起的兩只眼睛,商旻深咽了一口口水,“嗯……”

“我還以為……”鐘臻又笑,這次的笑容裏還帶點兒壞。

蔫兒壞。

“以為什麽?”商旻深問。

“你買內褲了嗎?”

“啊?”商旻深的臉紅了。

那必然沒有。

他現在穿着的這條還是早上用吹風機吹了很久才吹幹的。

“我……”

“抱歉,希望這個玩笑不會讓你感到唐突,”鐘臻斂起笑,眉目間仍是一片柔和,“我們先去陪我打工,晚一點再回來給你買其他生活用品,好嗎?”

打工?

商旻深愣了一下,卻還是順從地答應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鐘臻一直撫摸着圍巾,很珍惜的樣子。

“真暖和啊,”他說,“我一下子就不冷了。”

商旻深的眼睛平平的,隐藏在墨鏡鏡片的後面,“我可沒有借花獻佛,将來我會還你錢的,圍巾和衣服的錢,我都會還給你。”

“所以這條圍巾還是我送給你的。”

鐘臻仍是笑,戴上圍巾開始,他的嘴角就沒壓下來過,“我知道。”

分明就是一條打完折79塊錢的圍巾而已。

商旻深神色恹恹,刻意将腳步放得很慢,牽着鐘臻慢悠悠地走。

這個瞎綿羊這麽傻,希望只有自己一個人騙他就好了,不要被更多的人騙!

.

鐘臻“打工”的地方是一家琴行,規模蠻大,門臉也很氣派。

他來給他們新到的一批鋼琴調音。

商旻深對西洋樂器沒什麽了解,倒是商旻祺8歲開始學鋼琴,吃完飯就要坐到琴凳上彈哆瑞咪。

彈了四五年也沒彈出什麽名堂來,琴技止步于《小星星》,體重卻猛漲十幾斤。

那會兒商旻祺一彈琴就不順心,一不順心就要打商旻深,搞得商旻深對鋼琴也沒什麽好印象。

直到這次,他坐在一邊,看鐘臻在鋼琴前做好,深呼吸,揭開琴蓋,一氣呵成地演奏了一支旋律激昂的曲子。

鐘臻的手指修長,指尖在琴鍵上來回悅動,看的商旻深眼花。

卷曲的發絲也随着他的動作彈跳,鐘臻的睫毛又長又翹,似乎也在随着旋律輕顫着。

音符交錯的極短的間隙裏,他聽到鐘臻輕輕的喘息。

只是一個喘息而已,不知為什麽,他的毛孔倏然張開,每個細胞都在戰栗。

一支曲子結束,鐘臻并未停歇,左手輕輕擡起,落下,又一串音符經他指尖流淌而來。

這次的曲子較為柔和,像條潺潺流動的溪;鐘臻的臉上只有從容,所有音符都由他調遣,他像一條随音符漂流的船。

就這樣,鐘臻一連演奏了十幾首樂章,有長有短,等他起身時商旻深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裏心無旁骛地聽了兩個多小時了。

一個身穿西裝的人小步跑到他身邊,附耳聽着他的囑咐,時不時“哦哦”兩聲,很尊重他的樣子。

商旻深想起昨晚的那個家庭醫生似乎也在詢問鐘臻音樂方面的事,還誇他是自己孫女的啓蒙……

真的那麽厲害嗎?

.

他們被琴行的接待送上車,對方很激動的樣子,笑盈盈地囑咐,“鐘老師,那我們下禮拜再見!”

鐘臻颔首,對方又雙手遞給他一支信封,“我們老板說您不接受線上轉賬,讓我把這次報酬轉交給您。”

“謝謝了。”鐘臻雙手接過,快速将信封放到一邊。

開了車,商旻深一直在盯着那個信封看。

從厚度上判斷,鐘臻試音一次的酬勞也不低。可是他一個風頭正盛的音樂家,怎麽不去開音樂會,幹嘛來給人試音呢?

想一想,他不僅自己不開音樂會,連去聽一場音樂會都很抵觸。

邀請函都送到家裏了,他卻執意要再給人退回去。

商旻深默默想着,并沒有問出口。

鐘臻的心情似乎也不算妙,辛辛苦苦賺來的報酬他一點都不好奇,就在一旁扔着。

他将頭靠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發着呆。

“現在幾點了?”鐘臻突然問。

商旻深緩緩回神,瞥了眼車上的時間,還沒回答,就聽到司機說:“鐘先生,下午四點五十了。”

“哦,那還來得及,我們去看看老師吧。”鐘臻說。

司機明顯怔住,“現在嗎?”

“嗯,”鐘臻捋了捋頭發,好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精神一些,“現在過去吧,老師通常下午醒着。”

“好,好吧……”這麽說着,司機忽然拐進路邊的加油站,“您先稍等,我下車方便一下,順便給車加個油。”

鐘臻閉目不言,司機抓着手機下了車,小跑到遠處。

“陪我去拜訪一下我的老師吧……”

鐘臻忽然出聲,打破了車廂裏的寧靜。

“好。”

想是提起了老師,鐘臻的神情放松,臉上重新浮出笑意。

“我的老師對我特別好,中學那陣,我爸媽偷看我日記被我發現了。我一氣之下跑出來,沒地方去,幹脆就跑到琴房裏練琴……”

他笑着回憶,“我的老師剛好在附近,聽到我的琴聲,讓我去他家住,還給我買了一根冰糖葫蘆呢。”

“很溫柔的老師。”商旻深說。

“是啊,很溫柔的,”鐘臻的表情有些落寞,“不過,老師老了,這兩年總往醫院跑。”

“他今年高壽?”

“79啦,再過幾個月就80歲了。”鐘臻笑着,“他一直希望我能在他的生日宴上給他演奏,唉,可惜……”

鐘臻沒有再說下去。

商旻深一直觀察着鐘臻的表情,看着他形容煎熬,便也識相地不再追問。

司機很快跳上車,跟他們說,“久等,走吧。”

“不用加油了嗎?”商旻深問。

“額……不用,”司機快速揭過,“他們沒有油了。”

加油站沒有油?

商旻深覺得蹊跷,忍住沒追究。

車又開了一陣,停在山腳的別墅區。

這裏和鐘臻住的地方分別在城北和城南的兩座高山的腳下,房價并不便宜。

跟随着傭人,商旻深牽着鐘臻,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走廊最深處的房間。

“老師醒着嗎?”鐘臻問。

傭人上了些年紀,大概也有五六十歲了,輕聲回答,“睡着啦,天氣冷了,老爺的覺也變多了。”

鐘臻有些失落,“這樣啊……”

可他仍推推商旻深的胳膊,“帶我去看看老師吧。”

商旻深聽話地牽着鐘臻,走到病床邊。

鐘臻摸索着,給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開始絮叨自己最近的生活。

鐘臻分享的都是些細小又平淡的事,比如在雞蛋液裏加了些牛奶去炒,口感頓時好了許多。

又比如琴行新一批的鋼琴工藝欠佳,沒有去年他們在歐洲看到的那批好……

真奇怪,這些事情被鐘臻說出來就一點都不無聊,讓人覺得生活很美好。

窗外又開始落雪,房間裏只剩鐘臻低沉又好聽的聲音。

商旻深不動聲色地在一邊,心跳卻咚咚作響。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真的有人躺在病床上的話。

作者有話說:

*小鐘這裏看不到,所以不知道病床上沒有人,只是善意的謊言吧。下章會細講,讀者們別被吓到了,對不起大家。

在名不見經傳的拳場裏有個超級厲害的拳擊手,大名不詳,大家都叫他小王。

那我們也叫他小王吧!

這天,栖居深海的人魚想要上岸探親。

翻過一道浪,他長出了雙腿;

跨過一片濤,他褪掉了鱗片;

撞上一塊石,他、他暈過去了!

再一醒來,人魚忘記了所有,只知道自己要來找親戚,他的親戚是個王八。

“你就是小王吧?”

依稀間,他聽到有人這麽說。

于是,人魚決定賴上這個“小王八”。

人魚是這麽想的,就算“小王八”不認識他,那他爸“老王八”也一定認識他。

而他就是要找到王八,帶他回家!

就這樣,人魚賴在了小王八的家裏。

小王八雖然嘴有點毒,脾氣也不太好,但對他不錯!

賴着賴着,他就發現自己的肚子大了起來……

鴨頭,收藏我的新預收《人魚與王八》,看我不甜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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